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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女的秀色田园-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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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伯彥不说话,不过用行动回答了同意的意思。他让顾石头取了三斤坛的一坛酒和一包花生米。
酒和佐酒的有了。卢先生满意,取了两个酒杯一个酒壶过来摆上。
周伯彥没让顾石头伺候,自己动手把酒坛中的酒倒入酒壶中,而后拿起酒壶,往两个人的酒杯中斟满,然后对着卢先生做了个请的动作。
卢先生面色沉重地举杯,一口干了杯中酒。周伯彥再倒,他再干。如此,他连喝八杯酒,并铿的一声把酒杯重重地放到桌子上,一抹脸,“还记得吗?周素,在你小的时候做各种点心给你吃的周素。”
周伯彥诧异地抬头看卢先生。
卢先生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娘、武木兰和周素,她们三人之间的情分和恩怨谁也理不清。今日姐妹相称、明日怒目相视的事她们三个时常做。”
☆、No。253预言背后
周伯彥落寞地低头。今日姐妹相称,明日怒目相向。是啊,在他的印象里,他娘和周姨母(即周素,因周素似婢非婢的身份,还有与景菲姐妹相称的关系,小时候的周伯彥喊她姨母)之间似乎就是如此。至于他娘和兰姨母,在他的记忆里,这两个人一直避不见面。兰姨母从来不在他面前提起他娘。而他娘,曾有那么几次恼火地逼问他,问他到底更喜欢和谁呆在一起。
那时的他不知其中的缘由,也不懂大人之间的情感纠葛,更不会说谎。他直接道出了真心话,他说喜欢和兰姨母在一起。如此一次、两次没什么,在第三次或是第四次的时候,他娘发了很大的火儿,打了他,赶他出去跪在雨中。那天的雨很凉,他很冷,无论他如何求,娘都不肯原谅他,不肯让他起身。
爹回来的时候,他不觉得冷了,只觉得热,很热,热的浑身疼。他又难受又委屈,一直哭。那次,他第一次看到爹发火儿。爹把娘推倒在雨中,骂娘是蛇蝎心肠的人。周姨母上来要抱他,爹一把推开了周姨母。爹骂周姨母最爱挑唆生事,同娘一样有一副蛇蝎心肠。
爹抱他回屋,亲自给他洗澡换衣裳,亲自喂药给他喝,之后一直坐在他的床前守着他。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后他想告诉爹,以后不要骂娘,别对娘发脾气。可是,他没来得及说出口,爹就被召进了宫。好端端的爹进了一趟宫,最后却是面色苍白地被人抬回来的。他问过很多人,谁都不肯告诉他,到底是谁打伤了爹。
过了两天,养病中的他偷偷溜了出去,并无意中听到两个丫鬟在悄悄谈论他爹的伤。他这才知道,爹推倒了娘,犯了冒犯皇家威严之罪,太后听闻后很生气,把爹召进了宫施了杖刑。若不是皇上阻止,太后会把爹打死。
那时候,懵懂的他一下就长大了许多,开始察言观色,开始注意言行,也学会了说谎。因为他不想失去爹。在娘面前,在太后面前,他如下人般恭敬,能躲就躲、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以孩子的稚气努力去掩藏自己一切的喜恶。在周姨母面前,他再不笑了,开始端主子的架子,不和她说话,不再吃她做的点心。直到爹痊愈,带着他再次离京远行,他才敢放开性子随心所欲地说话、跑跳着玩耍。
有一天,无知的他问爹:为什么要娶公主?
爹说:人活着,就不能随心所欲,不能十全十美。
当时的他并不懂爹的意思,后来,他懂了,也弄清了许多事。
因为皇命,爹不得不娶公主。即便心有所属。
因为长辈之命,爹不得不把周素这个人留在身边。即便厌恶她到极点。
太后也好,娘也罢,为何没有除掉跟在爹身后多年的兰姨母?因为,皇上不许她们这么做。皇上为什么不许?这个问题,他在十七岁的时候得到了答案。
年少的他曾想过,如果当初爹能和兰姨母在一起,许多悲伤的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如果当时的皇帝不是先帝,而是舅舅的话,没有赐婚的圣旨,一切都将不同。可是,世上没有如果。
换作从前,每每想到这些,他总会情绪低迷三四天。换作现在,难受也是一天半天的事,因为爹在西昌国活着,从遥远的地方守护着他。每每想到爹还活着,他心里会好过许多。再想到自己趁着此次边疆之行和爹秘密相见的事实,他心中的所有不快立时去了大半。他举起酒杯,“敬先生。”
因周素这个名字心绪烦乱的卢先生摇头,离座出去了。回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两只碗。他把碗往桌上一放,“用这个喝痛快。”
周伯彥看出了卢先生要买醉的心思,于是取了酒坛子倒满一碗酒,然后把酒碗推给了卢先生,而自己只是斟满了面前的酒杯。
卢先生对此没什么意见,举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放下碗说再倒。
周伯彥照做。
卢先生却悠悠地一叹,“还记得吗?先生曾要求你做掉安海荣成。那话半真半假,可先生知道你只会当他是玩笑。”
是的,周伯彥的确当它是个玩笑,并没有当真过。“然后呢?”
“在那之前,先生曾收到一封密信,信中写到,失踪多年的周素已经死了三年。信中说,周素与黎海棠母女生活了几年,而后被黎海棠毒死。先生曾一度怀疑周素其实是宫中什么人的棋子。有了这封密信,先生想了一下。黎海棠是他的人,而失踪的周素居然和黎海棠母女一起生活了几年,这么说来,周素或许就是他的人。当然,当年变故发生时他还是个孩子,比你还小。”
周伯彥没有说话,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么,他娘或者外祖才是周素真正的主子也说不定。先生虽然那么要求了你,可先生心里明镜似的,自然知道你不会做那样的傻事。先生当时只是不忿而已。”卢先生苦笑,苦笑之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武木兰对先生说,周素死前曾找过她。”
周伯彥闻之色变,霍地抬头,“什么?”
“武木兰说,周素当时整个人都不太对。周素说是来向她告别的,顺便要告诉她自己的复仇大计。”
周伯彥的眼皮一跳,“复仇大计?”
“周素说自己写下了一本手札,并在其中写下了一份让天下大乱的预言。”他颤着手,以指沾酒,在桌上写下“得凤者得天下”六个字。
周伯彥呼吸一滞,而后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周素要颠覆错待她的大安,她要用仇人之女的鲜血来展开这场天下大乱之戏的帷幕。关于预言中的凤,她留下了三个女子的名字。毁掉这三个女子只是顺手,她真正要毁掉的是这三个女子背后的家人及其族人。首当其冲的名字是,”他再次以指沾酒,写下“古青舒”三个字。
周伯彥整个人被震的失神,并不由自主地发问,“为什么?”
“武木兰也是这么问的。周素的回答是,她本有机会成为你爹的人,是古云虎突然闯入带走了你爹,坏了她所有的计划。再详细的,武木兰没有问出来。至于周素的话是真是假,我们已无从考证。”作为当事人的周素、古云虎和周桥都已不在,他们自然无从考证真假。但周素故意写下一个莫须有的预言,要把古青舒推到风口浪尖上是真的。卢先生觉得心痛之极。
想到这些,卢先生红了眼,“武木兰只当她疯了,不想理会她的胡言乱语,要赶她走。她却说:丙戌年,得凤者得天下。丙戌年,充满野心的人们终究会让大安天下大乱。武木兰并未当真。只是,过了两月之久,她在门下发现了一封信。是周素留给她的亲笔信。”
卢先生示意周伯彥倒酒,然后继续讲,“周素在信中提到,武木兰收到这封信,就说明她已经死了。凶手不会是别人,定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一个野心勃勃又聪明不足的姑娘。那姑娘已经买了砒霜回来,藏在了首饰匣子的下头。只要那姑娘敢对她下砒霜,她就敢喝。只有她死,那姑娘才会走上她为其铺开的路,她的复仇大计才会真正开始施行,慢慢的、无声无息地进行。”
周伯彥面无表情地问,“兰姨母相信了?”
卢先生摇头。
武木兰一开始不信,可为了证明这一切只是周素的胡言乱语,她画下了周素的画像,并找人帮忙打听周素的下落。等她得到确切的消息,从南边赶到北边并找到周素的墓地时,周素已经死了两年多。她查到周素所指的姑娘是黎海棠,于是以道姑的身份见了黎海棠的娘黎夫人。她旁敲侧击半天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也没有所谓的手札,因此她没再纠缠下去。
直到去年秋天,她的一个朋友传信给她,说黎海棠死了,死因一定不简单。她忐忑不安起来,努力回忆周素最后见她时说过的话,还有那封早就被她毁掉的信的内容。周素给的三个名字里,她只记得古云虎女儿的名字,剩下的两位姑娘,她只依稀记得一个姓黄、一个姓周,名字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她想过提醒古府,可这要如何提醒?难道她要说周素要害古府,因此写下了可怕的莫须有的预言不成?这话说出来没人会信,只会当她是疯子。
她忐忑之余,又希望一切只是周素留给她的恶作剧,根本不会有那种事发生。到了年根底下,无法安心的她在临近京城的小镇上落脚,并决定长住。
很快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京中名门黄府之女牡丹遇袭身亡的消息传到小镇上,惊的她手脚冰凉。因为她想起来了,三个名字中的第二个名字就是黄氏之女牡丹。黄牡丹死的时机很凑巧,因为再过三天就是黄牡丹和丞相府的公子成亲的日子。她害怕了,因为一切似乎正在印证周素的话。
☆、No。254准备接旨
“有人告诉武木兰你很可能在辉州康溪镇上,于是她来了。来了之后发现你并不在,已离开多日。她无法,这才见了舒丫头。她不确定所有的一切只是凑巧还是什么。她只是不想舒丫头出事,不想你伤心,因此才会千里迢迢地赶来警告。”卢先生说罢,猛灌一口酒,之后趴在桌上猛咳起来。
他曾经深爱过的女子,为何不懂得悔改?为何不能清醒过来?即便死了,也要搅的天下不得安生,这是为什么?那个默默地、温柔地把爱恋的目光投注在周桥身上的温婉聪慧的女子哪里去了?什么时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那副模样的?
周伯彥面无表情地举起酒杯,却不喝,只是盯着杯中的酒看,“先生不必自责。当年先生会放走她,没有了结她的性命,皆因她说我爹很可能活着,说我爹很可能在幕后人手中。她向你保证,她有办法把我爹救回来。在那个当下,换作是我,我也会相信她,我也会放她走。明知不可能,但因为太希望在乎的人活着,所以我们愿意去相信那些不可信的事。”
卢先生已经不咳了,可仍然趴在桌上。
“先生,我会即刻写封密信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余下的事,是天子的事,你我无能为力。”
“不,此事不能报与上边知道,不可以。”卢先生立时抬头,赤红着眼说道,“想要舒丫头安好,你不想失去舒丫头的话,你只能将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这辈子再不能提起。你要知道,即便手札中所言之‘凤’纯属子虚乌有,但它关系到天下。在天下与你之间,即便你信任的人百般不愿,可逼迫的人多了,最终还是要做出取舍的。你觉得,最终会如何取舍?”
“先生多虑了,圣旨明日即到。”周伯彥一脸平淡地说道,看不出喜怒。
“什么?”
“陈年往事,先生可以放下了。您别忘了,您已经有了妻儿。”周伯彥说罢,站起身,“听说先生又要当爹了,恭喜。”他提了酒坛子,转身往外走,“先生一定不想让妻儿担心,这酒,我会替先生喝掉。”
卢先生呆坐许久,直到卢娘子和笙歌回来了才回神。
笙歌皱着小鼻子,不停用小手扇着风,“娘,娘,爹爹偷喝酒,不乖。”
卢先生忙起身收桌上的酒碗、酒杯,嘴里也不闲着,“爹爹喝酒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喝。敢冤枉爹爹,讨打。”
笙歌做了个鬼脸,立刻躲到了卢娘子身后,“爹爹才不打笙歌。”
“我来。”卢娘子上前,接过卢先生手里的碗和酒杯。
卢先生便笑呵呵地拿了桌上一粒未动的花生米递向笙歌,“小鬼灵精,拿去。”
笙歌立刻笑咧了小嘴跑过来用双手捧住,回头对准备出去的卢娘子说,“娘,一起吃。”
卢娘子摇头,“娘不吃,笙歌吃。但有一样,等会儿就睡觉了,只许吃十粒儿,多的再不能吃了。”交待完,她去了厨房。
卢先生先前的酒喝的有点猛,头有点晕,因此坐了回去。他一指对面的椅子,“坐这儿吃,爹爹看你数的对不对。”
笙歌点头,踮起脚尖把花生米放到桌上,接着爬上对面的椅子坐好了,伸了小指头出来一粒儿一粒儿往外扒拉油纸包中的花生米,嘴里还嘟囔着一、二……数着数。
卢先生看着他认真、专注的神情,再想到已怀胎三个月的娘子,觉得周伯彥说的一点都没错。他已是有妻儿的人,有关周素的一切应该放下了。可舒丫头的事要怎么办?如果他知道黎海棠交出名单时来了个偷梁换柱,将青舒完全摘干净了,他就不会如此愁了。
转天是个晴好的日子,用过早饭,古管家便指挥人在前院摆好香案,香案上摆上香炉与一把香。之后,古管家让众人回去各司其职。
学堂那边,卢先生照样为四个学生授课。圣旨快到了,他再放青阳和灏出去也不迟。
女子的内院中,青舒坐在外间敞开的窗前查看账本,而她的大小三个丫鬟正在她的起居室内翻箱倒柜。
小鱼从青舒的衣柜中取了鹅黄色的夏裳出来,“小姐应该穿这一件,头上戴缀有珍珠的金钗,肯定好看。”
小娟有不同看法,取了桃红色的薄如蝉翼的一件,“这个好,小姐应该穿这套衣裳。小姐的年纪就该穿这种颜色的衣裳。再说,今日不同往日,小姐可是要接圣旨的,就该打扮的隆重些。”
小鱼不同意,“不可以,你忘了小姐在守孝吗?”
“这是桃红色的,不是红色的。这么重要的日子,有天大的喜事在眼前,小姐穿桃红色的衣裳谁也挑不出理。就这件了,而且小姐的衣裳里唯有这件是最为华贵的。”
小丫人虽小,可也挤在她们中间翻青舒的衣柜。她突然眼一亮,把一件崭新的明亮的天蓝色的取出来,“这个好,这个好,这个好看。”
小娟看过来,“咦!小姐有这样的衣裳吗?”她不记得小姐的衣裳里有这样的一件。
小鱼同样觉得诧异。她放下手中的衣裳接过小丫手里的,“这,这是什么料子的?又软又滑的,而且很轻薄。”
小娟过来摸了摸衣裳的质地,“这肯定不是普通的料子,第一次见到呢!要不,我们去问小姐吧!”
“看账本的时候,小姐不喜欢被人打扰。”小丫点出青舒的习惯。
小鱼想了想,说道,“要不,我们把它们放到小姐的床上,具体穿哪件让小姐自己决定好不好?”
小娟和小丫纠结了半天,最后点头同意。选衣裳的问题上算是有个不算结果的结果了。接下来,她们三个又研究起应该给青舒梳什么发式、配什么头饰的问题来。
里边的三个又是翻腾又是嘀嘀咕咕的,坐在外间看账本的青舒差不多都听见了。她无奈地摇头,她身上穿的这件湖绿色的就不错,根本不需要换衣裳;少女发式配上雅致的一根金簪,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清新又妍丽,也没必要重新鼓捣头发。
她是要接圣旨,不是去见心上人,也不是要与别家小姐比穿衣打扮,哪里需要在外表上下那么多的工夫!铺子里的账本过目完毕了,她收好账本,然后一身轻松地伸了个懒腰。这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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