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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信条:大革命-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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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约半秒钟的时间里,我还以为他们会撞上地面,然后死在我面前,但教堂正面的骑楼却阻止了他们的下落。
站在下方的我能听到他们的身体碰撞骑楼的闷响,以及他们的痛呼声。就在我思索谁能活下来的时候,却发现他们两个都缓慢而艰难地爬起身,继续搏斗,起先小心翼翼,随后越发激烈,他们的袖剑在黑暗中闪耀,仿佛两道闪电。
这时我听到他们朝着对手大喊的声音,阿尔诺在说:“看在上帝的份上,贝莱克,新时代就要来了。你还没有受够这种无尽的争斗吗?”
当然了,那就是贝莱克,刺客兄弟会的二把手。这么说——他就是暗杀了米拉波的人。
“你那颗刀枪不入的蠢脑壳把我教过你的东西全忘光了,是么?”贝莱克吼道,“我们是在为人类灵魂的自由而战。领导革命,对抗圣殿骑士团的暴政。”
“真有意思:对你来说,领导革命和滥杀无辜没什么分别,不是吗?”阿尔诺吼了回去。
“呸。你可真是个顽固的小畜生。”
“谁说不是呢。”阿尔诺反驳道。他跳上前去,袖剑划出令人目眩的轨迹。
贝莱克快步后退。“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他大喊道,“就算圣殿骑士想要和平,也只是为了用刀子刺穿你的喉咙而已。”
“你错了。”阿尔诺说。
“我亲眼见过一些事。我见过圣殿骑士屠杀整个村子的人,只因为可能有个刺客藏身在他们之中。告诉我,孩子,在你丰富的阅历里——你见过些什么?”
“我见过圣殿骑士团的大团长收留一个吓坏了的孤儿,像对待亲生儿子那样将他抚养成人。”
“你真让我失望!”贝莱克怒吼道,“我还以为你有能力独立思考!”
“我能,贝莱克。我只是不像你那样思考而已。”
他们两人在高处那扇巨大的彩色玻璃窗前缠斗不休。雨水拍打在他们的身上,窗里透出的彩色光芒映照着他们,而他们在骑楼的边缘扭打起来,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坠向下方的庭院,或者撞碎窗璃,掉进教堂内部。
只有朝哪一边坠落的区别而已。
我听到了撞击声,彩色玻璃窗粉碎,长袍被玻璃碎片扯破,而他们再次坠落,这次是落向教堂内部。我飞奔着穿过庭院,透过上锁的铁门看着教堂里。
“阿尔诺!”我喊道。他站起身,摇了摇头,仿佛想让思绪恢复清晰。玻璃碎片洒在教堂的石制地面上。贝莱克不见了踪影。
“我没事,”他听到了我再次摇晃铁门的声音,于是大声回答,“在那儿等着我。”
没等我出声抗议,他就迈开了步子,而我只能竖起耳朵,听着他朝昏暗的教堂深处前进的脚步声。
接下来是贝莱克的说话声,我看不见他的位置,但应该离阿尔诺不远。
“我真该把你留在巴士底狱的,”潮湿的石头吸走了一部分声音,让他的话声近乎耳语,“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相信过我们的信条?还是说你从最开始就是个忠于圣殿骑士团的叛徒?”
他在嘲弄阿尔诺。在阴影里嘲弄着他。
“我们没必要走到这一步的,贝莱克!”阿尔诺说着,扫视周围,眯起眼睛看着昏暗的凹室和壁龛。
回答声再次传来,这次仍旧难以判明方位。他的声音就像是从教堂的石壁里传出来的那样。
“这是你逼我的。要是你明白点事理,我们早就让兄弟会进入两百年来最繁盛的时代了。”
阿尔诺摇摇头,用充满讽刺的语气说:“是啊,杀光所有跟你意见不合的人,再在废墟上重建兄弟会——这就是你所谓的繁盛。”
我听到前方传来一个声音,然后比阿尔诺早了一秒看到贝莱克。
“当心!”我大喊道。那位老刺客冲出阴影,袖剑向前刺去。
阿尔诺转过身,随即向侧面跃去,避开了贝莱克的攻势。他迅速起身,做好迎击的准备,在那个瞬间,两位刺客就这样对峙着。他们的身上满是鲜血和搏斗留下的瘀伤,长袍破破烂烂,某些部位几乎撕得粉碎,但这两人仍旧充满斗志。他们都认定,一切必须在此时此地了结。
贝莱克所在的位置能看到铁门边的我。我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然后又看回阿尔诺。
“噢,”他的语气洋溢着嘲弄和讥讽,“我总算明白最根本的原因了。毒害你的不是米拉波。是她。”
贝莱克和阿尔诺建立了某种纽带,但他并不知道我和他的学生早在这之前就已经相识相知。正因如此,我才相信阿尔诺。
“贝莱克……”阿尔诺用警告的口气说。
“米拉波已经死了。只要再解决她,这些疯狂就可以画上句号了。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
他是打算杀了我么?还是想杀阿尔诺?或者杀死我们两个?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教堂里再次传来金铁交击之声,他们袖剑交击,跳起了致命的舞步。韦瑟罗尔先生多年前的教导的确不假:大多数剑客之间的比拼都会在最初几秒内决出胜负。只是这两人并非“大多数剑客”。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刺客。是老师和学生。搏斗继续下去,钢铁与钢铁碰撞,长袍随着他们攻击和防守、劈砍和招架、闪躲与扭身的动作飘荡;搏斗继续下去,直到两人都被疲惫压弯了腰。最后阿尔诺聚集起残存的全部力量,伴随着一声挑衅的怒吼,终于将袖剑刺进了他的导师的腹部。
贝莱克终于倒向教堂的地面,双手捂住腹部。他看向阿尔诺。“动手吧,”濒死的他恳求道,“如果你还有一丝一毫的信念,而不只是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懦夫,你就应该立刻杀了我。因为我不会停手。我会杀死她。为了拯救兄弟会,我会让巴黎熊熊燃烧。”
“我知道。”阿尔诺说着,给了他解脱。
阿尔诺后来把他看到的景象告诉了我。在杀死贝莱克的时候,他看到了某种幻景——说这话的时候,他瞥了我一眼,仿佛在确认我有没有把他的话当真。这时我想起了父亲对阿尔诺的评价:他相信阿尔诺拥有某些特殊的、甚至是不太……寻常的天赋。
现在我亲眼见识到了。在那个幻景里,阿尔诺看到了两个人——一个穿着刺客长袍,另一个是个魁梧的圣殿骑士——他们正在街上搏斗。圣殿骑士眼看就要胜利的时候,第二个刺客加入了战局,随后杀死了他。
前一个刺客是夏尔·多里安,阿尔诺的父亲。第二个就是贝莱克。
贝莱克救了他父亲的命。所以在巴士底狱里,贝莱克认出了阿尔诺带着的那块怀表,从而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阿尔诺看到的还有另一幕景象,应该是来自另一场杀戮。他看到的画面里有米拉波和贝莱克,而米拉波对贝莱克说:“埃莉斯·德·拉·塞尔将来会当上大团长。让她欠我们人情大有好处。”
贝莱克答道:“还有个更好的选择:在她构成真正的威胁前杀死她。”
“你的门徒愿意为她担保,”米拉波说,“你不相信他么?”
“我愿意把性命交给他,”贝莱克说,“但我不相信那女孩。看来我无论如何都没法说服你了?”
“恐怕是的。”
于是贝莱克杀死了那位刺客大师。阿尔诺说他的导师脸上没有任何喜悦,也没有马基雅维利式的满足感。在贝莱克看来,这是必要的恶行,而他喜欢与否并不重要。贝莱克将毒液滴进酒杯,递给了米拉波。“祝健康。”
讽刺的是,他们本该为彼此的健康祝酒才对。等米拉波死后,贝莱克放下那只圣殿骑士胸针,走出门去。就在不久后,我走进了房间。
我们找到了凶手,而我也避免了充当替罪羊的下场。但我做的这些能让他们认同我么?恐怕不行。
摘自阿尔诺·多里安的日记
1794年9月12日
我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虽然她的日记里并没有写。
我把日记向后翻去——但其中却少了几页,看来是写完之后又撕掉的。至于原因……是什么呢?悔恨?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我告诉了她真相——可她却把那篇日记撕掉了。
当然了,我清楚她会难以接受,因为我对她的了解和对我自己一样多。在很多方面,她就像是我的镜影,我知道如果易地而处,我会怎么想。别责怪我为何一再拖延,等某天晚上我们酒足饭饱的时候才告诉她。
“我知道是谁杀了你父亲。”我告诉她。
“你知道?怎么知道的?”
“幻景。”
我瞥了她一眼,想知道她是否相信我的话。就像上次那样,她一脸困惑,半信半疑。
“你要说的名字就是‘乞丐之王’么?”她说。
我看着她,这才明白她自己也做过调查。这也是当然的。“看来你是真的打算替他报仇。”我说。
“如果你觉得我会放弃复仇,只说明你其实没那么了解我。”
我思忖着点点头。“你查到了什么?”
“我知道‘乞丐之王’在1775年策划了对我母亲的暗杀,知道他在我父亲死后加入了骑士团。所以我推测,他是因为成功杀死我父亲才获准加入骑士团的。”
“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的是政变,阿尔诺。那个自称大团长的人安排了对我父亲的暗杀,因为他想要坐上他的位置。毫无疑问,他利用了我父亲与刺客休战的行为。也许这就是他计划中的最后一步。也许这件事让胜利的天平向他那边倾斜了。毫无疑问,那个‘乞丐之王’是奉他的命令行事的。”
“动手的不只是乞丐之王。还有别人。”
她露出古怪而又满足的微笑,点点头。“我很高兴,阿尔诺。他们要派出两个人才能杀死父亲。我想他搏斗的时候一定非常英勇。”
“那个人名叫西维尔。”
她闭上了眼睛。“合情合理,”过了一会儿,她说,“毫无疑问,乌鸦们都是共犯。”
“乌鸦?”我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是我对父亲的顾问们的称呼。”
“这个西维尔——他是你父亲的顾问之一?”
“噢,没错。”
“弗朗索瓦死前挖出了他的眼睛。”
她轻声笑了起来。“干得漂亮,父亲。”
“西维尔已经死了。”
一道阴影掠过她的脸庞。“这样啊。我还指望能亲自动手呢。”
“乞丐之王也死了。”我说着,吞了口口水。
这下她转头看着我。“阿尔诺,你在说什么?”
我朝她伸出了手。“我爱他,埃莉斯,他就像我的生身父亲。”但她却抽身退开,站在那儿,双臂交叠在胸前。她涨红了脸。
“是你杀了他们?”
“是的——我要为此向你道歉,埃莉斯。”
我再次朝她伸出手,而她再次快步后退,同时伸出双臂,拨开我的手。有那么一秒钟——只有一秒钟——我以为她打算伸手拔剑,但最后她压下了怒气。
“你杀了他们。”
“我是迫不得已。”我不假思索地说。但她并不在乎原因,就这么在周围转来转去,仿佛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夺走了我的复仇。”
“他们只是走狗,埃莉斯。罪魁祸首还活着。”
她愤怒地转过身,看着我。“告诉我,他们死得很痛苦。”她恶狠狠地说。
“拜托,埃莉斯,这不像你。”
“阿尔诺,我家破人亡,被人欺骗,又遭到背叛——为了复仇,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她的双肩抬起又落下。她双颊通红。
“好吧,没有,他们没有受苦。这不是刺客的做法。我们不以杀戮为乐。”
“噢?是吗?你现在是刺客了,所以你觉得自己有资格教我道德了,是么?噢,别弄错了,阿尔诺,杀戮不能让我快乐。我要的是伸张正义。”
“我正是这么做的。我抓住了机会。我伸张了正义。”
这话似乎让她平静下来,思忖着点点头。“热尔曼留给我。”她的语气并非请求,而是命令。
“我不能保证,埃莉斯。如果我发现机会,那么……”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那你就得给我个交代了。”
之后我们分开了一段时间,不过保持着通信。等到我终于查到她感兴趣的线索以后,我劝说她离开圣路易岛,和我一起前去搜寻莱维斯克夫人,后者最后成了我的剑下亡魂。在这场乘坐蒙戈尔费埃兄弟的热气球的旅途中,发生了许多出乎意料和计划的事,不过为了保持绅士风度,我就不在这里透露飞行途中发生的事了。
这么说吧:这趟旅途结束之后,埃莉斯和我比以前更亲密了。
但还不足以让我注意到她的变化。她父亲顾问的死对她来说只是余兴节目。她真正关心的事——甚至是占据了她全部身心的事——是找到热尔曼。
摘自埃莉斯·德·拉·塞尔的日记
1793年1月20日
在凡尔赛的街道上,停着一辆我认识的马车。拴在车辕上的是一匹我认识的马。我下了马,把挠挠系在马车上,取下马鞍,给它喝了些水,又把脸贴在它的脑袋上。
我不紧不慢地安抚着挠挠,原因之一是我喜欢它,而它也值得我去关心。另一个原因是,我在拖延时间,想要推迟无可避免的那一刻的到来。
外墙看起来疏于保养。我不由得思索起来:我和父母都还住在这儿的时候,是那些仆人负责相关的工作?多半是园丁吧。没有了园丁,墙壁上爬满了苔藓和常春藤,蔓延到屋顶的藤蔓看起来就像是石头上的纹路。
嵌进墙里的那道拱门在我看来熟悉又陌生。在数年风雨的侵袭下,木料开始斑驳发白。那扇大门曾经显得庄严而华丽,如今却只透出悲凉。
我打开铁门,走进我的童年故居的庭院。
在目睹过巴黎宅邸的荒废之后,我觉得自己起码在心理上做好准备了。但当我看到满是细长杂草的花坛和长凳时,我还是差点哭出声来。雅克坐在某扇窗边的台阶上,看到我的时候,他面露喜色。他向来沉默寡言,只有和海伦小声聊天的时候才显得生机勃勃。而且他现在没必要说话,只需要指指身后那栋屋子就够了。
进屋以后,我看到了钉在窗户上的木板,而家具也大都翻倒在地上。这种令人悲伤的场面我已经见过多次,只是这次比以往更加悲伤,因为这栋屋子是我童年的家,每一只粉碎的花瓶、每一把破碎的椅子都蕴藏着回忆。我穿过自己破败的家,听到了那只落地大座钟的滴答声。那声音如此熟悉,童年的记忆扑面而来,仿佛一记响亮的耳光。我伫立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脚下是曾经光可鉴人、如今黯淡无光的地板,忍住呜咽。
那是遗憾与怀念的呜咽。甚至还有一点点内疚。
我走到阳台上,看着广阔的草坪:那里曾经风景秀美,如今却杂草丛生。在大约两百码开外,韦瑟罗尔先生坐在山坡上,腋下夹着他的拐杖。
“你在做什么?”等走到他身边以后,我问他。
他有些吃惊,不过很快恢复了镇定,用评估的眼神看着我。
“我本来想到南边山脚下的草地去,我们过去常在那儿练剑。我以为自己可以走到那儿再回来,可问题在于,我以为草地还是过去那样。等我到这儿以后,看到它变成了这副模样,我就只好放弃了。”
“噢,可这儿风景不错。”
“这要看谁陪你欣赏了。”他说着,讽刺地笑了笑。
然后是一阵沉默。
“像那样偷偷溜出门……”他说。
“抱歉。”
“你知道的,我清楚你的打算。你从小就是这样——看到你那种眼神,我就明白了。噢,至少你还活者。你这段时间都在忙些什么?”
“我和阿尔诺体验了热气球旅行。”
“噢,是吗?旅途还顺利么?”
他看到我脸红了。“非常顺利,谢谢。”
“这么说你和他……”
“可以这么说吧。”
“噢,这是好事。我可不想看到你因为他而伤心憔悴。那么——”他摊开双手,“——其余那些事呢?你发现什么了吗?”
“很多。许多有份谋害我父亲的人都得到了报应。另外,我现在知道幕后主使者的身份了。”
“请告诉我吧。”
“新任大团长,也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弗朗索瓦·托马斯·热尔曼。”
韦瑟罗尔先生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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