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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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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醉醺醺的众人,重光发现潘佑的眼角淌过了一滴泪。
他不知道,重光其实一直是清醒的。
一个月后,重光称病辍朝,将朝中事物交由信任的臣下代为处理,然后偷偷带着娥皇去了那座好久没去的山里。
那日午后,他又去拜访了那位老和尚。
当他向老和尚倾吐了最近的心事后,老和尚将他带到了一片森林,指着一棵古老的树桩,树桩上是一圈圈的年轮,愈往里边愈是陈旧,而最外边是一圈崭新的环。
此时,旁边的一棵老树上掉下了一颗熟透了的果实,老和尚上前将它捡起吃掉,然后将剩下的核埋进了土里。
“多谢大师指点!”重光向老和尚施了一礼。
回到寺庙,他看着那碎玉和子母结,当年皇爷爷从别人手中夺来了江山,日后江山也必会被他人夺去,历朝历代皆是这样,这个规律他无法改变,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眼前的事。
重光默默地跪了下去,对着碎玉和子母结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那一夜,重光做了一个梦。
在一艘渡轮上,一个年轻的少妇虚弱地躺在床上,未经梳理的长发犹如枯藤一般垂在身上,身下的床单被她那漫延于股间的血浸染得殷红。
床边,她那精通医术的兄长握着她的手腕,随即摇了摇头。他没有出声,可她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冲了出来,向甲板狂奔。她的兄弟们追了上来,紧紧地抓住了她,可她依旧歇斯底里地呼喊着:“我的孩子!”
“啊!”
“夫君!”
“轰隆!”重光从梦中惊醒,一道白色的闪电在他面前闪过,紧接着,一阵轰鸣的雷声骤然响起,仿佛是苍天愤怒的嘶吼,凄寒的雨水倾泻而下,似乎要将地上的肮脏污秽全都清洗干净。
他从床上爬起来,披着发冒着雨来到庙中,求老和尚在佛前为他点燃一炷香,然后跪在佛像前,不住地磕头。
“佛祖啊!让那枉死的孩子托生为吾儿吧!重光愿舍身舍己,以赎皇爷爷所犯之罪!”
老和尚在一旁打坐,沉默地转动着手中的念珠。
“娥皇,拜托了!”一回到山舍,重光便倒在了娥皇的怀里,冰凉的雨水打湿了她身上的里衣。
听完重光的讲述后,娥皇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一夜,重光紧紧地抱着娥皇在床上翻滚,他的身体不断地颤抖着。
娥皇亦紧紧地抱着她那颤抖的夫君,时不时轻轻地拍抚一下他的背。他素来清心寡欲,自新婚之夜,有了仲寓后,已经很久没这样了,更多的时候,他总是像一个幼小的孩子依偎在她的怀里。
娥皇怀孕了,临盆之日,又是一个雨夜。
她不断挣扎着,额角流下汗珠打湿了她那凌乱的发丝,手中紧紧地握着那条夫君从庙中带回来的子母结。
透白的雨水从墨黑的云层中倾落,浸润了山野中的每一寸泥土,亦浸润了跪在跪在旷野中的重光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犹如疯子一般仰天长啸。
“要索命就索重光的命,莫索别人的命!”
云开雨霁时,一缕晨曦照亮了泥土中萌发的新芽,当听见远方传来婴孩的啼哭声时,重光才放心地昏了过去······


第20章 五
娥皇诞下了一个男婴,取名为“李仲宣”。
分娩后,娥皇的身体渐渐地虚弱了起来,动辄大小病缠身,卧床不起,那个孩子的身体亦不是很好。
重光再下了朝后,总是默默地亲手煎药,默默地坐在火炉旁叹息。
小小的仲宣一点一点地长大,这孩子似乎在文学上很有天赋,牙牙学语时便能用尚未清晰且稚嫩的声音念出诗词,三岁便能背诵《孝经》不遗一字。
许是他小叔从谦经常抱着他一起玩的缘故吧,重光如是想到。
那孩子从小就喜爱诗词歌赋,三岁吟诗五岁填词,像极了重光小时候。
这日,重光在殿中同朝臣下棋,七岁的从谦坐在一旁观看,阳光透过被风吹起的帷幔照在平静的茶面上,青炉中的瑞脑发出淡灰色的烟,浓浓的熏香飘散在寂静的风里。
黑白二色的棋子错综交杂在黄色的棋盘上,对弈的二人双目直勾勾地盯着棋面,口无言而棋有声。
一旁的从谦全神贯注地看着,从小他就爱看哥哥下棋。
一局终了,重光舒了口气,他看向坐在旁边的从谦笑了笑:“谦儿,你平日好吟诗,今日为兄考考你!方才,你看朕与丞相下棋,现在便对这棋局作一首诗吧。”他的笑中带着一股玩闹的意味,只有当着朝臣的面,他才会对这些孩子自称为朕:“作不出来就不准你再观棋。”
“是!”从谦笑着喊了一声,他接过宫人递过来的笔墨,不足一刻钟,一首五言诗便在纸上诞生了。
观棋
丛林二君子,尽日竟沉吟。
相对终无语,争先各有心。
恃强斯有失,守分固无侵。
若算机筹处,沧沧海未深。
“好!”重光沉吟良久后最终拍案称道,当朝臣走后,他拍了拍弟弟的头:“你也陪为兄下一局可好?”
“好!”
那日的午后,湿润的气息伴随着凉风在殿中飘拂着,细碎的阳光在有些波动的茶面上微微荡漾。
一年后
重光在国寺中斋戒沐浴,尘衣褪尽,头发解束,身体无一例外地浸泡在透明的池水中,月透过佛堂上高高的小窗户在水面上洒下了清凌凌的光。
为了减少冤假错案,身为皇帝的他躬亲审理大理寺的案件,而信奉佛教的他又好生戒杀,每遇死罪,他总会从轻判,若遇罪行过中,官员上书反对,他实在拗不过的时候,总会垂泪涕泣,借着寻个名目斋戒沐浴,命人在佛前燃一根长烛,叮嘱住持在夜间偷偷添油,当第二天烛未燃尽时,他便会说是佛祖不让犯人死,然后便顺理成章地免其死罪。
然而在历史上,哪一个有作为的皇帝不是杀伐决断?
重光仰起头朝着那高高的小窗户外的星空望去,闪烁的星光犹如破碎的明珠一般零零散散地飘落在漆黑的银河里,散落在他那乌黑的眼眸中,他又想起了那首关于他长兄名字的歌谣。
“有一真人在冀川,开口张弓向左边,子子孙孙万万年。”
如果他长兄弘冀能够有机会继承皇位,南唐或许真的会像歌谣中唱得那样子子孙孙万万年。
泪,悄无声息地划过脸颊,滴入了清浊的池水中。
也许,他真的是一个失败的皇帝。
在柔柔的月光下,他沉沉地睡去了。
翌日
斋戒沐浴结束后,重光一回到皇宫便远远地看见从镒和仲寓正背着弓箭向骑射场走去,应该是准备去练骑射。
他轻轻地笑了笑,这两个孩子偏好武学,在文学方面却不太下功夫,虽不至于荒废,却也不太擅长,总是写一些不押韵不对仗的打油诗,但他也不加斥责,不用衡量自己的标准去衡量他们,从不要求他们和自己一样。他知道,这些东西在他们长大后必然会掌握的,因为当他们武学学到一定深度的时候,必然会涉及到这些的。
“父皇!”
“皇兄!”
孩子们发现了他,他们一齐向他跑来。
“父皇(皇兄),陪我们去练箭吧!”
“这······”他有些迟疑,但看到孩子们脸上期待的笑容时,他还是伸出了他那双白皙的手,接过了那沉甸甸的弓与箭。
温热的阳光照亮了他手上的弓箭,照亮了身后他看不见的背,亦照亮了远方青草上透明的露珠——它是那么地透亮、那么地透彻,又是那么地纯粹。


第21章 六
北宋又来了一位使节,这一回是北宋皇帝赵匡胤的三弟——赵光美。
和以往的使节有些不同,这是一个尚未弱冠的青年,略带微香的月白色袍子如梅花一般铺在他那润白如雪的肌肤上,乌黑的头发一半高高地束在头上,一半如绸带一般柔滑地垂在肩上。他对重光施了一礼,腰间的墨玉随之滑动,更加衬托他那文人君子的气质。
“在下赵光美,字文化,唤余文化即可。”
重光细细地端详着赵光美,直至赵光美对他施了一礼,他才回过神来,他赶紧扶起赵光美:“殿下多礼了。”在这几年对大宋天威的臣服下,他一个国君的棱角似乎早已被磨平了。
赵光美谦和地一笑:“文化久仰蓬峰居士大名,仰慕先达诗作久矣,此次前来,乃文化自己提出。”
屈为江南国主,他好久没有这样受到北宋使节的尊重了。
重光似乎很喜欢这个后生,想他聊聊,便在正式的朝见后将他留了下来,拉着他一同来到了后宫。
当时已近黄昏,夕阳的余辉如溶化的黄金一般在缥碧的湖水上漫开,满地堆积的红叶映衬着暮日的颜色,亦映衬着暮秋的颜色。
重光拉着赵光美登上了升元阁,风轻轻地吹动着他腰间的茱萸,散发的香气和着楼台下紫菊的幽香飘荡在深深的庭院里。此时,霏霏微微的小雨忽然霏霏微微地下了,打湿了楼台下密密覆盖,使人看不见地面的绿色树叶,浸透了空气中冉冉升起的灰色晚烟。
高高的天空上飞过了一排黑压压的大雁,留下了暮秋空气里湿寒的声音。像这样安静的时候,重光只愿意一个人待着,或是和志趣相投的知音共享,他转头看了看旁边的赵光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赵光美转身对重光作了一楫:“文化久闻先达之盛名,不知今日,先达可否赏脸,此后生一大作。”
重光亦回身对赵光美回了一礼,离开了朝堂,他放下了君臣尊卑,放下了国仇家恨,剩下的只有同志趣相投之人间的君子之交:“先达不敢当,在下李煜,字重光,唤余重光即可。”言罢,便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将其放在栏杆上写道:
谢新恩
冉冉秋光留不住,满阶红叶暮。又是过重阳,台榭登临处,茱萸香坠。
紫菊气,飘庭户,晚烟笼细雨。嗈嗈新雁咽寒声;愁恨年年长相侣。
“又是过重阳,台榭登临处,茱萸香坠。”赵光美细细地咀嚼着重光的词句:“文化想起了王维的那句‘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先达可也是思念兄弟了?”
重光深深地望向了远方那一点一点地沉下湖面的落日,晚风中,他听见了自己呜咽的声音:“兄长皆已逝去,所幸幼弟安在。”
“除长兄早夭外,文化兄弟皆在,只是······”在蒙蒙的烟雨中,重光听见了少年的声音里透着无奈与悲伤,那是和他一样生在帝王家的无奈与悲伤。
流不尽的湖水悄无声息地向远方流去,许是要流向那百川汇聚之地。
重光和赵光美坐在地上,靠着栏杆,聊着诗词歌赋,畅谈古今。当月高高地挂在空寂寂的天上时,壶中的酒已尽。重光提出让光美赋一首诗。
望着远方江水中波动的月,赵光美转身接过了重光递过来的纸笔,写下了一首不为后人所知的诗。
海生曦月更替辉,旦暮行舟去又归。
老树周伦衍新环,岁尽终九复归一。
这首诗被重光收藏了,那以后,重光和光美结为了忘年之交。
北宋,汴京。
窗外的风狠狠地拉扯着庭院中空心的竹子,竹叶碰撞,发出沙沙的喧响。
赵光义静坐于桌前灯下翻看着一本医书,垂肩的发在空中杂乱无章地飞舞着,无形的风飕飗地划过他的后颈,他的手指轻轻地翻动着书页。
读罢医书,他又拿过一旁的《庄子》读了一篇,然后提起了桌上的笔,蘸了点墨,在一张素白的纸上写下了一首诗。
清静人安乐,恒持要久长。
秋天澄皓色,春日发辉光。
一气从初立,三才位不忙。
群生如似梦,甚处得馨香。
手停笔落,赵光义吁了一口气,他缓缓地起身,这才惊觉皇兄赵匡胤正站在他的身后。
“臣弟叩见皇兄!”赵光义慌忙下跪行礼,皇兄甚少这般悄无声息地光临他的府宅。
赵匡胤徐徐地走至桌前,他看了看桌上医书和《庄子》以及那首刚刚写就的诗作,月光下,烛光中,他的瞳孔紧缩。
“你倒是精通医术。”这谁都知道,赵匡胤回头瞥了跪俯于地的弟弟一眼:“起来吧。”
赵光义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头不自觉地低着,看着皇兄在地上被拉得长长斜斜的身影。
“你的诗作大有长进,不过很快就要被美儿比下去了。”充满打趣的话语中听不出一丝玩闹的意味,赵匡胤背对着弟弟,目光对着窗外那深深的夜,无穷的夜:“美儿近日下江南去向那位大词人讨教词赋了。”
“对了,说起江南,”赵匡胤突然转头看了身后的弟弟一眼:“你可还记得李弘冀?”他回过头,继续用他那双尖锐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的夜色,漆黑的夜中躲藏着漆黑的鸦。
回应他的是身后的沉默。
赵匡胤继续道:“我曾与他正面交锋过,大敌当前,他总临危不惧,且精通带兵之道,他与吴越交战时,择良将于瞬息,斩俘虏于军前,令吴越胆寒,怕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呐!”
赵光义抬起头,望着皇兄在烛光中的背影。这一刻,他觉得那背影像一座山,一座又高又远的山。


第22章 七
赵光美下江南不久后,娥皇便得了重病。在处理朝政之余,重光总是亲自为娥皇煎药。
当娥皇稍有好转时,已至初春,粉白的樱花刚刚绽放,像极了她与重光初遇的时候。
夜凉如水,月冰如霜,冰凉凉的月光透过轻薄的纱幔照进了寝殿,照亮了那洁白而光滑的地板,照亮了屏风上高而直的松柏,娥皇倚在床头望着窗外月光下的樱花,当重光端着药走进来的时候,她突然开口:“夫君,下个月小妹及笄,可否将她召进宫来陪伴臣妾?臣妾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小妹出嫁。”
娥皇有一个妹妹,名唤周露晞,乳名女英,在娥皇出嫁时,她才五岁,她经常到宫里玩,重光非常地喜爱她。
“当然可以!”重光坐在了娥皇的床边,舀了一勺汤药喂进了她的口中,然后紧紧地抱着她:“你不仅能够看着她出嫁,还会看着她的孩子长大,看着她儿孙满堂······”泪划过了重光的脸颊,滴落在了娥皇那红色的抹胸上。
窗外,夜风声里,花落霏霏雨。
赵光美初见露晞的时候是在她的及笄礼上,她是江南国主之妻的妹妹,周宗之女——周露晞。
那是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小姑娘,由宫女搀扶着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身碧色的罗裙随着她的脚步微微摆动,像一蓬随风拂动的莲叶,一双粉白色的绣花鞋在她裙摆下若隐若现,仿佛是莲叶中的莲花,一头乌黑的长发被一根坠着乳白色明珠的金簪高高地绾在头上,一张小巧白净的脸上涂抹着淡淡的胭脂。
赵光美静静地端详着这个少女,仿佛在观察着一处别致的风景。
少女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她不似其它大家闺秀般腼腆矜持,倒是主动过来和他打招呼:“臣女露晞见过公子。”她对着他轻轻地施了一礼。
“在下文化。”赵光美亦对她回了一礼,然后充满玩味地笑道:“据说你的姐姐乳名叫‘娥皇’,你的乳名是不是叫‘女英’呢?”
“对,乳名是叫‘女英’。”此时的娥皇病情有些好转,正由重光搀扶着走了过来:“让公子见笑,这孩子喜欢《诗三百》中的那句‘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便给自己取名叫‘露晞’了。”
“晞儿,这是我和你姐姐送给你的及笄礼物。”重光打开了一个由宫女呈上来的盒子,里面是一双小巧而精致金缕鞋,金丝连缀,白色鞋底,面上还绣着蝴蝶蜜蜂以及花的图案:“这是我和你姐姐亲手缝织的。”
露晞轻轻一笑,她轻轻地褪下了足上的绣花鞋,露出了雪白的袜子,又轻轻地穿上了那双小而精巧的金缕鞋,然后轻声吩咐侍女将原来的绣花鞋收起。
赵光美痴痴地望着露晞,那一刻,笙歌静静地,舞默默地······
宴散,重光搀扶着娥皇,带着忘年交赵光美和小姨露晞来到了后宫园林中的樱花树下,盛开的樱花粉中透白,白中透粉,晚风拂过,片片花瓣如雨雪般纷纷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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