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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差的一届魔教教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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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乱碰!”
孙擎风一不留神,金麟儿便试图去东摸西看。幸好他发现及时,果断喝止住,干脆把金麟儿的双手攥在手里,免得他再触发什么机关。
金麟儿好奇道:“爹让我把你的灭魂剑带过来,又是什么意思?”
孙擎风:“《金相神功》是一个妖道胡酒传授给你先祖,赵桓将军的,当时为了守住城池,打败鬼方畜生,赵桓将军别无他选。那妖道同他约定,两百年后会回到白海,把他体内,如今在你体内的,就是你眉心上的这一方金印取走。此举会要了你我的性命。”
金麟儿:“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两百年之约’?”
孙擎风点头,继续说:“赵兄离开时说过,让我脱险后带你来杏花沟看看,指不定会有另一番造化。他先前未曾明确告诉你来寻这伏妖阵,只是让你为他藏剑、祭奠他,必定是怕你若不慎被武林盟的人抓住,会泄露这个秘密,才把重要的事说的如此隐晦。他让你十年后与我同来祭奠,必定是想要以此伏妖阵,捉住前来兑现誓言、收取金印的妖道。可凡人之力,如何与他相抗?”
金麟儿:“君子重然诺,当还则还。我虽怕死,但不会毁约。”
孙擎风摇头道:“此事没你想的那样简单。赵家依约应当将金印交给胡酒,但当年炼制金印时出了些意外,若胡酒强行把印取走,必将引发不可估量的灾难。胡酒应当不知道那个意外,我们必须找到他,同他谈谈。你父暗中备下此阵,既是慎重起见,亦是爱子心切私心作祟。但你不用寄希望于这阵法,我看,赵兄走得匆忙,还未找到阴阳招幡。”
金麟儿:“什么招、招……”
孙擎风:“算,说了你也不懂。”
金麟儿一头雾水,不知“妖道”是什么,只听懂“伏妖”两字,把胸膛一挺,骄傲地说:“我当然知道!陈云卿小哥哥有灵力,缉妖司就是专门捉妖的。”
孙擎风面色忽变:“你何时见过他?”
金麟儿不敢嬉闹,将昨晚的经历原原本本地说给孙擎风听。
孙擎风翻到了食材,把金麟儿放到地上,换将米袋扛在肩头,哼哼道:“那姓陈的小白脸花言巧语,定是个假仁假义的东西。”
金麟儿抱起干货和香料,争辩道:“不,陈云卿小哥哥是个好人,他在我难过的时候,让我知道,这天底下还是好人更多。当然,你比他更好,你是除了我爹娘而外,这世上最最好的人!”
“你可真够是非不分的!我再提醒你一次,是我替武林盟的人指路,带他们上山,害死你爹的。你该恨我,更要勤加修炼,快些打败我。”孙擎风翻了个白眼,推了金麟儿一把,让他废话少说赶快离开。
金麟儿没走两步,就回头看孙擎风一眼,颇为认真地同他讲道理,说:“我后来想明白了。你若不带他们上山,他们亦可寻到去路,茫茫白海雪原,除了青明山,哪里还能住人?若我当真胡乱指路,恐怕早就被他们发现了身份,是你救了我,我怎能恨你?你是很好,很好的人。”
孙擎风许久没有与人交谈,此时竟同金麟儿讲起了道理,甚至被这小童说得无语,实在不知道自己这是犯了什么毛病,或许,这孩子真是他命中的克星?他无奈叹道:“你这小魔头。”
“我不是魔头,我要做大侠。”金麟儿越说越起劲,怀里的生姜掉得到处都是,险令他滑到。
“去你娘的!老子活了两百多年,带过五任魔教教主,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个!如今,老子是真的晚节不保了。”孙擎风摇摇头,从背后单手抱起金麟儿,不许他再强词夺理,带着他快步走出黑暗。
第6章 光阴
直到夜幕降临,两人才在桌边坐下。
然而,面对一锅黑糊糊的狐狸肉,金麟儿实在没有食欲。
孙擎风见金麟儿半天不动筷,面无表情为他布菜,催促道:“吃。”
金麟儿把肉夹起来咬了一口,被齁得险些哭出来,连忙给孙擎风夹了好几块,笑道:“前辈累了一天,要多吃些。”
孙擎风狼吞虎咽刨完两大碗米饭,瞪了金麟儿一眼:“不许挑食。”
金麟儿扒了两口饭,小声咕哝起来:“饭是夹生的。孙前辈,恕我冒昧问一句:你独自住在白海界边,平日里都吃这些?”
他并非嫌孙擎风做的不好,只是想着,孙擎风若没骗自己,真的活了两百多年,吃了两百年这样的饭食,实在可怜。
孙擎风只觉得,自己不会做饭,辛苦半日弄出这一大锅,金麟儿却还嫌弃,顿时心生不快,把碗一放:“不想吃就饿着,没人逼你吃。”
金麟儿竟真的放下碗筷,转身离开饭桌。
“真当我欠你的不成?”孙擎风越想越气,脸上阴云密布,正出神间,忽然感觉到金麟儿在拉自己的衣袖,把手一收,懒得回头。
金麟儿不依不饶拉孙擎风的袖子,怯生生地喊:“孙前辈。”
“听不懂人话?”孙擎风一抬手,他穿的衣裳放在箱里许多年了,或许已遭虫蛀,猛地被拉扯一下,袖子竟被扯断了。
金麟儿尴尬地捏着一截断袖,把一碗水递到孙擎风面前,道:“菜好像有些咸,你多喝水。”
孙擎风反应过来,是自己“小人之心”了,面对这一碗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干脆就着金麟儿的手,把水一气喝光,末了,还道了声:“唔,尚可。”不知是在胡乱评价什么。
金麟儿又盛了碗水,放在桌上,重新坐好。
他夹起一块肉,放到水里涮了两下,尝过味道后,露出满意的神色,而后如法炮制出另一块,夹起来送到孙擎风嘴边,说:“孙前辈,虽然地窖里的盐多到吃不完,可以后还是少放些吧。”
他渐渐摸到了孙擎风的脾气,没有直接说菜太咸,而是委婉地说:“吃多盐了,就要喝很多水,要烧水,还可能尿床,太麻烦啦。”
“我不会尿床。”孙擎风吃了这块肉,面色缓和许多,虽仍僵着脖子,但也点了点头,“你这娇生惯养的,昨夜怎敢饮那畜生的血?”
“我不想让你受苦,什么事都愿意做。但是,如果可能,我还是不想……”金麟儿犹犹豫豫,怕把话说出来,又会惹怒孙擎风。
孙擎风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想都别想。”
金麟儿用双手捂住眼睛,支支吾吾道:“我能不能,只喝畜生血?”
孙擎风莫名其妙:“你捂眼睛做甚?”
金麟儿从指缝间偷偷看孙擎风,道:“我怕看见你生气。”
“你不看我,难道我就不生气了?”孙擎风听到金麟儿的回答,只觉啼笑皆非,根本气不起来。他看着金麟儿,目光有些复杂,摇头叹了口气,道:“初习《金相神功》,不须日日饮血,只要每隔五日,饮下三合。”
金麟儿:“三合血,有多少?”
孙擎风:“小半碗,要不了人的性命。”
金麟儿皱起眉头,一张小脸苦哈哈的,因为双眼灵动有神,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内心正在天人交战。片刻后,他终于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问:“我能不能喝自己血?”
孙擎风嘴硬心软,听到这句话,实在不忍心逼他喝血,耐着性子说:“这两日发生太多变故,真要一件件解释给你听,怕你越听越糊涂。你只要明白一点,历任金光教主,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但凡有别的办法,都不会饮人血练功。然而,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你爹难道不比你聪明,他都想不出别的办法,你又能做什么?从你接受金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被人误解,前路难行。但我明白你,我会伴你一生一世。”
金麟儿并不能完全弄懂孙擎风的话,只觉得这话里面,藏着三分悲凉、三分傲气,剩下的四分,是温情。他心里很是感动,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
孙擎风以为金麟儿难过得想哭,再退一步,道:“其实,喝畜牲的血练功,并非不可,只是……罢了!且暂如此,等到练不下去的时候,再说。”
“孙前辈,你真是个大好人!”金麟儿欢呼雀跃,跳起来想要抱住孙擎风。
孙擎风被夸得猝不及防,耳朵根子发红,撤步躲开,又伸拦腰抱住金麟儿,免得他摔个狗啃泥。他很快放开金麟儿,不耐烦道:“你收拾碗筷,我出去做些陷阱防御。”
孙擎风怀抱灭魂剑,向外走去。
一阵风从窗缝里吹入,油灯闪烁,险些被吹灭。
孙擎风在门边停步,取出在地窖里找到的细金片。但见他把三块金片摊开,摆在掌心,继而用力往墙壁上一拍,再松手时,金片就已被牢牢地嵌进了石砖的缝隙中。他再拿出一颗夜明珠,用金片作为基座,把亮晃晃的珠子固定在墙壁上。
须臾间,整个石屋尽为莹白的冷光所笼罩。
金麟儿抱着两个碗,向前跑了两步,忽然停住,抬头望着孙擎风的背影,道:“孙前辈,你要去……”他本想问孙擎风要去多久,请他千万别把自己扔在这里,但又觉得孙擎风不会做这种事,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硬生生拗成一句:“山中夜凉,你不要去太久,要小心些。”
孙擎风靠在门边,回头看向金麟儿,笑道:“半个时辰。”
“我等你回来!”金麟儿一笑,露出那颗才长了一半的门牙,忙不迭地收拾起来。
杏花沟人烟寥寥,春至杏花漫山遍野,冬来白雪苍茫无垠,夏秋两季俱是清爽宜人。石屋边的听雪泉从不断流,四季昼夜俱是声若佩环丁当。
春去秋来,寒冬又过。
孙擎风和金麟儿安居其间,转眼已过了一年。这两人性格天差地别,可相依相伴许久,不知不觉间,竟被明媚的山水揉在了一起。
金麟儿渐渐适应了孙擎风的脾气,发现他的本性不是暴躁易怒,而是万分随意,无论做什么,都像是在应付差事,颇有些活着就是为了等待兑现那“两百年之约”的意思。
孙擎风的作息毫无规律。
他每日睡到日上三竿,非要等到金麟儿肚饿,开始哼哼唧唧,他才慢腾腾地爬起来切菜做饭。
金麟儿年纪小,习惯早睡早起,起得早自然就饿得快。刚开始,他不敢吵醒孙擎风,总是乖巧地趴在床上,眼巴巴地等。
后来,他实在扛不住肚饿,就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自己在灶台边忙活。可惜他出师不利,因为个头不高,第一次烧水,就不当心被炉火烧到发尾,甩得脑后的小铃铛叮叮作响,急忙抱起摘菜的木盆往头上浇水。
木盆梆地掉在地上,孙擎风被惊醒,提刀冲上前来,只见金麟儿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身上湿淋淋的,挂满了菜叶子。
自此而后,孙擎风再不敢睡懒觉。
孙擎风做饭马马虎虎。
他总能切出形态各异的菜,不管水是否已经烧开,就一股脑地往里面放料。直到半生不熟的饭菜,让金麟儿腹泻了三次,他才终于吸取教训。
自此而后,孙擎风必先亲口尝过,确认所有吃食都已熟透,才敢把饭菜拿给金麟儿吃。可他做的饭菜,仍旧不尽如人意。米饭不是太稀,就是太干,菜肴不是太咸,就是太淡。
孙擎风声称,自己住在白海雪原时,很少吃饭,早就忘了饭菜的味道。
金麟儿自然不信,笑说吃饱喝足是人间至乐,就算是把背过的所有书都忘了,也不该忘记美味。
孙擎风却说,父亲信佛,自己从小就很少吃饱。后来进了军营,因为鬼方畜生常常来犯,他更是饥一顿饱一顿,只要能填饱肚子,从不求饭菜美味。
当时是夏天,孙擎风半躺在窗边的小榻上歇凉,被风吹的舒服,刚刚闭上眼睛,就感觉到小腹上忽地一沉。他睁眼开眼,只见金麟儿蹲在小榻旁,用手轻轻摸他的肚子,对着他的独自吹气。
金麟儿笑说:“孙前辈,等我长高些,再长高那么半截手指长,我给你做饭,每天都做好多吃的给你。等到百年后,我不在了,至少你还能记得这些味道,顺带记起我。”
孙擎风面上不动声色,厨艺却是逐日增长。
金麟儿极易满足,总会开开心心把饭菜全部吃光。
他自小被母亲呵护,又有父亲暗中照应,从不缺衣少食,脾气随了薛灵云,对吃穿住用等没什么强烈的渴求。
他更看重别人的心意。所以,当孙擎风劝他饮血练功,告诉他“但求无愧我心”的时候,他瞬间就被触动了。他把孙擎风那些不动声色的努力都看在眼里,常常真诚地夸赞和感谢对方。
相处到两个月的时候,孙擎风的脾气已经变好了不少。
等到三个月过后,孙擎风已经从勉强迁就金麟儿,变成勉强反省自己,勉强做出些许改变。尤其是当他发现,金麟儿出门玩耍越来越少,总躺在屋里无所事事,几乎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时候。他实在害怕,自己的懒散怠惰带坏金麟儿,没法向赵朔交代。
因此,向来“心如死灰”的孙擎风一改常态。至少,他把睡觉的地方,从阴暗的石屋里,改到山花烂漫的林野间,让金麟儿在自己视线范围内玩耍。
没承想,孙擎风乏味的日子,竟因此多了些乐趣。
起初,孙擎风常是寻到一棵大树,爬到树干上躺着闭目养神。但金麟儿总是没完没了地笑,每当孙擎风将要睡着的时候,都会被他的笑声吵醒,那笑声“并不难听”,所以他“懒得理你”,反倒不禁撑开眼皮,想看看金麟儿到底在玩些什么。
金麟儿在玩些什么?土里的泥鳅、树桩上的蜗牛,常是他说话的对象,他会把树上的白蛇叫作“白娘娘”。他甚至连落在地上的杏子都不放过,非要“仗义相助”一番,他会把熟透后烂在地上的杏子捡起,花好大力气挖个小坑,把杏子埋进坑里,让它“入土为安”,来年长出苗、开出花,再结出果,承诺自己届时一定过来吃它的果。他好似完全没有任何烦恼,不论身处何地、是何境遇,都能找到办法让自己快乐起来。
孙擎风说金麟儿幼稚,可他常常看着金麟儿,一看就是大半日。然而,等到金麟儿察觉到他的视线,回头望向他的时候,他又会两眼一闭,假装熟睡。
这让金麟儿很郁闷,因为他常常想:孙前辈那样看着我,是不是想跟我一起玩耍?
光阴如水流,日子就是这样过去了。
前五任金光教教主,同孙擎风都彼此信任,但从未有一个人,如金麟儿这样,同他亲密无间地相处过。
金麟儿的心里有一簇火,只要靠近他的人,都会被他照亮。孙擎风亦不例外,他在漆黑的雪原中独行太久,当他靠近金麟儿,原本的面目渐渐被照亮,重新认识自己:原来,我还是个人。
第7章 生病
孙擎风唯在练功上较真。每日亥时,他不论正在做什么,纵使再疲惫,都要放下手头事务,专心运功打坐。
金麟儿对此见怪不怪,因为赵朔亦是如此。从前,他觉得赵朔是在练邪功,不愿知道得太多,故不敢多问。如今实在好奇,他便试探性地询问孙擎风。
孙擎风告诉金麟儿,修炼《金相神功》的人,体内容易聚集起阴邪的鬼煞之气。每日亥时,阴气最盛,鬼怪必在此时作乱,练功者须慎之又慎,气守丹田,明心定性,以防被鬼煞侵扰。
金麟儿原本不太相信,但孙擎风说得认真,甚至扒开衣服,亮出胸膛上的一道长疤给他看。
孙擎风说,自己心口上的这道伤疤,是某次一时大意,忘了在亥时运功,令体内的鬼煞觑到机会,破体而出时留下的。他练功近两百年,体内鬼煞之气如汹汹洪流,它们甚至剜了他的心。因此,他身上没有多少血。
金麟儿怎会轻易上当?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孙擎风怕自己不愿饮血练功,只要找到机会,必会想法劝说,这番话真假参半,不可尽信。
然而,他转念一想,两人逃到杏花沟的那个夜晚,孙擎风的体内,似乎真有一股阴邪鬼气在冲向外撞。那日,孙擎风疲累至极,未曾练功。
难道,孙擎风真被恶鬼剜了心?若真如此,实在可怜。金麟儿二话不说,当即跟孙擎风并排打坐,全神运功。
许是受了惊吓,当天夜里,金麟儿忽然开始发热。
相处一年多,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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