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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思-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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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快要挤过去,那伙大凉少年却刚好过来,来往的男客和女子倒是让开一条路,期思正好杵在酒楼门口,迎面便是那伙少年。
期思没多看,正要继续走,却被一个大凉少年抓住胳膊。
那大凉少年高壮的身形像是一座小塔,面容刚硬深邃,手上极有力,攥住期思的手臂如同铁一般,期思抬头与他对视,心觉莫名其妙。
第28章 醉花
那少年低头看了看他,又抬头对伙伴说了些什么,一伙人哈哈大笑。
期思与大凉唯一的接触就是独吉鹘补,此刻被这少年戏弄,自然很是不悦,甩开那少年的手。
那少年却不依不饶,又抓住他肩膀,力道极大。
旁边揽客人的女子总算看不下去,怕闹出什么事,过来笑吟吟道:“少爷,这不是我们家的倌儿,若喜欢这样的,您进来好好挑,莫要沾上什么麻烦。”
这家店是昌煜城里数一数二的青楼妓坊,名叫醉花楼。
期思方才便意识到这里不是什么酒楼,更不是什么好地方,怒火窜了上来——也不管那女子为他解围,转身一手肘直击在少年肚子上,反手击他咽喉,少年没料到这一下,弯了弯腰松开期思,躲了一下。
期思不愿纠缠,便立刻趁机往前跑,那大凉少年却忍下疼痛,上前一步箍住期思手臂。
这大凉少年人高马大,力气更是奇大无比,一力降十会,期思被他箍住便施展不开,又不敢轻易催动内力,便奋力挣扎与他僵持,只凭蛮力对付。
混乱间拳头手肘在那大凉少年身上头上落下,还险些反手锁住他脖颈。
那少年没料到这小孩儿看着漂亮文弱,却是个烈性子,身手也不一般,只得勉强箍住他。
正在两人僵持时,一个低沉如磁的声音传来:“阿思古,你做什么?”
说话的人一手攥住阿思古脉门,轻巧的一下仿佛有千钧之力,阿思古完全没能来得及抵挡,期思感觉箍着自己的手臂突然松开,那人顺手把期思挡在背后。
期思被他挡在身后,看不见他长相,这人肩背流畅,身形颀长挺拔而蓄着力量,身上有淡淡的好闻气息。
阿思古见状,反而有些委屈,便用汉话说道:“元酀,你想多了,我只是逗逗他,一根手指头也没伤着他。”
¬;——这倒是事实,阿思古几乎反过来还被期思一顿打。
周围的少年们幸灾乐祸笑着,纷纷附和道:“没错,阿思古没占到一点儿便宜。”
叫元酀的少年这才语气缓和了些:“总要尊重别人。”
阿思古却有些不服:“不过是玩笑。”
元酀有些不耐烦了,顿时散发隐隐气势:“上次缀罕撤剌闹了事被怎么处置的,都忘了?”
阿思古一下子没话说了。
——缀罕撤剌也是大凉送来燕国读书的少年,去年醉酒闹事,伤了一位燕国官员的女儿,导致燕国臣子和百姓的不满爆发,大凉王一怒之下把他押回大凉,打得没了半条命,以此惩戒大凉的子弟,在外要懂规矩。
元酀还是给阿思古留了面子,拍拍他肩膀道:“记住这一次,今天你们玩去吧,我请客。”
一群少年便又嬉闹呼和着,围着阿思古和元酀哄闹。
其中一人问道:“元酀,一起进去喝酒吗?”
元酀摆摆手,他极厌呛人脂粉味儿。正要转身离开,期思却还在他身边,没提防两人差点撞着。
元酀回身低头看着期思,期思也看着他。
蓦地这么近看清元酀的长相,期思不禁一愣——元酀的五官轮廓深邃,鼻梁高挺,脸颊瘦削凌厉,显然有异族血统,但乍一看过去又像是汉人。
而最夺目的便是那双狭长的灰绿色的眸子,漂亮极了。
期思后退一步,大方道:“谢谢。”
元酀看着面前这小少年,个子才过他肩膀,不惊不慌,有些瘦却肩背挺拔,白皙清俊,乌黑的发随意束在肩后,乖巧得很,让人生不起气来。
他似乎随口道:“我替他们给你道歉。”
“道歉得理直气壮”,期思心想。
周围的少年们更是起哄,嘲笑阿思古。
期思还没答话,一人突然穿过人群过来,把他带开几步。
这人手执一柄剑,微微抬起,遥遥间只待蓄势出鞘,声音带着些懒意,冷冷道:“做什么?”
期思回头一看,却是个不认识的少年。
少年也是十七八岁,面容俊朗,整个人带着些恣意慵懒,但暗暗蓄着劲力,像是随时要发动攻击。
他与元酀他们年纪相当,个子一般高,就这么对峙起来。
期思未见过这人,一时觉得他长得有些面熟,却着实不认识。
——江烜今日到了昌煜,去叔父江荀衍府上,听江荀衍说府里住进来一个人,是晋国皇子。
江烜便十分好奇,又听说这皇子出门了,便闲不住,来街上找期思,遇见江府的小厮,带他一路找过来,却看见方才的场景——他和小厮看见期思被一伙人围着。
这群少年他大概认得出,都是大凉世子,性子一个比一个不驯,前几年里没少惹事。
江烜以为他们又犯老毛病,在欺负期思。
——晋国皇子在燕国大街上被大凉的世子们欺负,闹大了恐怕很严重。
阿思古一看,真被元酀说中了,怕闹大,解释道:“我们只是跟他开个玩笑,都是误会。”
江烜低头以询问的神情看着期思,期思并不认得他,但还是解释道:“我没事。”
江烜抬眼看元酀,神色冷漠,半笑不笑。
元酀不悦,气势狂放:“他都说了没事,你想找麻烦?”
阿思古赶忙拦住元酀,道:“没什么事没什么事。”
元酀冷静了一点,脸上带着些不耐烦和怒意,灰绿的眸子蓄着桀骜的神情,整个人十分不驯。
期思无奈,自己大概是不适合出门,人在街上逛,锅从天上来。
江烜很快明白大概情况,神色温和了些。
他一向对事不对人,笑笑道:“没事就好,世子不必生气,是我误会了。”
元酀见他主动退一步,火气也消得快,大方道:“没什么。”
期思:“……”
真是莫名其妙的误会,阿思古心里暗自庆幸没有闹大。
元酀径直离开,大凉世子们一边嘲笑阿思古,一边涌进醉花楼去喝酒。
旁边看得心惊胆战的小厮赶忙过来,随江烜和期思往街尾走去,陪他在约好的地点等管家。
期思听小厮和江烜说了来由,知道江烜是江荀衍的侄子,疑惑江荀衍怎么会有这样的侄子?
江烜身上慵懒恣意的劲头跟自己师父重逸简直一样,除了长相,完全没有江荀衍的半点影子。
江烜告诉他,元酀和阿思古他们都是大凉贵族,少年时来燕国学习诗书礼仪,有的人身上还是带着塞外部族的粗犷。
“但是那个叫元酀的人,似乎不同?”期思想到元酀出手帮他,倒是很讲究礼数的。
“我也不大清楚他们的事情,兴许那个人来燕国待得久一些,举止也就与这里人更像吧。”
江烜脾气倒是很好,除了方才差点打起来,其实很随性。
江烜大大咧咧揽着期思肩膀以防被人群挤散,随口道:“以后遇到麻烦,解决不了的要先跑。”
期思点点头,突然想起重逸的话:有人欺负你,你就加倍打回去,把找你麻烦的人打成麻烦……
可惜自己被朱颜瘦害得打不回去了,否则疼的是他自己。
街尾,管家手里大包小包,家仆更是抱了满怀的物什。
管家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哎呦,人太多了…这不人就在这儿么,说了不会走丢的……哎这不是江烜世子么,这么巧,你俩认识?”
期思和江烜:“……”
到了江府,江荀衍正在厅堂里喝茶,难得的空闲,看见江烜和期思进来,笑笑说:“已经认识了?”
第29章 射猎
期思笑着道:“第一眼见着就觉得眼熟,与先生不愧为叔侄,相貌甚似。”
江烜一进来就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长腿一翘,摘下一小枝葡萄悬在嘴边咬了一颗,笑笑道:“小殿下别误会,我和叔叔除了长得像,别的地方一概不像,我是学不来叔叔的治世之才,这事儿就靠小朋友你了。”
江荀衍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倒是知难而退,四处游荡,来了我这就别想着混日子,须得学着处理事务,回去管好你家那一大摊子。”
江烜苦笑看着江荀衍,不敢再造次。期思在一边觉得好笑。
“罢了,你们相处倒是不错,江烜就多照顾些虞珂,凡事有点分寸,我先去宫里一趟”,江荀衍一向是很忙的。
天气晴好,花树茂盛,池水微皱引得锦鲤群嬉,江烜便与期思在府里花园的凉亭边吹着夏风。
江烜是个自在的性子,与重逸确实相像,四处游历,见闻广博,风趣随性。
江烜父母去世早,家里老管家自然管不住他,唯有江荀衍这个叔叔,每年来相府住的那段日子都是他在五指山下被迫闭关的日子。
期思听他讲的许多美景风俗,说道:“我师父与你很像,来去潇洒,倒是你比我更像他的徒弟。”
江烜笑道:“我师父与叔叔倒是更像,或许咱俩该交换一下师父。”
期思问他是否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来相府,江烜却感叹道:“并不是,往年秋天才来,今年家里非催我娶夫人,我干脆提前来了——叔叔和夫人,我自然选叔叔。”
期思大笑:“你和先生倒是都怕被人催着成亲。”
江烜无奈道:“他是治世良臣,没人敢逼他,我却没办法 。”
江烜来得突然,走也潇洒,只在江府待了几天,被江荀衍的威压管制得如困兽一般,终于在某个清晨跟期思和江荀衍打个招呼,“我秋天再回来”,一溜烟的提剑走江湖去了,江荀衍也没拦着他,只待秋后算账。
这天期思到了书院,曹璐珉一脸兴奋,书堂里的少年们也都很是躁动,期思觉得有些奇怪,问曹璐珉怎么回事。
“前几天跟你说的,夏季射猎啊……算了,就知道你会忘,书院夏季射猎的日子定了,后天城东外,望月谷”,曹璐珉想起那天期思有点心不在焉,必然是忘记了。
期思这才想起来。
鸿都书院教授六艺,每逢夏初要带学生们出城射猎,去年早一些,期思并未赶上,今年是第一次。
期思因为有武功底子,骑射也一向很好的,但没参加过这种活动,感觉新鲜。
夏季射猎,书院学子都要去,十三岁以下学生活动范围有限,十三岁以上则是实打实的策马围猎。
当日,学生们有直接去望月谷,有的则从书院出发。孔玉这天不来,期思与曹璐珉商量好,先到书院会和,再一道去往城外。
天才蒙蒙亮,期思已经驭马到了鸿都书院外。
江荀衍要给他遣仆从和马车,他觉得没必要,书院会提供猎甲、弓箭、饮食药品等等,便只简单带了些东西,一人一骑就出门了。
但他走的时候,江荀衍的神色有些犹豫,期思摆摆手让他别担心。
曹璐珉在街口等他,看见期思就一路小跑过来,虽是微胖却很灵活,一身丝锦的华贵夏衣十分显眼,笑得喜气洋洋。
书院旁的一条街上满是马车和人,有学生和夫子,也有学生的家里人,更有许多仆从,简直比皇帝出行还要壮观。
曹璐珉带着期思灵活地穿过车马人群,兴奋地搓搓手,掀开自家一辆马车门帘——这辆马车是用来装随行物品的,光食盒就高高一摞,更不必提其他物什。
期思:“……”
转头看看其他的人,也都如此,怪不得整条街都堵了,甚至还来了皇城巡卫维持秩序。
期思大概明白出门时,江荀衍的犹豫和欲言又止是为什么了。
曹璐珉看看期思身后,始终没有仆从和马车跟过来,便问他:“你什么也不带?”
期思哭笑不得地点点头:“不需要那么多。”
曹璐珉很了解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光是豆酥点心,我哥和爹娘就每人给我带了一盒,一共六盒……还是我挨个给叫人放回去的。”
期思听了忍俊不禁,曹璐珉感叹着幸好自己哥哥们没有跟着来。
到了望月谷,场面之壮观不逊于宫宴。
一片开阔山谷,山林和草原,又有部分地段地势稍险。
此时夏初,草地上片片丛丛的花儿缀在晴空流云下的开阔地带,两侧山岭一面缓和一面陡峭,一条玉带般的河流从山谷尽头蜿蜒至脚下。单论风景,望月谷也是极美的了。
山谷间已聚集了许多书院学子,还有书院的仆役小厮在摆设帐子台子,更有纩骑卫照旧例特来行护卫和维持秩序之责。
人们在平坦开阔的谷间草地上三两而聚,雪白的帐子如同流云落在地上,一匹匹骏马悠闲地在河边饮水踱步。
期思和曹璐珉下马,脚下青草如毯,两人不紧不慢找到广文馆的帐子,登了名字,将马儿交给书院小厮,便在片河边草地躺下休息。
“说是射猎,我却觉得像春游”,期思头枕着胳膊躺在草地上,仰面看着天空,清晨的山谷天气澄澈,草木花香环绕着他,心情开阔。
“其实也差不多,不过有些人是真刀真枪要猎出前几名的”,曹璐珉惬意地躺在一边,河水淙淙声十分悦耳。
“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我总觉得自己虽有一身功夫在,却希望永远用不上。”
曹璐珉摇头晃脑地表示赞同。
谈话间的功夫,骑射营内响起号角声,示意学子们集合了。期思和曹璐珉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和露水,往广文馆的帐子走去。
射猎营在一片平坦草地上,一半是鸿都书院的帐子和场地,一半被学子们家中府中跟来的小厮、马车和帐子占据。
学生们向书院的射猎营聚集过去,说说笑笑,家里的人便隔着那道木栅看他们,一时间十分热闹。
主簿按照学馆和书堂的编制分别点了名查了人,分发猎甲和弓箭,一再强调了规则,最主要是安全。
不远处却传来些许呼喊嬉笑声,循声看去,却是一群大大小小的少年,骑着高头骏马,身穿猎装,正说笑着进了骑射营,声势不凡。
期思和曹璐珉也看过去,旁边有学子说:“大凉世子?去年没来,今年却来了。”
主簿让他们安静下来,不要东张西望,那群大凉贵族少年将马儿交给小厮们,也到一处帐子前聚集。
主簿说:“大凉世子们尤擅骑射,今日恰与你们一道,应当互相取长补短,友好相待。”
期思看了看曹璐珉,曹璐珉小声跟他说:“他们骑射功夫都很厉害,有他们在,头几名里一半都是他们的人。”
期思对射猎名次不感兴趣,只是想起前些天街上那群大凉少年,不知道会不会也来了。
强调过规矩,学子们穿上猎甲护具,佩好弓箭、匕首,也有自己带了惯用刀剑的。
书院助教来记录学子们的分组,一组至少五人,届时可分散行动也可集队,最终以组内获猎成绩记录。
期思和曹璐珉与其他三个少年被分在一组,随后是投签,曹璐珉忙着穿猎甲护具,手忙脚乱的一头汗,便让期思去投签子。
吵闹间期思也没听清什么红的蓝的,看着曹璐珉的手势,随手把红签投入箱中。
随后看见曹璐珉目瞪口呆的神情,期思意识到大概出错了,回头一看,守箱子的小厮冲他摇摇头:“不可取回的。”
期思又看了看曹璐珉,曹璐珉神情严肃,朝他招招手。
他过去后,曹璐珉一脸悲壮地看着他:“虞珂,投红签子,是要参比射猎成绩了……”
期思:“……”
第30章 冷箭
所幸凑热闹投红签的人很多,也无需太在意结果,几人便商量好,届时各自出发,猎回一二,倒也没什么压力。
小厮们将马儿牵来,学生们依次牵过自己的马,翻身上去,蓄势待发。
够年龄的少年们在射猎场边缘候着,一声号角,一只火红的狐狸从打开的木笼中光一般跃出,直如一道白烟在草木间奔向远方,仿佛一道彩烟,拉开了射猎的序幕。
一时间,少年们策马纵缰纷纷出发,远处看去犹如一道潮水分散入望月谷中,骏马嘶鸣,铁蹄飒沓,间或有清越的唿哨声。
犷骑卫已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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