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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迟暮-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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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的念力从迟欢儿体内撤掉。”将离下巴一抬，抖掉了剑上的血，冷冷道：“你该知道，你现在杀不了我。”
“可你同样也杀不了我。也不敢杀我。”迟陆冷笑道：“只要我愿意，那股念力就会折磨她到死为止。”
“那你便折磨她吧，作为回报我会亲自带领魔兵，每日来你这所谓的仙界展开杀戮，千千万万年的杀下去，我就不信杀不光你这仙界之人！”将离眼神一凛，带着杀意望着迟陆，她就不信迟陆这伪君子会任由她展开杀戒。毕竟这不是人间心中那个无任何征战，无欲无求的‘仙界’么？
“你很好。我会撤出我的念力。”迟陆强压着怒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冷笑一声，原本我只是想一掌打在你身上绝了你吸收信仰之力，没想到弄巧成拙打在了迟欢儿身上……将离，这是你自找的，可怪不得我了，抬眼漠然回道：“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若不可，那便开战罢，看看你我间究竟谁耗得过谁。呵，想必迟欢儿一个魔主的女儿却要看着别人替她打这天下报这血仇……心里定不好受吧？”
——
将离抱着膝盖呆呆望着天空，眼中满是思索。
忽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整个天空一下子暗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听到空中传来闷响的雷声，喀拉一下在云层里劈出一道闪电。雨滴便争先恐后的砸了下来。
将离眨了眨眼睛，伸手抹开了流进眼睛里的水，有些酸涩，浑身都是水，黏糊糊，凉飕飕的。让将离有些讨厌下雨。
其实她大可以用灵力在周身撑起一道屏障保证一滴水都碰不到自己，可是她忽然想到迟欢儿了，那个没有一点灵力的女子。她就忽然想看看没有灵力的时候遇见大雨了是什么感觉。
直到浑身再没有一丝丝干爽的地方，连心底都开始下着雨的时候，这雨才停了下来。
天空中忽然出现一道斑斓的彩带，将离望过去心里有些莫名的喜意。那彩带底下是谁在起舞呢？顺着风和花瓣翩翩起舞，嘴角含笑，舞的轻盈，柔美的仿佛是一不可亵渎的画。
只不过再仔细看看，那人眉角间都是散不开的忧虑呢。将离止住了笑意，心又开始抽搐起来。这刺眼的忧虑。
将离不知怎么的哼起了一首歌调，那是她还未出生时就徘徊在脑海里的一首歌，歌调里韵着轻快，夹着潇洒，更伴着流年。就是这首歌调陪伴了将离数千年，甚至数万年。
“欢儿，我忽然发现这歌调伴着你的舞哼唱倒是配合的完美。”将离再不忍看她眼底或是眉间存在着忧虑了，梦中那笑意吟吟的女子不该是忧虑的。
“将离？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没发现……”迟欢儿看到将离扯开了嘴角，听罢也就顺着将离的哼唱舞动起来。不论哼唱如何，或快或慢，迟欢儿总能完美接上。一舞下来双方都畅快淋漓。心底的黯然也消去了不少似的。
“喜欢这歌调么？我哼来送你的，莫要嫌弃，以后若我不在你身边，只要你哼唱起它我就能感觉到了。”
“嗯！好喜欢。不过你不会不在的，你说了要陪我的。”迟欢儿笑意吟吟，一瞬间竟与将离梦中那逆着光笑的明媚的女子重叠在一起，晃了将离的心。
将离望着迟欢儿久久不曾说话，随即从心内叹了口气，迟欢儿啊迟欢儿，你真是不该有忧虑之人的。
我是欠你一条命的。
一条命而已，我还你就是了。
只是希望……下辈子别再让我遇见你了。
有遇见有分离的世界，我一点都不喜欢。徒增伤悲罢了。
——
又是一阵残酷的厮杀，带着愤恨，带着发泄，将离浑身是血的飞进了迟陆的大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染血了剑径直甩向了那正坐主位之人。在众人敢怒不敢言的情况下，亲眼看着那剑插在了迟陆脑旁的屏风之上，剑身兀自抖动，嗡嗡作响。迟陆未动分毫，甚至眼神也未改变一分，冷笑着，直直望着将离，似乎在等她开口。
“好，我答应你。”
第9章 第九章
三千年后。
将离来到了一处山泉边，抖了抖染血的剑，喝了口泉水，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下衣服，这才转身对着身后望不见头的密林，道：“出来吧，跟了我一路，是时候送你见阎王那老头儿了。”
“呀，亏得我小心翼翼，你却早就知道了。”从密林中跳出来个美艳的少女，笑嘻嘻道。
“怎么？我怎从未听说魔来寻仇，还如此狡诈了，想等我不注意暗杀么？”将离冷笑了一声，挑衅的说。
“哎，你这半月杀我魔族子民不知几何，还不准我来看看？”
“要打便打，废话真多。”将离捏了个剑诀就预备着开打。
“嘁，还是这般没耐心。谁告与你我是来寻仇的了？如此不讲理也是仙界之人所为？哼哼。也不怕损了修行。”那少女起身飞上了一根树枝上，双脚晃荡晃荡，好似在游玩一般。
“哈，听起来你在魔界的地位还不小啊？告诉你，今日你杀不了我，我可是要杀了你的。”
“你叫将离，对吧？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开口闭口都是杀杀杀，以后可怎么嫁出去哟。”
“要你多嘴！”将离气道。
“呐，你记住了，我叫迟欢儿，美人迟暮，无酒不欢。好听吧？我给自己起的。”迟欢儿仍旧是笑嘻嘻的。
“迟欢儿？嘁，我杀了你众多部下，你为何不来杀我？”
“为什么要杀你？我不想杀你。比起杀你，我更想你好好的活着，然后……记得我。”
“我不会记得你的，你即是魔族，便洗干净了脖子等死吧。也好替我增加修行，早日成仙。”
迟欢儿垂下了眼帘，声音有些闷，好像被什么打击到了一样，缓了好久才说：“将离，成仙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废话，成仙是我生来就定下的目标，到死为止都是。”将离把眼睛一瞪，死死地望着迟欢儿。
“不行！我不能让你成仙，你会后悔的，一定会。”迟欢儿忽然慌张起来，说着说着就飞到了将离身边，想要拉着她。
将离冷笑一声跳开，挽了个剑花，把剑一横就刺了过去，“哼哼，终于露出你的目的了？”
“你打不过我的。将离。”
“打的过，打不过，要打了才知！”
乒乒乓乓噼里啪啦。将离被迟欢儿打倒在地，就地滑了一路，一身衣物被蹭的破烂不堪。迟欢儿见状，忍不住笑了几声，将离听罢怒道：“确实打不过你，要杀便杀罢！这般侮辱人作甚，真是魔性不改。”
“呵，真是笑话，我若要杀你早就杀了！还留的你在我眼前聒噪。要不是看在你是她的两魂四魄，生的还是她的模样，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迟欢儿越说越气，到最后竟嘶吼起来，似发泄，似抱怨，最后竟有泪落了下来。将离只觉得浑身都难受，仿佛心里少了点什么，却又什么都不少，一时间脑子白茫茫一片，发着晕。
“什么……两魂四魄？”将离咬了咬舌尖，艰难的把远在天边的思绪拉了回来，开口询问。
“没什么，将离。从今天起我会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你想成仙？我帮你就是。”迟欢儿苦笑道，心中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最后叹气摇头后，愁眉苦脸的斟酌了一下语言，道：“反正……你的要求，不论什么，我都会满足你的，不是吗。”
“……”将离没有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但是她就是信了这个来自魔界的少女。自己居然破天荒的发了回疯，将离这么认为。
这便上了路，将离故意在她面前杀她族人来逼迫她，可迟欢儿纵使有些不悦也并未多语。天地之广阔，宇宙之洪荒，那亿万年间的恢宏又怎能用言语真切表达。将离索性甩了地图，何处有路，那便走向何处。
只不过以前是一个人，而现在是两个人。
将离现在就在这世上不知名的某个地方。
风轻轻吹起，带着些许雨后的青草泥土味儿，让人觉得说不出来的舒适。
斑斓多彩，在天空中隐隐绰绰的弯成了一道弧线。无人造就，是这宇宙给的诗篇。
迟欢儿扬起了笑容，对着将离挑了挑眉毛，笑道：“将离，你看，是彩虹。”说罢便一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花丛中，顺着花瓣的飞舞而扭动起腰肢，衣袂翩翩，宛若谪仙。
将离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跟着扬起了嘴角，竟顺着迟欢儿的舞姿哼起了不知名的歌调。心底有些疑惑，这调调仿佛就在嘴边，将离只是随心而哼唱，迟欢儿随心而舞。
“将离，有些事，不论过去多久，改变了什么，但自己身体终究是不会欺骗自己的。你看，你忘了，你的身体还记得呢。”迟欢儿望着将离认真说道，那小脸上带的严肃让将离有些想笑，“这便够了啊，将离。”
说罢迟欢儿笑了笑，歌调还是那首歌调，而人，却不再是那个人。
有时候她也会想，这么久了，到底在坚持什么……？
是她？不是她。
却又是她。
这没天理的仙啊，就爱这般作弄人，玩弄命运。可，有什么办法呢？
第10章 第十章
“这儿就是魔界了，跟人间并无太大区别，只不过他们是人，而我们是魔。”迟欢儿带着将离走在魔界的大街上，周围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乍看与人间大街一般，卖什么都有，只不过魔界多了份狂傲和各种各样的模样。用妖魔鬼怪来形容实在是贴切的很。
“怎么……？魔界不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生活的吗？这里怎么还有卖菜卖猪肉的？”将离面有纠结，忍了几次，实在没忍住，终于开口询问道。
“嘁，魔界若真是如传言那般吃人肉过活，千万年下来只怕早就把人类吃光了！你以为凭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们，撑得住我们这些有妖力的魔？这世界但凡有活物存在，那便有摩擦，这一来二去的，到最后形成你死我活非要争个第一的局面，千万年前，是我们输给了仙界，那后世担下这罪名也怪不得谁。”迟欢儿缓慢说道，表情有些苦涩。
“那……魔，从何而来？”
“这个么，我们都是天地之初由宇宙洪荒造就的物种，仙，魔，人，都是。仙魔比凡人厉害，而仙得了凡人的信仰之力才打败了魔，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物种。双方千万年厮杀下来，都有损伤，仙便从凡人中间挑选弟子，而我们遵从自然，一切可变化的物种都是我们的子弟。这才维持了平衡。”
将离沉寂了一会儿，心中不知何处突然猛烈的动了动，她忽然想道，仙不是想象中的仙，魔，也不是想象中的魔。这宇宙到底有多大，物种的思想到底有多大。将离放眼望去，笼罩在这一片土地上的天空又从何而来，到底是仙在说谎，还是魔在说谎。这千万年编制下来的谎言，被挑破了，后果如何？
将离不想杀魔了，也不想再成仙。这么多年下来，她坚持的正道被掀翻了，甚至，她有些记不清自己为何坚定的要成仙，茫然无措的，她有些累了。
有了这个念头以后，将离就觉得自己不对劲了，气血翻涌，浑身上下都像是在火烧，心疼，又不像心疼，忽冷忽热的，要被撕裂开来，她哇的一声吐了口血，这才舒服一些。
迟欢儿在旁边一直看着难受的将离，哪怕看到将离难受的吐了口血，她也什么动作都没有，最后只冷冷道：“将离，别再乱想了，成你的仙去吧。”
“仙？成仙？对，我是要成仙，是你非要带我来这什么魔界看看，对我花言巧语趁我不备破我修行，伤我道根，我……我……我要杀了你！”将离在吐了口血后脑子又开始茫然起来，她似乎疼到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嘶喊着，杀魔修行成仙。蓦然又听到迟欢儿的声音，这才想起些零碎的片段，是迟欢儿带她来魔界伤了她！她要报仇。
“哈哈哈哈……仙界啊仙界，看看啊，你做的好事，这是你做的好事啊，我与你势不两立！啊！”迟欢儿忽然发起狂来，凄厉嘶喊，眼中竟生生流下两道血泪！
言罢一把掐住将离的脖颈，笑的发狂，五指收力，恨不能活吞了将离。
将离修为不够，挣脱不开，口鼻开始沁出鲜血，眼看着就要死在迟欢儿手里，迟欢儿却忽然被一掌击飞，狠狠落在地上大吐鲜血。
将离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眼发黑，四肢无力，好半天才缓过来。世界这才开始慢慢亮堂起来。只见眼前站着一位一身红袍的少女，眼中是将离读不懂的苦涩，对着将离说道：“将离，你是将离吗？”说罢又苦笑了一下，道：“哈，你是将离，却又算不得将离！”
将离听得怒从心起，呸了一口，“我不是将离难不成你是吗？我算是看透了，魔界就是该死，这般性情，终成祸害。”
“咳咳，桃花，你来啦。刚才我……”迟欢儿的声音忽然响起，桃花望了眼将离，眼中苦涩褪尽，只留下些令人无法直视的冷漠，她走向迟欢儿，慢慢扶起她，道：“别说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桃花，我……”迟欢儿竟哽咽起来，再说不出一个字。
桃花并未言语，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慢慢走远，那两个单薄的身影印在将离眼中，徒添了许多孤寂。视线有些涣散，周围忽地成了白茫茫一片，再看不真切。
将离一个人在原地跌坐着发呆，想着迟欢儿吐血的模样，将离没由的刺痛了一下，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天之内就生了这么多变故，她不是将离？那她能是谁。
正胡思乱想的难受，眼前忽然被一抹紫裙遮住了视线，不知名的香味直冲肺腑，让人莫名安心了不少，眨了眨眼睛，这才顺着裙子看上去，道：“你又是谁？别在我面前碍眼。”
“我是谁你用不着知道，但你要明白，迟欢儿已经为你死过一次，今日这般皆是你自找，她并不欠你什么，要找死就死远些，别让她知道。她们咽得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
“嫣儿，回去。”
将离听得莫名其妙，正要回答，方才扶迟欢儿回去的桃花却又折返回来，适当的开口阻止，免了一场恶战。那嫣儿见桃花缓缓走来，狠狠的拂袖而去。
“将离，你还记得我吗？呵，想来应该是不记得的。连迟欢儿你都忘了，又怎么记得住我……”桃花说着说着就陷入了沉默，将离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便跟着沉默起来。
桃花静静的望着将离，扯了扯嘴角笑了开来，她盯着将离，却又并不是盯着将离，因为将离感受不到那股视线，桃花仿佛是看穿了她这个人，看穿了生死离别，看穿了因果轮回。
将离忽地心中一跳，皱了皱眉，脑中似乎闪过了什么，却又虚幻的看不见，抓不住。正待细想，浑身又是一疼，世界就开始变淡发黑。将离使劲咬了舌尖，沁出血来，刺激了大脑才堪堪恢复清明。
将离有些烦躁起来，些微怒气原本只是淡淡的围绕在心头，此番却再难抑制，只觉浑身发抖，太阳穴突突直跳，就连气息也不能如往常般细密，她恨恨的咬了牙道：“别说了！谁是你口中的将离，那你便找去！反正不会是我，我也不想是你们的将离！”
桃花眼神忽然凌厉起来，若眼神可杀人，那么将离此刻便以死了千百次！
“给我听清楚了，我没承认你是将离。”桃花冷笑了一声。“你不配！”
第11章 第十一章
将离躺在崖边的草地上，望着浅蓝的天空上漂浮着的几朵白云，那么慢慢悠悠与世隔绝，似乎近在眼前伸手可得，实际上却飘忽不定触之即散。
脑中一直回荡着一个清冷的声音，伴随着那清脆决绝的‘你不配’三字，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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