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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当我是傻瓜-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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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
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尘世苦难,往生极乐,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禅音缥缈,有缘者得闻之。禅意空无,有心者得悟之。
*
齐元帝二十四年,就这样随着一个女人的死亡,悄悄到来了。
闻相服丧在家,皇帝龙体抱恙,朝中平波澜不惊。臣工小吏擦着额头的冷汗,松下一口气。
古来龙虎相斗,池鱼先死。现在老大们停战了,他们的小命暂时算保住了。官员们气顺了,百姓也发现这个暮冬格外温暖平静,待到闻氏女出嫁时,满大街都冒着甜丝丝的喜气,彻底吹散了严冬的肃穆。
“襄儿,爹最后问你一遍,嫁给魏王,你当真不后悔?”
闻相看着女儿身上的大红嫁衣,思绪翻涌。当年他们成亲时,他不过是一个穷秀才,堪堪凑够六礼为聘,刘老夫人只备下三台嫁妆,具是些虚架子,连嫁衣都粗糙的很,他们就那样顶着众人的唏嘘声拜天地入洞房,一携手就是几十年。如今他们的女儿都要出嫁了,只可惜物是人非,一时间,他竟有些胆怯了。
“你要是不愿,爹立马进宫请皇上收回旨意,咱们不嫁了。”
闻襄儿抿唇一笑,“爹说什么胡话,我们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吗。魏王有模样有地位,有野心有能力,不正是您心中的佳胥么。”
闻相摇头,“魏王城府太深,有时连为父都摸不清他的心思,爹怕你吃亏啊。”
闻襄儿闻言,提着裙摆站起来转了两圈,“吃不吃亏、合不合适,就像这裙子一样,总要试了才知道,再说不是还有爹呢么?”
“……”闻相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心里刻意,叹道,“也罢,日后受了委屈记得还有相府在你身后。”
“谢谢爹。”闻襄儿绽开一抹微笑。
闻相也不再说扫兴的话,拍着她的肩膀嘱托,“待会儿去看看你弟弟,好好开导开导他,爹和你娘最想看到的就是你们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闻襄儿反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嗯,爹也不必太过忧心,远儿只是一时想不开。”
“但愿如此,你们姐弟俩的性子要是颠个个儿,我也不用如此操心了。”闻相无奈的笑过后,掏出一本折子,“这是嫁妆单子,你收好。”
“这么多?”闻襄儿惊讶地抽气。
按大齐律,皇后出嫁,嫁妆一百二十四抬,王妃六十四台,侧妃四十八抬。她粗粗一扫,就知道手上的单子绝不止四十八抬,也许六十四抬都装不下,更不说庄子铺面、地契田契若干,闻襄儿怀疑她爹把大半个闻家都掏空了。
“不多,大都是你娘这些年陆续为你攒下的,再加上你娘的嫁妆里——除了你大哥成亲时用去的,还有留给你弟弟的那一份,剩下的都在这里面了,爹又添了些庄子良田。”
闻相与刘氏多年恩爱,从未纳过妾氏通房,只得了闻襄儿兄妹三人,闻襄儿又是唯一的女儿,自然受宠非常,如今她要出嫁,闻相怕是搬空了整个相府也觉得不多。
“爹~”
闻襄儿想起逝去的母亲,红了眼眶。
“乖。”闻相摸了摸她的头,已经是大闺女了啊。
闻襄儿抹完眼泪,冷静下来,摇头,“现在不同以往,这样太打眼了,再说小弟还要娶亲,总不能没有聘礼吧,还是减一半吧。”
闻相沉思一会儿,“你说的也有理,减去的一半爹给你折成银票压箱底,不管怎么说,钱多好办事,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嗯。”
闻襄儿点头。
*
“姐,你怎么来了?”
屋里骤亮,闻道远用手背遮住眼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醉醺醺地看向来人。
闻襄儿上前扶住他,闻着酒味儿皱眉,“你又喝酒?这都多少天了,你天天喝的烂醉如泥,门也不出,学也不上,干脆喝死算了。”
“你管我——”闻道远一把拂开她的手臂,“你不是明天就要出嫁了吗,我的侧妃姐姐,小弟是不是应该提前说一声恭喜,恭喜你得偿所愿,玉——侧——妃。”
闻襄儿听着他冷嘲热讽也不生气,将人推到床上坐下,“你说什么胡话,我就是嫁了人也还是你姐姐,看你醉成什么样了,我去厨房给你弄碗解酒汤。”
“不要去,不要嫁给魏王,好不好?”闻道远突然拉住她的手腕,恳求道。
闻襄儿迈出的脚步顿住,反握上他的手,缓缓摇头。
“为什么?”闻道远松开她的手,咆哮道,“天下好男人这么多,你为什么非要嫁给他,你明明知道他已经有了妻子,你明明知道是他害死了娘和舅舅,为什么还要嫁给他,为什么连孝期都不愿意过,难道有了爱情就什么都不顾了吗?姐,你醒醒吧,他不是你的良人。”
闻襄儿转过身,盯着闻道远的眼睛,冷冷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抗旨逃婚,然后连累全家被杀头。”
“所以姐你也是不愿意的了。”闻道远激动地拉着她,“我们去让爹求皇上收回旨意,我们不嫁了,大不了我们不在大齐呆了,我们去边塞,我们一家人——”
“啪——”
闻襄儿突然给了他一耳光,“清醒了吗?”
闻道远捂着脸怔怔地。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任性,要不是你到处惹是生非,舅舅会死吗,娘会死吗,你以为现在的闻家还是当初的闻家吗,你再这么蠢下去,爹都救不了你。”
闻襄儿失望地看着少年,句句话如刀子插进他的心脏。
“啊——”闻道远抱着头长啸一声,滑倒在地,失魂落魄道,“所以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对吗?”
看他这样,闻襄儿也有些心疼,“刚刚是姐把话说重了,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等过了元宵,就去上学,不要和大殿下他们起冲突,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娘临走前最放不下你,不要让她担心。”
……
闻襄儿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蜷缩在角落。
这一夜,好像格外黑暗寒冷,漫长没有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闻道远: 伦家这么可怜,都没有小天使留评吗,好桑心:(
第20章 二十只小傻瓜
魏王迎娶侧妃,新娘子的十里红妆,让城中的百姓好生谈论了一阵子,直到开春,日子才平静下来。
“……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
春困秋乏,新来的老先生一顿长篇大论,御书房里睡倒一片。
“咳咳——”先生重重的咳一声,又拔高音量,“大殿下。”
“是,先生。”荀宇眨眨眼,站起来,低眉敛目。
老头儿胡子一吹,“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何解?”
荀宇思索一会儿,拱手回道,“君子慎独。”
“说的不错。”老先生点头,然话锋一转,“光会耍嘴皮子有什么用,做不到知行合一,白瞎了你那点儿小聪明。
想当年老夫求学的时候,夏三伏,热得汗流浃背,也要凝神静气,深怕错过了一星半点儿,冬数九,冻得手脚生疮,笔墨都研不开,还不是苦学不辍。
哪像你们现在二三月烤着碳火,七八月放着冰盆,写字有小厮研磨,打瞌睡有丫鬟扇风,你们是来做学问的还是来当老爷的,要不要再放几个枕头,来一曲红袖添香?”
“噗嗤——”
荀宇还是一副“认真”脸,闻道远已经忍不住笑出声,连忙低下头。
老头儿正说的起兴,听他“嗤笑”,正好抓个典型,“笑个屁,说的就是你,一把年纪了混在人家一群小娃娃里觉得很得意,你父兄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功名加身了,闻相一生峥嵘,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成器的?”
说罢不顾闻道远一脸委屈,又向其他人开轰,“还有你们,人家没毅力的有脑子,没脑子的有老爹,不务正业也就罢了。你们这些既没脑子又没后台的,居然也不上进,是等着去城外讨吃吗,不妨告诉你们,讨饭也轮不到你们,直接等死吧。”
老头儿扫了一眼,见他们个个脸色涨红,继续嘲讽道,“一个个还少年英才,大齐栋梁呢,我呸——”
说完,一甩袖走了。
沉默,一室沉默。
“呸,小爷我才十五,哪里一把年纪了,哪里没长脑子了,这老头真是——”闻道远握紧拳头,半天憋不出话来。
“哈哈,你就承认了吧,没脑子,哈哈哈……”
荀康火上浇油,笑得前仰后合,其他人也都跟着偷乐。
闻道远黑着脸虚晃拳头,“荀胖子,够了啊,再笑小心我揍你。”
荀康躲在荀宇身后,朝他做鬼脸,“你敢吗,闻小厮。”
“你看我敢不敢?”闻道远一边呲牙,一边撸袖子。
荀康压根不理他,直接向荀宇告状,“小宇,你看他欺负我。”
闻道远翻白眼,嘲笑道,“多大了还告状,无聊。”
“再大也没你大,一把年纪哈哈哈”小胖子凑热闹不嫌事大,继续撩拨。
闻道远不和他废话,直接上手,隔着荀宇,两人你踢我一脚,我挠你一下,打做一团。
荀宥在旁边看着,抿唇而笑。
“好了,停——”荀宇忍无可忍地大喊一声。
“哼——”
“哼——”
两人突然停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转过头,不屑冷哼。
小胖子滴溜溜转着眼睛,凑到荀宇旁边,讨好道,“大哥,你看他,哪里有小厮的样子,比你这个主人都嚣张。”
闻道远瞪他一眼,不情愿地朝荀宇行礼,“主人。”
荀宇将人扶起来,道,“那赌注我只是随口说说,不必当真。”
荀宇刚进御书房的时候,闻家正在办丧事,闻道远没来上学,他的日子安安稳稳的。
待魏王和闻家小姐完婚后,闻道远突然回来了,还时常针对荀宇,连旧仇人荀康都被他抛到一边了。先是幼稚的扯头发,塞虫子,害得两人一起被先生罚。此后,闻道远学精了,开始在放学时围追堵截,套袋打闷棍……虽然没有一次得逞的,但他好像乐此不疲。
荀宇被烦得狠了,和他打赌道:
正面干架,谁先把对方撂倒,谁就算赢。输了的人要给赢的人当半年贴身小厮。如果荀宇赢了,只要求输得一方不要再来找麻烦。
闻道远一听还有些犹豫,总觉得这样一来,好像是自己在欺负小孩子。于是他改了赌注: 如果他赢了,荀宇给他做半年的小厮,任打任骂;如果他输了,就给荀宇做一年的贴身奴才。当然他压根不觉得自己会输,所以还大方的让了荀宇三招。
于是他们在一个日高风也高的白天决战了。
结果是,荀宇两招将人打趴下,闻道远没机会出手。
“你,阿嚏,你耍诈,阿嚏——”闻道远抹掉脸上的辣椒面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控诉。
“你也可以。”荀宇点头,不枉他牺牲了那么多辣椒,还特意选了风向,瞧这东风吹的,多强劲。
闻道远气结,“这次不算,我们真刀真枪的再来一次。”
“好。”荀宇点头。
闻道远看他这么好说话,有些不好意思,“这次我还让你三招,不过不许用旁门左道。”
他话音还未落下,就见荀宇冲过来,正要抬臂格挡,身体突然一麻,紧接着被掀翻在地。
“你干了什么?”闻道远又惊又怒。
“点了麻穴而已。”他最近跟着大夫学医,刚认清穴道。
闻道远揉着屁股站起来,咬牙道,“我怎么不知道。”
“……”荀宇摇头,“所以你又要反悔吗?”
“什么叫又要反悔,分明是你耍诈。”闻道远气呼呼地反驳。
“哦。”荀宇应了一声,云淡风轻道,“愿赌服输。”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白皮儿黑馅儿,蔫儿坏蔫儿坏的,以他的脑子,恐怕不是对手。
就这样,闻公子成了闻小厮的消息,瞬间传遍皇宫。
闻道远虽然不甘心,却还是坚持跟在荀宇身后,形影不离,像模像样的伺候。荀宇尴尬地享受着,刚打了个瞌睡,就被新来的夫子点名批评,连带着闻道远都被骂成了草包。
果然世事无常啊。
……
闻道远搭上荀宇的手,见他确实没有羞辱自己的意思,忍不住松了口气。
他再怎么吊儿郎当,也知道大丈夫一诺千金。虽然荀宇是耍诈才赢了他,但也算光明磊落,自己总不能不如一个小孩子吧。只是做奴才、叫主人,还是太挑战底线了。
不过看荀宇这么不在乎,他倒也坦然了,不就是一年奴才吗,他当。
于是他再次拱手,一脸淡定道,“那怎么行?愿赌服输不是吗?”说罢,还弹了弹袖子,终于把这句话还回去了。
“随你。”荀宇懒得看他装模作样,褶子都出来了还绷着脸,他是来搞笑的吗。
……
“大殿下。”林盛行礼。
荀宇点头,“林公公,您怎么来了?”
林盛回道,“奴才是来传陛下的口谕,命您和闻公子将《大学》默一百遍,其他人十遍。”
“宇领旨。”
荀宇把人送到门外,回来就看到几人愁眉苦脸的样子。
“搞什么,那老头居然去告状,一百遍,我要抄到猴年马月去。”闻道远哀嚎一声,摊在桌子上,生无可恋。
他旁边,荀康耷拉着脑袋,荀宥皱着眉头,看起来好不可怜。
“那还去踏青吗?”荀宇问道,他们原本打算放学后去郊外采青,现在看来是去不成了。
“去,怎么不去。”闻道远一个鲤鱼打挺,振奋起来,“玩好了才有力气写字。”
“去,当然要去,都被罚了,再不去不就吃亏了,是不是明觉?”小胖子举手赞成。
陆明觉自然点头。
“去吧。”连荀宥都开口了。
荀宇顶着几人的目光,点头,“那就去吧。”
“哦哦,太好了,我要带弓箭去打猎,还要放风筝抓鱼,听说尾声河里的鱼最好吃了……”
几人热火朝天的张罗起来,至于默写,那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闻小远: 辣椒面儿加一指弹,你够狠T_T
荀宇: 过奖过奖:(
第21章 二十一只小傻瓜
雾影山下,尾生河畔,旷野连绵,新绿点点,正是春游的好去处。
荀康跟着昕月、昕辰去打猎,陆明觉不放心,也跟着去了。闻道远在荀宇的淫威下,不情愿地挽起裤腿去摸鱼。荀宥在一边摆弄风筝,苏禾捡柴生火。
荀宇搭起烤架,看荀康他们还没回来,就帮着闻道远抓鱼。晓春时节,河水还很冰凉,荀宇刚把脚伸进去,凉意瞬间蹿遍全身,偏偏这河里的鱼成精了似的,滑溜溜的来回穿过指缝,就是抓不住。
荀宇嘴唇发青,对上游的闻道远喊道,“抓不到就算了吧,水这么冷,小心冻着。”
闻道远愣了一下,一本正经地摇头,“那怎么行,既然二殿下想吃,我怎么也得满足他不是。”
说罢,他又弯下腰,熟练地捞起一条巴掌大小的鱼,扔到岸上的水坑里,溅起一串泥水。
荀宇穿好鞋袜,走近前才发现里面大大小小已经有十多条鱼了,由于缺水,一个个张大嘴翻着白眼,尾巴蔫蔫儿的拍着。
荀宇舀了几捧水,淋上去,赞叹道,“没想到你抓鱼这么厉害。”
“哼,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闻道远不满的嘀咕道,语气里透出点儿小得意,轻轻松松地又捞起一条,随手扔过去。
“呸。”荀宇抹掉溅在脸上泥水,将企图越狱的两条鱼逮回来,说道,“差不多够了吧。”
“够了?”闻道远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遗憾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荀宇疑惑得眨眼。
“没什么。”闻道远打哈哈,“只是可惜没多抓几条,到时候小胖,我是说二殿下,吃不尽兴就不好了。”
“……”
荀宇狐疑地瞅他一眼,不知道闻公子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之前不还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么?
*
“杀鱼?我来?”闻道远不可置信地反手指着自己。
“难道我来?”荀宇反问一句,又看向荀宥、苏禾。
二人立马倒退一步连忙摆手,“大哥/殿下,我不会。”
闻道远哭丧着脸,“我也不会啊。”
荀宇拍拍他的胳膊,鼓励道,“你行的。”
闻道远见荀宇铁了心,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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