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名之下-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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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影。
忙成陀螺的张瑜正在收拾准备陪陆淮出国的行李，手机放在一边没听到，等她看到时，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有了N个未接来电，文文的，江小雨的，公司公关部的。
看着这几个来电，张瑜就猜到是什么事了。没先回拨电话，开了微博看。把黑料看完，又去看了江小雨微博，还好她还算聪明，什么话也还没说。
张瑜于是第一个电话回给了江小雨。
张瑜没接电话，江小雨在图书馆外把那篇黑料看了一遍又一遍。把每一个字都刻入脑子后，她发觉自己之前是多么矫情。所有此前所谓的那些舆论压力和这一篇东西比起来完全就是毛毛雨。
江小雨把舌尖咬出血腥味来，她把那个八卦帐号的名字默念了数遍，终于明白，为什么有明星会抑郁，甚至会尝试自杀。
汹涌而来的恶意真会吞噬人所有的自信和乐观。
江小雨默默站着，想了很多，等到了张瑜的电话。张瑜第一句话就说，“别怕。有我呢。”
江小雨忍了好久的眼泪就掉了下来，这时的张瑜对她来说真是比妈妈都亲。
张瑜听到电话那边的抽泣声，严肃道，“把眼泪擦擦，这才哪跟哪呢。一篇黑料你就这样？”
江小雨吸吸鼻子，把眼泪用袖子抹掉，努力平复情绪，“知道。瑜姐，你说我该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张瑜清了清嗓子，“小雨啊，我先跟你说说我的猜测。这时候出这个事儿，有两个最大的可能。第一，刘宁出钱黑你。第二，刘宁同时找了别的女明星，人家为了抢这个代言黑你。”
江小雨如梦初醒，想了想又仍是有点不解，“第二个可能我懂，可是第一个是为什么？”
张瑜缓和下来跟她慢慢说，“哝，现在你出黑料第一有利于他谈价格，第二他想看我的公关能力，第三他能看到你真实人气。买一个八卦帐号的一条微博几万块而已，一举三得不挺好。”
江小雨不敢相信地呆了会，问，“他……怎么连我奖学金的事都知道。”
张瑜笑了笑，“这有什么，你现在是明星了。知道你身边有多少嫉妒你，眼红你的人嘛。就算没有，行业里有职业挖人黑料的，出点钱什么都有了。网上搜一搜，再编排一下，三分真七分假，公关不行的能直接把你打趴下。不过，这只是一种猜测，更大的可能性还是其他竞争对手黑你。”
江小雨点了点头，想了会还是老实说，“瑜姐，我还是有点害怕。”
张瑜当然明白她为什么害怕，自己的私事被公之于众，有种穿着内衣裤被人围观的感觉，是个女孩子都怕。
张瑜想说几百万是那么好赚的么，叹了口气还是没说，转而道，“你要习惯。”
“瑜姐，我该怎么办呢？”江小雨在图书馆外打电话，仍能感到四处而来的目光，找了个大树躲到了树后面。
“你不用管。”张瑜说，“这点黑料用不着你回应，你注意着点，别给人拍到你慌张样就行。现在这时候，你越自信越镇定越好。”
江小雨被张瑜打了一针定心针，然而并没办法给自己快速换一副表情。她在大树后闭眼想了许久，把娱乐圈里的知名女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决定有样学样。
她挂了电话，回寝室换了一双高跟鞋，化了一点妆，涂口红时正好碰上也从外归来的白如水。
白如水又一次拍广告去了。她几天前从江小雨那得到一句“离哥说你可以直接和他联系”之后觉得江小雨能为她去开这个口很不可思议。可她虽然和江小雨道了谢，却一直没联系，除了自尊心强，还有一点就是她也好歹在娱乐圈混过，猜得出大概意思，不太想走这个捷径。电影学院的姑娘多少有点傲气，她曾经是瞧不上方若琳靠绯闻上位的。
江小雨和白如水两个人一看对方，都面色不佳，不禁一起笑了。
笑得都挺心酸的。江小雨猜得到白如水的试镜不顺利，白如水在回来的车上就看到了那则黑料，看着江小雨的样子也猜她已经看到了。
江小雨涂了一遍又一遍口红，两个人相顾无言了会。白如水说，“你觉得辛苦吗？”
江小雨茫然摇摇头，“其实我觉得自己挺没用。师兄，离哥，瑜姐，各个跟我讲过，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表现出来。说实话直到刚才，我才明白为什么女明星各个都爱穿高跟鞋。”
白如水看着她那还站不稳的身姿，笑道，“高跟鞋是女人的武器呀。”
江小雨照着寝室里贴的全身镜，“嗯。穿着高跟鞋，那不舒服的感觉倒是能提醒我。”
“提醒我”后面是什么江小雨没说出口，白如水轻轻笑了笑，知道后面接的应该是“不是普通人。”
白如水有一瞬间的想法，如果是自己面临江小雨的局面，应该会比她镇定自若一些，比她处理得好一些。
白如水看着江小雨把唇色涂地很深，开了句玩笑，“你这是要准备黑化吗？”
“啊？”江小雨连忙照镜子，“太深了是吧。”
白如水点了点头，“我也算明白了，为什么好多女明星明明够漂亮了还是一遍遍整容。你可别啊！”
江小雨拿纸巾擦掉嘴上过浓的颜色，“我不会。瑜姐也不让。”
又静了一会，江小雨仿佛是打破了心里的一点屏障，两眼含了很多份真切，对白如水说，“小白，其实我特想你能成名。”
这话里透着点孤独，还有点“携手同行”的真挚邀请。江小雨在自己被黑后，想不出演艺圈有什么朋友能帮她转发，澄清真相。这种黑料一爆，她根本不能再找陆淮和张离帮忙。
她听说了许多娱乐圈的塑料姐妹情，与其去混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圈子，她是真心希望在这个圈子里，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白如水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上面有今天试镜时涂的指甲油。一个平面的指甲油广告，十指涂了很多次不同颜色，回来还没来得及洗掉。
“哎……哪那么容易。”白如水从书架上拿了瓶卸甲油，用化妆棉开始擦指甲。
“小白，你是不喜欢张离吗？他其实人很好的。”江小雨揣摩了会白如水的心思，觉得只能这么解释。
“啊……不是，你想哪儿去了。”白如水扶了扶额，“我猜他的意思是会帮我炒绯闻，说实话我还挺不甘心要这样成名。我想做的是演员，不是网红。”
江小雨的路太顺，几乎没想过张离是这个意思，被白如水一句点醒，好像有人在她耳边敲了一计铜锣。
有点当场发懵。
张离这样的咖位能答应炒绯闻那是多大的人情。而对于白如水这样的姑娘来说，这又是多大的尴尬。
江小雨比看到黑料时还不知所措，“小白，我不知道他是这个意思。”
白如水把十个手指擦完，悠悠叹了一句，“他能这样说，那真是很给面子，我不去找他确实是太清高了。可清高无用，人在江湖，不得不按着江湖规矩走啊。”
江小雨说不出话来。
白如水淡然一笑，走到洗手间洗干净手，对着镜子默默心道，如果红了就能有好戏拍，我还清高个什么劲儿。成了名的师兄师姐，有几个没有点真假绯闻，现在连江小雨都有。我这还什么都没有呢，就在乎这个干嘛。
白如水洗了把脸走出卫生间。拿起手机对着江小雨摇了摇，“我现在就联系他。我想，要是他的意思真是帮我炒绯闻，倒是能解了你的燃眉之急，起码可以转移公众注意力了。”
江小雨又是震惊又是感动，上前紧紧抱住了她。从看到黑料到现在，她虽然极力保持情绪稳定，可她自己知道，她实在，太需要一个肩膀依靠了。


第96章　大牌

第二天一早。
张离提早十分钟到了表演课课堂，他下午预备和陆淮一起启程去电影节，上午却还是没缺课。
张离见了白如水，就朝她招了招手。
白如水走到他跟前。张离用胳膊揽过她肩膀，形状相当亲密。
秦泛看了一眼江小雨，心道这是什么情况。江小雨小声说，“这个头条你可以抢。”
张离在白如水耳边说，“你知道我不直，不介意吧。”
白如水忍住没笑，把下巴放到张离的肩膀上，说，“不是拍个照就行嘛，还要当众演吗？”
张离的手指从她头顶的发根上轻轻掠过，很温柔地笑了下，“如果有媒体来跟你的同学们求证呢？给点证据不更好吗？”
白如水发觉从前对张离的印象有点偏差，索性搂了下他的脖子说，“我现在觉得你挺可爱的，可以考虑做朋友。”
张离眯了眯他的桃花眼，“我看出来了，你多半以前看不上我。”
白如水哑了一会，心道你还挺厉害，笑笑说，“没有啦。”
“又不止你一个。多的是觉得我演技不行，看不上我的行内人。”张离笑说。然后指了指身后，“我助理在后面，等下送我去机场，我接下来几天都在国外，照片爆出去了，找不到我回应肯定会找你，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白如水点点头，然后又摇头。
张离瞥见吴冬煦进来了，揽着她的手便松开，低声说，“我是不喜欢帮人炒绯闻的，可这确实是条捷径，你想短时间内有大曝光量，是最好的办法。有了知名度，我想你出去试镜会顺利很多。”
白如水不知道江小雨是怎么跟他说的，“嗯”了一声。
“可是，这事儿当然是有负面作用的。你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被人叫做‘那个张离的女朋友’，说不定没人记得你的本名。”张离很有耐心地接着说，“你要是觉得自己以后能靠实力掰回来，那我今天就会让人把照片发出去。”
白如水认真想了想，在张离所说的“实力”两个字上琢磨了会，点了头。
“行。”张离拉了下她的手垂到桌子下，“先跟你说一声，我是不会给媒体是或否这样的答案的，我只会说你是我在电影学院认识的朋友，请他们给我一点空间。”
暧昧和模糊的才叫绯闻。张离不可能当真跟自己做足谈恋爱的姿势，自己也没那么大面子。白如水很懂地笑了笑。
张离心想，白如水比江小雨老道。
十几个小时的空中航行，想必等他落地的时候，白如水已经被媒体采访过一轮了。
张离上完课，和吴冬煦打了个招呼，把白如水牵着在校园里兜了一圈，然后坐上车朝机场赶。
陆淮在机场被媒体围着，都在问他对自己拿奖概率的推测。陆淮笑说，只当是去旅游，拿不拿都开心。
张离是BA独家约去的，换了机场造型就被BA请来的保安隔了一个包围圈，不让别的媒体拍照。BA请了知名摄影师掌镜，一路跟拍张离和周眉生两个人。
周眉生不愧是国际级别的影后，姗姗来迟，保安比张离的还多，一路被围着十分缓慢地进了候机室，后头跟着的两个助理也是头等舱。
周眉生本人倒是很亲切，见了已经在里头并肩坐着的陆淮和张离两个人，上前打招呼。
陆淮和她虽然不熟，也打过几次交道，和她拥抱了下，互道好久不见。
张离一想起自己连个正儿八经的奖项都没有，却和周眉生一起去拍这个什么“中国顶尖演员”的策划，心虚得很，生怕周眉生要嫌弃。
然而人家没有。周眉生和陆淮抱完，就上前跟他也抱了下，说，“很荣幸和你一起工作。”
张离心道，啊？你真的荣幸吗？他把眉间一丝怀疑的神色敛了，然后说，“是我的荣幸。”
陆淮看着他那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十分想笑。他从身后拉了一张皮椅，放在周眉生身后，“坐我们这吧，一起聊聊天。”
周眉生很好说话的点头落座了。
周眉生的脸型是最标准的电影脸，眼角眉梢都是情，两只手指在茶几上叩着，轻轻哼着广播里的英文歌，张离看着她，觉得这个人对面就是要架摄影机的。
“张导的新片，真是好……那个叫江小雨的，演得真真清纯。”张离还在寻思，周眉生倒是先找话说。
周眉生拨了下额间的发丝，后面的助理就上来给她整发型。周眉生转而看张离，“你的戏也真好，我很久没见到这么好的青春片。”
张离忙自谦道，“我还差得远。我自己知道。”
陆淮看着他发笑，“别谦虚，我也觉得好。”
陆淮说完扭头找正和张瑜闲聊的BA主编，“于老师，您说是不？”
于巍和张瑜虽然在叙旧，也一直留意着明星这边的动向，闻言回道，“是好啊，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找他来拍这期策划。”
陆淮伸手摸了摸张离头顶，“听见没？”
张离：“……”
现在是完全不避忌圈内人了么……
周眉生笑了起来，“你俩可真好。”
陆淮朝她眨了下眼。
张离脸都红了。从前和陆淮搞地下恋的时候，做梦都想他当着别人面承认自己。现在陆淮都在圈内人面前半公开状态了，他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等周眉生去洗手间的空挡，张离拉着陆淮的耳朵说，“你怎么这么嚣张？”
陆淮把他揪着自己耳朵的手拿下来放在掌心搓了搓，“这个咖位的人，大家有默契，没人会随便出去说。放心吧。”
此人完完全全忽视了张瑜投来的杀气，只看着张离笑。
张瑜也着实挺烦心的，一边和于编聊着，一边还在想江小雨的事儿。她托圈里人打听刘宁还在接洽什么人，打听出的结果是一个三四线的女明星，跟江小雨当前的热度虽然不能比，但接下来有电视剧要上画。
张瑜想的是，得尽快给江小雨找综艺和真人秀，保持曝光频率，然后还得找合适的本子。至于黑料，她暂时不打算加热度。等风头过了，再找人操作，把相关证据和人慢慢摆出来。江小雨被攻击的是人设，过于急迫的解释说不准有反效果。等公众自己“发现”浮出水面的真相，再顺便找人质疑下那八卦帐号的公信力，黑料也就洗得差不多了。
比较让她头疼的反而是江小雨本人。她太过拘谨，没有综艺感，现在这副样子去上节目搞不好连话都说不到两句。张瑜想要是她和萧晨两个人中和中和就好了。这念头一上来，她给萧晨发了个信息，“我不在的时候你多和江小雨接触接触，把人带得活泼点。”
张离被陆淮搓着手指，越搓耳朵越红，相当不自在，收回手插到裤兜里。
陆淮又去把他的手拉出来，说，“我其实，挺紧张。”
这么一说，张离就不忍心松手了，任自己的手被各种搓揉。
“提名就是很大的肯定了。”张离用手指在陆淮的掌心画了个心，“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
陆淮把他的手指拢住，开始跟他讲，西方的表演学派和中国电影的发展史。
周眉生似乎补妆去了，许久不见回来。张离听了十分钟，犯愁地想了想还有十几个小时的行程，于是用手指按在了陆淮的唇上，“原来你紧张的时候喜欢掉书袋。我发现自己还不够了解你啊……”
陆淮“唔”了一声，表示对自己讲课被打断的不满。
张离把手机拿出来开了个游戏给他，“玩游戏。有助排解紧张。”
陆淮把手机还给他，“那不给你讲课，跟你聊点别的。”
张离：“嗯？”
陆淮起身从候机室餐厅的桌上拿了个橘子，剥了皮，剥下一瓣给他，“吃点水果，边吃边聊。”
于是两个人一人轮一瓣吃着橘子，比刚陆淮摸他头顶还暧昧。
橘子吃了一半，陆淮随口闲聊的样子说，“不需要你给我还人情，知不知道。”
张离“噢”了一声，心想你还是知道了啊，也装作心不在焉地接口，“小事。我也挺喜欢那姑娘。几张照片而已。”
“以前你在星辰，那是逼不得已。现在都出来了，何必给自己找麻烦。”陆淮轻声说，“你我都知道，一个绯闻，首尾多长。你得跟媒体周旋，跟粉丝交待，搞不好以后她有点什么新闻，又会把你扯出来，何必呢？”
张离不说话，光吃橘子。
“你怕我记着她的那份情？会有歉疚，一定要还清？你是见不得我心里有一点欠着别人的地方，就想让我光操心你，是吧。”说到光操心你这里，陆淮就凑上他的耳边，笑着说。
“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