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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那些奇案-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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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米婧儿在黑暗中见有一道白光一闪,定睛看时,只见一年轻漂亮的仙姑飘然而来,白衣白裙,在烛光中依稀见她容貌艳丽,面如桃花。
这白衣仙姑来到米婧儿的面前,牵起米婧儿的衣角,缓缓走进一个幽暗的彩门。光线越来越暗了,路曲曲弯弯,似乎是个曲廊,又像是一个幽秘的山洞。慢慢地,可以看见里面有一点一点微弱的光亮。有的发绿,有的发暗红,有的发紫红,分不清到底是灯光还是毒蛇猛兽的眼睛。
在微弱的光亮映照下,米婧儿模模糊糊分辨出有一间又一间的卧房重重相隔,像一串精美的糖球穿在弯曲的走廊上,门窗精巧细致,门上的雕花玲珑剔透,室内幽暗难辨其人,即便白天挑着火把进去,人对面相撞,只要侧身一转就不知去向。
白衣仙姑将米婧儿领进一个宽大的房间,搬过一个绣缴示意让她坐下。
米婧儿不知所以然地坐下之后,白衣仙姑一闪不见了。再一闪,眼前立着一个全身黑衣黑裙的仙姑,手拎两条长长的绢,在米婧儿的脸上拂过来,拂过去,绢帕上散发着奇异的香气,那黑衣仙姑围着米婧儿绕了七圈一扭身,又不见了。
米婧儿正在发愣,背上被谁拍了一巴掌,惊得米婧儿“哎哟”一声,回身一看,一个身穿淡绿色衣裙的仙姑正立在她的身后,两手拎着两只绿色的布袋,布袋里装的似乎是槐花米,那两只布袋在米婧儿的鼻前绕来绕去,拂动着花蜜似的气息,紧接着又闪出一个穿红衣裙的仙姑,手中拿的是一根长长的雉尾,雉尾像是用麝精浸过,有一种穿透骨髓的香气袭来,米婧儿眼花缭乱了,看不清究竟有几个仙姑,一个浑身紫衣裙的仙姑拿着似乎是花椒树上的树叶,那些绢子、袋子、雉尾、树叶之类,无不透着一股股异香,闻了身子麻酥酥的感觉。米婧儿在白衣黑衣绿衣紫衣红衣等众多的仙姑的拂拭下,那些仙姑身轻如飘忽的彩云,转悠得米婧儿一阵恶心晕眩,她赶紧闭起了眼睛稳了稳神,她想,这是要干什么的呢?她的神思有些迷离了起来,身下的绣墩似乎正轻飘飘升起,悠忽忽,驾了云似的。
米婧儿再睁眼时,见那五个仙姑也好像脚踏云雾升起在半空中一样,只见她们突然双手合十,轻飘飘地叫了一声“娥女娘娘请!”
随着叫声,从云雾中飘下一位黄裙黄衫的黄衣仙姑,粉脸红唇,朦胧着眉目不甚清楚,那五六位仙姑齐齐匍匐在这位被称作娥女娘娘的黄衣仙姑面前,将手中刚刚点燃的檀香递在她的手中,娥女娘娘接过众仙姑递来的檀香,一束一束栽到米婧儿面前,在烟雾迷蒙中,米婧儿被一股股浓郁的蔷薇花般的腻香侵袭着,那香中似又夹杂夜更花的尖峭,她马上意识到,她们使用的实则就是迷魂香,谁嗅了谁就要哈欠连天,鼻眼流泪,困倦欲睡。想到这里,她不禁冒出一身冷汗,她想,果然不出蓝知县所料,她装作身体醉软地倒在八砖地上,脑袋抵着地,将袖中事先准备好了的醒魂帕掏出。那帕是用一种醒魂药水浸泡过的,过去在妓院,鸨母为了掏嫖客的腰包,经常暗中指使她们使用这种熏香。
米婧儿将醒魂帕捂住嘴和鼻子,耳边响起一个仙姑尖锐轻飘的声音:“一纸相隔生死,黄泉千里茫然,阴曹地府相见,夫妻相见交欢……”
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远,最后变得寂然无声。米婧儿缓缓睁开眼睛,周围已不见了众仙姑的踪影,只有那玉柱高香吐出的浓烟像群蜂一样,在她的周围嗡嗡地鸣响着。
米婧儿清醒多了,她刚要坐起来,忽然有一双蛇一样的大手蠕动着,正悄悄解着自己的钮扣,解开束腰的红带,然后强力褪下自己的彩裤,米婧儿悄悄将眼睁开一条细缝,见微弱的光亮已经熄灭,借着闷香的殷红,只见眼前黄乎乎的,估计就是那个蛾女娘娘了,只觉得娥女娘娘沉重的身子猛然压了下来……
米婧儿做了五年皮肉生意,对这一切太熟悉了。她十分不解的是,这个花容月貌的娥女娘娘,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淫棍了呢?
娥女娘娘来势凶猛,容不得米婧儿再犹豫,她伸手将那根东西一把握住,狠狠地拧了一圈,大声喊:“捉活鬼呀,捉淫贼!”
那娥女娘娘被她这一拧,杀猪般惨嚎了一声“娘哎”随即从米婧儿身上滚下来,疼得一蹦一跳地往外疯跑。米婧儿也顾不上整装,情知多呆一时便多一分危险,趁着都还没瞬过眼来,也在娥女娘娘身后跑了出去。
5
米婧儿从“妙贵仙姑神院”跑出来之后,将这一天的亲身经历讲给姚书办和蓝知县听。两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姚克中拍着大腿说:“骗局,惊人的骗局!蓝知县真是未卜先知呀!”
蓝知县奖励了米婧儿白银一百两,并夸她勇敢机敏。
米婧儿大闹娥女娘娘之后,妙贵仙姑害怕发生意外,窝起尾巴在密室里蹲了几天,气焰稍稍收敛了一下。
蓝知县对此,采取守株待兔之势,并不急于行动。
一个月,两个月,妙贵仙姑紧缩的心又慢慢舒展开来了,重又出来兴风作浪。蓝知县抓住这个机会,带领所有的捕快吏役,突然包围了仙姑神院。
众妖徒一见官吏来捕,转眼转入密室,不见踪影。衙役砸开暗门,沿着弯弯曲曲的环形走道搜索,只见暗室密密麻麻,一间挨着一间,好像鸟笼,挑着马灯照路,一时也难找清路径。
人们在暗处乱躲乱窜,默不作声,衙役们很难辨清哪是妖徒,哪是良民。在一间密室的顶棚上捉住一个穿红戴绿的女妖,摘下帽子一看,竟是个男人。
“妙贵仙姑在哪?”蓝知县问他。
那男人眨动着小眼睛,瞅啾这个,又瞅瞅那个,一言不发。蓝知县命令林三承:“给我打,打这个鸟不鸟乌不乌的东西!”
水火棍刹时抡得呼呼直响。小眼男人乖乖告饶说:“妙贵仙姑在太白密室里,笔峰神公在娥黄密室。”
原来仙姑和神公的密室都是以颜色命名。小眼男人带领衙役们走过一段悬梯,放下一道吊桥,摸进了太白密室。
密室的门上贴着碾盘大小一轮白色的太阳,推门进去,见房间阔大,隔了三层,全部漆成白色,床铺温软,衣饰华贵,日常用具多用白银白瓷做成,拉开立柜,全是金银铜钱,妙贵仙姑藏在风棚上,被林三承捉出来时她还装神弄鬼,疯疯癫癫地说:“我——是——神——仙——”
林三承大声喝道:“住口,林妙贵!你这条骚狐狸,还想骗人!”
妙贵仙姑跪到蓝大人面前,吓得浑身打颤,往日的神风仙骨,也不知哪儿去了,连连叩头,求蓝大人饶命。
在太白密室里,还搜出了沙河星、杨光勤、彭士章等三名妖徒。林妙贵供认,这三个人都是她的姘头。
衙役们冲入娥黄密室,密室的布置一律杏黄颜色,如皇帝的后宫。从抽屉里搜出了娥女娘娘的木印,从立柜里搜出了妖经和闷香,在壁橱里搜出了女人华贵的衣裙和假发,查找所有地方,就是没找到笔峰神公胡何秋。
蓝知县责问林妙贵,林妙贵叩着响头说:“我实在不知他藏在什么地方,我真的不知道呀!饶了我吧!”
“听说你与胡何秋奸情已非一日两日了,这可是真的?”蓝知县问。
妙贵仙姑沉默半天,不得不说:“是的。”
“你丈夫詹星知道吗?”
“知道。”
“把自己的老婆送给别人,詹星能心恳吗?”
“仙姑与神公相交,那是神交,不是人交,这是理所当然的。詹星自然同意的。”林妙贵理直气壮地说道。
“荒唐!”蓝知县骂了句。
在查寻中,有人发现,胡何秋在几名女信徒的掩护下逃出了神院。
蓝知县命人当天贴出告示,张榜悬赏,捉拿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官府追捕的风声越来越紧,包庇他的豪门大族有些害怕,有人悄悄给官府送信,第五天夜里,终于将笔峰神公胡何秋拘捕归案。
胡何秋跪在大堂上,两腿抖抖索索,浑身好比筛糠,这个往日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家伙,眼前像条断了脊骨的癞皮狗,不住地骂自己该死。
蓝知县将从娥黄密室搜来的闷香、发髻、女人衣饰等扔到胡何秋面前,喝问道:“用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
“骗人的!”胡何秋只得承认。
“是如何行骗的,据实招供!”蓝知县紧追不舍,胡何秋面色煞白,见无法逃脱,结结巴巴地供出了行骗的伎俩。
其实胡何秋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既非神仙,更非懂什么妖法,只是凭借闷香、女装骗人耳目罢了。他在脸上涂抹厚厚的一层脂粉,描眉点唇,画成一张漂亮的女人面孔,戴上发髻,穿上华贵的女装,打扮成珠光宝气的高贵女人,身边的五名女徒,用黑白绿红紫装扮起来,装扮成五色仙姑,个个妩媚动人,围绕胡何秋周围,娇声嘀嘀,香喘微微,谁也不会认为他是个男人,真的相信他就是娥女娘娘了。再说,那些信教的男男女女,愚昧无知从心里上早被仙姑神公的威望所屈服,崇拜得五体投地,连头也不敢抬一抬,听凭娥女娘娘施展道法。当信女战战兢兢地走进秘密的阁楼,来到娥女娘娘的卧房,卧房昏暗只有一两道幽幽的紫光,信女双手合十,拜神求仙,五色仙姑念起宝光经咒,五束闷香点燃,烟雾迷漫密室,信女即刻陷入恍恍惚惚之中,飘飘然有成仙得道之感,昏昏然睡去,进入一个长长的梦魇中。娥女娘娘胡何秋有醒魂水的保护,自然不会被闷香所迷。每当看到地上的信女困得东倒西歪酣睡无知觉的时候,娥女娘娘便恣意发泄他的兽欲,给不能怀孕的女人怀上孩子,让寡妇见到自己的“丈夫”。等事情做定,胡何秋穿戴停当,画符念咒,给信女灌下一碗冷水,昏昏迷迷的信女缓缓醒来,千恩万谢娥女娘娘的大慈大悲,诚惶诚恐地沿着曲折的楼阁走出去。
在蓝知县的审讯笔录中,留有胡何秋交待的一大串年轻妇女的名字。
按照胡何秋、林妙贵的滔天罪行,理应斩首,将他们的脑袋挂在城门上示众,但蓝知县考虑,参与其事的人很多,不忍心许多乡民因被牵连而被押受审,如一意追下去,势必牵涉到许多大家旺族的女眷,闹得一些妇人投井上吊,寻死觅活,不好收拾。
蓝知县为平息此事,安定民心,对审讯记录中牵涉到妇女名字的一律烧掉,不予追究,而将林妙贵、胡何秋依法杖打后,戴上大枷,拉出府衙,听任愤怒的乡民割、咬,以至用砖头、木棒将脑壳砸碎,送这一对害人的仙姑神公成道归天。
对放任妻子行淫作恶的詹星,以及沙河星,杨光勤、彭士章等十几个人,戴枷杖打,严厉惩治。对其他从犯,包括胡何秋身边的五色仙姑,都不予刑罚追究,只要立下字据,从今改恶从善就行了。
籍没白莲教的全部财产归公。毁掉林、胡等罪犯行奸作恶的洞穴,将妙贵仙姑神院改建成绵阳书院,书院供奉周敦颐、程颍、程颢、张载、朱熹为五位先生,招示潮阳百姓来书院读书识字,明理知道,洗刷妖言邪教给地方留下的污秽,书院交给于进士掌管,呈文府衙委任于进士为绵阳书院训导。
蓝知县每逢初一到书院讲学,与地方文人墨客研讨诗文,切磋书艺。带头捐款捐物用作祭祀孔子、津贴书院师生的费用。一时间,邪教驱除,新风树立,乡民们在一场混沌的噩梦中苏醒过来。
庄廷珑冤海喋血
明史案发生在康熙元年,是清代文字狱中受难者最多、杀戮最为惨重的一桩。因一部无可质疑的《明史辑略》,逮捕两千,斩杀七十,像朱佑明那样不通文墨与案情毫不相干的人,竟也惨遭杀身灭族之祸!历史淹灭了多少真理和冤情,悲夫!本文根据《庄氏史案本末》、《顾炎武文集》、《庄廷珑明史案》等撰写。
1
康熙元年初,杭州昭康寺人群熙来攘往,寺门外高挑一方黄色绢帘,上书“义诊”两个大字。原来是钱塘名医陆圻借空阔寺院,义务给贫苦百姓治病。
有的骑驴,有的坐车,有的由家人搀扶着,哼哼唧唧的病人从四面八方聚拢来,寺里院两排长凳上坐得满满的,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陆圻精湛的医术。有的说:“姐姐受了风寒,肩膀疼痛难忍,衣服也穿不上,陆先生一针下去,立时好了。真不愧陆一针的美名!”有的说:“陆先生的乌凤膏药真是神药,我爷爷铡草时四个指头齐齐铡掉了,用乌凤膏药贴上,七七四十九天四个指头全长上了。”一个小伙子说:“有人试过,用陆先生的乌凤膏,砍下鸭子的腿能接到鸡身上,砍下鸡腿能接到鸭子身上。您说神不神?”
说话间,陆圻来了。他五十多岁年纪,长方脸,浓眉亮目,颌下一绺漆黑的胡须,白皙的面皮,一脸书卷气息。长长的手指长长的指甲,给人一种忧郁多思的感觉。他拱手向诸位问候,然后走进东厢房换了衣服,开始诊病。他诊治的第一个病人是个孩子,孩子躺在母亲怀中昏迷不醒,喉咙里发出重浊的声音。陆圻撬开孩子的嘴巴看了看,说是白喉。
“孩子还有救吗?陆先生。”母亲流着眼泪问。
陆圻没有作声,拿起一把镊子,夹一团棉絮,探进孩子的喉咙使劲一搅,孩子哇地大叫一声,吐出一滩脓血来。陆圻拿起一根芦筒,戳了半筒粉红药面,吹入孩子的喉咙,然后递过一包药面说:“一日吹药三次。记住不能吃糖。三日后可愈。”
陆圻正招呼下一个病人,忽见从门外急匆匆走进一个人来:“陆伯伯!”
陆圻仔细一看,原来是王于一的儿子王继诗,忙问:“你怎么来了?”
王继诗说:“办完了父亲的丧事,就专程来看望陆伯伯,这是父亲临终时的交待呀!”
王于一,福建诗人,名满江南。去年深秋来杭州游历,不幸病倒在路上,陆圻给予多方照顾,诊病配药,送汤送饭。王于一病逝之后,陆圻又集资给他购买了棺椁,雇船送灵柩回乡。王于一临终前写了一首诗交给儿子。儿子找上等绣工将诗绣到一幅长卷上,专程来杭州送给陆圻,陆圻打开长绢,见是一首五绝:歌哭无济世,诗心天地荒。
丽京仁德厚,情谊似钱塘。
诗中的丽京二字是陆圻的号。陆圻收了长绢,命家人带王继诗到陆府休息,又忙着诊治几个急迫的病症,不觉日色正午,忽见海宁范骧的总管范顺步入寺院。因陆圻和范骧是密友,两人常来常往,并不觉得稀奇,递了杯茶,让范顺坐下歇息。范顺抹着头上的汗水说有要紧事告诉陆老爷……”吞吞叶吐不肯说下去,眼睛一个劲儿地左顾右盼。陆圻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忙将范顺领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范顺从怀中掏出一封来:“我乘快船赶来,范老爷说事情紧迫,要我亲手交给陆老爷,要我拿了回信才好回去。”
陆圻打开信,一字一句地读下去,又反复看了两遍,觉得蹊跷,咕咕哝哝自语道:“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呀!”沉思良久,对范顺说:“你给范老爷带个口信就行了,我跟査老爷晤面之后,商量个办法,再给你家范老爷写信,专门送到府上。”范顺连连点头。返回码头,登快船直奔海宁。江南多雨,微风推动低迷的云层,细雨时来时去,似雾似烟。回来的路上,陆圻忘了撑伞,他心潮起伏不能平静,不知不觉长衫已被细雨濡湿。
陆圻家是三进三出的房舍,前院厢房是接待病人的诊室,西厢房是六间生药铺子,一年四季散发着浓郁的药香,东跨院是花木掩映的书房。这天夜里书房门闭得紧紧的,灯光幽幽,陆圻穿一袭长衫,松散的大辫子盘在脑后,浓眉紧蹙,目光呆滞,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妻子孙氏将沏好的茶端到丈夫面前,目光忧郁,像在期待着什么。珍宝柜边站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细条身材,白净面皮,一身儒雅,略显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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