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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在上,朕在下-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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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容卿微微蹙眉,一个眼神示意,几个宫人上前按住沈茉涵,她并未挣扎,而是看着裴容卿呵呵直笑:“皇后怕什么,我一个将死之人!呵呵,其实我从前嫉妒你,不是因为你的皇后之位,而是因为咱们明明都是一样的,你却可以放得开,是我爱错了人。我没有输给你,也没有输给柳瑂儿,我输给了他自己。”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悲怆而凄凉无比,裴容卿轻轻一叹,挥手示意宫人放开她,沈茉涵再次古怪一笑,跌跌撞撞的走回了自己的宫殿。
东方舞忧心忡忡:“看贤妃姐姐的模样,分明是……”
她咬紧了唇不敢再说,裴容卿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油尽灯枯。”
今日清醒后,为了见到元怀瑾撑到现在,都是一股意念在支撑,如今心愿已了,或者说最后一丝寄望被打破,她已经没有任何求生的**了。
这种情况下,谁也救不了她。
果然,当天下午,就在法场那边传来所有人都被顺利斩首的消息后不久,长华宫便传来消息,沈茉涵在睡梦中死去了。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她的死还是让裴容卿震动了。
监斩结束后,邵梓孺回宫复命,眼底有明显的青色,显然是极为疲惫了。
“安王被斩首的时候,安王妃就在一旁看着,没有表情,只是在行刑结束后,她不顾人阻拦,缓步走上刑台,拿出一块白色的绸布将安王的头抱起来,笑的很开怀,”说到这里,邵梓孺顿了顿,似乎还在心悸那个场景,“轻吻安王的头,笑着说,‘以后,我们永远不分开。’”
裴容卿一下子就想到《红与黑》那本书的最后一句:“她抱着爱人的头颅,走向了坟墓。”
☆、千秋节
裴梦语最终被带回了裴家,只可惜她神智已经不清楚了,终日胡言乱语,但她腹中的孩子竟然还好好的,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太后显然对这个孩子抱了很大的期望,因此对裴梦语很是照顾。
沈茉涵死后,曾经名噪一时威震京城的沈家算是彻底没落了,一些从前来京城投奔沈家的远亲也难以为继,不得不回到家乡,因此,沈茉涵的丧事办的也十分简单,只在她的殿中停了三天便送去了妃陵,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沈茉涵最后的装束是裴容卿为她打理的。
长华宫里,裴容卿细细的为她画了一个妆,她一扫从前的灰败而绝望的气息,如生前一般张扬而美丽,浓烈的唇色仿佛即将绽放的红玫瑰。
哪怕死,她也依然是那个骄傲甚至嚣张的沈茉涵。
彼时东方舞流着泪道:“娘娘,您屈尊为贤妃姐姐做这样的事,如果她地下有知,一定会感念您的恩德。”
裴容卿淡定的净手:“本宫没有要帮她的意思,只是想做罢了。”
她疑惑。
“大概是手痒了吧。”太久没做了,她几乎快忘记了手指在尸体冰冷的肌肤上游走的感觉了。
东方舞依然一头雾水,裴容卿没打算解释什么,笑了笑便回到了自己的宫殿。因为宫里宫外连续死了太多人的缘故,整个皇宫虽然看起来和从前没有两样,但裴容卿总感到压抑而死亡的颓败感,因此,她要出宫的念头便更强烈了。
但是,在此之前——
“千秋节?”她疑惑的看着含烟。
“是的,皇后娘娘的生辰之日就是千秋节,娘娘,您难道忘了,五天前就是您的生辰呀?”含烟抿嘴笑道。
“不是已经过了吗?”裴容卿对过生日倒没多大兴趣。
“娘娘,那个时候正值安王和沈家被监斩、贤妃薨逝的第二天,奴婢不敢提,也怕宫里其他人嘴碎说是娘娘的缘故……”她越说声音越小。
裴容卿恍然:“怕宫人说本宫命里带煞?”
“娘娘,您是千金之躯,应该说正因为有娘娘在,这次沈将军叛乱的危机才能迅速解除!”含烟正色道,“但娘娘的生辰可不能不办,奴婢想了下,下个月初五是个好日子,就定在这一天吧,还有半个月,足够准备了。”
裴容卿想到自己其实并非裴家的子女,兴许他们根本不知道她的生辰是哪一天,随便选了个日子哄她罢了。那么五日前或许根本不是自己的生日,她隐约自己自己在现代的农历生日是十一月十号,还有一个多月呢!
“不必麻烦了,本宫不喜欢热闹。”她蹙了蹙眉。
含烟焦急道:“娘娘,此次不单单是给您庆生,也是树立您的权威的好机会,如今沈随一党都落败了,新提拔起来的都是娘娘您的人,您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他们熟识起来,也向他们展现娘娘的体恤和重用。''。
裴容卿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本宫的身边又多了一个军师,你想的倒是深远。”
她有些讪讪:“娘娘……”
“邵梓孺让你来说这番话的?”裴容卿睨了她一眼。
她低着头道:“娘娘,奴婢觉得邵大人说的有道理啊。”
裴容卿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含烟,你是不是不想出宫?”
她一惊:“娘娘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奴婢定是要跟着娘娘的!”
“那就是不想本宫出宫。”裴容卿轻叹,“你明知本宫的计划,自然该明白树立不树立权威对本宫来说根本可有可无,但是你还是说了,难道不是想借此绊住本宫。”
含烟抬头,看了她一眼,恳切道:“娘娘,奴婢真的没旁的心思,奴婢也发誓要一辈子伺候您的,只是,奴婢实在觉得出宫不是什么好主意,眼下沈将军已死,宫里没有人再能给娘娘为难,但是出宫以后,娘娘必须隐姓埋名不说,各种各样的麻烦多着呢,在宫里,无论如何比宫外要安定许多。”
裴容卿沉默了。
含烟舔了舔唇,大着胆子继续说:“娘娘,您可能怪奴婢多话,但奴婢是真的担心……您也说过,要不了多久现在的局面肯定维持不住,要是碰到战乱,那该怎么办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她拖着腮,微微一笑,“本宫一个女子,在宫外肯定多有不便,但是未必就比宫里差,你怎么对你家娘娘这么没有信心?”
含烟呆了一呆。
“本宫又不是孤身一人,不是还有你们吗?还是你觉得,你护不住本宫?”裴容卿假意道。
含烟果然着急了:“娘娘,奴婢誓死也要护着您的!您别担心!”
“那不就行了。”裴容卿粲然一笑。
“可……”她犹豫着,似乎还想劝说,裴容卿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你家娘娘不是鲁莽的人,既然选择出宫,肯定想到了所有可能的麻烦,本宫自有办法,定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那,那邵大人呢?”含烟眼巴巴的望着她。
裴容卿一顿:“暂时不必告诉他,本宫还没有想好。”
“邵大人绝对不会舍下娘娘的……”
“正因为如此,本宫才不能这么自私。”裴容卿语气慎重了很多,“一旦跟本宫离开这里,他就再也不是名满天下的才子,只能是一个市井匹夫,他未必能适应这种转变,所以,还是不要逼着他做选择了。”
含烟嘟囔:“可,这对邵大人不公平……”
“嗯?”裴容卿挑眉看她。
她垮下脸:“奴婢不会透露给任何人,娘娘放心。”
裴容卿不由的笑出声:“为了避免其他人怀疑,千秋节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含烟眼睛一亮,狠狠点了点头,大约还持着裴容卿可能会回心转意的想法,裴容卿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她可以理解含烟的想法,古代的女子如何受得了颠簸流离的生活,可是要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总得付出一些代价,毕竟这个世上很少有两全的事,这一点她想的很明白。而且,自己好歹从皇宫出来,怎么可能不准备多一些银钱,在任何世道,只要有钱事情就好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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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因为种种琐事缠身,再加上楚飞阑那里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以至于她的计划一拖再拖,到现在一项都没有完成。
这一耽误,就到了自己的“生日”。
白日里邵梓孺拿着一张单子点着礼物,眉飞色舞道:“娘娘,您这一次生日可赚大发了!”
是啊,都知道她是如今宫里的实际掌权者,如今有这样的机会,还不上赶着来巴结。裴容卿看着摆放了整整一个大殿的各种奇珍异宝,唯有赞叹的份。
古代的贵族可真会享受,这些玩意儿都是他们从哪儿弄来的?
“本宫是赚大发了,你得到的好处也不少吧。”裴容卿睨了他一眼,“如今你是本宫身边第一得力的人,私底下向你行贿的人难道还少?”
他肃容道:“娘娘,臣是清官。”
“那本宫就把这几颗东珠送给清官邵大人。”裴容卿顺手把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他,豪爽道,“去做几件鲜亮些的衣裳,邵大人,你穿的寒酸,旁人还以为本宫苛待人呢!”
他无奈的叹气,抖了抖袖子道:“娘娘,臣身上这件衣裳是为了庆祝娘娘生辰特意新做的,这可是江南织造局的绸子,绣品是蜀绣!”他为了证明,还特意上前一步撩起袍子,指着身上的一个图案道:“娘娘您瞧,这花样可不是蜀绣么?”
裴容卿对他这种得寸进尺的行为很是无语,无奈抚额,咬牙切齿道:“邵大人,在本宫殿里居然还掀袍子,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含蓄一笑:“娘娘,臣袍子里头还穿着中衣,不妨事的。”眼看裴容卿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忙将目标对准那盒子东珠,惊叹道,“这可是上好的东珠,这么大!娘娘对臣可真好!”
裴容卿继续抚额。
“哎呀!”他忽然又怪叫起来。
“又怎么了?”裴容卿对他怒目而视,“再一惊一乍,以后就别进本宫的未央宫!”
他委屈道:“娘娘,这珠子臣不敢收。”
“为何?”
“这珠子……礼单上没有。”他又对了一遍,点头,“的确没有。所以臣不能贸然收了。”
裴容卿愣了愣,这些东西都是这两日邵梓孺和敛翠送进来的,按理说都登记在册了,难道是遗漏了?
“你可有印象是谁送的?”
他摇头:“臣没有印象,许是宫中之人送的,臣接的都是外臣的礼。”
裴容卿想了想,扬声把敛翠唤进来,她一见那东珠,就“啊”了一声。
“怎么,这珠子有何不妥?”
她期期艾艾道:“娘娘,这东珠……是挽月斋的小路子送来的,他把礼送到就走了,奴婢也不知是他自己想巴结娘娘,还是陛下的吩咐,没敢贸然登记,正准备和娘娘说一声呢。”
邵梓孺脸色一沉,立刻将那珠子放回原处:“果然,幸好臣没有收,娘娘,您还是拿旁的东西打发臣吧。”
裴容卿无奈:“这么名贵的东珠,哪里是小路子能送得起的,何况他现在哪里还需要巴结本宫,如果不是皇上的吩咐,他怎么敢和未央宫有来往。”
敛翠恍然大悟,继而一脸惊喜:“这么说,这盒子东珠是皇上送的!”
裴容卿对她的粗神经很是无语,看向邵梓孺:“邵大人,您怎么看?”
他斟酌道:“也许陛下是体恤娘娘辛苦,所以……”
“他从前怎么不体恤?”裴容卿蹙眉,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元怀瑾对自己的暧昧态度,只觉得心底冒出一股寒气,忙挥手道,“把这盒子东珠送到库房,没本宫的吩咐别动它。邵大人,你且把那个琉璃镜架带回去赏玩吧!”
邵梓孺幽幽道:“娘娘,一颗东珠都可以买好几个这样的镜架了……”
“那盒东珠,你要是敢要,本宫就敢给。”裴容卿闲闲的说道。
“咳,臣觉得这个镜架甚好,多谢娘娘!”他拱手作揖,笑着把名册呈上,“娘娘,除了那盒东珠,其他都对上了。”
“都收进库房。”她兴趣缺缺的挥了挥手,原本打算清点礼物好选出一部分带出宫的想法也被那盒东珠的出现悉数打消。
元怀瑾到底想做什么?这个疑问一直持续到晚上的夜宴。
这一次的夜宴她身为主角,自然打扮的隆而重之,待她到的时候,整个英华殿已经座无虚席了,今日到场的不仅有朝中大员,还有他们的家眷,以及后宫里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妃子,因为不像上一次有外使在此,这一次大家都很放松,但裴容卿怀疑最重要的原因可能是她一直在神游,所以底下大臣和女眷们兴高采烈的说着他们热爱的话题,好不热闹。
被众人敬了一圈酒,她已经微微有了些醉意,这么多人当中,几乎所有人敬酒时她只拿酒杯沾了沾唇,唯有邵梓孺端着杯子上来的时候,她很给面子的将杯子里的酒都喝了,众人看邵梓孺的目光便有些不同寻常,怀疑中更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邵大人辛苦了。”她放下杯子,浅浅一笑,对面的男人眼睛闪着灼人的光芒,竟让她一时不敢直视。
她掩饰般吩咐身边伺候的敛翠拿来帕子,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就在这个时候,殿外忽然传来一个小太监既哆嗦又结巴还满含畏惧和震惊的声音。
“皇……皇上……驾到!”
☆、恩宠
这道带着哆嗦的尖细嗓音就这样传到英华殿的每一个角落,裴容卿攥着帕子的那只手顿了顿,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眼下,她实在不知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这个男人,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那道挺拔修长的身影已经走进了殿中,神色淡然,仿佛他只是从避世的桃花林误走进这一片浮华场,那一份高洁淡然的气度让人知道他不是轻易被诱*惑之人。
刘大人率先反应过来,激动的老泪纵横,颤巍巍的走出座位,跪下来高声道:“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多久没行这个大礼了,他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被刘大人点醒,众人纷纷站起来随着他行跪拜大礼,顿时整个殿内都只听见一片“万岁”声。
“都起来吧,今日朕是来为皇后庆生的,你们不必拘谨。”他看也没看众人一眼,从容的走向主位,裴容卿少不得离座,深深一福:“臣妾见过皇上。今日劳动皇上的大驾,是臣妾的不是。”
他弯腰扶起她,平淡道:“皇上不必多礼,你辛苦至今,有这份尊荣也是应该的。”
裴容卿顺势站起来,不动声色的避开他的手:“皇上请上座吧。”
他勾了勾唇角,眼底浮现了几丝笑意,径自坐在她的身边,边卷起袖子边道:“皇上似乎并不希望朕来。”
裴容卿深吸一口气,努力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来:“怎么会呢?皇上亲自来为臣妾庆生,臣妾求之不得。”说着举起手里的杯子,“臣妾先敬皇上一杯。”
他从善如流的端起杯子,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该是朕敬皇后才是,这么长时间,皇后宫里宫外的操劳,的确是辛苦了。”
裴容卿一时不知他这话是真心实意还是暗含讽刺,遂笑的含蓄:“皇上谬赞了,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责任。”说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虽然此时酒意已经上涌,她本不能再喝,可元怀瑾的酒她还不敢敷衍。
旁边的男人似乎是笑了一声,也很给面子的将杯子里的酒喝完了,放下杯子,他淡然道:“众位爱卿不必拘束,今日是主角可是皇后,若朕的到来让宴会变得无趣,岂不是朕的过错。”
刘大人一脸喜色道:“皇上,您……您……您明日会上朝吗?”
他大概是想问元怀瑾是不是要重新临政了,憋了半天却只憋出这一句话,裴容卿心中暗笑,元怀瑾却转着手里的酒杯道:“刘大人辛苦了,明日朕自然是在挽月斋,皇后会代朕上朝,你们定要尽力辅佐皇后。”
裴容卿拿袖子挡了一下脸,按捺住快要克制不住的笑,元怀瑾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的话,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真是让她不知该作何反应。
刘大人显然极为失望,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位子,沉默的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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