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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水土养一方鬼-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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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现在也睡不了了,还不如去解了那鬼的执念,也算功德一件。
顾绝让护卫回去守着,他大着胆子往外走去。就在那棵歪脖子树下,他看到了有谁的蓝色衣角露出来了一块。
那鬼大概就躲在树后吧。但万一不是鬼呢?
如果不是鬼,就把那人揍上一顿。大晚上的,还躲在树后吓人,活该被打。
顾绝动用内力,隐藏气息,轻飘飘地飞上了那颗歪脖子树。但不知道为何,身体里的某处一抽一抽的,疼得厉害。可能是大晚上不睡觉,还要去多管闲事,身体比较诚实,是想要罢工了吧。
背着月光,顾绝只看到下方是黑色一团,身体极具扭曲,肯定不是人的模样。
等身体的痛感消失之后,顾绝脚踩树枝借力,凌空转了一圈,站定在了那团东西的正前方。
“!!”眼前的一幕把顾绝吓得退后了好几步,那……那是个没有脑袋的躯体。
那躯体侧着身子感受到了前方气流的不同,往前快速地跃了一步,对着顾绝右手出了一掌,同时左手握拳从另一边攻来。
多年的作战经验让顾绝下意识出招抵挡,完全忘记了那是个碰不到自己的身体的鬼魂。
对手的出招快准狠,只简单的几招就可看出那“人”的基础功扎实得可怕。顾绝全身的内力便汇聚到一处,想一招制胜。多年的经验告诉自己,和这种人对招,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
然而内力还未在周身走一遭,心脏部位猛地一抽,他咳出一口血来,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他做了长长的一个梦,梦到了姐姐,梦到了楚玄墨,最后还梦到了严大哥。严大哥对他说着什么,可他什么都听不见。
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正午时分了,睁开眼睛,便看到在他的床边坐了个白发老头,正在他的脑袋上扎针。
顾绝把差点要喊出口的声音强行压下,一边起身一边往后退:“你干嘛?”他往自己脑袋上一摸,一排银针。因为他的动作,那些银针晃了几晃,看着让人觉得脑袋疼。
“别动别动。”老头做手势让他冷静下来。
看了眼四周,还是在那个破寺庙里。楚玄墨一脸凝重地站在老头身后,看他醒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姜蔑也在,只是垂着脑袋,又是一脸做错事的模样,看着他的眼神里也包含了一丝心虚。
顾绝按了按太阳穴,回想了下昏过去之前发生的事。奇了怪了,按理说那鬼魂是不能直接接触实物的,为何还能对他造成伤害?难道是那鬼已经修炼成精了?难道遇到的不是鬼,而是妖精?
想到了那缺失了脑袋的躯体,感觉也没有哪个妖精会喜欢变成那种模样。
既然病人已经醒了,老头就取回了他脑袋上的针,准备回去了。楚玄墨去送老头,离开前略带深意地看了顾绝一眼。
怎么回事?顾绝摸了摸脑袋,一头雾水。有什么病是不能在他面前说的吗?难道是自己得重病了?要不久于人世了?那为什么在灵溪岛的时候一点征兆都没有?
姜蔑磨磨蹭蹭地走上前,低着头看着手指:“老……老大,我有件事要向你坦白。”
“说。”顾绝心中猛地一紧,莫非他真的要死了?寒台中人一向长寿,难道他要做寒台寿命排行榜的倒数一名了吗?
“我把……把你吃混元丸的事告诉教主了。”
“混元丸?”那是还在灵溪岛的时候发生的事,那时候他想逃离灵溪岛,走之前想把欠楚玄墨的人情给还干净了。但楚玄墨样样不缺,他就把主意打到了帮他稳固教主之位上。但是他的能力有限,以一人之力根本杀不尽反对楚玄墨的人,便服用了混元丸那种可以瞬间增强功力的东西。
混元丸损寿元,他的药效又霸道得很,只有少数几个在服用混元丸后活了下来。顾绝凭着自己的特殊体质,只用满头黑发做代价,好好地活了下来。
这事对他来说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姜蔑会把这事告诉楚玄墨。
“你干嘛跟他说?”他叹了口气,“徒增烦恼。”
他算是明白刚才楚玄墨为何一脸复杂地盯着他了。
“老大,其实还有一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姜蔑的声音越变越小,最后竟带了哭腔,“老大,对不起,我说不出口。但这事由教主告诉你,对教主又太残忍了。”
“喂喂喂。”顾绝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我不会是要死了吧?”
姜蔑吸了吸鼻子摇着头。顾绝就松了口气,一拍姜蔑的肩膀,就说道:“既然不会死那有什么好怕的?你少吓我。”
“笨蛋。”楚玄墨回来了,那眉头皱得快要看不清眉毛与眼睛之间的距离。他坐到了床边,挥手让姜蔑退下。姜蔑虽有不舍,但是真的没有勇气再留下来,楚玄墨的命令反而让他如释重负。
“喂,给个痛快呗。”顾绝就受不了那两人营造出来的压抑气氛,他仰着头,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就算你告诉我,其实我是雌雄同体,现在有喜了,这我也能接受。”想来还觉得挺有道理的,“怪不得最近我老感到恶心呢,还以为是被马颠的。”
“不要闹。”楚玄墨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他将顾绝被汗浸湿的碎发撩到耳后,无奈道,“就算你是雌雄同体,我还什么都没对你做过,你怎么会有喜?”
“就开一玩笑,我可是纯正的男人,不信你验验。”
顾绝爬起来就要脱裤子,楚玄墨就这样看着,眼神毫无变化。顾绝只能尴尬地笑了笑,默默地停下动作,躺回了被窝里。
这时候,楚玄墨的手下敲门进来了,他的手里端着碗药,送到楚玄墨手中后,又赶紧退下。
楚玄墨舀了勺药汤,自己喝了一口以测冷暖,确定合适之后,才舀了一勺送到顾绝嘴边:“今日你就在这好好歇着,明日再赶路。”
顾绝撇过头,躲过那勺药:“为什么?是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你先喝药。”
“你不说我就不喝。”
“不是什么大事,以后也影响不了日常生活,这只是补药。离寒台还有一段路,你身子虚,想早日回寒台,还是把这药给喝了吧。”
“不是什么大事姜蔑怎么会是那种表情?不是什么大事你干嘛不直接告诉我?”病人的脾气都不怎么好,顾绝也是生气楚玄墨瞒他。有什么事直说不就好了,他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两人僵持良久,楚玄墨伸手喂药的那只手迟迟没有放下,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顾绝,顾绝就瞪回去。虽然在此期间,顾绝因想着楚玄墨是自己人了,不该对他那么凶,而眼神变弱几分。但再去想楚玄墨有事瞒着自己,那不满的情绪就全表现在了脸上。
从盛着汤药的那只碗里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破碎声,瞬间便变成了几片碎片,药汤洒了一地。
“顾绝,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那碗的碎片划伤了楚玄墨的左手,鲜血与药混在了一起,分不清哪边是血,哪边是药,“你让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白费功夫。”
“什……什么意思?”顾绝被吓了一跳,缩在床上。虽担心楚玄墨手上的伤势,却因他释放出来的危险气息而不敢靠近。
“我回灵溪教做那我并不想做的教主,只是想有力量保护你,为此,我不惜与武林正派为敌。而你却为了那位置损了自己的寿元,真是讽刺啊。”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我想守护你,你却因我受伤了。如果不是姜蔑告诉我,或许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是打算一辈子瞒着我吗?是我太没用了吗?”
“不是的,是我……我……”他知道他偿还恩情的做法是他的一厢情愿,是他自我满足,若是让楚玄墨知道不但不会接受,反而会气得要命。所以他才想把这当做秘密,一辈子埋在心里啊。
“我会再让人送一碗补药过来。就算是为了我,也把它喝下去吧。不要再让我担心了。”

好好保护自己

一只蓝纹白底的碗被虔诚地放回了桌上,顾绝撑着下巴,盯着那只碗。还有些深色的药汁留在了碗口上,他回味了下刚才的味道,忍不住咋舌,原来药是能难吃到想让人即可晕过去的。
他的身体一向健壮,除了小时候生的那场大病外,就再也没得过其它什么病了,所以跟药这种东西基本无缘。在寒台的时候,姐姐是开医馆的,病人嫌药苦不想喝,他在旁会劝一句良药苦口,心里很是瞧不起那种连药都不敢喝的人。现在报应来了。不能感同身受,又哪来的资格去评判某个人。药真的是能苦到让人怀疑人生。如果可以,真的不想喝药。
想着刚才楚玄墨面色不变地喝了一口,由衷感到佩服,这时候就要论一论冷漠脸的好处了。
拇指食指相碰,借力弹开,一下一下弹在碗壁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惹楚玄墨生气了。不过那本身就是个易怒的人,已经习惯了。现在心里一片平静,脑中就想着等会该怎么做,才能再把他哄回来。
大概认认怂,说几句好话就可以了。虽然楚玄墨容易生气,但摸准了他的软肋,让他消气也不是一件难事。更何况这次楚玄墨是故意装生气逃避他的问题,说不准现在楚玄墨就缩在某处,为他莫名其妙的发火而后悔不已吧。
还以为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既然不是绝症,也不会影响日常生活,那说明就是件小事,那两人干嘛弄得神秘兮兮的?不会是联合起来耍他吧?楚玄墨应该不会那么无聊。
这事似乎跟自己服用混元丸有关,混元丸的副作用只有两种,要么损寿命,要么即刻死。难道……难道是变成迟暮老头了?
他慌忙抓了一把头发到眼前,还是黑色的,不,不对,本来就已经变白了,现在的黑色只是药水的作用。那是这张脸变老了?
房间脸盆里还有清水,顾绝低头通过倒影仔细察看自己的这张脸,和以前也没什么太大变化。不过水中倒影模糊,脸上的细微变化在这倒影中也是看不出多少来。
他越是想各种可能就越是心痒难耐,比起对未知的恐惧,他现在更好奇到底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些什么。他要去找楚玄墨问个明白。
顾绝离开了客房,叫着楚玄墨的名字在寺庙附近闲逛。寺庙也不大,如果楚玄墨就在这儿不该听不到他的声音。
那就只能守株待兔了,顾绝往回走,经过歪脖子树的时候,突然一拍脑袋,他想起有件事忘记跟楚玄墨说了。
昨晚碰见的那个无头鬼用的是朝华剑派的拳法路数,那套拳法是基础中的基础,也可以说是入门拳法,他还学过几招,绝对不会看错。
之前,他从未见过其它的无头鬼,所以也不知道为何那鬼会那么特殊。不过根据以往经验猜测了一下,可能是尸体被人一分为二的缘故,身子与脑袋离得过远,所以身首分离。
得,难得想超度个执念鬼,却是个不能开口说话的。不知道他执念为何,谈何超度?
但既然这鬼很有可能与朝华剑派有关,看在楚玄墨的面子上,还是帮帮它吧。朝华剑派里死状如此凄惨的应该没几个,问一下楚玄墨大概就能知道苦主为谁了。
不过,真的没几个吗?他记得在顾家村后面的雪山上出现了一堆尸体脑袋,只有脑袋没有身子。
之前他以为是雪山上葬了某位皇亲国戚,那些尸骨是奴隶陪葬。至于为什么只有脑袋没有身子,他下意识就认为是某种巫术。现在知道了,雪山上埋的是他找了整整六年的姐姐,修建那座墓的是那个为老不尊的纪玄礼,朝华剑派现任掌门。
“……”某个猜测瞬间出现在脑中,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这世间缘分真是妙不可言。他小半辈子都在寻找姐姐,却没想到姐姐就在他身边。随意住个小庙,也还能碰见朝华剑派亡魂。
问了护卫楚玄墨在哪,那护卫一指山上,顾绝便往山上看去,心中很是不愿。难道要爬山?
楚玄墨去山上干什么?踏青吗?真有心情。
吩咐了护卫,让他找人挖开寺庙附近的土地,特别在那歪脖子树下仔细找找,看看能翻出些什么。至于他自己,活动了下手脚,便往山上走去。
这地方也算是树木繁盛,难怪招鸟喜欢,这一路上听了不少鸟叫,其中还有乌鸦的哀嚎,这就有点不吉利了。
不过也正因为有鸟叫声掩盖了顾绝的声音,才让他在靠近楚玄墨的时候没有被他发现。
“教主,您必须下决心了。”是姜蔑的声音。顾绝心下疑惑,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要不是您把药给换了,现在也没那么多烦心事。”
啥玩意?换药?中午喝的那碗苦药?原本他该喝的是什么药?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好事。蒙汗药?还是□□?不该啊,如果真是这种东西,楚玄墨还能好声好气地跟姜蔑说话?肯定是一剑下去了。
“说够了吗?”楚玄墨那冷淡的声音飘了过来,“他的事我会处理,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
姜蔑就急道:“可是教主,为了老大好,您也应该让他吃下化功散啊。”
化功散?就算他以前从没听说过化功散这东西,但听那名字傻子都能知道它的作用。
“姜蔑,你说清楚了,什么意思?”顾绝直接从树后走了出来,他瞥了眼楚玄墨,那个把视线移开了的男人。他也不想让楚玄墨不痛快,就逼问姜蔑道,“说清楚了,为什么要喂我化功散?”
“老……老大?”姜蔑啧了啧舌,面露凶相,“是哪个不长眼的给你指的路?回去后我就宰了他。”
“姜蔑,回答我的问题。”
“由我来说吧。”楚玄墨把顾绝给拉了过去,眼神示意姜蔑先离开。
姜蔑没犹豫多久,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好,我等着,你说。”顾绝笑了一声,面朝着楚玄墨,直接坐在了最近的石头上。双手抱肩,因为内心激荡而微微喘着粗气,“不准瞒我。”
楚玄墨侧过身,闭了眼抿着唇,似乎在下一个很难的决定。
“说!”顾绝吼道。
楚玄墨也笑了一声,笑声中尽是寂寥:“你知道为何混元丸是禁药吗?”
他大概也猜到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能与混元丸有关了。
“从你服下混元丸至今,它就一直留在你的体内,从未离开。你如今的内力看似与以往相同,但那已不属于你,你若去使用它,便会遭到混元丸的反噬。你用一次内力,便会损去几年寿名。长此以往,总有一天你会药尽而亡。”
“是这样啊,没事,寒台中人一向长寿,我……”
“阿绝,”楚玄墨打断了他的话,“混元丸之毒是有解药的。”
“什么?”
“化功散。”楚玄墨又说道,“虽然化功散会化去你的内力,但你的命是能保住的。”
顾绝低着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一阵风吹过,卷起了满地尘埃,刺得顾绝眼睛生疼。
“中……”说出口,才发现嗓子有点哑,“中午那碗药,本来是化功散吗?”
楚玄墨沉默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顾绝苦笑了一声:“我也不傻,身体两次难受都是在我动用内力的时候,可我连死都敢猜,为何会猜不到我的身体状况与内力有关?这件事太恐怖了,比死还要难以接受,让我连猜都不敢去猜。”
“有我在,就算你功力全失……”
“阿墨,你难道不懂吗?你应该懂我的。”他的左手紧紧抓着右手,“我的右手是废了,但万一哪天能找到神医,治好了我的手呢?我的内力还在,迟早有天我会回到以前的状态。但若是连内力也失去了,我就连希望都没有了啊。”
顾绝本是爱剑如痴如狂之人,背着一把长鸣剑独闯中原武林,三年前人人都忌惮司空绝。那时候的司空绝是突然降临于世的世外之人,武力高超,招式诡谲。自入世起,挑战各路武林高手一百零一人,无一败绩。
这样一个身负神秘色彩的男人自然成了中原武林最显眼之人,虽然是在坏的方面,那时候武林中人对司空绝的恨意更是超过了当时的武林大患。
然而在三年前,他遭洛渊背叛,右手被废,左手习剑不得法,长鸣剑成了他的伤心处。
可这些他都忍过来了,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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