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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思-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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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时间不会出事,这里近日人多,没什么野兽,你们不必惊慌。”
期思回头仰面看看萧执,萧执脸上平静得很,神色间毫无动容。
发觉期思看着自己欲言又止,萧执微微挑眉问期思:“怎么?”
期思想想说:“要么帮帮他?”
萧执犹豫一下说:“这种事很麻烦,你想帮?”
期思又犹豫了,要说麻烦,肯定是给萧执找了麻烦,一时又不太想让他困扰。
萧执看他矛盾的样子,觉得好笑:“想帮便帮,也没什么大不了。”
期思这才舒口气,与萧执下了马。
萧执问了小厮情况,包括夜宿地点,早上最后见她的地点,走的方向等等,小厮一一答了。
萧执看着期思叮嘱道:“大概是在林子里绕迷路了,我找人,你跟着我。”
小厮连忙道谢,觉得遇上行家了。
萧执让小厮跟随,把期思带在身边,几步一停,地面或灌木间的痕迹都收在眼底。
兜兜转转近一刻钟,萧执追踪到一个猎兽陷阱,示意小厮去查看。
小厮连忙上前,扒在边上看了看,立刻跳起来喊道:“小姐!小姐怎么样了?”
期思和萧执也过去看,发现这是个猎兽的陷坑,坑洞挺深,四壁光滑垂直,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在坑底坐着,抬头看他们,隐约间可以看得出面容俏丽,女孩声音有点弱:“腿扭了。”
那便是不好行动了,小厮急得团团转,又到萧执面前问他:“公子可否…唉这不行,男女有妨…这……”
期思无奈看着他,萧执看看期思,握着他手臂让他离陷坑远些,笑道:“知道为什么麻烦了吧。”
期思被他一说也笑了。
萧执转头对那小厮说:“人都找到了,不急在一时,回去让你家人来捞便是。”
小厮急得哪敢让自家主子多在陷坑待一刻,但也只好如此。
三人回去枫林步道下。一辆马车旁几个人等着,是丫环家仆模样,还有一个贵夫人,见小厮回来,急忙问道:“找见没?”
小厮忙道:“这二位贵人帮着找见了,小姐摔进一个捕兽的陷坑,腿扭了,动不得,需有人下去帮着。”
众人忙忙感谢萧执和期思,萧执不打算逗留,带期思上马。
那贵夫人诚恳道:“烦请贵人告知府上地址,来日必要感谢的。”
萧执淡淡看他们一眼,说道:“不必”,随即带着期思转身纵马离开,半个字也未多讲,一骑绝尘而去。
萧执还是让期思坐在自己跟前,怕他半路犯困摔下去。走了一段,期思问他:“你对不认识的人,都是这样吗?”
萧执不大理解,反问道:“哪样?”
期思想想,说:“不大关心,有点……冷漠,总之跟和平时不一样。”
萧执却不理解期思的想法:“对不认识的人若是都和对你一样,那才是奇怪吧。”
期思一时竟觉得无法反驳,他琢磨半天,问:“那如果陛下一开始没有让你照顾我,你……也不对,那你根本不会认识我……那如果……”
“没什么如果”,萧执不明白期思的想法,似乎这小少年总爱设想些不会发生的事。
期思又觉得萧执的话一时竟难以反驳,干脆也不琢磨了。
骏马稳健的轻轻颠簸,萧执手臂收着护住他,胸膛结实温暖,期思很快又睡着了。
到了别院,期思感觉到马儿停步,又准时醒来。
下了马,他回头问萧执:“你怎么做到的?不累吗?”
萧执将另一匹马交给别院仆从,笑笑说:“神影卫若是骑着马睡着,也不必做了,统统拉出去发配罢。”
期思被他逗得笑起来,看他并不打算进院子,问道:“你有事?”
萧执控着缰绳,马儿轻轻挪着步子,他点点头道:“进城时便等着我说有事要办。我走了,今天好好休息,明日不可再瞌睡着去书院。”
期思上前轻轻拥抱他,松开手告别萧执,进了院子。
老管家看他按时回来了,放了心,让期思用过简餐才放他回去补觉。
期思想起来,萧执一路没睡也没吃东西就去忙了,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又不知他去哪办事,只好让小厮去试着打听一下,送些可口热饭菜去,才回房间睡得沉沉。
燕国皇宫内,萧执一身武服未换下,单膝跪在肃帝面前,腰背直挺。
“那孩子最近好些了?”萧执交代完正事,肃帝在御座上随意问道,眼睛深沉。
“比起之前好了许多,读书习武一切正常,也已打起精神。”
“嗯,听说你常陪着他?”肃帝随口问道。
萧执敛首平静道:“小殿下很怕孤单。”
肃帝沉默片刻,道:“你从来凡事皆有分寸,那么对他也是,远近该有些把握。”
萧执恭敬道:“是。”
“行了,回去休息休息。只是记住,你名字里,该是心生我执,再破我执。”
肃帝的眼睛深沉睿智,眼中却些许无奈。


第20章 不孤
萧执恭谨退下,回了萧氏神影卫府,看见别院的小厮恰好等在那,见了萧执,上前递过一食盒,说道:“大人,这是小公子吩咐的,还热着,大人便用些。”
小厮东西送到便离开了,萧执沉默看看食盒,进了神影卫府。
一连好几天萧执都在外忙碌,未曾来看期思,这天傍晚,期思回了别院,刚进前厅端了杯茶正准备喝,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过来,看看你退步了没有。”
期思猛然转身,手里的茶水险些泼出来。
他惊喜之极,放下茶盏就一阵风一样跑到院子里,扑进重逸怀里。
“师父!”
重逸一身白衣,面容依旧是俊逸潇洒,笑笑拍拍期思后背:“一点儿不稳重。”
期思站直了仔细打量重逸,看他还是老样子,嘿嘿一笑,问道:“是不是萧执让陆应秋找你的?”
重逸却问:“萧执?陆应秋说你托人找我,那应该是他了。”
期思看着重逸,百感交集,问他:“师父,你都知道了吗?”
重逸点点头,神色郑重了些,拍拍期思肩膀说:“人生总是动如参商,男儿须得胸襟开阔,担得起大任。”
期思这些日子心里早已平复,再无怨言,答道:“我爹为家国战死,我在这也只是为两国盟约尽一己之力,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当初事情太突然,一时半会没能接受,师父放心。”
重逸看他到底是经历了事情,成熟些,也不担心他,问道:“你传信说有事要找我,看来也不是这件事,怎么了?”
“我来昌煜路上被人喂了毒,叫朱颜瘦……险些废了武功,后来毒解了,但时常内力不济……”
重逸听了不悦:“险些废了武功?什么人?”
期思一脸无奈:“……那是个蒙面的刺客,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重逸拉过他手腕探了心脉,眉头皱起。
“是心脉受损了,暂且没什么办法,尽量别打架,打架也要心平气和地打,过阵子我去西域看看,找找方子。”
重逸松开手,看着期思,叹了口气。
师父一向潇洒随性,很少会这样严肃,期思一时有些不习惯。
期思看着他表情,问道:“师父,这其实不是我的错……”
重逸笑笑:“当然不是你的错,不过你须得更加勤奋习武,遇到麻烦总归不能指望着运气。”
期思又问道:“师父,虞……七皇弟,他在宫里吗?过得怎么样?”
重逸说:“陆应秋同我说过,他一开始是很不愉快的,后来听说你过得不错,才渐渐好些,不过他要求住在宫外,现在住在江梁的七皇子府,倒也自在。”
期思这才安心些,只是不知道过些年自己与虞珂见面了,会变得完全陌生吗?
期思许久不见重逸,十分想念,说不完的话,又问他:“师父,你这次来能呆多久?”
“不会太久,有些事要去塞外办,还得给你找方子,你的心脉毛病虽不致命,但到底是个隐患。”
重逸提起春山剑,朝期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过来,先看看你这阵子有没有偷懒?”
话毕,重逸利落地持剑起势,期思也顾不得想别的,乖乖取了剑,先让重逸考校剑术。
院内,师徒二人相对而立,期思身姿笔挺,一身布衣,手执一柄窄长利剑,剑光如水,眼神专注,身上若有似无地蓄着力道,准备随时动作。
重逸手里春山剑并不出鞘,一身白衣,潇洒俊逸。
“要不要让你几招?”重逸随意地踱了两步,眼里带着笑意。
期思摇摇头,很坦诚地回答:“让了我也打不过。”
他努力集中精力,紧紧盯着重逸的动作,脑子里却不免惦记着许多事情,有些分神。
“心神要定,身体未愈,不舒服了莫要强撑着。”重逸叮嘱道。
“明白……”
期思话未说完,重逸手中春山剑势已起,身形如电,剑如行云,一刺一旋间已袭至期思身前。
期思迅速仰面旋身,动作轻灵,手中长剑沿腰间一滑,抵住第一招,剑身与重逸的剑鞘铮然相错。
“左肩三寸!方才慢了。”
“好!”期思蓦地闪身一避,神采飞扬,跃起喝道。
重逸毫无停顿,衣袂如雪轻扬起,剑势愈加迅疾,动作根本看不清,却毫无急切之意,十分从容,一阵飞花落雨的剑影登时围在期思身周每一个方向。
期思竭力相迎,衣角随着动作翻飞。
仿佛是回到了卢阳城中的芳华寺内,院内兵刀声清脆,院外的山涧泉鸣相融,而芳华寺外的山坡上,一阵春风悠悠吹过,携着桃花和杜鹃的瓣,温柔落在院内。
回忆中的花瓣化为真实,无声飘下,与剑光缠绕,缱绻芬芳。
但期思今天精神不集中,很快就被重逸看准漏洞一剑挑去。
短暂的交手后,重逸闪身至期思背后,倒提长剑,以剑柄处点了期思后肩一下。动作看似随意,却力逾千钧,脚下一绊,期思便一个不稳向前倒去。
“叮——”
期思险些摔倒,手中长剑被重逸腕间一个剑花收走,心中哀叫。
他今天只过了三十招。
“起来。”重逸随意收起春山剑,拎着期思的佩剑,闲闲地倚在廊下门柱前,一身白衣在微风中衣袂拂动。
“师父,你今天使的是新招式。”期思站好,拍去衣摆上的尘土,又揉了揉险些拉伤的后背。
重逸语气依旧放松,脸上似笑非笑的:“进步挺大,只是你年纪尚小,功力自然浅些。”
又问道,“今日的几招叫‘芳华’,记住了么?”
“记住了。”期思呼吸还未平息,他记忆力很好,方才招式已记在心里。
重逸来了后,萧执便没再来,兴许是又在忙了。
书院要上课的日子里,每天期思晨起和放课后回别院都跟着重逸练剑,还得修习心法,以助他控制心绪,幸亏一直以来没怎么松懈,否则重逸定不会手软收拾他。
演示动作时,重逸一向极少拔剑出鞘,与萧执习惯有些像,长剑带鞘,如同换了个人,神色专注,一挑一旋,步履之间如风鹤行云,白色衣衫随动作扬起,好看极了。
萧执平时也时常指点期思,期思在他陪伴下练习得久了,不知不觉间动作也会有些微萧执的影子。
重逸看他的眼神似笑非笑:“可以,挺沉稳。”
期思:“……”
陪期思待了几天,这日清晨,期思要回书院去了,重逸也要离开。
萧执还是没来看他,但让萧氏神影卫府送了消息,说这段时间出远门办事,让期思放心。
转眼间,秋日远去,期思在燕国迎来了第一个冬天。
在晋国时,期思住在江南,冬日是寒霜和白雾的季节,而燕国昌煜地处岭北,一入冬便有几场大雪小雪,簌簌纷扬的雪花让他眼前一亮,雪后明净纯白的天地,更是如同梦境。
第一场雪到来时,是傍晚,期思几乎裹着棉被趴在门口长廊的栏上看了一夜大雪。
次日夫子在堂上讲诗——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燕山雪落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期思趴在桌案上,屋内炉火温暖,他听夫子讲着诗句,心里有些涌动的情绪。
晋国在南边,没有这样的雪,也没有夜归人。
何时能回去?
曹璐珉在一旁,发现期思不大对劲,趁夫子不注意,拍了拍期思肩膀:“病了?”
期思坐起来,摇摇头,笑了笑。打起精神,一笔一划描摹诗句。
陆应秋跟他说过,远离故乡,便把天下看作家,幕天席地,心里宽广,不必拘于一方寸土。
午休时,期思偷偷跑到书院后院里的湖边,坐在湖心亭子里,看着冻结的湖面飞雪皑皑,雪花落地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
身后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道:“第一次看这样的雪?”
“萧执!”
期思回头,看到萧执身影修长,踏着湖上覆雪的长廊走过来,多日未见,期思十分惊喜,立刻跳起来,跑过去大力拥抱他。
萧执一身蓝色武服,挺拔的身躯与身后大雪和长廊并成一幅画,他看上去穿得有些单薄,却似乎并不冷,大概是多年习武之人,不畏寒冷。
他手臂上搭着一件斗篷,拿起来披在期思肩上。
期思感觉这斗篷很暖和,说道:“南边没有这样的雪。”
萧执眉眼俊朗,清澈的眼睛映着覆雪湖面,道:“江南的小雪也是很美的。”
期思与他在亭子坐下,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问道:“刚回来?”
萧执乌黑的发间落了雪花,眉睫还有轻霜,衬得面容冷峻,神色却温和。
他点点头:“去的地方太远,耽搁多日,回来刚好大雪,便来看看你。”
期思说:“我师父前阵子来看我了,他说去西域帮我找找方子,是你帮我找到他的?”
萧执点头笑笑:“来了就好,他没多陪陪你?”
“我师父一向来去随心,留不住他。”
萧执陪他一会,起身送他回到书堂院子外,这才转身离开。
期思回头看萧执离开的挺拔背影,想起那句“风雪夜归人”。
萧执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出远门办事,如从前一样时常来陪期思,冬天的昌煜下过几场大大小小的雪。
期思也熟悉了这里的冬季,每日晨昏迎着飞雪或冬阳习武练剑,萧执总是陪在身侧。
大半年过得很快,时光如水,一晃神的时间里,书院放了假期,春节要到了。
这一年里,晋、燕、大凉的战事没有真正打起来,天下万民躲过一场劫数,四时里没遇到什么天灾,算是太平丰收年。
燕国肃帝便决定除夕设宴款待群臣,共贺佳节。
帖子发下来,期思也以”晋国皇子虞珂”的身份受邀在列。
自从来了燕国昌煜,期思除了一开始被带回燕国皇宫那些天,便没再入宫,肃帝有时让人送来些应季用需,也不曾召期思进宫,只让他在宫外自在过日子。
除夕宫宴该是期思除了盟约仪式后,第一次入宫参加典仪宴会,感觉有些突然。萧执告诉他自己也会去,让期思不必紧张,陛下不会为难他,期思这才安心。
提前几日,宫中派来的官员给期思送来宫宴礼服,可见肃帝细心。
除夕前几日下了大雪,昌煜城中千家万户覆着白雪,路上积雪扫到两边。
除夕当日下午,期思换上皇子礼服,宫人来接,期思便带着宴帖,乘马车前往燕国皇宫。
时隔许久,期思再一次进了燕国皇宫,冬日里的皇宫更显肃穆,朱墙明瓦边堆着积雪,宫门口他换乘轿撵,独自在轿撵上经过宫墙深院,期思心里有些沉重。
到了一道宫门前,却有候着的宫人等候传话,说肃帝要先见虞珂一面。
期思便被宫人带往肃帝书房去,沿路寂静,只有宫人踏在宫道上的脚步声回荡在朱墙青瓦的廊间。
到了书房内,肃帝陈濬正站在窗边看屋外——此刻天空晴朗,暮云聚在远处天边,被午后的暖阳映照得如火一般,皇城山河尽收眼底,绚丽壮观。
太监传话,期思便进去。
肃帝转过身看他,书房内有些昏暗,期思长高了些,身形挺拔,面容白皙,宫人为他摘掉了大氅。
期思穿着一身华贵礼服,神采斐然,与初来时大有不同。
肃帝一眼看去,恍惚了一瞬,感叹道:“你长得大概肖似你娘。”


第21章 夜宴
陆应秋告诉过他,肃帝年少时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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