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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花-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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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样牵着马一步一步走上了船。

“可是到底要去哪里呢?”我忍不住又问。

“先去泰山看看吧,一直想去看的。”她看着北面的天空,轻轻说,“然后,也许去蜀勾搭子龙,把阿斗抢过来,也许索性学兴霸做一回劫江贼,也许什么都不做,只是游山玩水。放心,我从家里偷了足够的钱……”

这样说着,她又一次笑起来。笑得坦坦荡荡,无遮无掩。我看着她笑,那一刻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嫉妒。

也许比起我来,她才配做我出生时那个时代的女人。

“那我如何和家里人说呢?”看她去解船的绳索,我又问。

她想了想,然弯下腰脱了鞋,将两只鞋扔在岸边。

“你只说我投江了。”她做了个鬼脸。

然后她解开绳索,船缓缓地离了岸。

我站在那里看她离开。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我叫住她。

她站在船上疑惑地看着我。

我走到雪落身边,解过它脖子上的金铃,扔向孙尚香。她一伸手,干净利落地接住了。

“留着吧。”我对她说。

她低头看了看那金铃,然后将它系在腰间。

“倘若将来你听说一个腰系金铃的红衣女侠,那便是我。”她大声对我说道。

风将她的声音带走了,她的身影渐渐湮没在夜色中,直到后来什么都看不见了,还隐约听见远远传来的金铃的轻响。

我久久地笑着。我是真心为她祝福。

第四章 怀念而延续

然后我去了吴。

事实上,上一次离开吴,已是六年前的事了。

六年来,掌握重权的将领,大都将妻小迁至建业,只是茹却一直留在吴。之前也听旁人提起过,据说这是茹自己坚持的结果。这些年来,我的心里装了太多其他事,竟从未去想一想这是因为什么,也没想过要去看看茹。一路接近陆家的庄园,我开始责备自己的自私。

还未推开他家的门,已听见有朗朗的读书声从里面传出。那一刹我有些疑惑,因为那读书声,是由好几个人的声音汇集在一起。

推开门后,我愈发惊讶了。书案旁由大到小坐了四个孩子在那里读书。茹安坐一边看着面前的四个孩子,脸上表情安详而满足。

看我进去,她竟未表现出多大的惊讶,只是走过来握住我的手,说:“我在想,你也该来看我了。”

她语气平淡,但手的力道却顺着我的手传入我的心。我能感觉到她心里的欢喜。

我与她相扶坐下,叙着别情。四个孩子的读书声渐渐小了,都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我。

最小的那个,我一眼就认出来,是陆逊的儿子陆延。但较大的那两男一女,看起来那样面熟,却又完全不知道是谁。

“他们是……”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茹淡淡一笑,却对他们说:“过来给影夫人请安,然后出去院子里玩吧。”

他们依次走过来请安。然后又很有礼貌地依次退出去。

毕竟都年轻,不久院子里就传来他们的欢笑声。从开着的门望出去,他们每一个都身姿英挺,在夕阳下美若谪仙。

“那三个孩子是谁?”我好奇问茹。

“你不认得了,”她微笑着说,“他们,是他的儿女。”

“他的?他是谁?”我仍是茫然地问。

她看了看我,笑容淡去,眼中泛起淡淡的疼痛。

她说:“公瑾。”

我讶然着她,然后迭声问道:“公瑾的儿女?公瑾的儿女,怎会在你这里?”

她低下头去,轻声说:“他们父母双亡,也是可怜。二哥虽然时有赏赐,但总有遗漏的时候。这些年来,我多少看待着他们。”

我明白过来,看着她,心中五味俱全,说:“是因为他们的原因,你才一直不去建业的吧?”

她点点头。

“伯言知道吗?伯言怎么想?”

“他知道。只要我想的,他都让我做的。”

“但他心中——多少有些不悦吧?”我忍不住问。

她叹口气,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放不下。”

我沉默了一会,又问:“难道就一直留在吴,一直与伯言分居么?”

她看看我,眼中忽然流露出些许凄楚之色来,然后她慢慢地说:“这也是为他好——”

“为什么这么说?”我不解问道。

她犹豫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说:“算了,你还是不必知道。”

我想要再问她,然而她已起身,又招呼那几个孩子进来读书了。

朗朗地读书声又响起。我坐在一旁,挨个将那几个孩子看了一遍。

最大的那个应有十六七岁了,身姿挺拔,颇有一些周瑜的风度;次大那一个也有十四五岁,相貌俊美,眉宇间却有些郁郁之色;至于女孩——我将目光落在那十二三岁的女孩脸上,心中忽然暗吃了一惊,那女孩长得竟那么像周瑜,一颦一笑,举手投足,无不是周瑜的风流姿态。

“循儿过完年,便要出仕了,”茹在一旁欣慰地说道,看见我的目光一直落在女孩身上,便笑着说,“鸾儿,很像公瑾是吧?可惜比延儿大了几岁,不然我都想许给延儿了。”

“等到他们都长成离家,你便会移居去建业或者武昌了吧?”

“或许吧。但我总要给他们安排一个好的家,才不愧对公瑾。”她淡淡说道。

“也很快,”我这样说着,心中忽然有了个主意,我转过头来对她说,“不如让我来安排吧?男孩我让他娶公主,女孩我让她嫁太子。这样公瑾在天之灵,也会欣慰。”

她第一次快活地笑起来,挽过我的臂,感激地说:“那就拜托你了。”

我却没有笑,冷不防对她说:“要对伯言好一些。”

她避过我的目光望向窗外,轻声说:“我一直在尽量对他好。”

后来她招呼几个孩子去进餐。我一个人走出院子,站在一颗桑树下。

夕阳正西沉,天边是火云划过的痕迹。我抬头看这颗属于他们的树,树上桑葚果实累累。

突然听见院门被推开,有个人唤着什么一路走过来。他在唤:“嫂嫂,嫂嫂——”

我回过头,看见一张清秀干净的脸。他在夕阳着对着我笑,一口白牙甚是抢眼。

笑容却瞬间在他脸上凝固了去。他有些失神地看着我。而那一刻,我也有些失神地看着他。因在他脸上,我找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对不起……”他急急地说,“我认错人了,还以为你是嫂嫂……真对不起……”

我笑了起来。我想起来他是谁了。

“伯言的弟弟,陆瑁陆子璋?”我笑着看他,“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冒失。”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又看看我,突然恍然大悟地叫起来:

“我记得你!你是影夫人!”

稍微收敛了点激动,他又不好意思地说道:“真是失礼了。因这么多年没见过夫人,很激动,而且——夫人竟还是老样子。”

“你不也是老样子。”我笑着看他。

说他是老样子是假的。二十年过去,昔日的少年已成为中年人。然而隐居生活尽可能地保存了他的明亮与开朗,那一双眼睛干净得仿佛从未沾染凡尘。

这样想的时候,突然想到陆逊。他过着和陆瑁截然不同的生活,但身上那一种温和与明亮的气质,却也始终如一。或许这种温和与明亮,是陆家男子与生俱来的上天所赐的礼物,并不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所能改变的吧。

反而是我,虽然仍是当初的样貌和身体,一颗心却千疮百孔,眼中布满阴霾。

“影夫人这些年,还好么?”他含笑问道。

“还好。”我淡淡地说,又问,“你呢?”

“也还不错啦,”他挠了挠头,“每天看看书,随便找人聊聊天,陪儿子玩一玩,日子好过得很呢——对了,影夫人当年教我弹琴与画画,我到今日还经常用来消遣呢!”

“是么?我都很久没碰那两样东西了。”我淡淡笑道,然后又想起一事来,忍不住问他:

“刚才,是把我当成茹了么?”

“是啊,”他不好意思地笑着,“你和嫂嫂,还真的——有点相似。”

“怎么会呢?”我奇怪地看着他。许多人说我漂亮,但我总认为自己漂亮得毫无特色。可是茹不同——她的美沉郁而精致,有如暗色的玉。

“也说不上哪里相似,但站在那里的背影望过去,是一模一样的。对了——他们都说嫂嫂是夫人养大的。可能相处久了,气质总有些类似吧?”

我细想一想,也觉得他说的话不无道理。

“最近可有见过兄长,兄长可好?”他突然这样问。

我看看他,淡淡地说:“他击退了刘备。”

“我知道,我知道,”他一迭声地说,“他现在可威风了,又做大都督又封侯的。”

“听你语气似乎还不太高兴?”我奇怪地看着他。

“这家伙,”他愤愤地说,“当初说好了终身不仕,他却食言了。”

我笑起来,问他:“你还真打算终身不仕?”

“并不难。一辈子,一下子就晃过去了。”他正经起来,有些低落地说。

他突然低落的情绪影响了我,我也跟着低落起来。我又看了看他,忍不住说:“如果可能的话,做个官,帮帮他吧。你兄长他——背负了太多东西。而且,会越来越多。”

“我知道,”他点点头,“我也想过这一点。但现在不行——有很重要的事。”

“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我话音刚落,一个孩子从门口探进头来,不满地催促:“爸爸爸爸!怎么还没把桑葚摘过来给我们?”

那孩子一脸农家气息,却完全不似他的孩子。

“你儿子?”我看着他,好奇问道。

他正待说话,门口又探出四个头来,都在不满地催促:“还不快回家,我们都饿了!”

“都是你的子女?”我愈发惊讶了。

“反正都是我养的,自然是我子女。”他理直气壮地说。

见我一脸疑惑,他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指着当中二男一女说:“这是从父的儿女。”

然后又指着最初叫他的那个男孩子说:“这是同郡一个乡亲徐原的儿子。”

最后他靠近我,低声说:“他们都是孤儿,我一直将他们当子女照顾,他们也一直当我是父亲。”

那一刻我想起陆绩来。那个寡言而老成的男人,我只见过数面。印象中的他,总是捧着一大堆书籍走上阁楼,执着而执拗地在他一个人的世界里寻找星空。但听说尽管他与陆瑁差不多岁数,却一直履行了一个父亲的职责对待陆瑁。

“你养你养父留下的子女,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同郡乡亲的儿子,为什么也要代养?”我忍不住问道。

他笑起来,轻声对我说:“你若知道我连他父亲的面都没见过,不知道更该说什么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那一刻他的目光拂过那孩子,慢慢地说:“我只知道,他的父亲,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在心中轻叹一声。怎么和茹一样都是如此不可理喻。

他看穿我的心思,轻道:“这也正常。当年你将嫂嫂养大,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我想一想,然后也就释然了。

当年和孙策与大乔并没有深交,也谈不上什么过深的感情,但毫无怨言地将茹养大,多少也有因为对他们的那一分敬重与怀念。

犹如茹对周瑜的儿女,陆绩对陆瑁,陆瑁对徐原的儿子和陆绩的儿女般。

生命就在这样循环不息的怀念中延续,轮回。

那一刻,我终于彻底理解了茹。

第五章 同城陌路

我在吴住了一段时间。

每天只是和茹教几个孩子读书,或者去找陆瑁闲聊。江南正值梅雨季节,天常常是阴的。尽管是阴天,我却常沉醉于阴霾下的风景。我会一个人撑伞走去江边,看着灰色的江上灰白色的天空,浅灰色的云影一点一点缓缓掠过大地。潮湿的江风拂过我的脸,那时我便想,如果就这样在这里住一辈子,也挺好。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这是他们的家,却不是我的。

回武昌前,孙权与我取得了联系。他在书信中说,正好要将女眷从建业迁至武昌,让我去建业与她们会合,正好同路而行。我宁愿一个人回去,却不忍拂逆孙权的好意。于是便辞别茹,先回建业了。

孙权为吴王后,又补充了些后宫。再加上前面几位夫人的子女,前往武昌的车队竟然人数众多,声势浩大。又因为江水暴涨,行舟危险,大家只能由陆路西去。每日所行,还不到百里。

人多起来,尤其是女人多的地方,纠纷总是不断。不是因谁挡了谁的路,就是认为自己受到了薄待。身居其中,我只是个“不入宗庙”的女人,经受的白眼,自然也数不清了。我无意争些什么,索性穿了男装,跟随侍卫一起,骑雪落而行。离她们远些,反而乐得清净。

女眷中有一位新选入的王夫人,是带着身孕的。本来有孕之人并不适合长途跋涉。但孙权仿佛完全没考虑到这一点,只是命令她一同前去。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心中一直存着愤恨。所幸管事的还算照顾,给她安排了最舒适的马车。

是最舒适的马车,却不是最大的。最大的那辆马车被安排给了步夫人和她的两个女儿。这样的安排,并不算不合理。然而一路上,王夫人却抱怨不断。一开始还只是有意无意地抱怨,到后来,索性指桑骂槐起来。

那一日路过九江,离武昌也就不远了。大家都努力赶路,希望快些赶到。然而王夫人却命令她的马车停下,死活不肯走了。

大家都去劝她,她却全然无视,站在车头大声说:“还是让我死在这里清净。否则也该在马车里被憋死了。”

有人好心劝道:“夫人也是有身孕的。还是早日赶回武昌休息罢。”

“亏你们还记得我是有身孕的,”她冷笑一声,望向步夫人的马车,用了尖刻的声音说,“对啊,有些人肯定没忘记我是有身孕的。有些人自己生不出儿子,便整天想着怎么憋死其他人,不让别人生。”

这些事,我本是从来不理的。但因连日赶路,心中厌倦得很。只想早早回到武昌。便走到她身边,好心对她说:

“夫人还是上路吧,有什么委屈,到武昌让陛下替您作主。”

“哟,这是谁和我说话呢?”她扬起眉毛看着我,冷笑道,“嘴上说得好听,只怕心里是在打量着怎么才让我再也见不到陛下吧。”

我为之气结。还是强自按捺住怒气,尽量柔和地说:“只剩一点路了,夫人便再委屈一下吧。”

“我是能委屈,但肚子里的孩子能委屈吗?”

“那你想怎样?”我冷冷地问。

“给我换辆大点的车。”

“其他几位夫人的车,都比你的车小。”

“是吗?”她挑起眉看了看步夫人的马车,“恐怕不是吧。”

“她们有三个人,你这车挤不下。”我尽量好心地解释。

“那就活该我被憋死?”她叫起来,“我只道只会生女儿的想害死我,却忘了这里还有个连女儿都生不出的。”

我忍无可忍。

“起程。”我转向她的车夫,命令道。然而那车夫只给了我一个为难而无奈的笑,没有任何动作。

“没用的。你们不给我换车,我就不走了。”她得意洋洋。

我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并不说话,只是纵身跳上车。

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万分惊恐地问:“你……你要做什么?”

我懒得理她,夺过车夫手中的马鞭,往马背上便是一抽。

马车开始前行。

“你要做什么?”她大叫道。

“总之这车在开。你要跳车,请便。我反正不会停车,也不会在你跳下去后回头捡你。也请不要试图制止我。我驾术不好,怕一错手翻了车。但若你和你腹中的孩子出了什么损失,我自会向陛下承当。”我头也不回地赶着车说道。

这一次轮到她为之气结。我感觉到她愤恨的目光停在我背上许久,终于还是掀帘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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