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第三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两世花-第6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龙神向来喜欢年轻女孩子的血嘛。”那人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陆议。

陆议三步并两步跑到“宝座”前,又惊又急地喊道:“摇摇,你下来!”

摇摇看见他,就真的一下子跳了下来,带着那件不知被多少人穿过的陈旧的红衣,笑眯眯地站到陆议面前。

“什么事,陆议?”她问。

“跟我回去。”陆议不由分说地拉住她的手要带她走,却被她一把推开。

“你干嘛啊?”她有些不高兴地,“我要去祭龙神。”

“拿自己做祭品?”陆议一阵茫然地问。

“不行吗?”摇摇奇怪地看着他,然后又笑起来,“我求了好久他们才同意呢!祭完龙神之后我就是大人了,而且是很有地位的大人。”

“你不能去!”陆议几乎发火。

“别捣乱。”摇摇瞟他一眼,又一蹦一跳地回到那“宝座”上去。

陆议想跟过去,几个大汉已挡在面前,用冷漠的表情无声地阻止着他。

陆议觉得很疯狂,他好象一辈子都没经历过这么疯狂的事。他跑回都尉府,冲入军士的营房?;掀开营帐对着里面大喊:“你们统统穿戴好,拿起武器跟我走!”

“……”空荡荡的营房以空荡荡的沉默回应着这个不知所措的年轻都尉。

陆议又在附近转了一圈,发现那些平日里总是在营房里睡到日上三竿的军士们早已不知所踪。他忽然想起来,祭河神的队伍里,有几个身影非常眼熟。大概就是他的军士吧。

他叹气,又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办法,但又觉得不能就这样算了。

他穿起自己的铠甲,拿起剑,像个悲壮的小兵一样又向城外赶去。

不是很费劲他就找到了他们的所在。全城的人几乎都在那里了。摇摇站在最高的地方,对面一个神情诡异的巫师正抓着她的手,把明亮的匕首伸向她。

“不要!”陆议崩溃地喊,但好象还是晚了。

巫师用匕首在摇摇掌心划了一刀,掌心里流出的血便滴入面前盛着清水的碗。

“好了,龙神接受了你的血。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龙神庇佑的人了。”巫师对摇摇说。

“只是如此而已吗?”陆议不可置信地念道。

摇摇听见他的声音,转过头来奇怪地看着他。但一转眼她又好象明白了什么,两只眼睛笑得弯弯的。

二 摇摇(八)

那一场雨最终还是没有随着祭奠龙神而下下来。

但是城里也再没有一个居民因为饥饿而死去。

因为陆议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他私自开仓赈灾了。

那是在祭完龙神后的第三天,天气仍然日复一日地干旱炎热,摇摇手上的伤口有些溃烂发炎。陆议看到她的时候,她正把手伸进泥泞浑浊的湖水里洗了又洗,咬着牙忍住钻心的疼。

陆议一惊,马上制止住她这种徒劳无用的行为。他把她带回都尉府,用自己滤清的水烧开又放凉了给她洗伤口,再用药和纱布给她细细包好。然后他又拿自己仅存的一点粮食给摇摇吃,摇摇没说话,迫不及待而毫无仪态地大口吃起来。

等到她满脸狼籍地抬起头来,看见陆议正怔怔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很古怪:有些怜惜,但更多的是犹豫。

“陆议,”她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陆议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也没什么。”

“想什么就说出来嘛。”摇摇有些不满,觉得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难对付。明明是在想心事,又偏偏不肯说出来。

“我在想啊,”陆议终于轻轻说道,“该不该开仓赈灾。”

“开仓赈灾是什么?”

“开仓赈灾就是……把官府的粮食拿来给灾民吃。”

“官府里有粮食?”摇摇好象看到天上掉馅饼一样激动。

“当然有,”陆议奇怪地看着她,“官府里有很多粮食。”

“那为什么不拿出来?”

陆议没有说话。

“我明白了,”摇摇说,“是不是你没有钥匙?我帮你想办法。”

“不是这个原因。”陆议忍不住笑起来。

陆议从不认为世界上有什么样的锁能真正阻挡一个人。往往锁住人、锁住人心的,不是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铁锁,而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一纸纸的文书命令,一个个穿着官服,坐在更加宽敞、更加明亮的官府里的老爷们。

可是摇摇却大声嚷起来:“那还等什么?官府里有粮食,我们需要粮食,你又有钥匙。我们还等什么?”

陆议听着这无知得近似荒唐的话,心里却突然亮起来。

是啊,官府里有粮食,灾民需要粮食,他又有钥匙。

那么,还等什么呢?

第二天他就把官仓打开来赈灾。消息传播出去,一开始还并没有几个人相信。等了一上午,只有几个实在忍不住饥饿心里念着死马当活马医的灾民来领了粥。

可是随着他们带着饱满的胃走上街头,用洪亮而兴奋地声音告诉大家这一切是真的之后,来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陆议欣慰地看着他的百姓们坐在都尉府外面的校场上,捧着碗带着不敢相信的表情大口大口地吞下久违了的粮食。摇摇穿行其中,将粥一碗一碗地送到他们面前去。她不时就回过头来看着陆议,笑得弯弯的眼中全是明亮的近似崇拜的光。

人们吃饱了,放下了碗,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到家中。可当他们迈开步子的时候,又觉得好象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

吃饱了,不用担心会被饿死了,官府里的粮食足够他们撑到下一场雨来临,那么,还有什么没有做呢?

终于有一个人想起来了。他回过身,走到陆议面前,然后庄重地、虔诚地、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两个人、三个人……所有人。

校场上黑压压地跪倒一大片人。

“起来罢,起来……”陆议的声音有些哽咽。

没有人站起来。

“其实这也是我的错,”陆议说,“如果那个时候,劝你们平时农桑、家留余粮能够坚决一点,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但我那时只是觉得你们太难劝,所以没有继续……”

“都尉大人,”有个百姓忍不住哭着喊道,“我们以后会听你的话。”

从那天开始,他们称陆议为“都尉大人”。

二 摇摇(九)

等到青绿色的秧苗铺满田野,等到每个百姓都学会喊着号子在校场上走一回军阵的时候,那个叫做淳于式的大胡子老男人突然不期而至。

他是带着一脸的阴沉走入都尉府的。他直接坐在陆议的位置上,手按着陆议的官印,一张嘴开始不闲着地数落陆议。

他一直就很凶,然而仿佛从未像今天这样凶过。他将陆议从头数落到脚,又从脚数落到头。他说陆议将百姓编制入伍是扰民,私自开仓赈灾是与民勾结,但一个人怎么可能既扰民又与民勾结,这个问题他显然不曾想过。他也并不打算去想,他要做的只是数落而已。

陆议安静地听着他的数落,脸色平静得如同面对一面空墙。

不是不委屈,不是不难过?;可是再委屈再难过的事情都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又能算什么。命运于他是深不可测的泥沼,但他始终相信,只要顽强地萌芽生长,总会有一天能抬头看见天空的颜色。

在这个时候,他甚至不无庆幸地想到,幸亏摇摇不在这里。

可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到摇摇?他突然清醒过来。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与此同时,他忽然发现窗外有对黑黑的眼睛一闪而过。

他立即打断了大胡子老男人凶神恶煞的口沫横飞,尽量诚恳而不失礼数地说:“趁还来得及,请大人赶紧从后门离开。”

淳于式愕然了三秒,然后以更大的怒火开始数落。他说他身为堂堂会稽太守怎么能从后门离开,他说陆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还说陆议你是不是想——

“砰”地一声,都尉府的门被踹开了。

潮水般涌入的是蒙了面执着火杖背着刀刃的人,为手那一人身形瘦小,一双黑得不像话的眼睛,怒气冲冲地看着淳于式。

“抓起来!”那双黑眼睛清清亮亮地喊道。

“你们这些刁民,要造反?”淳于式怒吼道。

“这里哪有民?这里都是匪!”

一听到“匪”这个字,淳于式立马站不住了。他腿如筛糠般,颤颤巍巍却丝毫不影响速度地从陆议的座位上爬下来,颤颤巍巍地奔向后门。跟随身后的是呼拉拉一大群蒙面人,场面甚是热闹。

“摇摇,你要做什么?”陆议一把拉过为首那人,又惊又急地问。

“我不是摇摇,”黑眼睛清清亮亮地抗议,“我现在是,女匪首!”

“别胡闹……”

“再废话,连你一块抓起来。”

陆议并没有接受这种恐吓,他打算继续废话。可是当他才说了不到三个字,身边骤然被人群围住。

“关起来!”摇摇趾高气昂地命令。

陆议突然发现自己成了天底下最舒服但又最无奈的囚犯:他被带到城里最高的楼顶,那里桌上摆着好菜,杯里盛着酒。周围的蒙面人沉默地拦住他的去路,并不时发出不怀好意的吃吃的笑。他认出当中几个是他的军士,可随他用尽了一个都尉应有的威严去命令他们,他们只是坚持着说:

“我们是匪,至少现在是。”

那一夜陆议只好坐在他风景宜人的牢房里,在匪们的伴随下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并看着满城灯火长蛇似地游走。不用很艰难地去分辨,他总是能看见淳于式狼狈地奔走于那条长蛇之前。他越跑越慢,但无论他跑得多慢,那些火把总是刻意地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游走,并发出令人畏惧的呼啸声。他们明明跑快几步就能抓住他,但又刻意地不去抓住。

摇摇做了一晚上猫,而淳于式做了一晚上老鼠。

月亮爬到半空中又落下去,夜莺唱哑了喉咙又回去睡觉。天将明的时候,逃了一晚上的淳于式终于崩溃,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放声大哭。

“抓住我吧,求求你们,我不逃了,把我抓了吧……”

可是火把突然隐去了。整个县城的人好象一下子全部失踪了。淳于式从地上爬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围一下子空荡荡的泛着晨光的街道,然后连滚带爬地跑出了这座对他来说噩梦一般的城。

二 摇摇(十)

春天来的时候,对着满天明媚的春光,陆议突然有些莫名的忧伤。

他做了好几个风筝然后拿到校场去放。当风筝一点一点飞上云端乃至不见的时候,他便在想,不知道风筝飞得那么高,能否看见吴郡,看见建业?

如果它们能看得那么远就好了,至少这一刻它们能代替他自由。

这个时候摇摇来了,摇摇一脸茫然地看着陆议一只一只将风筝放上天空,然后忍不住问:“陆议,你在做什么?”

陆议温和地笑道:“我在放风筝。”

“什么是风筝?”

“就是这些飞到天上的东西,”陆议想了想又更详细地解释道,“在我家乡,每逢春天,人们就画了画儿扎成风筝,让它们飞到天上去。”

“为什么要让它们飞到天上去?”摇摇怔怔地问。

“因为它们都是很美好的东西,所以要让它们飞得高高的,让更多人看见它们,也让它们看见更多人。”

“陆议,”摇摇一脸期盼,“教我做风筝。”

陆议就真的教了摇摇。他告诉摇摇做风筝其实很简单,只要把美好的东西诸如蝴蝶啊,鸟啊之类的画在画上,再拿竹子来扎好就可以了。

摇摇跟他学了一下午,然后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第二天陆议走上街头,发现自己遇见的每一个人都会忍住一脸诡异的笑看看自己,然后又看看天。

为什么会笑得那么诡异呢?陆议茫然地不知不觉也抬头看天,在看到天上飘的东西的时候,他觉得简直如同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

他气急败坏地去找摇摇,摇摇还在家门口扯着那根线,旁边围了许多偷笑着看他的人。他一把扯住摇摇那根线,说:“为什么会在风筝上画我?”

“你自己说风筝上画的都是很美好的东西嘛,”摇摇一脸无辜,“我就觉得你很美好。”

陆议又抬头看了看天上飞着的自己,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哭。

可他最终还是笑了。第二天他到城外去处理事情回来的路上,每当想起天上飞着的自己时,他就忍不住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他边走边想,边想边笑,笑得连那些不应该属于这春天的忧伤也忘了。

他突然觉得摇摇很可爱。

城外的野花开得很灿烂,他突然发现河边盛开了一丛茂密的芍药花。看着那花,他就想起摇摇。他想了想,就把花割下来给摇摇带去。

摇摇却不在家,不知道又跑去哪里疯了。他就将花留在了她家门口。

傍晚摇摇就来找他了,摇摇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问:“陆议,我家门口那些花是不是你放的?”

“是我放的。”陆议温和地笑笑。

“为什么要把花放在我家门口啊?”

“送给你的。”

“为什么拿花送我?”摇摇愈发不解。

“因为……”陆议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给自己添麻烦,但还是搜肠刮肚地解释着,“我觉得这些花很好,就拿来送给你。”

“为什么要送给我?”

“因为觉得你很好……”

“要是觉得一个人很好,就拿自己觉得很好的东西放在他家门口对吗?”摇摇眼睛亮起来。

“是。”陆议心里突然又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但他已经没有精力去分析到底会发生什么了。他就带着这种不好的预感目送摇摇一蹦一跳地离开,然后如常般看了会书,发了会呆,然后睡觉。天蒙蒙亮的时候,突然被门外一阵喧闹吵醒。

他带着不好的预感打开家门。

他看见什么了呢?一颗带着露水的卷心菜,一堆五彩斑斓的石头,一个树杈改成的粗糙弹弓,还有三只羽毛都未长齐的小鸭子,正在他家门口唧唧喳喳地乱叫……

二 摇摇(十一)

在摇摇第六次未经通报就直接冲入陆议房间又刚好碰见陆议泡在浴盆里洗澡的时候陆议终于发了脾气,他披着湿漉漉的衣,板着脸告诉摇摇,以后未经通报,绝不可以冲进他房间里来。

“可是我进其他人家里从来不用通报啊,”摇摇无辜地说,“你摆架子。”

“不是摆架子,”陆议又好气又好笑,“你冲进来,我正好在洗澡,这样不好。”

“可是你为什么要在家里洗澡嘛?”摇摇不满地撅起嘴。

陆议为之语塞。是的,在海昌,他恐怕是唯一一个不在河里而是躲在家里沐浴的人。河水很清,很干净,但一想到要和其他男女老少一样赤条条地脱光了泡在河里面,他就觉得心生畏惧。

一年多的日子过去了,他习惯了这偏僻陌生的小县城,习惯了这里慵懒闲散的生活,但始终无法学会像当地人一样过日子。

他是不属于这里的,他和这里其他人都不一样。

可是摇摇浑然不觉这点,黑黑的眼睛疑惑地看着陆议,小声地嘀咕着:“可是洗澡也没什么嘛……”

声音很小,可陆议还是听见了,他吓了一跳,连忙说:“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觉得没有什么嘛。洗澡又不是坏事情,为什么怕被人看?”摇摇落落大方地说。

“不行,摇摇,”陆议正色道,“你是女孩子,不能看男人洗澡。”

“为什么不能看呢?”摇摇问。

那一刻陆议几乎起了崩溃的感觉。可是崩溃之余,看着面前一脸茫然而无辜的摇摇,他心里又生出几分怜惜来。还是个孩子啊,他叹口气,想到,一个自幼无父无母,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应该如何又不应该如何的孩子。

“摇摇,”他耐心地、温和地、平静而怜惜地告诉她,“平日这城中,可有对你比较好的年长些的女人?”

“每一个人都对我很好啊,她们给我饭吃,又给我布做衣穿。”

“那好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