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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花-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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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某一点,便敢于挺身而出对抗权威的少年。但即使他再勇敢,再坚持,他的声音还是淹没在漫天的喊杀声中,无法传入孙权的耳朵。

非杀不足以安众心,非杀不足以平民愤,非杀不足以谢天下。纷纷扰扰的阴谋与中伤交织成深不可测的海。却不知道孙权是通过暨艳发现了这片海,还是他早就发现了这片海,暨艳只不过是他用来试水深的一件工具。

孙权差人送毒酒给暨艳那一天,我正好在场。使者捧着毒酒急急离去,我看着孙权,他避开我的目光,冷冷看向窗外。

“非如此不可吗?”我问。

他没有回答我。

我跟去狱中送暨艳。见到他时,他梳戴整齐,穿着朝服,安静地跪在酒盏前。

我走进去时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一双眼睛仍是黑白分明,里面没有任何喜怒。

我在心里低低地叹了口气。我从未喜欢过他,甚至可以说,我也是造成他死亡的那层层纠结的阴暗中的一员,但这一刻,我着实有些为他心疼。

“认个错吧,”我忍不住对他说,“去认个错,事情还有转机。我帮你调解。”

他又深深看我一眼,平静地说:“我没有错。”

“即使你认为自己没错,就不能暂时认个错吗?”

“不能。”

“难道活下去不是更重要的事情吗?”

“不是。”

他的平静让我有了些突如其来的恼怒,我忍不住冲到他面前,大声对他说:“你以为你是谁呢?你真以为举世皆浊你独清么?这个世界是有阴暗,有浑浊的东西,但是无论这世界是怎样,总要活下去,活下去呀!勇敢的人才会活下去,才能从微茫的希望中寻找一些可能存在的美好。你怎么会不懂?”

我越说越激动,竟热泪盈眶。

“你是在哭我,还是在哭你自己呢?”他平静地说。

——我是在哭他,还是在哭自己呢?

我怔了怔,又看了一眼他,在他平静的脸上,我找到恍若隔世的倔强。

我也平静了下来,嘶哑着嗓子说:“怎样都好,你不应当认为这世界上的人全醉了。有些人心里是清醒的,他们只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尽量清楚一点,明亮一点,不惜与阴暗的、糜烂的东西为伍。他们默默地承担一切,他们比你伟大得多。你不必明白我在说什么,你也不必认为我在说自己,但总之我现在说给你听了。”

他冷笑而不语。

“你也不必笑,不必把自己想得很悲壮,”我冷冷地看着他,用冰凉的声音说,“惠恕那样待你,你却不惜牺牲他的前途只为完成自己愚蠢的名节。悲壮的人不会做这样的事。”

那一刻,他神情中有了些犹豫。可他只是摇头,说:“你说完了,该走了吧。”

我又一次看他,他还很年轻,那样干净的眼睛,不知道看见的是怎样的世界。我不同情他,但我可怜他。

“如果暨艳越狱然后潜逃,我想陛下不会追究。”我走到门口,站住,回头又这样对他说。

他冷冷一笑,然后端起面前的酒盏。

当血从他嘴角渗出,当他的脸慢慢变得苍白时,我最后一次对他说:“这个世界虽然不似我所想,但也绝不如你所想,子休。”

“我知道,所以我咎由自取。”他平静回答。

他就在我面前倒下了,倒在蓬乱的茅草中,倒在不见天日的暗狱里。他闭上眼睛,终于离开这个他无法容忍的世界。

只不知道彼岸,是否存在着一个黑白分明、没有任何阴暗和妥协的天国。

第九章 九天之怒

死了就死了。苦难也好,微茫的快乐也好,活着的人依然要继续。

这一年入秋后,气候变得非常奇怪。四处山洪不断,又时有天火引起的火灾。

这一年,蜀益州等四郡叛乱,诸葛亮亲自领军征讨;北方消息传来,据说曹丕的病情一直反复;而观星师在夜空中看见了荧惑入太微。人们在私下惶恐地猜测,会否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那一夜我在房中看书,突然案几跳起来,狠狠将我撞了一下。我以为谁推了案子一把,转眼想起来,房中只得我一人。

紧接着又是第二下、第三下。房中一切都摇晃起来。梁上的木屑夹着粉尘,纷纷飞落。

是地震。

我推门而出,外面是一片混乱之象。早上孙权领着男丁出城狩猎去了,此刻留在府中的,皆是些妇孺。她们张皇地四处逃散,每个人都衣衫不整,惊惶满面。

我还算知道这个时候应当做什么,便招呼她们往空旷处来。人们纷纷在空旷处站定,四周形势也稍微安静了些。地震渐渐减轻,四处房屋却开始有了隐隐的火光。有人开始对着摇摇欲坠的房屋下跪,小声地祈祷。我虽没和她们一起下跪祈祷,但心里也是惊魂未定。无论受过什么样的教育,在天灾面前,人总是觉得那样无力。

这个时候,我看见王夫人被两个侍女架着走过来。她长发散乱,脸上是班驳的泪迹,臃肿的腰部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她正怀着第二胎,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中能保得母子平安,也算万幸。

走近了,却发现她在剧烈地挣扎,一直想要冲向身后那摇摇欲坠的房屋——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和儿还在那里啊!”她几乎歇斯底里地大喊。

我一惊。这个时候,全然忘了平日与她之间的芥蒂。只是上前,扶住她,急急地问:

“怎么了?和儿还在里面?”

“你让她们放开我!和儿还在里面啊!”她哭着喊道。

“夫人,这个时候不能往那里去的。请等一下,一会禁卫军就来了!”身边的两个侍女拼命扯住她说。

“再过一会,和儿就不知道会怎样了!”

“你是尊贵之身,又怀了身孕,怎么能去救人呢?”我也帮忙搀住王夫人,安慰道,“放心,和儿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我不要听这种话!”她仍是歇斯底里地大喊,“你们替我进去救他出来,你们去啊!”

我看了眼身边的侍女们,她们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上全是惊恐之色。

即使是违抗主命又如何,如果命都没有了,又如何去享受主人的赏赐。

这个时候,我一点都没有鄙夷她们的畏缩不前。

王夫人好象意识到了点什么,突然一把拉住我,在我面前跪下。一双眼睛含着泪水,哀求地看着我:

“救救我儿子。求求你,救我儿子……”

我叹口气,看了看她的房间。地震已经渐渐消减了,只是有火燃起来。即使会有余震,在下一次余震到来之前,应该还会有几分钟时间罢。

旁边有水缸。我走过去,舀了一瓢水,从头将自己淋到脚,然后向燃烧着的房屋走去——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这种事情无关感情,无关喜恶,只纯粹是对于生命的挽救。那一刻,我想,如果他在这里,有人这样请求他,他也会这样做的吧。既然他会这样做,我也要这样做。

情形并没有我所想的那么糟糕。王夫人的房屋虽然着了火,但火势并不大。我一路跨过地上的木块瓦砾,一边大声呼喊孙和的名字。

却始终得不到回应,不知不觉,已走到最里面的屋子,却仍然没听见任何活人的声音。

“孙和——”

我一边叫他,一边四顾。看着屋角塌下来的大片砖瓦,突然心中剧烈地忐忑起来:——会不会被压在下面了?

这个时候,突然觉得身后有人在看着我。

我回头,看见一张桌子下面,一个孩子抱着膝坐在那里。他面容平静,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古怪地盯着我看。

心中这才似一块石头落了地。急急走上去,蹲下来,和善地对他说:“和儿是吧?有没有受伤?”

话说出来却没得到任何回应。他仍是那样子看着我,对我的问话置若罔闻。

“和儿?”我惊讶地唤他。该不会被吓傻了吧?

他仍没有作出任何轻微的反应,然我已不愿再等。不管是否被吓傻了,救出去再说吧。

我往前探,想要拖他出来,他却突然拨开我的手,往后缩了一下。

“你是谁?”突然听见他这样问。

“我是影娘娘,来救你出去的。”我温和地答道。

“你就是他们经常说起的那个云影影夫人?”

“是的。你不要怕。”

“我没有怕,”他斩钉截铁地说,停了一停,又问道,“母亲每天都在诅咒你。她说你是个丑陋如蛇蝎的人。为什么你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

这一问,竟将我问得怔在那里。半天我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一笑,又说:“你问这些做什么。来,出来,我带你去找你母亲。”

“你会背我出去么?”他突然又这样问。

“你受伤了?”我惊讶问道。

“没有。”他说,“我只是问你会不会背我出去?”

“为什么一定要背呢?”

“因为你不背,我就不出来。我就一直留在这里。”

“你不怕我真把你留在这里么?”那一刻我几乎起了崩溃的感觉。四周火势在蔓延,房屋摇摇欲坠,他却还在这里和我纠缠不休。

“你不会,”他给了我一个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笑,“我知道你们不可能把我留在这里。”

这个小杀才。我在心里骂了他千遍,却终于还是无奈地说:“如果你非要背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的……”

他欢天喜地地从桌下爬了出来,一把攀上我的背。

“母亲说你是个不洁的女人。可你的头发上的气味好干净好香哦。”他将鼻子贴在我颈窝处,贪恋地呢喃着。

小杀才。我在心里又狠狠骂了句,却终于还是无奈地背着他前行了。

才走出屋门口,突然看见一个身影急急地向这边赶来。

是骆统。他看见我和孙和,脸上的表情如释重负。他走上前来,想从我背上接过孙和,背上的孙和却被蛰了般大叫起来。

“你是谁,你做什么!我只要影娘娘背!你别碰我!”

骆统惊讶地看着我,我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笑。

“你别管了,只照顾好外面的女眷就行了。”我说道,并向前走去。他跟上来,一只手很照顾地轻轻将孙和托住。

“都照顾好了。”他又说道,“几位夫人及王子公主都没有受伤。”

“那就好。”我长舒口气,又忍不住问:“你从……军中来?”

“一切安好。”他明白我的意思,又说,“只是担心你。因此地震一起,便差我来了。”

“喂,”背上的孙和突然对着骆统大叫起来,“你是谁,你为什么和我父亲的女人说这么多话?”

骆统不以为意地笑起来。

“你又为什么趴在你父亲的女人背上呢?真羞!”他甚至还做了个鬼脸。

“因为我也姓孙!”孙和嚷道,“她是孙家的女人,姓孙的碰得,别的男人碰不得!”

他语气中有认真的愤怒。那一刻骆统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我,而我也不由停住脚步。

“不得对骆将军无礼。”我训道。

“你为什么帮他说话?”

“你再是这样,我真的把你扔在这里不管了。”我这一次是认真的。反正走到院子里了,他也死不了,一会叫人来接他就是了。

他静了静,然后紧紧贴住了我的后背。

“我会乖乖的。影娘娘不要不管我。和儿一定乖乖的。”他孩子气地告饶。

我又看看骆统,他无奈地笑笑。

“算了,影夫人。只是个四岁的孩子,童言无忌。”他还帮着他说话。

走到外面,王夫人一看见孙和,便呼天抢地地扑了上来。她一把抱过孙和,疯了似地在他脸上乱亲。同时也千恩万谢地感激着我。

孙和却有着相反的冷静。在王夫人抱他亲他的时候,他依然素着一张脸,一双眼睛一直看着我。那样沉着的表情,却完全不似一个四岁的孩子。

我无暇再与他们纠缠,转过身来,有些抱歉地对骆统说:“你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本来就不需要你负责的。”

他沉思了一下,然后问:“你一个人应付得来么?”

“这有什么的,”我轻松笑道,“这里有禁卫军。你先回去吧,等你做的事还有很多。”

他点点头,然后抬头看着深紫色的天空。

“事情是不少。”他说。

第十章 地之殇

那一夜的地震,仅仅是苦难的开头。

在那个秋天,江东四处余震不断。即将抽穗的稻谷在大地的颤抖中一片片碾落成泥,洪水从山上冲下,大口大口地吞噬农舍。

随之而来的是人祸。尽管下了令让官府开仓赈灾,但仍有饿得红眼的饥民成为流寇。他们四处烧杀抢掠,造成比天灾更大的威胁。

祸不单行。就在地震爆发出来的那一天,孙登在回武昌的路上失踪了。这个噩耗比任何天灾人祸都更让孙权感到恐惧。他将将领都打发出去,四处寻找孙登的下落。而他自己,也每天为之食不下咽,寝不安眠。

重任自然也落在了陆逊身上。他被派往鄱阳一带安抚流民,顺便寻访孙登的下落。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成为了孙权的精神支柱。每一天孙权都在等他的信。倘若是好消息,便喜逐颜开。我常为现在的他感到骄傲,但又不时地想,希望他别那么辛苦才好。

一日,我穿过武昌的大街,一匹马呼啸而来,险些撞倒我。

我刚想斥责那骑马人乱撞,抬起眼,发现那人我见过,是他吴郡家中的家仆。

他也认出我来,跳下马向我问好。

“急急忙忙去哪?”我好奇问道。

“去给大人送信。”

“你家大人去鄱阳了。”

他“啊”了一声,脸上全是惊讶焦急之色。我不由好奇问道:

“什么事那么急呢?”

他看了看我,终于还是说:“小公子病了。夫人请大人回去看看。”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虽然知道这么想很不对,但细细想来,又差不多该是这个时候了。

过了几天,却依旧不曾听说他告假回家的消息。

倒是从吴来的书信一直不断,说小公子病得很重,催他回去看看。

可是没有用,他仍是留在鄱阳安抚百姓平定流寇,丝毫没有回家看看的意思。

我去找骆统。他见我满面愁容,有些惊讶地问我怎么了。

我忧愁地看着他,说:“小公子病了。”

他脸上的惊讶褪去,简单地“哦”了一声。我等他继续说点什么,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垂头不语。

“延儿他病重。”我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我知道。”他简单地答道。

“你……”我为之语塞,忍不住说,“你就说句‘知道了’就可以吗?”

“那你想要我说什么?”

“他不肯回家。”

“是吗?”他仍是那样淡淡的口气。

“你让他回家看看啊。”

他看了看我,然后慢慢地说:“现在是紧急时刻,谁都不能擅离岗位。”

“我去问陛下要军令!”我转身欲走,被他一把拉住。

“别犯傻,”他扯住我说,“就算是陛下允许他回家,他也不会回去的。”

“为什么啊!”我几乎都快哭出来了,却仍没放弃往外跑的举动。

他用力扯过我,将我按在榻上,然后一字一句对我说:

“你别傻了,你要做的事情我都试图做过了。那一天我去鄱阳,听说他要离开,当地的百姓跪在路的两旁留他,哭哑了嗓子请求他。那里流寇未平,还有人生活在饿死的边缘,如果是我,不把事情做完,我也不会离开的。”

他平静地说着这些话,脸上的神情严肃而庄重。

“你们这些男人,”我怔怔地看着他,“难道为了百姓,连儿子都不要吗?”

“并非不要。他会赶过去,但必须将事情先做完。”

“如果来不及呢?”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可是,难道不会悲伤吗?”

他深深看我一眼。

“谁说不会?”他说。

我起身要走,却又忍不住折回,正色对他说:

“还是让他回去看看吧,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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