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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爱而骄-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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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行笑了一声:“你不知道,今天下午我用了多大的功夫才有了刚才那一幕,你俩哪天办结婚筵席必然得请我。”
江淮呵呵了一声,不再搭理他,只装作一副认真地模样听校长讲话。在岛上生活的时间不长,江淮却依然能为校长细数出来的一切感到熟悉。
从午夜梦回对大海的向往,到那个让他停留下来的曲折海岸线;孩童从他身边跑过的欢声笑语,每个被海风吹拂着的午后,江淮都庆幸自己从上帝手里夺回了一双看得见的眼睛。
“如果可以重来,请你更加热爱。”
校长的声音儒雅而又轻柔,他引用了一首现代诗中的句子,并不突兀。那是年轻一辈的声音,却是这个小岛未来的希望。就在这个晚上,江淮终于定下了那个拖延好久的摄影展,他给唐羽和庄茜写了邮件,先说自己无碍,又把办展的事情先敲定下来。
屋外月亮已经悬挂了许久,邮件一直发送不出去,江淮等得厌了,又嫌屋内闷热,索性推开门出去院子里吹风。
席谨河就靠在他的门旁,手上捏着一根烟,见他推门出来,还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两人便异口同声:“怎么出来了?”/“你怎么在这里?”
席谨河掐灭手中的烟,又道:“江淮,我无处可去。”
这声音中颇有些幽怨的意味。
江淮心道这又是王行出的馊主意:“旅舍的房子那么多,你还有飞机,想去哪都可以,什么叫无处可去?”
席谨河这回沉默了,他站直身子,却不靠上前,直直看进江淮的眼底:“我哪也不想去。”
江淮受不了这人这副模样,他狠狠闭了闭眼,作势要关门回屋里去,“我不知道王哥跟你说了什么,可是我真的很不喜欢你……”
席谨河伸手“啪”地按在门扶手上,他紧抿着唇,似乎竭力抑制自己的情绪。江淮听见他的呼吸声,急促而颤抖,但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缓缓放了手,低垂着眼帘站在原地。
“我……我先睡了。”江淮飞快地窜进屋内把门关了,又觉得不放心,按了锁,“咔哒”一声,清脆而响亮。
这个动作只犹豫在片刻间,他的手甚至还停在锁轴上,席谨河的声音便隔着一扇门清晰地传来,“江淮,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不必防我到这个程度。”
“……就凭今天早上的事情,我又该怎么相信你?”江淮回答地也飞快,他心里有气,加新愁旧怨地堵在胸口,一点就着:“你以前对我说了很多话,我全部都记得,可是你知不知道有几句是真的?席谨河,人没有多少无条件信任别人的时候的,你在我这里的那些信任度早就被透支完了,你说的那些,我就当没有听到,也一个字都不会信。”
那首歌,也一样。
掺和了很多的无奈,席谨河看着那扇对他关上的门,连苦笑的表情都没有。他维持着这个动作,直到屋内的灯熄灭了,才迈开早已麻木的脚,在门口石阶上坐下。
他想,江淮的微博说的竟都是真的。这个地方可以听一夜的海浪,头上都是点点璀璨的星光,像世界尽头才存在的地方。江淮也常常一整夜在海岸边拍照,他说很少有这种时刻,虽然你是独自一人,但并不觉得孤独。
那条微博底下连季衡棠都来围观,问他愿不愿意当私人导游。江淮还回复了他【当然愿意】,两人互相打趣,像认识了多年的好友,全无偶像包袱。两人太过淳朴的对白,惹得不论第粉丝还是路人都为江淮高兴,觉得虽然坎坷艰难,但他当真是走出了过往,还正在走向更远的地方去。
席谨河觉得,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他会对此感到恐惧。小时候在长辈严苛教育下练习书法,一句“从冥入冥”他反反复复要写几十遍。
从幽冥步入幽冥。

第 46 章

46。
第二天江淮打开门的时候,旅舍的所有人都已经醒了,还特别齐地聚集在院子里。
席谨河坐在石凳上拿着笔一边写着什么一边打电话,而王行则和三兄弟挤在一个角落,四人脸上都有笑容,似乎在说什么好玩的事情。
率先发现他的人是席谨河,他把电话从耳边拿开,看着江淮的脸,郑重其事地道了一声早上好。
“……早。”江淮不停地瞟向王行的方向,企图示意他过来救场。自从他在这个岛上见了席谨河,每每感受这人投过来的眼神,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奈何王行讲得太入迷,席谨河也不像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他依然保持原模样做着,捏着手机,与他长久地沉默着。
“你、你昨天……”
“对不起。”席谨河抢过江淮好容易鼓起勇气开的话语头,也不管电话那端的弘历有多么震惊。他说完这三个字后一直在看江淮的脸色,有些小心翼翼,“我会向你证明。”
江淮的嘴唇翕动:“……证明什么?我这些年得到的证明,已经足够多了。”
院子里的说话声和海浪这时都远去了,席谨河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看着他,江淮只匆匆一瞥,看见了熟悉的目光。
那是曾经的他看向曾经的席谨河时,每每觉得望而不可及时,勉强着走向那个人的露骨的落寞。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俩交换了身份,那个走来的人变成了席谨河。
席谨河轻轻嗯了一声,说了句我知道,便再低下头和弘历交待长风社和事情。他的睫毛很长,垂头的时候那些神情已经被掩饰地很好。江淮听他讲了一耳朵,席谨河从来都按自己的条理顺序来做事,他这回说了这么多,是短时间内不再准备回G市了。
弘历心里早有准备,他没再多说什么,只负责转达了席谈的话。
只是,席谨河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这上面。他的眼神滴溜溜顺着江淮到了三兄弟一行人的身上,盯梢似的。到后来他漫不经心的声音连弘历都听见了,这才看脸色挂断了电话。
江淮只不过问了几人今天打算做什么。岛上还亟待收拾,粮食等日常物品也是稀缺,王行对江淮道,他们得有人负责留下来收拾,有人离岛买东西,几个人商量了一早上,探讨的都是如何公平选择分配人数的事情。
“那你们商量完了吗?”
王行拍着他沉甸甸的肚子,笑得格外自豪:“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执,我们决定了!就是——抓阄!”
“……这还需要什么激烈的争执?”
“你管那么多呢?快来抓吧!”王行冲他伸了个透明的塑料杯子,里面放着六张小纸条,“抽吧!保证公平公开公正!”
“怎么有六张?”江淮伸手摸了个,“离岛。”
“你这孩子怎么不会数数?”王行一二三地把院子里的人全部点了一遍,“一共不是六个人吗?”
席谨河已经挂了电话,他迈着两条修长的腿走到江淮这边来,像是早有准备,也伸手拿了张纸团。
“离岛。”
“……”
江淮还没反应过来,剩下的纸团被几人瞬间拿完。除了三兄弟中的一人被分到【离岛】,其余几人展开了字条,还真的都是空白。
“别傻了,这都是缘份,有些人求都求不来!”王行拍拍江淮的肩膀安慰他,给他口袋里塞了个单子,“时间不早了,出发吧!”

第 47 章

47。
江淮想到了席谨河平日里习惯坐飞机这种交通工具,但没想到他会晕船。
想来这毛病席谨河本人早就知道了,几乎从上船的那一刻起,席谨河的脸色就没有好过。他一句话也不说,闭着眼睛独自靠坐在船舱一侧,眉头蹙成浓重的一团。
三兄弟跟过来的那个是总说错话的老大,他也一直颇为忧虑地看着席谨河,诚惶诚恐地又不敢上前,只好拿眼神去瞟江淮。
“……为什么是我?”江淮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不解地问。
“他……你……”他盯着江淮,你你你了半天,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猫着腰上前,不到一会儿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江淮偏过头去看窗外的海景,多嘴问了一句:“他怎么说?”
“他说让我别管。”
“……”
确实是席谨河会说的话。
江淮黑着脸站起身,走到席谨河旁边坐下,伸手将口袋里的晕船药塞进席谨河手里。
席谨河原本闭着眼休息,这时才悠悠睁开看江淮。他眼中都是红血丝,捏着药还半天没反应过来,被江淮催促了两声才服下。
“既然过来送药,就多帮个忙。”没等江淮点头同意,席谨河不由分说地将头埋在了江淮的肩窝,这才心满意足地展了眉。
江淮没有这人高,猝不及防地一下感受到左肩上压下来的重量,身子微微抖了抖,又被席谨河抓回来稳住。
许是他真的很难受。江淮初时以为在颤抖的人是自己,直到感受到肩窝传来微微喷呼的鼻息热气,才知道颤抖的人原来是席谨河。他那只压在自己手肘上的手也只是虚虚搭着,使不上力,虚张声势罢了。
明明很容易就能挣脱这人,但晕船的人最忌讳移动。江淮正襟危坐,什么理由都想了,当做闭眼做好事,最后下船的时候脑子一团乱麻。
反过来看,倒是席谨河这人,一踩上陆地就恢复大半元气,他心情极好的模样跟在江淮背后,提东西提得心甘情愿。
他来的匆忙,衣物都未准备齐全。江淮举着王行给他的单子朝前走,回过头时,已经找不到人了。偌大个商场中,他兜兜转转寻了许久,才终于看到一脸严肃看着别人给自己挑衣服的席谨河。
素日只穿高定正装挑剔地要命的席大社长,此时也一脸平和。但凡老板娘过来比划了的,他都点头买下,连价也不砍,也不知道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以后会不会穿。江淮就见他提着一袋子的花花绿绿,四下里望了一阵才见到捏着单子的江淮,伸手将那些袋子全甩给了三兄弟的老大,两三下就奔到了江淮的身边。老大在后头都看傻了,几个小袋子硬是没能拽住,哗啦散落在地上。
“还差什么?”
“……不差什么了。”江淮转头有些犹豫地问:“我们……还坐船回去吗?”
席谨河深深凝视着他,似乎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模样有些沮丧。离岛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小城市,除却生鲜海产外也无处可逛。
三人提着东西到了码头边,正撞上一队渔民搬运渔产。江淮脚下一个没踩稳,仰头栽进站在他后面的席谨河怀里。
席谨河得了个便宜,面上露了喜色,慢吞吞地将江淮扶起身,就有点得意忘形:“你欠我一回。”
老大捂脸表示没眼看。
“那你有本事坐船不要靠着我!”江淮将他一把甩开,大步走在前头,只是好景不长,这会摔得更厉害,连三兄弟的老大都没赶上去拉他。
他身上的衣服沾湿了一大滩,污渍和鱼腥味染了半身。江淮狼狈地爬起身,好几个渔民路过,都忧心忡忡地关心询问这位帅气的小伙子摔得怎么样。
席谨河更是大惊失色,他拉着江淮来来去去转了好几圈,问他感觉怎么样。
江淮这么一下结结实实的,整个人都懵了,席谨河也不管别人的眼色,干脆伸手一把抱他上船,夏天天气炎热,他穿的衣裤都轻薄,这一摔难免有擦伤。席谨河让人去借来了急救箱,亲自消毒上了药,才安心。这个时候,船已经开出去大半路程了。
“你怎么不晕船了?”江淮后知后觉地问。
“你怎么平地都能摔成这样?”席谨河反问道。
“……我那是……路滑。”江淮无力地申辩着。
“码头上还有小姑娘,只有你摔了。”
“……”江淮嘟囔着:“能是我的错吗?”
席谨河这回不晕船,但脸色看起来更差了。他微愠着脸,目光在江淮的脸上逡巡,“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回去。”
“你要回去?你什么时候要回去?”江淮猛地抬头问他,被人饶有意味地回应了一句,“舍不得”?
“你想多了。”江淮头转到另一边去,只给席谨河看个后脑勺。那老大躲在一群人身后偷偷摸摸地向两人这个方向瞄,席谨河脸上是没什么表情,可到底还是开心的,眉眼都舒展开,嘴角也微微上扬。
两人就这么比肩坐着,也没有人再提前开口说话。等到回岛,天边的晚霞的两种颜色一橙一紫红,渐变重叠渲染在一处,江淮的脚步一顿,干脆停下来,眯着眼睛看了个满足。
席谨河知道这人对美景向来毫无抵抗力,转头便让老大回去帮他拿相机去,被江淮抬手阻止了。
“这样的晚霞,在这岛上,每日几乎都能见到,不稀奇。”江淮这回终于不后知后觉了,“你使唤人怎么使唤地这么顺口?”
席谨河与他装傻:“哦,有么?”
三人回了旅舍,江淮便一语不发地回屋关门换衣服。巨大的关门声,连王行都听见了,匆匆举着锅铲就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席谨河不回答他,连三兄弟都一副见惯不惊的模样。于是他转头又劝席谨河,“社长啊……”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日常,席谨河灰溜溜地又等坐在江淮门口台阶上,不久之后,还成了一段笑谈。江淮一丝面子都不给他,席谨河的这段“敲门趣事”被他写进书里,公开秀恩爱,光明正大的。只是人们读起来自然有意思,但席谨河则没有那样好熬。
江淮待天黑了才出门,屋外一桌子饭菜都摆好,连酒也备上了。
“席社长是明天就走吧?今夜咱们不醉不归啊!”王行率先举杯,祝酒词说了一大堆,席谨河都没什么反应,只是盯着江淮猛看,似乎在等他开口。
一桌子的人都在等他开口。
“我……”他茫然看了一圈,无奈地也拿起来酒杯:“……一路顺风。”
席谨河低低笑了一声:“我很快便会回来。”
众人喝酒喝了半宿,醉吟吟地又说起些趣事。江淮也是喝多了,任由着席谨河揽着他的腰。他正努力伸直了手与王行干杯,念念叨叨当年来岛上的事,说那些方言的奇妙,“……明明你也不会,还,还叫我……习惯……”
“不习惯你要怎么办……”王行也醉醺醺地,“……不习惯,也得习惯……”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江淮的情绪又低落下来,看着酒杯口发呆。席谨河没喝太多,事情过了这样久,他都没见过这人伤心难过的模样。江淮时常逞强,吵架时顶嘴也是三番四次。
“我……我尽力,我已经在尽力了……”
江淮身上都是酒气,席谨河把酒杯从他手里拿开,“你喝的太多了。”

第 48 章

48。
席谨河的眼神带着令人难以察觉的担忧,醉酒的江淮更是丝毫不觉,他悠悠晃晃地伸长了手去够桌上其他的杯子,嘴里振振有词“怕什么?我又不常喝多……”
席谨河搂着他,看着江淮在桌上挑来挑去,反倒把他的杯子拿了,扶额松了一口气。
说他醉倒是真的醉了,说他清醒,又实在认得明白。别的都不要,席谨河的还是自己的。
三兄弟也各有醉样,以前的工作不允许沾酒精,三人的酒量也不好,和王行瞎胡说八道的功夫,便统统都有些摇晃。
夏季的夜晚燥热异常,院子里起伏的蝉鸣声,在众人渐渐低沉的鼾语声中越来越清晰。海边的风虽大,江淮刚摔了跤,换了套衣服,都是短袖和齐膝盖的裤子,也穿的不算太多。
他倚在席谨河身上,露出细长而白的脖颈,他这些年瘦了不少,衣服都略大,衣领松松垮垮地搭着,只一眼就能看到底下的风姿。
有了上次的教训,席谨河倒也不敢乱动,待桌上几人都趴的差不多了,他附在江淮耳边轻声低语,问可不可以抱他回屋睡觉。
江淮实在醉的不轻,他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口齿不清地说,“我不要……回房间……我,我要看……我要看海……”
席谨河不敢用力拉他,怕他又摔着,索性将他背到背上,慢慢地往海边走。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看起来瘦削了这么多的人,居然掂量起来也挺沉的。江淮伏趴在他背上,难得地柔顺。海岸线寥廓,席谨河不敢带着他走得太远,便来来回回地绕圈。江淮嘴里一直喏喏地念着什么,席谨河顺着风声听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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