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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差的一届魔教教主-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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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焕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不可置信地望着金麟儿,目光渐由痛苦转为无比惊恐。
他抓着金麟儿的手猛地摇晃,像是想告诉他什么:“师兄,师……”然而他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点气息,神志不清,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
金麟儿:“师兄早就知道我的事了,他是为了替我隐瞒,才故意误导你。你有话要说给他听?”
“师兄……”朱焕闭上双眼,彻底死了过去。


第29章 入瓠
金麟儿感觉到朱焕的身体越来越冷; 心随之沉入冰窟。他发疯似的跑回积云府; 撞开大门,扑倒在地上剧烈地喘息。
孙擎风见金麟儿的道袍上沾满鲜血; 手中陶碗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疾步上前; 把金麟儿抱起来放在床上,问:“你受伤了?”
孙擎风怒极; 双目充血发红; 像一头凶兽。
金麟儿浑身都在发抖,呆愣愣地摇头。
孙擎风仔细查看过金麟儿身上; 发现他未曾受伤; 只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便将双手覆在他肩头,帮他止住颤抖,使他镇定下来,问:“遇上何事?告诉大哥; 万事有我在。”
金麟儿感受到孙擎风的注视; 终于回过神来:“朱焕死了。”
孙擎风罕见地有耐心:“慢慢说。”
金麟儿:“你做了八支竹箭; 我追野兔时带了三支,路上射出两支,等到野兔停在石缝间,又射出一支。我没射中兔子,三支箭业已用尽,但朱焕心口上插着的; 是我的箭。”
孙擎风:“有人存心害你。”
金麟儿:“害我?”
孙擎风:“我不该让你单独行动,想必是有人从你我分开时就跟在你身后,在路上捡走你的箭。”
金麟儿:“他要杀我,想逼我交出金印?”
孙擎风:“我看未必。此人若真心想要杀你,伤了朱焕反而节外生枝。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目的。我想,多半是他知道朱焕与你水火不容,提前设下一个局,将人引到山上杀了,再嫁祸于你。”
金麟儿:“这说不通。大哥,此人或许潜伏在我们周围,知道你做了竹箭,可他怎知道我会单独出去打猎?”
孙擎风沉眸细思,道:“纵使不用箭,他肯定也会杀了朱焕,然后设法把你引到朱焕面前。或许,他在路上捡到你射出的竹箭,临时改变计策。”
金麟儿:“朱焕说他梦见我。”
孙擎风:“何意?”
金麟儿:“他当时已经说不清话了,只憋着一股气,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妖怪。我把真实身份告诉他,他才告诉我,他不是真的想欺负我,但他曾经梦见过我,甚至还见过我的这张脸,我在他的梦里做了很不好的事,扰他道心。”
孙擎风:“他被邪术操控了。”
金麟儿:“朱焕正是受到这些梦的烦扰,才会认定我是妖怪,觉得我在蛊惑他,因此厌恶我。可这,这未免太过离奇。”
孙擎风觉得这里头大有文章,但形势紧迫,不容他多想,迅速拿来幻生符,给金麟儿和自己戴上。
两人刚换好伪装,便听见远处的铁铃铛发出爆响。
孙擎风把门打开,见华山派的几位长老带着数十名弟子,正疾步走向积云府。
他提起长剑,把剑半抽出鞘,走回金麟儿身边,蹲在他面前,低声道:“莫怕,你不会有事。”
金麟儿牵住孙擎风:“大哥,别杀人。”
孙擎风目露挣扎神色,片刻后,把出鞘的剑按了回去,笑道:“逃来逃去,不是办法。若说的清楚,自然很好,若说不清,那就权当引蛇出洞,把那躲在暗处的小人揪出来。有大哥在,莫怕。”
三名长老带着十余个执法弟子,周行云带着几个掌门弟子,一众人俱举着火把、手持兵器,如临大敌般站在积云府门口。
金麟儿牵着孙擎风走出积云府,朝众人行礼,问他们所来为何?
原来,朱焕有一同乡好友,姓宋名湛明的,今日与他约好练剑,至夜不见人来,知其前往积云府找薛念郎要“问一件事情”,心忧其安危,大着胆子潜行入山,在半道上发现了朱焕的尸体。
因怕周行云偏袒金麟儿,宋湛明直接找了执法长老,带人冲上山来。
此时他借着火光,看清金麟儿衣袍上沾满血迹,沉声道:“薛念郎,你果然杀害了朱师弟。”
执法长老张清轩喝止此人,道:“真相未明,不可妄加揣测。”继而问他,“朱焕失踪,你是第一个发现的,如何指认薛念郎为凶手?”
宋湛明:“弟子同朱师弟素来交好,知道他发现薛念郎及其兄长行为有异,怀疑他们是妖非人,曾在问道阁与薛念郎大打出手。此事的前因后果,周师兄清楚明白,只不过我们没有铁证。”
张清轩:“行云,确有此事?”
周行云迟疑地点点头:“确有此事。”
张清轩:“何故犹疑不决?”
周行云:“朱焕师弟的话,无凭无据,弟子不敢当真。一来,朱焕师弟出身名门,天资卓越,与薛念郎同时入华山,但未被掌门收作亲传弟子,因此心有不甘。二来,薛家兄弟出身贫寒,习性与官宦人家不同,朱焕师弟不喜他们,实属寻常。三来,白海以南少有妖邪。我曾多番开导朱焕师弟,但他有些固执。”
宋湛明:“周师兄偏袒薛念郎!定是他使了甚么妖术,迷惑你的心智。朱焕同我说,自从他打了薛念郎以后,常常在夜里梦见他,见他杀人饮血、修炼邪功,还见他撕去画皮、露出真容,甚至行淫邪之举,扰乱师弟的道心。”
孙擎风不把华山派的人放在眼里,一直将双手抄在胸前,抱剑站着,直到听到“淫邪”二字,顿觉金麟儿被占了便宜,当即面色不愉,问:“你说的这些话,只能表明朱焕持心不正,与舍弟又有甚么相干?”
宋湛明答不出来,怒道:“山上闹了瘟疫,你们找不到禽畜的血,自然就只能喝人血了。哼,朱师弟担心此事,已经发信给昆仑缉妖司,捕快不日便至。许是你们收到风声,想要报复他。”
金麟儿根本不怕缉妖司,神色淡然,道:“宋师兄可知,朱焕上山找我,所来何为?”
宋湛明:“我不知道,他只说要找你‘问一件事’。可若你真有妖术,惑其心智、诱其上山,再将其杀害,并非难事。”
金麟儿:“既然我铁了心要杀他,为何要将他引到积云府,而不是你的洞府?嫁祸于你,总好过另自己遭人猜疑。”
朱焕意外身亡,金麟儿被吓的不轻,是因为他心怀怜悯,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怯懦的人。相反,他所经历过的变故,行过的尸山血海,比大多数寻常人都要多。
孙擎风一手按在金麟儿肩上,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示意他不用慌张。
宋湛明不知如何回答,便道:“我如何知道你的想法?许是他惹怒了你,你非要喝他的血不可。为免被人发现,你冒险引他上山方便行事,却没料到这样快就被我发现了。”
金麟儿:“宋师兄莫说笑。若我真要喝朱师兄的血,为何弃之不顾?我意外发现朱焕的尸身,被吓住了,拔腿就跑回积云府。诸位检视朱师兄的尸体,即可至我没有撒谎。”
宋湛明听完金麟儿的话,觉得颇有道理。但是,今夜是他发现朱焕失踪,将长老和师兄弟们都请了过来,若此时承认是自己错了,无端端被他叫过来的人会作何想?金麟儿和他那模样凶恶的大哥,又会作何想?他已是骑虎难下,只能硬撑到底。
一位弟子前来传话,朱焕的尸体已经转移至执法堂,自他遇害处至积云府的路上,也已勘查过。
张清轩出声喝止两人,把他们都带下山。
亥时三刻,执法堂灯火通明。
朱焕的尸体被弟子们用放在木板上抬下山,摆在大殿正中央。
华山弟子在门派内遇害,朱焕尚算是头一个,不得不谨慎处置。薛正阳正在闭关,其余六位长老,除却两个闭关的,余者皆端坐堂上。
金麟儿和孙擎风两人站在堂下,面前摆着弟子们从山上搜来的两样可疑物品,即:孙擎风亲手削制的支竹箭,一个陶碗。
张清轩听过金麟儿与宋湛明的对话,觉得此事疑点颇多,便让他先行陈明事发经过。
金麟儿心中坦荡,均以实相告。
张清轩:“先说箭的事。薛念郎,你说自己带了三支箭外出追猎,分别射到何处了?”
金麟儿:“我与大哥在溪水边分开,跑出三十步左右,向右手边射出一箭,扎在树干上;再跑出十步,又射出一箭,射中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后被弹开,落在草丛里;最后一箭射偏了,扎入了地面。”
负责带执法弟子们进行勘察的,是张清轩的大弟子楚若夷。他跨步出列,回禀道:“师尊,我等确从地面上和树干上拔出了两支箭,但未曾在草丛里发现箭矢。”
张清轩点点头:“薛风,你的箭又用在何处?”
孙擎风随口道:“猎到一只山鸡,一箭而已。”
楚若夷点头道:“箭筒里装着四支箭,只有一支箭尖微湿,有未擦净的血迹,是鸡血的气味。”
张清轩:“问题还在那支箭上。湛明,你派几个执法弟子前去看守,待明日天亮再仔细勘验,看薛念郎所说的半人高的石头上,是否有被箭射过的痕迹。”
楚若夷领命,迅速吩咐下去。
他拿起第二件可疑物事,说:“师尊,这陶碗是弟子从积云府中搜出的。”
张清轩:“一个普通陶碗,有甚稀奇?”
楚若夷:“山中饮食清淡,弯盘容易清洗,但这个陶碗本是淡褐色的,如今其内壁已成深褐色,闻起来有血腥味。弟子推测,此碗常被用来盛放禽畜鲜血,故而留下了印记,让人以酽醋和酒混合浸泡,果真有鲜血从碗壁上透出。”
孙擎风失笑:“杀鸡放血,没有不把血留下同吃的道理。舍弟体弱,道长们不吃秽物,我私自留些鸡鸭血或杂碎,回去做给他吃,被朱焕看见过。他养尊处优自然不懂,因此鄙夷我兄弟二人。”
金麟儿忙说:“大哥关心我,见那些东西舍弃可惜,便私自留着,带回家给我吃了。我知此举不妥,往后绝不再犯,请长老不要罚他。”

宋湛明看情势不对,顾不上礼数,站出来指责金麟儿:“薛念郎,你在入门试炼时就以妖术迷惑长老,否则,以你的资质,莫说成为掌门亲传弟子,就是做个内门弟子都不够格。朱师弟死在你积云府外,你撇不清干系!”
金麟儿无奈,道:“宋师兄为何说的如此笃定?难不成你知道,我有什么非杀朱师兄不可的理由?”
宋湛明:“朱师弟在问道阁里找了你的麻烦,你怀恨在心。”
金麟儿:“朱师兄将我推入枯井,险些害我丧命。可我自知天资鲁钝,能成为掌门亲传弟子,是运气使然,从不敢怪罪于他。死者已矣,我不想说他的不是,可真要说起来,是他先对我起了杀心,而我三翻四次退让,师兄弟们有目共睹。”
宋湛明:“你惯会花言巧语,还请长老定夺。”
孙擎风嘲道:“人是谁杀的,自然以证人、证物为据定论,若长老说是你杀的,难不成你也认?”
金麟儿轻轻按住孙擎风的手,请他暂时忍耐,不要多生事端,转而对宋湛明说:“令朱师兄丧命的,是一支竹箭,那箭确系我大哥所制。可仅凭一支箭,根本无法推断出射箭的人。宋师兄独自发现朱师兄的尸体,你又如何证明,捡起竹箭射杀朱师兄的人,不是你?”
宋湛明急得跳脚:“你莫要含血喷人!”
金麟儿上前一步,朝在座长老们说:“各位师叔师伯,我所言句句皆属实。为了脱罪,我可以说朱师兄是在宋师兄来以后才死的,但我不愿栽赃欺瞒。朱师兄的的确确死在我面前,但我与他之间隔了两块大石头,我没能看见他,更没能看见放箭的人。还请诸位明鉴。”
张清轩:“朱焕临终前,可有说过什么话?”
金麟儿想了想,朱焕先断定自己是妖,得知真相后万分震惊,再然后便因呼吸困难,以致神志不清,只叫了两声师兄就闭眼了。
他摇头道:“朱师兄被一箭扎穿心窝,几乎当场毙命,断断续续地说了几个字,没什么关联。”
四位长老一番商议,都觉得没有证物能够有力地指明凶手,遂决定上报掌门,同时由执法长老张清轩主持调查。
在真相未明前,金麟儿和孙擎风嫌疑最大,须留在执法堂的偏殿中,为人看守。
楚若夷走到孙擎风面前,请他将佩剑卸下。
孙擎风根本不用正眼看他,双手抱胸,把剑揣在怀里,迟迟没有动作:“我的剑,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拿的。”
周行云连忙上前劝说:“薛大哥,莫要动怒。我相信你们,也请你们相信执法堂,只要验过那块留有印记的石头,念郎的嫌疑便会减轻。明日一早,我去请师尊出关主持公道。”
金麟儿朝孙擎风伸出手:“大哥,我们说好的。”
孙擎风想起先前与金麟儿商议过的事,觉得两人被关押,算得上是一个引蛇出洞的机会,便冷哼一声,把长剑解下,交给金麟儿。
夜里风平浪静,很快就到了第二日晌午。
金、孙两人被再次被带入执法堂。
殿堂内的人与昨夜无异。
薛正阳没有来,坐在堂上的,仍是四名长老,而其中,张清轩的面色尤为难看。
外头春光融融,堂内肃杀静默。
孙擎风没甚耐心,当先开口:“事情查清楚了?”
楚若夷得张清轩授意,向众人说:“执法堂连夜调查,查明了两件事。其一,薛念郎所言属实,自积云府至朱焕被害处的路上,确有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面留有箭矢刮擦的痕迹。”
孙擎风:“那就行了,走了。”
楚若夷:“且慢!”
孙擎风目光如箭射向楚若夷:“还有什么?”
楚若夷:“令朱焕丧命的,并非他心口那一箭。朱焕七窍流血,心口有黑血淤积,说明他在中箭以前就已经身中剧毒。我们在他身上,找到了涂抹着剧毒的物件。”
“朱师兄是中毒而死,那物件是什么?”金麟儿这才意识到,朱焕死状可怖,并非中箭所致,那支箭不过是增添了自己的嫌疑罢了。
插在朱焕心口的箭,要对付的是金麟儿。
楚若夷:“时间紧迫,我等通宵不寐,只查明了这两件事。”
张清轩:“你们做的很好。”
楚若夷:“多谢师尊。弟子这里,另有两件事有待核验。其一,我们在那块被箭射过的石头周围的软泥地上,发现了不属于薛念郎的足迹,足印很大,有些像是薛风的,弟子想要再次比对确认。”
他说着,让人拿来一块铺满软泥的木板。
孙擎风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仿佛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看着自己,等待他落入陷阱。
但既然朱焕是毒死的,那么扎在他心口的那一箭,就无关紧要。
更何况孙擎风什么都没有做,地上的足印绝不可能是他的。于是,他坦坦荡荡地在软泥上留下脚印。
楚若夷让人把木板拿到一旁,与从石头边的泥地里取来的足印仔细比对。
楚若夷接着说:“其二,令朱焕丧命的毒物,被涂抹在他额前所戴的,那条太极巾的玉扣上。据宋湛明说,朱焕曾经遗失此物,后来又在问道阁中寻回。我想,既是在问道阁中寻回的,说不定有人看到过。”
金麟儿同孙擎风交换眼神:原来真是个布置已久的局!朱焕的太极巾上若真有毒,为何孙擎风和金麟儿都没事?显然,毒是后来才被人涂抹上去的。
张清轩目光如炬,看到周行云面露异色,问:“行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周行云望向金麟儿,眸中现出挣扎神色。
金麟儿见到此情此景,瞬间明了,自己悄悄把太极巾放在朱焕所坐的蒲团下,必定被周行云看到了。
虽说,金麟儿本就没给朱焕下毒,若周行云隐瞒此事,他的嫌疑就能减轻许多,更不必多生枝节,平白给这悬案增添疑云。可是,若他如实相告,以他仁厚的性子,必定会觉得愧对金麟儿。
金麟儿一直把“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作为信条,觉得诚实坦荡,是作为君子最基本的品行。
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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