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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维·洛克菲勒回忆录-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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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尊敬的第一个人。”
萨达特急切地要讨论他对埃及的计划,包括沿苏伊士运河的一个免税区、从红海到亚历山大的一条石油管线,以及他口中的“规模够洛克菲勒家人做的事情”—建设一条新的苏伊士运河。突然,他身子往前一探,打断了我的话,笑了笑,说道:“你知道,戴维,如果那天我们在谈话时我说漏了嘴,我就会不得不把你留下来。我就不会让你离开,把我的打算告诉所有人。”
我们回到了金融话题。我告诉他,大通认为最好的方法是与埃及国民银行一起成立一家合营企业,而不是开设一个业务范围比较有限的完全独资的分行。萨达特说:“我觉得你在这里的业务活动可能会给你在国内带来麻烦。以色列人在美国会饶不了你。”我暗示说,到目前为止,情况正好相反:事实上,“以色列人对我们与埃及之间的经济关系非常肯定。结果,以色列人已经向我们表达了他们的祝福”。
1975年1月,我们与萨达特签署了成立埃及大通国民银行(大通占49%的股份)的合营协议。在后来的几年里,我们在开罗、亚历山大和塞得港开设了分支机构。
91。 复杂的银行业务关系
我自己以及大通与以色列的关系仍然是纷繁复杂。1975年1月,在我访问耶路撒冷期间,财政部长耶胡施瓦拉比诺维茨让我考虑在以色列开设一个大通分行。这使我处于一个难堪境地,因为我正要与萨达特完成埃及大通国民银行的交易。尽管如此,我告诉财政部长,我们会考虑这个提议。
我再一次决定首先与萨达特商量一下。两天以后,我在开罗问他,如果大通在以色列开
设一个分行,会出现什么样的反响。他说,利比亚、叙利亚和伊拉克会找麻烦,但他不会反对,并且会阻止将大通列入阿拉伯的抵制名单。但是,萨达特建议,把我们的计划通报给沙特和约旦国王侯赛因,将很有好处。他说,我可以告诉他们萨达特同意我的计划。
侯赛因国王和法赫德王子欣然同意。事实上,法赫德指出:“这件事很微妙、很敏感,但既然萨达特知道而且同意这件事,我随着他。”
最后,我们的内部分析表明,我们在以色列当地无法产生足够的生意来说明大通有理由在那里开设分行。所有的美国大银行都曾经得出同样的结论。虽然我们的决定依据的完全是经济条件,但以色列人非常恼恨,并把自己的感受告诉了我们。
我们的决定一公布,我立刻招来了以色列和纽约的犹太人社区的抨击。反诽谤联盟指责大通、另外5家公司和两个政府机构“向阿拉伯的抵制屈膝投降”。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电台播放了3期的重要评论,谴责美国公司—并特别点了大通的名—“屈服于最羞辱人格的敲诈。他们在用法律和原则来交换利润”。虽然我们从来没有停止与以色列的生意往来,而且没有一家美国大型银行在那里设点,但大通却被单独挑出来评头论足。
92。 出人意料的工作提议
1976年,我与萨达特之间越来越亲密的关系出现了不同寻常的转折。我首先在1月份于开罗与他取得联系,然后动身访问该地区的其他国家。我的最后一站是以色列。但是,1个星期以后,在我结束与伊朗国王的会谈时,收到埃及大使的一个电话,说萨达特希望在我回纽约之前在埃及与我会面。由于我无法取消在以色列的会议,因此我传话给萨达特,说我无法见他,除非我能够从特拉维夫直飞开罗,不按照阿拉伯联盟抵制条件的规定在塞浦路斯经停。为了满足我的要求,萨达特同意作出让步:我们可以在特拉维夫登记飞行计划时注明去塞浦路斯,但一旦出了以色列的领空,我们将被允许改变航线前往开罗。
萨达特派了他的私人直升飞机把我从开罗接到他在尼罗河三角洲巴拉奇的家里。当我们在尼罗河谷狭窄的绿带上空飞过的时候,我感到很奇怪为什么这么紧急地召唤我。几个星期之前,萨达特说他也即将走访海湾各国,我猜测他会不会是想跟我交换一下各自的看法。
但是,萨达特又让我大吃一惊。我刚走进萨达特的办公室,他就请我当他的经济顾问。我很快弄明白了,他在考虑获得朋友的咨询,而不是偶尔的非正式意见;实际上,他是要我担任埃及经济发展计划的一个正式金融顾问。我对他的提议感到受宠若惊,但我指出,我作为大通的董事长及首席执行官,很难担当他设想的那个角色。不过,我说我愿意竭尽所能帮助他,并就此事进一步考虑之后再答复他。
在飞回纽约的途中,我与我在大通的同事们讨论了萨达特的提议。我们达成一致意见,认为接受该提议是不现实的。但另一方面,如果不提出合适的替代方案而予以拒绝,则很容易得罪他。到飞行结束的时候,我已经想出了另一个候选人。纽约联邦储备银行的首席运营官理查德德布斯最近刚刚宣布退休。他对中东的经济形势了如指掌,特别是埃及的关键性财政问题,是承担该角色的最佳人选,于是我一回到纽约就与他谈起了这个问题。几天之后,他就飞到开罗与萨达特见面,并同意无偿担任该项工作。
93。 愤懑与调和
我与萨达特之间将近10年的友善关系在1980的夏天戛然终止,起因是我的员工工作马虎。在我从大通退休之前,我和比尔布彻对欧洲各国作了一次全面访问。这时,我收到了著名埃及银行家穆罕默德阿布沙迪的消息,说一些美国、欧洲和阿拉伯的投资商正在组建一个银行,准备在中东经营。他邀请大通在该银行占取5%的股份。该信息说,萨达特知道这个项目,而且还建议大通参加进来。由于我们正在匆忙旅行的途中,我就让我们的巴黎办事处分析一下该提议,并尽快告诉我他们的意见。巴黎办事处的结论是,大通的比重太小,在经济上没有意义,对新银行的管理基本或者完全没有控制权,建议予以谢绝。我和比尔布彻同意这种分析,便让里奇韦奈特—我们在欧洲的政治顾问、美国驻叙利亚的前任大使—与阿布沙迪联系,告知我们的决定。
尽管阿布沙迪的消息说明了萨达特的兴趣,但我并没有直接从他或者萨达特在重要事务上的信使阿什拉夫戈勃尔大使那里听到。回想起来,我应该跟戈勃尔核实一下,了解萨达特的兴趣程度,然后再作出决定。我事后发现,萨达特的确曾经建议大通参加进来,但对我们没有给他打电话就回绝了该提议,感到很不悦。6个月以后,我尝到了萨达特“龙颜大怒”的滋味。
1981年4月,我和比尔布彻作为我最后一次访问中东来到开罗。当我们试图预定约会的时候,萨达特莫名其妙地拒绝见我们。我的老朋友不愿意在我最后一次访问他的国家的时候见我,这令我十分难堪。于是,我联络了戈勃尔和副总统穆巴拉克。他们告诉我,萨达特的回绝是大通决定不投资于阿布沙迪项目的直接结果。作为补救,我在还没有离开开罗的时候给萨达特寄去了一封手写的道歉信,但却没有收到回信。
但是,同年8月,萨达特来美国正式访问。戈勃尔大使邀请我参加在华盛顿为萨达特举办的特别晚宴。我欣然接受,并把该邀请看成是一个希望的迹象,尽管我和他只有机会打了个照面。第二天,萨达特在纽约的美国外交协会上讲话,我给他作了介绍。事后,他邀请我坐他的车回埃及使团。我们在那里私下谈论起阿布沙迪事件,达到了冰释前嫌的目的。
数年以后,我把这个故事告诉给了联合国秘书长加利—他曾经给萨达特当过几年外交部长。令我感到宽慰的是,为萨达特不太宽厚胸怀所窘的,我并不是惟一的一个。加利说,萨达特常常为一些小事情而暴怒,有时会接连几个星期不理睬自己最亲密的同僚。他说,事实上,他也遇到过这种事。
我与萨达特的调和正是时候。1981年10月6日,也就是我们的纽约谈话刚刚过去两个月、他发动赎罪日战争正好8周年的时候,萨达特被埃及的一群基要主义军官暗杀。我和全世界一起为失去一位我由衷敬仰的英雄和朋友而哀悼。
94。 约旦国王侯赛因和哈桑王储
与我建立起亲密关系、其勇气令我十分钦佩的另一位中东领导人是约旦国王侯赛因。像他们那样经受考验的世界领导人寥寥无几。他幸免于无数次暗杀企图,有好几次自己亲自与杀手搏斗过,并经历了该地区许多次巨大的政治风暴。他的祖先是麦加哈希姆君主—他们曾经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与著名的阿拉伯半岛的劳伦斯并肩作战,抵抗奥斯曼土耳其人。1952年,也就是他16岁那年,在他的祖父阿卜杜拉被阿拉伯极端主义分子谋杀、他父亲塔拉尔被废黜以后,他登上了约旦国王的王位。在他的整个统治时期,侯赛因表现出对人民的关切,以及为了阿以之间全面解决争端而作出让步的意愿。他是一个出色的领导人,是美国的好朋友。
1971年3月,我在妻子和女儿佩吉陪同下为大通作全球旅行期间,在约旦曾短暂停留,以便见见这位国王。安曼还是一个军营,而国王已经将自己的总部迁移到了乡下。我把妻子和女儿都留在大通的飞机上,与我的大通同事们一起驱车去见侯赛因。当我告诉他她们都留在了机场上时,他抱歉没有邀请她们一起吃午饭。作为补偿,侯赛因亲自与我们一起坐他的直升飞机飞回安曼。他走上飞机问候了她们,并在离开之前把他自己的名片和私人电话号码给了我的女儿!
大约在同时,我与哈桑王储成了好朋友—国王已经将经济开发和鼓励外国投资的职责下放给了他。哈桑带我坐车、坐直升飞机分别参观了他提倡的几个项目。我们还一起参观了神秘的纳巴泰和彼得的希腊…罗马遗迹。
哈桑相信,约旦的未来取决于更大程度地向外国公司和银行敞开大门,而这一点是政府官僚们所不愿意承认的。当大通在安曼开设分行的打算被约旦银行的行长回绝时,哈桑进行了干预,改变了这一决定。1976年,我在访问了哈桑王储的家以后,与以色列人作好安排,要悄悄地从约旦越过艾伦比大桥,这样便避免了那永远令人烦恼的取道塞浦路斯的走法。哈桑坚持要亲自驾机把我送到那里。他把自己的直升飞机停在一座小山的山脊上,然后我提着自己的包走过大桥,那里有我的以色列主人迎接。哈桑不希望以色列人知道我的“飞行员”为何许人也,虽然他对我的目的地是以色列这个事实并不介意。
我与侯赛因国王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直到他于2000年去世。我同时维系着与哈桑王储的友情。他们两人在过去的40年里,为该地区所发生的变化起到了不为人知但却十分关键的作用,并且确保了约旦—尽管面积不大—继续成为中东事务中的一个重要角色。
95。 酋长、苏丹王和萨达姆
我与萨达特总统和侯赛因国王的友谊关系,以及我与沙特阿拉伯王室家族的广泛联系,花费了很长时间才建立起来,但这些关系代表了大通需要的那种层次的关系,以便在该地区开展业务。石油输出国组织导致的油价上涨体现了这个地区盛产石油国家—无论大小—的金融力量。由沙特阿拉伯、伊拉克、伊朗、阿尔及利亚,以及分散在波斯湾南部沿岸的小酋长国中一小部分人作出的决定对整个世界的经济都能够产生重大的影响。
这些巨大的能源储藏构成了这个地区的战略重要性,尤其是波斯湾沿岸的9个国家。1971年年底,英国从“苏伊士以东”撤出军事力量的决定,结束了他们一个世纪以来作为波斯湾特鲁西尔沿岸阿拉伯小酋长国和苏丹统治的领土的政治指导者和军事保护者的历史,造成了一个经济和安全方面的真空地带,而美国的政策只是作了部分“填空”。所谓的尼克松主义—它依赖伊朗、沙特阿拉伯以及后来的埃及这样的地区强权来担负维持地区和平的重担—忽略了小政权的重要性。
96。 科威特的加巴尔酋长
科威特是世界上最大的石油生产国和出口国,是石油输出国组织中的一个领先成员国,已经由阿尔萨巴家族统治了200多年。我在科威特的主要关系是加巴尔酋长。我第一次见到加巴尔是在20世纪60年代初,也就是科威特从英国的统治下独立后不久。作为科威特的财政部长,他参加了我在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华盛顿年会结束后在波坎蒂克为世界各国财政部长和中央银行行长举办的一个午餐会。后来,加巴尔带着他在美国学习的儿子参观了哈德孙松屋。在那里,他的儿子骑了骑我们的纯种阿拉伯牡马艾尔阿萨德。
加巴尔于20世纪60年代中期当上了总理,1977年又成了埃米尔(科威特是君主世袭制酋长国,埃米尔是国家元首兼武装部队最高统帅)。我在出访中东的旅行中经常与他见面。在一次访问中,我送给了他美国抽象派画家弗里茨格拉纳的一小幅画作。这对于一个传统的阿拉伯统治者来说是一种不同寻常的礼物;但是,我很清楚,描绘自然—比如动物、植物或人类—的艺术品是有违伊斯兰法规的。加巴尔似乎由衷地喜欢那幅画。在后来的一次访问中,我心满意足地注意到,他已经把它挂在了自己家中显著的位置。(注:有一次,我试图把我哥哥内尔森的一份艺术目录带给沙特阿拉伯的一个朋友。一位海关官员没收了那本册子,因为册子里有马蒂斯画的一个裸体女性。我不得不请沙特阿拉伯的财政部长干预,以便给那本册子“放行”。)
加巴尔是个内向的人,他明白伴随着他的国家突然取得的财富,将是一场重大的变化,而他却非常巧妙地引导国家度过了这种社会和政治转折。显然,他还运用同样的能力在履行自己更加传统的职责。酋长有权力与来自传统村庄的年轻未婚女子过夜,并因此常常生儿育女。被他选中的女子据说视之为一种莫大的荣耀。
多年来,我与加巴尔酋长的友情帮助大通逾越了科威特官僚机构的繁琐程序,包括1973年批准了一份协议,允许我们以收益提成方式管理科威特商业银行。然而,我们刚刚成功地将银行扭亏为盈,科威特方面就终止了合同,不希望我们分享银行日渐上升的利润。这个结果令人深感失望。我们曾经希望,大通经理人员的强劲表现能够说服当局允许我们扩大我们的业务。该目标一直没有实现,虽然我们保持了与他们的中央银行和一些富豪之间牢固的受托关系,但却没有能够说服科威特人把我们当做他们的投资顾问,或让我们提供其他金融服务。
科威特人是精明的谈判家,在海湾地区的名声是敏感易怒、刻板固执。因而,我们的业务似乎取决于具体某天某财政部长或萨巴家族的某成员心情如何。我们与科威特多年的财政部长阿卜杜尔拉奇曼阿蒂奇的关系就非常典型。虽然他正直、诚恳、受人尊敬,但他对西方银行家却是疑心重重,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可能突然翻脸、斤斤计较。有一天,我赶到科威特的财政部,去参加一个因琐事而举行的恼人的会议,却被堵在了通往他办公室的一部老掉牙的小电梯里。我们终于出现的时候,我说:“部长先生,我看连你的电梯都在找我们的麻烦,以表达你的恼怒。”虽然阿蒂奇哈哈大笑,但他知道我有一半是认真的。
97。 巴林和贝鲁特
与科威特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巴林人非常好客,渴望与外部世界做生意。巴林是阿拉伯大陆外的一群荒芜小岛,是1932年阿拉伯半岛上第一个发现石油的地方,从此,其石油收入占了政府总收入的很大一部分。
伊萨阿尔哈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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