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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果树里寻花-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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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溪问:“那她怎么样?还好吗?”
“好像不是很难过……”倾瑶困惑,没经历过死别的她无法明白为什么江远可以那样淡然。
南溪:“那就没什么事,人总有一死,这是自然规律,所以还能相见的时候就不要错过,还能相爱的时候尽情去爱,怜取眼前人。”
南溪若有所指的话让倾瑶陷入了沉思。
手机屏幕没有再亮起来,夜又恢复了一贯的黑暗与宁静。
当夜倾瑶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江远的奶奶坐在老家的床头,江远正在给她剥桔子。桔子很甜,奶奶吃了一瓣,笑得皱纹更深了。江山喊两人去吃饭。突然视角一转,小小的倾瑶戴着当时流行的大红头花,站在江爸爸的位置,江远和奶奶都转过来朝她微笑。
醒来时学校的起床铃还没响,倾瑶轻手轻脚地起床,刷着牙给江远发短信:“阿远,你今天还守灵吗?”
隔了一会儿江远回她:“今天去殡仪馆,起得早有些困,等会儿上了车我要补一觉,可能不会回你。”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倾瑶换好衣服,收拾好书包,转念又把刚收好的笔拿出来,给同班的林可留了张请她帮忙请假的字条。
江远:“吃过午饭吧,不一定。”
倾瑶跑到操场上唯一没有监控的角落,从围栏爬了出去,到马路上拦了辆出租车:“师傅,我去动车站。”
坐上车后她告诉江远:“等我去找你。”
寒冬腊月,街上刚蒙蒙亮。
司机是个急性子,遇到陡坡也不怎么减速,把车开得像是过山车,倾瑶抱着书包在后座上颠来倒去,差点儿将五脏六腑都颠出来。
司机打开车上的慢摇,心情很昂扬地问她:“小姑娘没吃早饭啊?”
倾瑶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笑:“起太早了,食堂还没开。”
司机递过来一个袋子:“这有个茶叶蛋,你先垫垫吧。”同时稍稍减慢了车速。
倾瑶道了谢,咬着茶叶蛋看着手机。江远没有再回复,想来是睡着了。
工作日里一大早的动车都很热门,没有事先计划过的倾瑶买了张站票,准备到车上再补。
上车后一直没有买到坐票,倾瑶连换了几个位置,座位的主人都很快就上车了,最后她干脆背起书包站到一边,不时低头瞟一眼手机。
动车摇摇晃晃,手机屏幕也跟着摇摇晃晃,看着看着倾瑶便有些头晕起来,正准备收起手机,屏幕亮了。
江远:“你不用上课吗?”
倾瑶忍着不舒服回她:“我请了假,没有关系,反正内容都学完了,每天都是自修或者考试。”
江远又问她:“那身上钱够吗?”
“够的,妈妈上次给我充校园卡的还剩一些,还有平时没用完的。”倾瑶想了想,又加上一句:“阿远,我有点晕车。”
江远:“怎么晕车了?”
倾瑶揉着太阳穴:“可能是起太早了吧。”
江远:“不要看手机了,定个闹钟,睡一觉,好不好?”语气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柔。
倾瑶笑着回了个“好”,捏着手机闭目养神。
还剩下一站的时候倾瑶睁开眼,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色飞逝而过,心里的期待越来越强烈。
动车进了山洞,一片漆黑中手机屏幕再度亮起。
倾瑶接起电话:“喂,阿远。”
山洞里信号不是很好,江远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喂,能听见吗?”
倾瑶重复了两遍:“能的,你怎么打过来了?”
直到动车出了山洞,电话里的嘈杂声响才低了下去,江远的声音在耳边轻轻柔柔:“怕你睡过站呀,小傻瓜。”
“噢……”倾瑶突然得了失语症。太久没有听到江远用这样的语气亲昵地和她说话,眼角竟有些湿意。
江远问她:“怎么突然就来了?”
这句问话似曾相识,让倾瑶想起了江远来为她做蛋糕的那个五一,她努力抑制住喉头的哽咽:“我想你了。”
她听见江远在电话那头轻轻吐息,一转三叹,许久才道:“我也想你,”随即她深深呼吸,“怎么会晕车?”
比平时更低沉一点的声音让倾瑶心里微微地发紧:“我不是说过吗,起太早啊……”
江远追问:“还有呢?”
想起江远说她喜欢的人对她总是以诚相待,倾瑶不由老老实实说道:“昨晚回完你之后没有马上睡,和南溪姐姐讨论了一下你的事,就是,奶奶过世的事情,所以睡晚了。还有早上出租车司机开太快。还有,我在动车上没有座位,又一直看手机。”
江远沉默了一会儿,问她:“你和南溪说了什么?”
倾瑶心里一慌:“你是不是不高兴?我只是想安慰你,又不知道你是不是需要安慰才问她……”
江远打断了她:“我没有不高兴,后来你们还说了什么?”
“她说这是自然规律,”倾瑶脸上微微发热,“还说,怜取眼前人。”
还有两句“还能相见的时候就不要错过,还能相爱的时候尽情去爱”,倾瑶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不敢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南溪,靠你助攻了,加油
第24章 那个电话
倾瑶挂断电话才发现动车窗外下起了雨,她来得匆忙没带雨具,到站后将书包往头顶一遮,一路小跑起来。
坐上出租车,司机问她要去哪里,等听到她报出殡仪馆的位置,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下车的时候司机对她说“节哀顺变”,倾瑶微微一愣,肃容回了“谢谢”。
A市殡仪馆,来往的人大多步履匆匆,但也有人笑着围在一处交谈,或三五成群招呼着亲友不要走错了房间。
倾瑶不清楚江奶奶在哪个房间,呵着冻僵的手正要给江远打电话,便听见不远处有人喊她“瑶瑶”。
她抬眼望去,原来是江山。他穿着塑料雨披,帽子歪在一旁,雨水渗进他的领子,沾湿了一小片。
江山跑到她跟前,温和地笑:“你怎么来了?”
倾瑶礼貌地打着招呼:“江叔叔好,是阿远告诉我的。”许是觉得这个场合应该严肃一些,她的语气比平日更多了几分拘谨,也没有上前。
江山本打算牵她的手便改成了招手:“跟我走吧,这里房间都长得差不多,很容易走错。”他突然意识到,倾瑶已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不再是过去那个可以双脚站在他一只手上的小囡囡。
“谢谢江叔叔。”倾瑶跟在江山身后,江山人高马大,步子跨得远,她不得不小跑起来才能跟得上他。
“应该是这里,”到了一间房门外,江山抬头看了看房间号,回头招呼她:“是这里。”
倾瑶微微喘息着跟进去,一眼便看到了亲友席上那个孑然独坐的身影。
江远将背挺得笔直,半仰着头,静静地望着监控画面,双眼一瞬不瞬。
“你来了,”听见声音,江远转过来朝她微笑,“奶奶已经走了,过程很快,癌细胞都灰飞烟灭了,我想她在那边不用再受病痛了。”
她此刻的平静反而更让人心疼,倾瑶快步上前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头顶,就像她以前安抚她时所做的那样。
“我以为我没有难过的……”怀中传来江远的呢喃。
倾瑶的手一顿,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说:“难过就哭出来吧。”
江远抬起头,迷茫的眼神渐渐变得清亮,反倒安慰起她:“我没事,不用担心。”
随着她抬头的动作,她的侧脸蹭过倾瑶沾湿的前襟,冬日的冷风寻隙而入,倾瑶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江远拉过她的手,感觉入手一片凉意,语气有些急促地对江山说道:“爸,我先带她回去了,你跟我妈也说一声。”
“我送你们吧,等我找找你妈在哪儿。”江山说着掏出手机要打电话。
江远揽着倾瑶的肩边疾步往外走边说:“不用了,你们不是还要请帮忙的亲友吃饭么?我们自己回去就好。”
走到殡仪馆门口,见江远撑开手里那把超大的伞,倾瑶目瞪口呆:“你是不是把人家沙滩上的遮阳伞扛过来了,这里面都能并排站下三个人了。”
随即她想起去年令她发烧的那场大雨,不由一怔,江远当时自言自语说若能带把更大的伞就好了,她以为是说说而已,想不到竟是认真的。
江远站在大伞下朝她招手,穿着羽绒服的她看上去仍是那么单薄,倾瑶心中蓦地一痛,上前紧紧挽住她,好叫她的身影不再那么孤单。
一上车,江远用命令的语气对她说:“回去之后你马上把湿衣服换掉,知道吗?”
倾瑶将脸缩进她的臂弯,轻轻点头,暖意不断透过衣料传来,烘得她脸颊阵阵生热。
见她这般乖顺的模样,江远怎么也无法将她和那个半年都不联络的小狠心联系到一起。若不是这次江远给自己找了个“需要安慰”的缘由,主动给她发了短信,她们也许就再也不见了。思及此,江远不免又是一声叹息。
倾瑶的心都快被她这声叹息搅和碎了,转过身去,用询问又怜惜的目光巴巴地望着她,手也紧紧抓着她的手臂。
江远情知她会错了意,却不说破,只要稍稍一回想这半年的思念成狂,脸上便自然流露出哀伤的神色。
倾瑶想要宽慰她却又无法,只是声声喊着“阿远……”伸出手去轻捧着她的脸,像是要确认她的眼里有没有泪。
看着她为自己惶急的样子,江远心下一软,开口道:“是不是我不找你,你便不打算再理我了?”
倾瑶先是惊讶,继而又有些委屈,小脸更加缩进她的臂弯,呐声说道:“是你先不理我的,你不告而别是因为急事,可后来我给你打过电话的,你也没有接。”
江远蹙着眉翻看了一会儿通话记录,没有找到那通电话,她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奶奶最先送去的那个老院区里有部电梯信号特别差,可能你打给我时我正好进了那部电梯,所以没有收到你的电话。”
倾瑶凑过去看了她的通话记录,果然如她所说,怔愣了片刻,才喃喃自语:“如果我能再发个短信就好了……我好几次都编辑好了,可是我怕收不到回复会更失望,所以又都删掉了……”
日日夜夜,她翘首盼着哪天起床就能够看到对方一句云淡风轻的“嗨”,或是睡前能够看到那句熟悉的“晚安”,却是一天比一天更失望。
谁料今天会意外得知,这不过是一场误会。呵,倾瑶不知道这该叫做“命运”,还是“生活”。
江远抬起她的脸,拂去她眼角的泪花,柔声说:“好了,都过去了,我不是在这里吗?”
倾瑶埋进她怀中,呜咽起来。
江远轻轻拍着她的背,口中故作嫌弃:“小讨债鬼,刚刚不过安慰了我一回,转眼就要讨回去。下次我是不是还得把你总共拍了我几次背,摸了几次头,抱了我几次,都在小本本上记好了,好数着数还给你?”
倾瑶闻言惊呆,抬头愣愣地看着她,那眼神似乎在说“这个坏心眼的江远是不是叫人调包了”,不过叫她这么一搅和倾瑶也哭不下去了,抹着眼泪想笑又还打着哭嗝,想哭又没了情绪,一时间很是憋闷,便有些气急地扬起手,目光巡视了一圈,最后巴掌轻轻落下,拍在了江远的肩膀上。
下车的时候雨停了,云破日出,光芒普照着大地,将原本的阴霾一扫而空。小区两旁如茵的长坪里,叶尖挂着晶莹的水珠,一切都透着清新与活力。
江远拉着倾瑶的手步履匆匆,心里竟有失而复得的感觉,她越发攥紧了手。
倾瑶的手被她抓得有些疼,只是看到她咬着唇似隐忍着什么的神情,到嘴边的那句“疼”便咽了回去。
雨后的气温不升反降,耳畔“呼呼”的风声更添几分清冷,终于倾瑶忍不住一个哆嗦,江远有所觉察,顿住了脚步,转身问她:“我是不是走太快了?”
倾瑶摇摇头,又点点头。
江远靠过来将她圈入怀中,喃喃说着:“对不起,我太心急了……我是担心你再着凉,想快些到家。”
倾瑶摇着头说:“没事,我衣服穿得多,只淋湿了外套,就是你走太快我有些冷。”
江远反省着自己的急躁,深吸一口气,冷冽的空气进入胸腔,令她稍稍冷静了一些。她重新牵了她的手,放慢了脚步。
此时的江远又变回了倾瑶熟识的那一个,镇定自若,冷静自持。
倾瑶舒了口气,隐隐又有一些失落,却不知从何而起。
在江远家门口脱鞋的时候,她望见鞋柜旁边整齐排列的棉拖鞋,一时有些恍惚,上次她们相见还是盛夏。
江远从鞋柜中取出一双崭新的拖鞋,说着“你等一下”,找来剪刀将商标剪掉,又摆到她身前。
倾瑶忍不住暗生雀跃,这会不会是江远特意为她准备的呢?她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问出口才觉得害羞,正打算打着哈哈把话题岔过去,就听见江远字正腔圆地说:“是。”
倾瑶捂着脸去房间换衣服时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小半年不见她的小姐姐更会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年上今日腹黑份额:大写的装可怜搏同情!盆友们你们学会了没有!
年下小半年傲娇份额:你先不理我,我好伤心呀,为了不失望,我也不联系(盆友们千万不要学!)
第25章 第二个误会
倾瑶换上舒适的家居服,踩着棉拖鞋在次卧里来回转悠。江远被她转得眼晕,问她:“你在找什么?”
倾瑶突然停下脚步,探着身子从床头柜后面捞出一把犀角梳,惊喜地喊:“就是它,我去年夏天落在这儿的。”
江远觉得那把梳子有点眼熟,握着倾瑶的手近看,梳柄上有个小小的字母“Y”,她顿时想起来这是她和倾瑶一起旅行时买的纪念品。当时她还嫌弃过这些纪念品都是骗人的,却架不住倾瑶热切的眼神乖乖掏了钱。
“这个你还留着呐。”见她如此重视,江远心中既酸且甜。
倾瑶仔仔细细将梳子冲洗干净,抱着江远给她的毛巾:“那我先去洗头啦。”
江远在她身后问:“我帮你洗吧?”
倾瑶顿时一个趔趄:“啊?不太好吧……你不是要煮饭么?”
江远抽走她手里的毛巾,帮她围在颈间:“我叫了外卖,估计一时半会儿送不过来,你又要举着花洒又要梳头发不累么?而且水也容易流到眼睛里。”
倾瑶微红了脸,忍着害羞弯下腰,闭上眼睛。
耳边很快响起了水声,蒸汽扑面而来。她感觉到江远解下她的发圈,用温热的水一遍一遍润湿着她的长发,不一会儿,江远纤长柔软的手指按摩着她的头顶,轻舒和缓,极尽温柔,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化作一缕柔波,随着对方指间的流水东逝去。
“会不会太重?”耳边忽然响起江远的声音,隔着水声朦朦胧胧。
“不会。”她呐声道,努力抑制住声音中的微颤。
江远小时候也帮她洗过头发,但那时她不会如现在这般心旌动荡,所有感觉都仿佛集中在那指尖触碰的方寸之地。江远每轻拂一下手指,于她便恍如一道惊雷,引她头皮发麻,四肢酥软。
等江远用毛巾包着她的头发扶她起来时,她背上已是积了一层薄汗,她不由庆幸穿的是冬衣,对方不易发现她的异样。
“还要我帮你吹头发吗?”见她愣在原处,江远比划着吹风机轻笑着说。
倾瑶连连摆手,一把抢过吹风机,将她推出浴室,心底那种没着没落的感觉这才减轻了些。
打开吹风机,倾瑶有一下没一下地胡乱吹着,眼角瞥见放在一旁的手机,鬼使神差地想起南溪在短信里曾和她提过的“更加亲密的事”,咬着嘴唇犹豫着,险些被滞留在同一块地方的热风灼伤,她忙将吹风机转了个方向,这才鼓足勇气,娇羞而又紧张地给南溪发了一条短信。
“姐姐,你之前说见到喜欢的人会想做些更亲密的事,是什么事?”短信一经发出她便羞得不敢再看,对着镜子认真地捋起头发来,唯有不时瞟向手机的眼神出卖了她内心的好奇。
只是短信提示音直到她围坐到餐桌边都没响起,倾瑶不免有些诧异,南溪回复一向都很及时,她渐渐开始担心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江远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这家炒面不好吃?”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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