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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军团-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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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克服一下嘛！我来值第一班！然后老师轮流来。”校长这时候有
点像个不谙人情事故的孩子。
看见他这个神态，教导主任和华晓几乎忍不住要笑起来。
论时间，校长是最合适的人选，他根本不回家。可就他的脾气和思想方法而论，
他又是最不合适的人选。宁可不要这个电话，也不能让顾校长当班。
现在，华晓和教导主任都能想象得出顾永泰校长与学生对话的情景，以及对话
的内容，他们甚至都能看到校长对电话里破口大骂的神态……
教导主任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说：“您要亲自值班当然求之不
得，可是您是一校之长，工作那么忙。这个时间也说不定又有老师找您汇报工作什
么的。任务太重！再说，你经常在全校大会上讲话，你的声音学生全都听得出来…
…另外，这个工作要有一点连续性，它不同于我们的节假日值班，最好相对固定一
两个有经验的老师，这样他们既能有责任心，也能全面了解情况……再有，这电话
要让同学们有安全感，这安全感来自保密性好和同学对它的神秘感。因此，这位老
师干了这个工作后不要公开，起码不要太公开。让他成为学生心中想象中的知心人
……”
听教导主任这样一分析，顾校长也不再坚持：“你说让谁来？”
教导主任把烟揿灭在一个破茶杯里，没有说话。
华晓说：“我算一个怎么样，我没家庭负担！”华晓实在不愿意再当什么“学
生”，他觉得电话还是个正经的工作，就算是一点“私心”吧！
校长心里很高兴华晓这样主动积极，但转念一想，这样干，华晓真正的身份就
会暴露，这个“秘密”太难保住了。于是说：“不行！绝对不行，用不了一两天，
大家就会知道你的真正身份。”
教导主任说：“顾校长说得对！这事儿太玄乎。另外，这种事我考虑女老师较
为适合。她们心细，又能让孩子们有一种母爱的感觉……”
“女老师有合适的吗？”顾校长问。
“有！”
“谁？”
“孙秀敏老师！”教导主任说完，就盯着顾校长的脸。
“她愿意干吗？”顾永泰想起了他撤销孙老师班主任的事。
教导主任没有正面回答校长的问题，而是全面地介绍说：
“孙老师今年四十二岁，大学毕业教了二十年的书，有经验，也很热情。
她们班有个学生住院，父母不在身边，奶奶又老，孙老师每天到医院去陪床…
…她就是心直口诀，说话没个遮拦……知心电话这个事得有个热心肠，还得有个耐
心劲儿。如果顾校长同意，我和她谈。”
“行吧！”顾校长接着说：“要搞一个记录本，每天我要看记录！让她注意探
听第三军团的消息。”
教导主任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教导主任真不愧是位精明强干、办事利索的人。过了一天，他就把知心电话的
事情全办妥了。
他上大学学的是物理专业，因此他不用请电工，当然更不敢惊动电话局的师傅
们。他从校办厂要来三十米花线，一个转换开关和一部电话机，然后把线头并联在
教导处的电话上。与教导处隔三间屋的房子是个里外套间。那里堆放着老“辅民公
学”的旧物。有教具，上面的黑漆早已斑斑驳驳。有两米多长的大型地理挂图，那
中华民国的国界里还包括现在的蒙古人民共和国的地面——已经过时了。值钱的东
西和玻璃器皿也在文化革命中被砸碎，当了孤鬼冤魂。这些东西之所以还没丢，一
是它们一文不值，二是它们千金难买，觉得丢了可惜。每次区里检查卫生的时候，
这里定被宣布为卫生死角。
现在，教导主任把里面的东西全给堆到了外面。只留下了四张又破又旧的学生
用课桌。将里面清扫了一下。然后把电话线从窗外拉了过来。打眼儿，布线，加固，
修灯。教导主任一丝不苟，而且这一切都在两个小时之内完成，就他的效率，专业
电工也会自愧不如的。
教导主任擦擦汗，“硬件”是有了，而且保密性还很高，下面该“软件”
了。他锁上门去找孙老师。
“行！我干！”孙老师非常爽快，以至于使教导主任觉得她在赌气。她从教导
主任手里接过那把印有蝴蝶的黄铜钥匙系到了自己的钥匙链上。
一张墨渍未干的大黄纸贴在教学楼的门口布告栏上。内容出自华晓的手笔，因
此，也反映着他的人生体验和思想——真诚之中又带几分调侃。墨笔字是会计老王
的手迹——潇洒飘逸。
郝老师给少年朋友的一封信都说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儿。只道是，阳光普照，鲜
花盛开。无忧无虑，无病无灾。
天真活泼，继往开来。
有谁知？少年也是人。是人就有愁肠，是人就会有悲哀。
人生的道路弯弯曲曲，有欢乐的歌声，也有难以启齿的话语。不求分享你的快
乐，但愿能分担你的愁苦。我愿做你不见面的朋友。
我年轻的小兄弟小姐妹呀！当你难过的时候，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当你想要
诉说苦闷的时候，当你心灵感到饥渴的时候，请拿起电话，找郝老师。
不必说你姓甚名谁，郝老师都会和你平和地交谈。
不管你说什么，郝老师都会理解你，并把你的秘密埋藏心底。
来吧！少年朋友！我每天下午五点到八点等着你。
希望你能记住我的电话：99。0078
我们见面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灵……
你们的朋友郝老师郝老师的信是早晨第一节课贴上的。下了第一节课，布告栏
前就挤满了学生。
看到这场面，华晓感到万分欣喜。他也挤到人群里，竖起耳朵听大家议论。
“郝老师是谁呀？”许多人都这样问。
“咱们学校姓郝的老师就一个呀！不就是体育组的郝黑吗？”
学生们说的郝黑是体育老师郝慧。是个粗粗壮壮的男老师，因为脸长得黑，学
生们背地里都戏谑地叫他郝黑。郝慧根本不在乎，学生们登着鼻子上脸，发展到当
面也敢直呼外号。郝老师不恼，反而觉得亲热。学生们也自觉有个界限，上课时绝
对不叫，还是受人尊敬的郝老师……
“哟！原来是他呀！”有人笑了起来。
“你别傻帽了！这是化名，郝就是好的意思！”
“这个电话在哪儿呀！”这是学生关心的第二个问题。
可惜这个问题没人能够回答。
华晓正觉得意，猛听得一个学生说：“这个号码好像是教导处的电话。”
“你瞎蒙吧？”有人提出质疑。
“不是瞎蒙，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反正我知道！”
“唉呀！瞎争什么，到了五点钟，到教导处门口听听不就得了！”另一个人说。
华晓心中一惊，不由得佩服教导主任老谋深算，毕竟比学生略胜一筹。
几乎所有的学生眼睛里部闪着兴奋和好奇的目光，自从上学以来，他们还是第
一次看到布告栏里贴出这样新鲜而又充满人情味儿的“通告”呢！
前边的学生走了，后边的又涌了上来。
郝老师的信害得好几个班都出现了第二节课迟到的学生……
华晓也是其中的一个。
刚上课的头几分钟，几乎全校的学生都在议论，使老师被迫放下课本说：
“好！先说三分钟……”
现在，华晓坐在教室里，他为自己小小的“杰作”引起这么大的热情而兴奋。
但他又感到有些怅然若失甚至有些沮丧。可能是因为这是自己出的点子，可能是因
为看到同学这样轰动，也可能是他太想和人们进行心灵上的对话了。总之他很想当
“郝老师”！很想坐在那台虽然破旧但却十分神秘的电话机前边！
可是，校长和教导主任说的也不无道理。他五点钟就要离开那么欢迎他的操场
而偷偷往办公楼跑，同学们怎能不怀疑？办公楼里，老师们经常来往，他怎能不被
看破？唉！如果不是侦察什么第三军团，他刚一分配到学校就做这个“郝老师”，
他倒是心甘情愿的。
这会儿，华晓发现自己的思想有些混乱。他觉得如果这样混乱下去，他将一事
无成。他必须把自己的思想像推理小说那样清理一理。
他发现他想当“郝老师”已经不光是为了追查第三军团的秘密，虽然他曾想过
第三军团的秘密也许会从电话里冒出来。但他看到听到并分析了同学们所以兴奋的
原因，绝不会因为他们心里埋藏着第三军团的秘密。他们是有许多别的话要说。而
华晓也愿意听他们谈谈那些第三军团以外的事情……
他“打入”学生内部的目的是追查第三军团的情况。可是现在事情明显地到了
山穷水尽的地步。在这个班上几乎不可能有第三军团的人。会武术的人？没有！长
小胡子的，没有！戴白塑料框眼镜的也没有！看样子，大家都是安分守已的中学生。
像公安简报里说的打人抢钱的强盗也好，像传说中在公共汽车上行侠仗义的英雄也
好。班上哪一位也不像能做出这样举动的人。
唯一不安分的就是郭大伟和那个泼妇一样的杨三窘。可是郭大伟已经接到过第
三军团的警告信，能自己给自己写警告信么？华晓受到伏击的事情更证明了这一点。
那个杨三窘整个一个混球儿，她要参加第三军团，说不好听的，甭说是女的，就是
男的，档次还真不够……
如果说，看样子沾点边儿的，那就是6 班的鲁湘舟和4 班的刘迪。可是华晓鞭
长莫及呀！自己和他们几乎不发生关系，只是靠远远地观察，可你就是有个望远镜，
你也看不见他们脑门上写着第三军团呀！要想了解他们，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华晓的
能力。至于说，他们谁经常接触中文打字机，谁晚上不在家等等，还有什么跟踪、
调查等等，那全部是专业警察才能做到的事。
总而言之，华晓没有侦破第三军团以及他们的敌人的起码的能力，发展下去，
他只有挨打的份。况且第三军团在“辅民中学”也只是校长偏执的猜测，有没有还
不一定呢！单凭给郭大伟一张警告的卡片是不能证明的。即便真是同学给他的，还
说不定是假冒第三军团之名呢！
现在，只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一定有人把华晓自称第三军团的事报告给
了第三军团的仇人，这一点同时也说明了仇人们并不知道第三军团到底是谁？
能够发现一条定律的人是科学家。能够证明一条定律不成立的也是科学家。杨
振宁和李政道还不就因为他们推翻了宇称守恒定律而获得了诺贝尔奖金吗？！
华晓原来以为顾校长很精明，现在他发现顾校长很愚蠢——因为顾校长交给了
他一个根本不能完成的任务。
这样一来，华晓脑子清晰了，他不再为自己无法完成这个任务而苦恼。
甚至暗暗为自己的推理而鼓起掌来。
他准备平静地、放松地与大家“平等地”生活一段时间，到了校长要求的期限
再去复命。
当然，郭大伟是不能放过的，不光是因为他找人打了华晓这件事，华晓从感情
上就憎恶他。
8
他们为科学表现了不畏强权，甚至不怕被活活烧死的惊天地、泣鬼神的精神。
这样的人，活着，是一个伟大的人；死了，也是一个永远被人们纪念的灵魂……
——可子晏
高二（5 ）班有四十四个人，因此教室里显得还算宽敞。
教室的后边有一块木制的大黑板与教室前的玻璃黑板相对，上面是粉笔写就的
板报。因为内容不多、字显得有些稀疏。
三个固定的栏目，左边的叫做“艺术沙龙”，现在刊登的是齐秦词曲《大约在
冬季》：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亲爱的
你别为我哭泣。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虽然迎着风，虽然下
着雨，我在风雨之中念着你。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
词曲分别是用黄白粉笔写上的，虽不帅气，但十分工整。
这首歌的下面是那首常唱常新，一唱就动感情的苏格兰民歌，《友谊地久天长
》。
“老朋友怎能相忘，心中能不怀想……我们往日情意相投，让我们紧握手……”
从这两首歌的选择上，看得出编辑的格调不低。
右边的栏目是英语每日一句。现在上面的英文译成中文意思是：“不同意这个
方案的请不要举手！”上面的单词华晓虽然都认识，可他看了半天却没弄懂如果同
意这个方案到底该不该举手！这段英语怎么这么“绕脖子”呀！
中间的栏目就是近乎于社论或者杂文一类的东西了，这期的题目很怪，叫做
“你看不见自己的耳朵！”内容大意是批评有人对做卫生值日的不负责的态度与行
为。
华晓知道，这黑板报是由班上的宣传委员葛婷婷操办的，葛婷婷几乎每个星期
都要抽空说一下让大家踊跃投稿的话。可惜，没有一个人投稿，于是从找材料到写
稿，就连往黑板上抄写都是葛婷婷一个人的事，葛婷婷几次想找可老师辞去这个她
丝毫不感兴趣而且十分痛苦的差事，又怕给可老师带来麻烦，只好勉强支撑，真可
谓是忍辱负重，惨淡经营……
如果说这个黑板报算是“宫办”的，那么对着窗子那面白墙上的壁报就可以算
成“个体经营”了。
那是一张两米长，一米宽的纸制的壁报。壁报的刊名叫做“奋勇”。刊名的下
面画着一个黑色的巨大的展翅欲飞的苍鹰。鹰是用毛笔沾着炭素墨水画就的，鹰的
翅膀突出工笔画的特点——细细勾绘，一丝不苟，因此质感极强，那画有一种毛绒
绒的感觉，使人忍不住想用手去摸。而在三个最传神的部位上——鹰喙，双爪，尤
其是那双鹰眼却是用了写意的笔法——略略几笔，神采飞扬。真是画龙点睛，呼之
欲出……
正文内容都是用钢笔字抄在雪白的胶版纸上。大小不一，却错落有致，拼排得
当。各自独立成章又“浑然一体”。再配上花边图案，题图尾花，以及彩纸写就的
小标题。整个板报就像一幅才华出众的装饰感很强的图画。
一张二指宽的粉纸条上写着：金庸小说总览。墨迹是仿王羲之的——飘逸潇洒。
正文写道：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金庸的十四部小说都可以在这两句诗中找到题
目。
飞飞狐外传笑笑傲江湖雪雪山飞狐书书剑恩仇录连连城诀神神雕侠侣天天龙八
部侠侠客行射射雕英雄传倚倚天屠龙记白白马啸西风碧碧血剑鹿鹿鼎记鸳鸳鸯刀这
篇东西的右边，三张红纸条围着一篇杂文，形成了一幅门字形的对联。
上联是：丈夫空有根国志。下联是：几滴眼泪送琼瑶。横批让人莫名其妙：
感情不能代替政策。
杂文里对女同学的眼泪大加调侃……说什么她们的眼泪在太阳底下晒干后，一
点盐都留不下来云云……气得几个女同学真想把这篇文章扯下来，又觉得毁了整个
版面实在可惜。
大家最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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