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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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鸣放转身就看见张卓超站在办公室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招手叫他过来，把情况大致介绍了一下，说：这女的挺可怜，她的婚姻没救了，你就带郑斌做这个案子吧……你先别忙着拒绝，我们等下听她讲完全部情况后，你再决定好不好？张卓超同意了。　　　

蔡云英的感情得以宣泄后，就不再扭捏，她甚至没有在意张卓超的出现。在震惊和愤怒中，鲁鸣放、张卓超、郑斌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这个蔡云英的丈夫蔡宏伟，是一个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男人。整天好逸恶劳、游手好闲，蔡云英的那间小杂货店的收入包括烟酒等货物都被他如数卷入囊中，如果不是蔡云英坚持保留了最低限度的进货款和生活费，这一家四口也许早就饿死了。不仅如此，他自己妈妈和哥哥开的店也难以幸免。　　　

蔡宏伟是一个市井无赖的典型，有钱是大爷，没钱时可以向任何人装孙子，唯独对于自己的妻子是例外。蔡宏伟性欲强烈，在他眼里只有需要，没有妻子的心理感受，也没有生理周期的概念，就算他带小姐回家老婆也必须配合。　　　

更可怕和让人难以容忍的是，蔡宏伟心理变态严重，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在酒后兴奋或毒瘾得到满足时，往老婆的下身和肛门塞入异物，这个异物可以是家里能找到的任何东西，是的，甚至包括小半截砖头！这个禽兽还喜欢干更龌龊的事情：把妻子的下身当成自己弹烟灰、吐痰、大小便的容器！妻子不仅要摆出耻辱的姿势以方便他施虐，有时还被迫吞咽这些极度污秽的排泄物！　　　

“我要离婚！求求你们救救我！”　蔡云英声嘶力竭地结束讲述。　　　

沉静了片刻，张卓超问：“你为什么不报警？这种情况已经构成了犯罪啊！”　　　

“报了。派出所来处理过好几次，但是蔡宏伟这个畜牲拒不承认，派出所没有证据，不能立案。让我去法院。”　　　

“你去过法院吗？”张卓超又问。　　　

“去过。法院说需要证据，要我请律师。”　　　

“师傅、张律师，我、我觉得还是要报告公安，这样的男人不将他绳之以法，不平民愤！”一直没有吭声的郑斌终于抑制不住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但是，鲁鸣放没有理睬郑斌的意见，做了个让他别出声的手势。鲁鸣放认真地对蔡云英说：“你放心，我们一定马上着手办理你的案件，如果你能够信任我们，这个案件将由张律师和郑律师联手合办，并且完全免费，你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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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第三章　匪夷所思的离婚案（6）　

“那您？”　　　

“放心吧，虽然我没有直接经手，但我会在后面给予支持和帮助。好吗？”　　　

蔡云英点头同意了，鲁鸣放便向她交代具体的注意事项，包括证据提取与保留、自身安全注意事项以及需要准备的身份材料，等等。然后，张卓超带她去办理委托手续。　　　

八　　　

办公室只剩下鲁鸣放和郑斌两个人，郑斌还沉浸在震撼和不解当中，他看着师傅面无表情的样子，很想说点什么但又有所畏惧。鲁鸣放笑了，说：“你是不是认为这个案件应该交给公安处理更有力度？是不是刚才我不给你表达自己意见的机会，你有些想法？”　　　

“是的。”想了一会，郑斌勇敢地承认。　　　

“哦，那你现在谈谈，你认为那个蔡宏伟的行为构成了何罪？”　　　

“故意伤害罪！侮辱罪！虐待家庭成员罪！哪条都够得上！”　　　

“故意伤害？你能拿出蔡云英的损伤达到轻伤或重伤的鉴定结论吗？”　　　

郑斌想了想，摇头。　　　

“侮辱罪，不错，从情节看远远比侮辱还要严重，但你要知道侮辱罪的构成要件是，‘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注意，是‘公然　’！两口子在家里发生的事，够得上公然吗？如果那个混蛋是在公共场所这样干，我连抓他去枪毙的心情都有呢！”　　　

“那……”郑斌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心态不够平稳，其实这些都是常识性的问题，只要静下心来琢磨很容易明白，他感到脸红了。　　　

“再说虐待家庭成员罪……”鲁鸣放忽然停了下来，对郑斌道，“你来说吧，为什么我主张进行离婚的民事诉讼而不是追究这个虐待家庭成员罪？”　　　

“没有证据，要不然派出所早就处理了。”郑斌明白过来了。　　　

“对，就是这个证据问题。郑斌，你还忽略了一点，就算构成侮辱罪或虐待家庭成员罪，那也属于自诉案件的范畴！自诉案件你懂吧？你知道是自诉你还去报警？最后，我们要弄明白当事人有什么诉求，她是要追究她老公的刑事责任呢？还是急于解除这种婚姻对人性的进一步摧残？所以，当务之急，是离婚！”　　　

郑斌心悦诚服地点头，总算有点明白，为什么正式执业前需要导师辅导和实习，哪怕学历再高，从学校进入事务所从事实务工作都要一个转型的过程。　　　

“郑斌，刚才没有来得及好好和你谈谈，以后你主要就跟随我实习了，现在算是第一课。你要记住：在对当事人发表你的看法和意见之前，一定要经过深思熟虑、一定不能把话说满！如果你不断地否定自己从前的观点，就会让当事人对你失去信任，谨记！”　　　

鲁鸣放点到为止，不再给新人施加压力，随和地吩咐：“这个案件，就由张律师带你做，你要认真学习、虚心请教，看看张律师是如何收集证据材料，看看张律师怎样撰写起诉状，仔细琢磨为什么要从这个角度而不是那个角度入手？好吗？”　　　

“谢谢你愿意带我，师傅！”郑斌鼓起勇气真诚说道。　　　

“在于你的主观努力，记住！去吧，准备干活。”　　　

至少这小子勇于陈述和表达自己的观点，鲁鸣放想，如果是个蔫不唧、唯唯诺诺的家伙，那才令人伤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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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第四章　一连串的意外打击（1）　

第四章一连串的意外打击　　　

一　　　

每年年底直至春节以前的这段时间是法院最忙碌的时候，一年审理下来大量的案件需要突击执行。财产案件的胜诉方当然期望尽快实现判决（调解）书确定的利益，尤其当春节临近时，执行工作进入高潮。　　　

此外，结案率考核、年终总结评比、来年工作安排，乃至联合执法活动等也都集中在这个时间区域。因此一般法院都有不成文的规定，年终前不受理新的立案，立案的不会马上安排开庭。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情形，如：影响重大的案件、情况紧急的案件、舆论媒体跟踪的案件……以及通过关系加塞提速的案件。　　　

蔡云英离婚案就碰到这样的情况。张卓超在区法院的同学告诉他，按照目前的排序，这个案件开庭至少要到四月份以后才行，建议张卓超去下面的基层法庭看看，或许能够把进度排快点。　

到基层法庭一问，情况更糟糕，负责立案的小伙子说，我们这儿全是这种扯皮拉筋的事情，我们就这几个法官，已经是满负荷运转了，你这个案件排下来的话……五月中旬差不多吧。　　　

五月安排开庭？那等判决书下来岂不是七月份了？律师等得起，可蔡云英等不起啊。　　　

她在委托律师进行起诉后，已经带着孩子住回娘家了，小店也暂时关张。蔡宏伟气急败坏地吵闹了好几次，扬言要一把火烧了岳父母家。110出警进行了教育和警告，蔡宏伟稍微有所收敛，但长久下去绝对不是个办法。　　　

鲁鸣放得知情况后安慰张卓超和郑斌说，别着急，我去做做工作。　　　

鲁鸣放这段日子也很忙，主要是他代理的一个网络域名纠纷很快就要判决了，而那个五十出头的主审法官对于计算机和网络知识可以说一窍不通。　　　

尽管开庭时鲁鸣放已经详细解释了相关概念的含义以及域名操作的流程，并提交了书面代理意见。但是对方那个代理人也有点故意搅局的意思，开庭时提交了一大堆与本案无关的证据材料，有些是纯技术规范，比如WHOIS记录、服务器访问数据……这些东西即便译成中文也和英文一样让行外人看起来满头雾水、不知所云。　　　

这个主审法官对待工作还是很负责任的，于是不停地把双方代理人叫到办公室对证据的含义加以解释。　　　

他曾苦笑地对鲁鸣放说：“你说得简单啊，这个证据与本案无关，本院不予采纳？我总得知道这个证据说的是什么吧？我总的写出不予采纳的理由吧？”　　　

案件虽小，但做律师的绝对不能以案件的标的大小和重要程度来决定投入的精力啊，每一个委托后面都是当事人殷切的期待和厚重的信任呐！　　　

这个还不算什么，真正令鲁鸣放头疼的是两个已经进入执行阶段的案件，委托人必须在春节前拿到执行款——如果不能拿到全部那至少也应该是大部，因为几百个农民工还眼巴巴地等着领点工钱回家过年呢。为这事鲁鸣放已经陪同执行局的法官跑了好多趟了，有一天曾经去过七家银行的营业网点，结果十几个账号上总共才扣划了不到五万块，离执行标的相去甚远。　　　

忙归忙，蔡云英的案件也很紧急，还好和这个基层法庭的肖庭长私交不错，约好时间，鲁鸣放赶了过去。　　　

二　　　

庭长办公室里，老肖打着哈哈：“鲁大律师也办起离婚案了？”　　　

“老哥什么话嘛！不做案子我吃什么啊？”　　　

“废话少说，你想什么时候开庭？”　　　

“当然是越快越好，如果春节前——”　　　

“不可能！”老肖挥手打断，“我给你看看啊……如果我亲自办的话呢……2月28日，不可能再早了！”　　　

“唉呀，老哥，弟兄我感动啊！有庭长亲自操刀，这回蔡宏伟那个王八蛋有的瞧了！”　　　

“离婚就离婚嘛，和你有什么仇啊？”　　　

“老哥你是不知道啊，这个王八蛋太下作了……”鲁鸣放如此这般把蔡云英的遭遇简单介绍了一遍。　　　

“啪！”老肖猛力往桌面上一拍，一声暴喝：“我要将他绳之以法！”桌面那台时髦的液晶显示器晃了几晃竟然从底座上倾倒下来，鲁鸣放赶忙伸手一接，刚好托住，不曾想手忙脚乱之间把老肖的茶杯给碰地上了，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门瞬间被推开，隔壁的刘法官冲进来：“发生什么事？”　　　

很快，楼下的保安也冲了过来。　　　

老肖让他们退了下去，他冷静得很快，“你说的那些有证据吗？”　　　

“只有当事人的陈述，还有两份派出所的笔录，上面也只是蔡云英的陈述，蔡宏伟没有承认，但承认动过手。还有，被强制戒毒过一次，有记录。”　　　

“行了，这个案子我再帮你往前赶赶……2月17日，大年初九，本来这天我们是不安排开庭的，可以吧，老弟？”　　　

“太感谢、太感谢了！我这就通知他们过来办立案手续。”鲁鸣放立刻将消息告诉了张卓超，接着说，“我的朋友带我的实习生办这个案，呵呵，老哥说得对，我确实好多年没办过婚姻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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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第四章　一连串的意外打击（2）　

“你呀，是见钱眼开！只盯着经济案件下手。”老肖打趣，“没问题，让你的实习生放开手脚干，把证据搞扎实，把案子办漂亮！我老肖亲自主审！”　　　

“有老哥这话，还有什么可说的？”鲁鸣放站起来，熟练地打开老肖的柜门，从包里掏出两条烟放进去，这是他来之前在超市买的，花了将近400块，“要过年啦，两条烟，表示点心意，老哥你可不能不给我这面子啊！”　　　

“操蛋嘛！和我也来这一套？”　　　

“哦，不要也行啊，”鲁鸣放做了一个要将烟取回来的动作，“其实我真的更想请老哥出去聚一聚，好好喝几杯！上次不算数，我的状况不好。”　　　

说到喝酒，老肖的眼神闪亮了一下，继而摇头，“不行，真的没有时间，我们现在连庭里的年饭还没安排呢。过完年再说吧。”　　　

“老哥你忙吧，知道你事情多，那个案子就有劳老哥费事，这里提前给你拜个早年！”鲁鸣放打完招呼就转身往外走。　　　

“等等！”老肖一把拽住鲁鸣放，变戏法般地将一条烟塞进鲁鸣放的包内，“老哥我虽然钱比老弟赚得少，但这烟呢抽得比你还是强点！拿着，别跟我拉拉扯扯。快走，忙你的去。”　　　

鲁鸣放也就没再推辞，打着哈哈走了。回到车上拿出来一看，蓝嘴黄鹤楼！一条顶俩，这叫什么事嘛！唉，老肖这人呐，鲁鸣放想，还真是个讲义气的好哥们儿。　　　

三　　　

转眼进入二月，年关逼近。忙碌的工作节奏一下子变得缓和起来，无论是机关事业单位还是公司企业，人们的心思很难再集中到手头的事务中去。　　　

男人们呼朋唤友打麻将斗地主，提前开始享受一年难得的放松，女人们则带着老人孩子在各大商场超市优惠促销的商战中展开了厮杀……年味弥漫在武汉的上空，一天比一天浓烈。　　　

所里已经张贴了春节放假公告，除遵循国家法定假期以外，即日起，不再要求坐班。也就是说，比法定假提前四天，凛然所的春节长假就已经开始了，以赵怡倩为代表的内勤组发出了喜悦的欢呼！　　　

但是，郑斌一点也快乐不起来，他不知道该不该回家。师傅给了他一千元，起初他坚决不要，因为他知道过去一个月他没帮师傅做什么事，而张律师带他办理的那件离婚案，师傅没有收取任何费用，反而补贴了所有开支，郑斌感到过意不去。　　　

鲁鸣放说：“每月我支付你五百，如果有你参与的案件，再给予适当的办案提成，这是你应得的，如果我没给或忘记了，你必须理直气壮地提醒我。另外五百是过年的红包，是师傅的一点心意，你要推辞就是寒碜师傅。放心，二月份的工资过年后会给你的，不会从这里面抵扣的，呵呵！”　　　

鲁鸣放又叮嘱郑斌，说你今年是参加工作的第一年，虽然刚刚起步状况还不理想，但还是要回家好好孝敬父母，不在乎钱多钱少、礼轻礼重，重要的是你的这份儿心。父母养育你不容易，知道吗？年前也没什么事情了，给父母买点小礼物，早点回家吧。　　　

其实也不完全是钱的问题，所里也把一、二月份的补贴费发给了他，加上以前还有一点点剩余，回家倒也不是太大问题。郑斌家乡虽属贫困县但家境并不是十分困难，郑斌的姐姐早几年就嫁人了，家里只剩下爸爸妈妈两位老人，对生活需求很少，身体也无大碍，过日子还是没有什么问题。　　　

郑斌毕业后回去过一次，住了十几天，爸爸妈妈很体谅孩子一个人在外面打拼的艰辛，早就说过年就别回来了，浪费钱路上又遭罪，找份好工作攒点钱早娶媳妇生孩子才是正道。　　　

郑斌决定不回家，他给爸妈汇去了几百块表示心意和歉意。他要去鄂南看望赵彦，他越来越把握不住赵彦的心思。　　　

如果说赵彦移情别恋了，郑斌是不会相信的，毕竟两人共度了那么艰辛的司考旅程，两人有过那么多刻骨铭心的第一次！再说赵彦不属于美女类型，也相对比较保守。　　　

但是赵彦最近表现出来的冷漠，又让郑斌开始怀疑这份爱情的持久。无论如何，现在是个机会，既然不回家，就去解决这件事。至于赵彦的父母那里怎么解释、是否登门拜访、是不是把关系挑明、又或者是不是在赵彦家过年？这些问题，去了再说。对，电话也不提前打，意外总会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