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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5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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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爷奇道:“官仓本是官用,这位掌柜的从何处听来?”
管事道:“自有听处。”
师爷道:“凡事最忌莫须有,清楚明白方好。再说,纵然官仓不满又如何?如今两广、福建、吴国到处都堆着粮食,还有从大成、缅甸、天竺送来的香米又香又饱满,且交通便宜。台湾府产的橡胶胎四**马车又快、跑起来又稳当,粮食还不贵。拿着钱随便一买便有人上赶着给咱们送来。”
管事刚想说什么,立时噎住了——人家苏家特意立下了“有钱”的招牌,府上挂着缂丝锦缎的门帘子千真万确。
师爷又道:“不止蒸汽磨盘机,还有纺纱机、织布机、印刷机、螺丝削切机床、蒸汽采矿机,各色机器都会引进江西。岭南火柴厂肥皂厂的方子我们老爷都已拿到手了。”“轰——”众人立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师爷意气风发挥了挥手,“诸位,岭南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
苏韬瞧了师爷一眼,师爷抬起胳膊“啪啪”拍了两下手掌。只见苏韬站起来道:“有件事,本官预备过几日再说的。”他乃咳嗽一声,“本官已向红骨记订购了一批火器。最新式的火。枪、火炮、地雷都有。这些东西本是优先供给攻打南北美洲军队的,本官抽了些出来。”
“哗啦啦啦~~”下头滚油锅里浇下一盆水似的闹腾了起来。
苏韬捋着胡须道:“故此,须得训练一批不输给岭南的民兵和武装警察。还望有志儿郎都来报名甄选。大家放心,本官给得起钱。”
又有人大声问道:“苏大人,你们家是不是当真有南洋可可茶货源?”
苏韬含笑道:“本官乃是朝廷命官,不管可可茶之事。不论哪家的可可茶铺子都须得依着律法纳税,一文不少。本官这儿——”他抬目瞧了眼柳小七的空座位,“不会睁只眼闭只眼。”有听见前头检查时柳小七与真明对话的便笑了起来。旁人问他为何发笑,他便如炫耀般大声说了。亏的此人还有点良心,没将论语盒子说出来。
大堂上气氛立时大变。新任知府有钱有人、有门路有心思有手段。但凡不是傻的,都知道日后他的治下必然富庶。且他提了数回岭南,恰与前两日街面上传说的“有心同王子腾较劲儿”吻合。苏韬拱拱手,坐下了。
文吏接着拍卖。虽是炒作,终归前头两间铺子拍得热闹,旁人也起了精神。才刚竞了两个价,柳小七回来了。许多人猜他已同苏韬拉上了关系,明里暗里拿眼睛瞄他。第三家铺子竟让一个绿林人拍走了,便是那土财主模样之人。他左近坐的都是绿林人,纷纷侧目。
土财主笑朝主持的文吏拱了拱手,起身出去办文书交银子。有人悄声问道:“做什么呢?”
土财主叹道:“我也上岁数了,该娶房媳妇过日子了。”
柳小七听了便说:“有安生富裕的日子过,谁还愿意做贼。日日刀口舔血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得把命丢了。”一言触动数人眉目闪动,亦有多人拿冷眼觑他。
后遂再无人出来捣乱,拍卖会安生到底。倒有三成铺子让绿林人得了去。
最末散场时,众人出了府衙大堂,在前院中排队拿自己的号牌去领寄存在柳条筐中的物件。那廖掌柜便从怀中取出一大叠片子来,挨个儿送给排队的绿林人。有人不认得字,问道:“这写的什么?”
“这是我的片子。”廖东家道,“鄙人姓廖,廖守平,蜀国成都人氏。前几日在南昌府绳金塔下开了个小买卖,叫有间茶铺。小店将将开张,有三间铺面,其中两间正在重新装潢。我们茶铺对面有家叫长丰楼的酒楼,因东家和股东分账打官司,兼惹上了别的事儿,正在清查账目。”
柳小七也在排队,笑道:“廖掌柜说话忒拐弯抹角。谁不知道长丰楼已是关门大吉,这会子只等着苏大人证据搜罗齐全,该下狱的下狱、该斩首的斩首。”
立时有人问道:“长丰楼重开不了了么?”
柳小七指道:“你们瞧廖掌柜的脸。”
廖守平微笑:“别人家的事我哪里知道。我是正经买卖人,良民。”
柳小七笑道:“这位廖良民认得苏大人的师弟。”众人哗然。廖守平顿时红了脸。柳小七忙说,“苏大人是位好官,苏老人家乃京中翰林院大儒,苏老大人的弟子亦是才子。廖掌柜必是良民无疑。良民开店,价钱公道童叟无欺。大家放心前去吃茶,管保茶水里头没有奇怪之物。”
廖守平忙说:“非但茶水里头没有奇怪之物,楼上地下也没有奇怪之物。”
绿林众人瞧他二人眼神古怪,都不言语。良久,还是那个拍下第三间铺子的土财主拱手问道:“敢问廖掌柜,苏大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廖守平苦笑道:“我哪里知道。”
便听有个婉转女声道:“我知道。”大伙儿转头一看,苏澄摘了男子头巾,手里玩着一把乌黑锃亮、只得两个巴掌大的小火。枪,大大方方走了过来。这年头,良家女子温婉,风尘女子艳丽,没人见过这般又明亮又锐气的。一众男人皆看傻了眼。
柳小七赶忙几步蹿到她跟前抱拳道:“敢问张大官人,苏大人对绿林有何打算?”
苏澄抬目看着廖守平道:“这位廖掌柜显见是个老实人。不像是走过绿林的,也不像是做过生意的。”
廖守平忙说:“委实如此。我本是成都青羊宫中的道士。后来……还了俗。”
条案后头忙着整柳条筐的那个袁姓少年听了,笑道:“你怎么不说你因为什么还的俗?”乃撂下筐子绕出来,“廖道长天性老实。前些年他们青羊宫不是出了热闹?有刺客行刺蜀王不成、自己死了,还编排出了个段子叫‘青龙救蜀王’,惹得整个蜀国的香客都过去烧香。偏生这位廖道长平素正是看守那‘救蜀王’的元辰殿的。人家香客问他可看见了青龙,他就跟人家说没看见。香客扫兴,捐的香火钱自然少了。有些道士抱怨他不会说话、排挤他。青羊宫主持道人可巧认得贾先生,知道贾先生家里开了镖局,便让他还俗投奔贾先生做个镖师。贾先生想着,他既是个道士,不如托他来照看我们师父——我们师父是他长辈。”
苏澄看了看廖守平道:“我看廖掌柜满面风尘,不像是常年躲在道观修行的。”
廖守平道:“师父带着我们云游了几年,旧年才刚回来。”
苏澄点点头:“性情实在、有阅历。不会做生意也不熟悉绿林。”乃向众人道,“土匪可以清剿,绿林是剿除不掉的。有官府则必有绿林。然而绿林不可有序。”
柳小七在旁捧哏:“何谓有序?”
“有如律法般不可犯的规矩、有人掌握名录、有人分工合作。”苏澄瞧了一眼方才在拍卖会上意图闹事的管事,“朝廷可容土匪海盗飞贼,却不可容天师道弥勒教,”她顿了顿,“也不可容绿林册。”
柳小七“哦”了一声:“绿林生意可以接着做,只是既不能有人牵头、也不能有人收税,对吧。”
苏澄道:“想谈生意自己谈,廖掌柜听不懂也没心思去听,更不会帮着拉皮条。不得有人将散沙般的绿林人捏到一处,不得没事撒个绿林贴玩儿。”她含笑道,“横竖绿林只能是绿林。谁若欲借绿林之力行朝廷之能,朝廷自有火。枪火炮对付他。”
柳小七眨眨眼:“朝廷之能?”
苏澄随口道:“或是帮着哪位大人争权啦,或是拥着哪个王爷夺嫡啦。”
柳小七愣了:“绿林中人……没这个本事吧。”
“单个绿林人没有,抓到一起便不好说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信。真明遂咳嗽一声,大伙儿齐刷刷去瞧他。真明道:“这小姑娘说的不错。绿林只能是绿林,不可过界。若是掺合进了朝堂,朝廷必不会袖手不管的。”
有人喃喃道:“莫非长丰楼掺合进了什么朝堂之事?”
另一个“哎呦”了一声:“前头那位谢知府不是有个外甥是皇子么?”
再一个道:“七皇子不是在宫中丢了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又一个道:“那个你也信?他说丢了就丢了?不定什么时候忽然就冒出来了。”
柳小七道:“哎呀,怪不得谢大人好端端的就把官儿丢了。”一面扭头张望。他与苏澄方才一唱一和的,又明明白白摆出一副“我与苏大人很熟”的模样,众人皆留意他的举动。见他扭头,都跟着扭头看他张望什么。只见柳小七双目正对着那个管事。管事整张脸已黑成了锅底,眼神飘然不定。
便听那小道士半大不小的声音道:“咦,郭旺大爷,您并没有寄存物件儿,怎么还没走呢?”
几个知道内情之人神色了然。那管事便是郭旺,定城侯府家生子、谢鲸身边的得力之人,特意留在南昌府照看谢家产业的。这个跟苏大人有瓜葛的小道士竟然认得他。苏韬根本不是郭旺等人所说的、极好对付的书呆子。那土财主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看来江西变天是必然会变的。”
正文 692。第六百九十二章
马车徐徐驶入南昌城南一片竹林。林中有座老宅隐于小径深处,桃花翠竹相映成趣。马车上下来一位中年男子; 徐徐步入宅内。宅中仆妇上前相迎,引着此人一路到了后花园子。一位银发老妇人正指点两个花匠修剪蔷薇篱笆。男子上前躬身行礼:“姑母。”
老妇看了他一眼:“如何?”
男子道:“谢家大败。”乃将今日苏韬拍卖朱紫街店铺经过说了一回。
老妇思忖片刻; 问道:“依你看,那个张大官人和柳大官人都是什么人。”
男子道:“最初两个铺子皆是他二人竞拍,显见是托儿了。苏韬之妻姓张; 那张氏想必是他外侄女。李大郎说,前两日柳大官人求见苏韬; 苏韬命人去后头找贾先生不着; 遂自己先见他。原是贾先生可巧去了茅厕。出来后,杨土根望着贾先生直笑,说他的托儿来了; 又告诉他柳大官人与衙役在街面上一唱一和之事。贾先生大惊; 说他并未找什么托儿。真明道长便疑心柳大官人是刺客,与他打了一架。”
老妇命园丁丫鬟等都退下,转身往园中的一座六角亭走去,口里道:“这柳大官人极聪明。连蒸汽磨盘机是什么都不知道; 只听了衙役几句话; 立时顺杆子往上爬、演得跟托儿似的。”
“姑母看?”
老妇轻笑道:“既是京城来的; 想必知道苏韬底细。他赶的日子也太巧了些。”
男子拱手:“侄儿愚钝,请姑母明示。”
老妇道:“苏韬到任已经大半年光景,遭谢鲸架空,父母官有名无实。最初静观其变的人家多半都投了谢家。谁知这会子风向突变。苏韬一个师弟,带着二十来个背火。枪的兵士忽的冒出来。来的当日便直拿谢家开刀、封了朱紫街整整一条街。没过几日便公然开堂问案,如今又明着拍卖谢家铺面。可知人家前头那半年都是按兵不动、背地里在查呢。那姓柳的正掐在苏韬审案的头一日凑上去。我老婆子猜,他已在南昌府等候多日了。”
这会子,他二人已走到亭子里头。男子替老妇移开扶椅,一面道:“既这么着,他为何不早些去投苏大人?还能早些帮上忙。”
老妇摇头道:“他不是本地人,能帮什么?他能帮的荣国府都能帮。既是苏大人已有章程,他只管在旁候着,掐个合适的点儿贴上去。此人掐了最早的一个点儿。”
男子坐在对面:“那咱们?”
老妇道:“谢家必有对策,咱们掐下一个点儿就是了。”乃问道,“我让你买粮食,买了么?”
“买了。”
“粮为万民根基,最好下手不过。”老妇含笑道,“谢家头一招八成就在粮上。”
男子点头。过了会子才道:“如此说来,谢家竟是输定了?”
老妇叹道:“七皇子没了,苏家背后是荣国府,谢家拿什么跟人家争?左不过舍不得那么多利,欲来个鱼死网破罢了。”
男子道:“只是谢家根基深厚。”
老妇抬目瞧着他:“你还怕谢家卷土重来?”
“侄儿觉得,苏家虽咄咄逼人,不过仗着几个武艺高强的绿林人罢了。”
老妇问道:“谢家的根基较之义忠亲王老千岁,谁深?”男子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老妇冷冷的道,“不是王爷却能买到火器的,唯有两广总督王子腾和台湾知府贾琏。如今又多了苏韬。燕王的兵马纵然没空管苏韬的事,王子腾却是贾琏的亲舅舅。荣国府帮着苏韬从岭南借调些兵马来不难。再有,”她抬目望了望亭外花木,“能压住满屋子绿林人的高手,一个都难得了。苏韬竟能找来‘几’个。”
男子应“是”。又说:“还有一事。额……”他迟疑了片刻,“言和……今儿跟着我去了。”老妇眉头动了动。男子微微垂头,“我瞧他那模样……仿佛瞧上那个张大官人。”
“不可!”老妇喝到。
男子抿了下嘴:“侄儿觉得,他身份虽尴尬些,配苏韬的外侄女还配得上。”
老妇哼道:“外侄女?那是苏韬嫡亲的闺女!”
男子大惊:“什么?!”旋即辩道,“不可能!苏韬纵然要人竞拍做托儿,也犯不着让女儿去。”
“若是她自己想去呢?”
男子愣了愣:“她一个深闺大小姐,去做托儿做什么?再说,苏大人乃名儒,她想去就由着她去?”
老妇冷着脸道:“苏韬嫡长女自小长在京城,苏老翰林惯着、荣国府拿银钱捧着,活得比公主还自在。连她老子手里都没有火。枪,她竟有;还敢爬在府衙屋顶上。这个胆儿、这个性子,苏韬是管不了的。打从她到荆州苏韬就管不了。荆州回来的人你不是见过了?不知道她如何退的婚?”
男子面上飞过一丝心虚:“荆州邓家那婚事……不是说八字不合?”
“啪!”老妇拍案,淡淡的说:“你没亲见荆州回来的人。”
男子垂头不敢言语。老妇指了他半日,长叹一声:“罢了……”男子头愈发垂得低。老妇摇头道,“回去召那人见见,问问清楚苏家大小姐究竟怎么退婚的。言和若是当真爱上人家了……”男子连连点头。老妇思忖片刻,“张大官人买了雏龙斋?”
男子微怔了一瞬,立时答道:“是。”
“对面的锦绣满堂谁买了?”
“罗泰平亲自拍的锦绣满堂。”
老妇点点头:“你亲去罗家送份厚礼,不拘多少钱把锦绣满堂买下来,给言和经营。”男子觑了老妇一眼。老妇道,“苏大小姐那般人物儿,婚事必是自己做主的。言和有本事自己求去,没本事便罢了。”
男子又说:“侄儿瞧着,柳大官人显见对刘……苏大小姐有意。”
老妇道:“人家武艺、家世、心思皆强似他。咱们家里纵想帮着、帮不了他什么。言和想要什么都给他。”她微笑道,“女人心思不好猜。万一他成了呢?”
男子立时道:“那姓柳的什么来历?”
“我老婆子哪里知道。”老妇道,“横竖家里有眼力价儿。不论什么家世,都比言和强。”男子悄然一叹。老妇又道,“告诉言和,‘张大官人’是苏韬太太的娘家侄女。”男子眼神动了动,垂头应了。
男子告辞离去。次日上午他又赶了回来,告诉老妇:“谢家好生心急。打今日起,满城的米店翻高十倍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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