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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成魔-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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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军……”

“你看你看,那个身穿银袍的就是二皇子殿下,他旁边那位少年将军,就是青阳府的世子,啧啧,这二人实在是人中龙凤,京中可不知有多少姑娘小姐对他们朝思暮想呢……”

那发问的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军队过处,那长街中央正走来两骑,一前一后,前者银冠束发,优雅从容,后者黑衣俊秀,身形矫捷,二人刚一现身,两旁那些少女已是纷纷尖叫起来,也有那大胆的姑娘,将手中的绢帕香包对着两人就抛过去,只得他二人看上一眼,又是兴奋的脸蛋都红了起来……

那人不禁跟着赞叹了一句:“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英雄配美人呐,”他旁边那人意犹未尽的道,“听闻二皇子的爱妾玉姬,是番邦进献上来的礼物,那可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一曲艳舞惊动四方,连名妓香香姑娘都要甘拜下风呢。”

先前那人也是来了兴趣,好奇问道:“那这凌少将军,又有什么红颜知己?”

“凌世子可是皇家定下的驸马,哪敢在外边乱来。皇上三年前就把九公主指给了他,不过据说那公主从小体弱,一直生病,所以才拖到现在还没有完婚……”

那人又是好奇道:“这公主是个病秧子,想必也美不到哪儿去,这凌世子岂不是亏得很?”

另一人咳嗽一声,道:“话不能这么说,据传皇上对这九公主宠爱的很,还封她做了镇国公主,将来凌世子娶了她,对青阳府也是大有好处……”

“原来如此,看兄台对这皇家的事了如指掌,多半也是朝中官员吧?”

“哪里哪里,在下不过是一介草民,这些都是听别人说来的……”

“…………”

东庆皇朝久未战乱,民众却从来尚武,最是崇敬那英雄人物,此番二皇子得胜归来,一时民间呼声之高,早已远远压过当朝太子。

此时那东宫之中,段景钦正是大发雷霆。

“这些人都是两面三刀,当着本太子的面说得好听,其实都是段兰成一党,哼,就连父皇也偏向他,那平叛的事,明明是我先提出的,竟然交给他去做,你说,本太子有什么地方比不上他的?你说!你说!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他?!……”

他越说越是愤怒,突然抄起桌上一个五彩瓷瓶,狠狠掼在地上,哗啦一声溅了一地的碎片。

几个宫女心惊胆战的站在一旁,生怕一个不慎便会惹火上身。自从边关传来喜报,东宫之中几乎每天都会上演这样一幕,待到二皇子要班师回朝,段景钦愈发暴躁起来,前两天有个宫女呈上的汤药稍微烫了一点,竟然被他一手将那热汤连带着碗砸在脸上,当场就头破血流晕了过去。偏偏这几天太子妃赵芳艳又回了娘家,没有人能他面前说上话,一时间东宫里是人人自危,就连他那些姬妾也不敢靠近了来。

段景钦想到段兰成归来之后,明德帝就要将那监国之事交由他来做,愤恨难当,直在那宫中摔了好些珍玩古物,大肆发泄一通,这才叫人备了轿子,去那文成武德将军府上找岳丈商量对策去了。

第64章明德

皇城郊外十余里处,轩辕山圣陵。

此处为东庆皇族历代帝王陵墓所在,建筑气势恢宏,穷尽奢华。一座山门就有数十丈高,通体白玉砌成,匾额上那轩辕圣陵四字笔势苍劲,似要破壁飞去。

整座山从上到下莫不有重兵把守。此时那顶上祭祀的圣庙之前,玄光一闪,现出两个人影来。前面那人身形高大,一头白发直垂到足踝,后一人紫衣黑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姑射涵望着山下那皇城之处道:“徒儿的生父,可是这人间的帝皇?”

段瑶道:“正是。”瞥眼看了看他,斟酌道,“徒儿这就要回宫去,师父是在城外等还是————”她问这一句,实则知道他不喜人多的地方,皇宫中最是繁杂,只盼他能留在此处,自己也好寻隙脱身。

姑射涵素来知道这徒儿的心思,此刻冷笑一声,也不说破,却指着那皇城道:“为师观这城中圣光衰减,早已经镇压不住其下的妖魔之气,想来是你那父亲天数将尽的缘故,徒儿此去,怕是正好见他最后一面了。”

段瑶方还在忖度怎么找机会摆脱他,突然听到这一句,顿时怔在当场,“父皇……父皇他……”

就要死了?

那个给了她生命,却连抱也从未抱过她的父亲……就要死了?

从来、从来她所在的皇宫,都有那么一位高高坐在金銮殿上的父亲存在,那是东庆皇族的象征,是整个皇朝的统治者,只有他在,皇宫才能称之为家————

可是,他就要死了,以后那城中,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了……

段瑶怔怔看着山下那一座皇城,心中堵得厉害,蓦地一股缠杂着闷倦郁结的情绪席卷而上,隐约还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不痛,却是牵动心骨的难受。原来血脉相连,便是这样的感觉么?皇叔……他当年,可也是这般?

头顶忽有一抹阴影罩下,段瑶猛然惊醒,遽地往后一退,“师……师父?”

姑射涵一只手微微抬起,将要拂到她的发时,却又收了回来,他将目光移开,面上已然恢复了之前的冷淡神态。

“为师且在城外等你,徒儿速去速回。”

熙元799年,东庆皇朝西南边境,前朝贵戚有狐一族来犯,明德帝遣二皇子赴疆平叛,历时七月,于潼谷关大败叛军,其后有狐族归降,送其少主入京为质,求与皇族和亲,愿永世交好。

同年,明德帝病重,朝中一应事务,交由二皇子监国处理,自此太子一党萎靡不振,朝中大臣无不争相倒向二皇子派。改立太子的传言,亦是闹得沸沸扬扬。

又是一年冬月,外界风声呼啸,大雪纷飞。

正和殿的寝宫之中炭火烧得正旺,红烛昏昏,檀香缭绕,案桌上羊脂白玉瓶中斜插的一枝腊梅绽出清香,融融一派温暖如春的景象。

明德帝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衾,靠坐在床上,他面前,段兰成正将朝堂上的事一一说与他听。

“……十一弟传来消息说,中州城的疫情已经得到控制,现在是邕州城城主代为管理,只是灾民众多,物资缺乏,恳请父皇再拨一笔款项,以作赈灾之用……”

“……阵亡将士的抚恤,儿臣已经委派五弟处理,已从国库中领取白银二十一万三千两……”

…………

“……漓水疏通之事,水利部大臣章鲰有本上奏,请父皇批阅……”

段兰成将一本奏折呈上,明德帝拿在手上看了一阵,“此等事情,以后便由皇儿批示,朕只要知道结果就可以了。”

段兰成微一躬身,“儿臣遵旨。”待了片刻,又道,“那有狐族赐封一事,目前朝中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当封为侯,以示我朝天威,另外一派则是认定其为前朝余孽,万万不可纳入我朝……这两派各执一词,在朝堂上也是争执不休,此事尚需父皇定夺。”

明德帝略微侧了侧身,半是眯起的眼睛瞟向他道,“朕倒想听听,皇儿有什么见解。”

段兰成恭敬答道,“儿臣认为,这两派所言,均有其合理之处。那有狐族偏安一隅,实在不足为患,此次兴兵犯我疆土,也是听信了一方术士谬论之故。既然其有归属之心,又已送质子入京,我东庆乃是天朝上国,仁厚宽宏,理应不计前嫌,予以接纳才是……至于赐封,左右不过是一个称号,即便封他为侯,亦可另派朝中官员治理当地,二者相互牵制,则西南边境可定。”

明德帝唔了一声,稍顷又道:“你上回说的和亲之事,进展如何?”

段兰成迟疑片刻,说道,“那有狐族少主想求取我东庆公主为妻,以示两族交好,永无异心。儿臣也觉可行,还要看父皇您的意思……”

“嗯,”明德帝淡淡应了一声,“朕看此事可行,改日可在宫中设宴请那少主前来,若是合适,就从你那些皇妹中挑一个许给他吧。”

“父皇,”段兰成道,“此人儿臣也见过,无论品行容貌,皆是百里挑一,只是我东庆适龄的公主都已出嫁,父皇您看,是不是从朝臣女儿当中择选一人,代替公主出嫁?”

明德帝往后靠在那一方玉枕之上,双目微阖,却朝他摆了摆手道,“此事皇儿自行定夺,朕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父皇保重龙体。”段兰成施了一礼,即便告退。

待他走出殿门,明德帝在那玉枕上靠了一阵,忽而缓声说道:“方才你二皇兄所言,皇儿以为如何?”

那暗黄帷幕之后却还立着一个人,此时转出来道,“孩儿以为,皇兄所言甚是。”

“呵……朕倒是忘了,你也是站在他那一边的……”明德帝低笑了两声,有些感慨的道,“若是单以才能而论,你那二皇兄确实要比太子更胜一筹,朕众多皇儿当中,无人能出其右,这也难怪那些老臣联名上书,要劝朕改立他为皇储了。”

“那、父皇之意又是如何?”

“荒唐……废立太子岂是儿戏,这些人,可都是盼着朕早死,好去巴结那新的皇帝,朕可不能轻易随了他们的心意,这皇储之事,要到朕死时才能揭晓……”

段瑶慢慢走上前来,只见明德帝闭着双目,往后靠在那玉枕之上,脸上分明现出龙钟之相来,她想到姑射涵的话,心中忽有些英雄迟暮的悲哀,不禁出口说道:“如果父皇愿意,孩儿……孩儿可为你寻一粒仙药来,纵使不能长生不老,也定可保你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明德帝稍微动了一下,眼睛睁开一条缝,哑然笑道,“皇儿是想学那六百年前的皇子,以此作为弥补吗?”

段瑶愕然停步,“父皇原来知道……”

明德帝又是笑了一声,“朕自然知道,”他说,慢慢坐正了起来。

“当年你向朕问那人的事情,朕其实略有耳闻,却是有意隐瞒于你。本想皇儿能在宫中多留一段时日,至少等朕百年之后,你再离去不迟。却没想到终究功亏一篑,竟让你给找到了王公公……想来这也是天意,皇儿生来便与别不同,又怎会像那寻常儿女一样,在这宫中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段瑶默然,她与明德帝并无多少亲情,明德帝封她做镇国公主,也不过是看中了她的能力,想要她一直守护皇室一族,虽说当中有些算计,段瑶回想起来,对他也并无什么怨恨,反倒是听他这般坦诚说出来,心中凭空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正思忖间,却又听得明德帝说道:“……那仙药,朕是不要的。我东庆皇族能长治久安,皆因我族之人洁身自好,从不行那有违天和之事,得天庇佑,方能世代相传,当年那御景大帝不肯偷生于世,便是这个道理。天命所向,有始有终,朕又怎能为了一己之私,坏了整个皇族的福泽所在?皇儿心意,朕甚感慰怀,只是此事,以后莫要再提起了……”

他这一席话乃是出自肺腑之言,段瑶听在耳中,钦佩不已,躬身鞠了一礼,说道:“父皇既有此言,孩儿以后决不再提,此番回来,只盼能长留宫中,为父皇分忧。”

心中却知,父皇该是时日不多了,这几日城中频现异象,怕是要等那新旧更替之时,另生事端,值此多事之秋,她自是不会轻易离去。

明德帝脸上终露出欣然笑意,“皇儿有心了。你回来之事,朕只向你二哥提起过,有什么想要的,就去找他吧。”

段瑶应了一声,见他说了这一席话,精神已是有些困乏,便也告辞了出来,往梳琉宫去了。

第65章皇妃

梳琉宫所在之处,草木深深,宫门紧闭,看上去便像许久没有人住一般。

宫墙上忽有紫气萦萦一绕,落下一道身姿轻灵的人影。她在墙头停留片刻,回眸一望,面上现出疑惑的神色。

对面一条碎石路上,一个银袍加身的年轻人如闲庭信步,慢慢走了过来。

段瑶足尖轻轻一点,空中倒飞而出,飘然落于他的面前,诧道:“皇兄,你怎么来了?”

段兰成轻笑一声,调侃道:“怎么,我这个作兄长的,就不能来探望一下自家妹妹了?”

段瑶撇嘴道,“我这宫里可什么都没有了,你这作兄长的来探望,却连个礼物也不带,说得过去吗?”

段兰成哈哈一笑,“早叫你去我府上住,又不肯,现在倒跟为兄说起礼物来了,这个却也容易,改天你去为兄府上,看上什么,尽管拿走就是。



原来明德帝因段瑶不在宫中,为了掩人耳目,便将这梳琉宫封锁起来,对外宣称九公主得了重病,不能见任何人,只留下原来那四个下仆打理宫务,其他一应太监宫女,尽数给撤走了。

段瑶回来之后,见那两个宫女年岁已大,就跟段兰成说了一声,赏赐两人一些财帛,放她们出宫嫁人去了;她想到自己不会长留宫中,干脆把那两个太监也一并送到别处,让他们另谋生路。所以这梳琉宫现在是真真正正的无人之地,段攸华不在,也没有人敢来打扰她,段瑶这几日都在静坐练功,偶尔去城中巡视一圈,倒也过得惬意。

当下段兰成笑着让段瑶去他府上住,后者哼了一声,说道:“我才不去那乌烟瘴气的地方,你那一屋子女人,见了就心烦,改天要再有人敢到我跟前说三道四,看我不老大耳刮子扇她。”

段兰成听她这一说,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玉儿说得没错啊,九妹也确实到了该嫁人的年纪,那凌世子可是等了你三年,再拖下去,我这个做哥哥的都要看不过去了。”他这些日与凌天一一同出征,愈发觉得此人才情出众,又知他亦是修道中人,与自己妹妹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一心想撮合了两人,也好将这个妹妹留在身边。那玉姬看出他的心思,便找了个机会将两人请到府上,言语间调笑了几句,惹得段瑶恼火不已,当即拂袖而去,再不肯踏入他府上一步。

段兰成倒没多想,只当是女孩儿家面薄,经不起别人说,此刻又把话提起,见她又是哼了一声,将头转向一边,心中愈发觉得好笑,表面却不露声色的道:“就算玉儿说得不对,九妹看在为兄面上,就原谅了她这一次吧。今晚为兄在满香楼设宴,便当作给妹妹赔罪了,好不好?”

段瑶斜睨了他一眼,“我哪里也不去,皇兄不必多费心思。”待了一刻又道,“那亲事只是父皇笼络凌家的手段,我是从来没有作数的,皇兄也不要再提起的好。”

段兰成听她这么说,不禁错愕道:“皇妹当真不想嫁给世子?这又是为何?”

段瑶脸上浮起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皇兄不必多问,个中缘由,我也不会说与你听。”纵身一跃,便从那宫墙之上飞了过去,眨眼已经不见人影。

段兰成在原地站了一阵,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了。

距离皇城千里以外的天鉴山,山阴之地居有一位散修,自号浮云洞主。这天銮山本是千年前一位仙人的府邸所在,其后那仙人寂灭,被这浮云洞主因缘际会发现了这处洞天福地,盘踞修行数百年,又得了那仙人许多遗泽,收了几个弟子,竟是自成了一脉。

这日那浮云洞主正如往常一般在洞中静修,忽然心神传来感应,那护山禁制被人触动,有人闯了进来。他因有一个厉害的仇家就住在附近,生怕是他来寻仇,一时慌忙从洞中飞出,只见一白发男子浮在空中,脚下他那几个弟子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也不知是死是活。

浮云洞主一见之下,勃然大怒,放出随身兵器就朝那人喝道:“来者何人?无故闯入我天銮山中伤我弟子,贫道今日决不与你善罢甘休!”

那人一双寒冷如冰的眸子轻扫了过来,冷冷说道:“本座听闻你这天銮山中有一枚镇府灵牌,特意前来借取一用,你这弟子口出妄言,本座自然要代为教训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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