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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爱的情歌-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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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我们不用跟彼此解释什么,只要看一看彼此的眼睛,就都明白了。所有认识我们的人,都说我们很般配,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当他们听说我跟她求婚的时候,所有人都祝福我们。但最重要的是,她很爱我,我也很爱她,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我们会有幸福的未来……
然而这一切,在我们重又相遇,在我看着你的眼睛的一霎那,我终于明白我是错的。我可能没办法像过去爱你那样去爱她,我甚至可能没办法像爱你那样去爱任何其他人。我以为我已经忘掉你,我以为我已经完完全全地爱上了她,但其实,我并没有,我没有忘记你,也没有忘记你带给我的痛。我忽然意识到,有些伤害可能是一辈子无法抚平的——我曾经很有自信地觉得那是无稽之谈,可是现在我相信了。因为每一次,当我看着你的眼睛,我就清楚地看到我自己,看到我的心底,看到我曾那么爱你,又看到我现在最真实的彷徨跟胆怯:其实,我已经不会、也没有办法再毫无保留地去爱一个人,我变得跟你一样,当受过伤害之后,爱自己,变成了一种本能。
在发生了电梯里的那一幕之后,第二天,我就辞职了。我告诉我的未婚妻还有父母,我决定还是要回波士顿去,一开始她觉得很难理解,当初是我说要回来的,现在又是我说要回去,不过最终她还是同意了。我们说好过完农历新年就回去,我说我既然已经辞职了,干脆趁现在先回去把房子找好,于是我买了张机票,一个人背着包就去了。可是鬼使神差,我的机票是在东京转机,订票的时候他们问我要不要干脆在日本玩几天,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就想着,在搬去波士顿之前,我要再来这里一次——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想再来这里看看。
我说过,在这里遇见你,跟你在一起,是一件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事。不管你信不信,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尽管我曾经发誓不要变得跟你一样,但我还是会屈服的。对我来说,好像不管过去多长时间,不管我经历了什么,拥有什么、失去什么……你始终是你,你始终是那剂致命的毒药,是戒不掉的鸦片。我不想像你那样去背叛,也不想像你那样去伤害别人,可是事实上,最后我还是这么做了。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情很复杂,既有愧疚和痛苦,也有迷恋和快乐,可是最后,这一切都只会有一种结果,那就是麻木。我想我还是爱你的,我始终最爱的人是你,我不想承认这一点,但这就是事实。但是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我的爱也不是,我说过我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地去爱一个人,包括你。所以我知道,我们不会快乐的。也许有某一个时刻,我们确实真心相爱过,但那个时刻已经过去了,人是无法找回过去的时光的,这一点,谁也无法否认。
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还是要回到她身边。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跟你在一起,这个世界上可能会多出另一个“我”——因为受过了很深的伤害而没办法再完完全全地去爱别人的人。我不想这么做,我不想伤害她,就像我不想被你伤害,又或者,就像你口口声声说的“你不想伤害我”一样。对于你的道歉和自责,我接受了,是真的接受了,我相信你,我已经不恨你了。可是,尽管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但事实是,你确实伤害了我。这一点,恐怕谁也没办法改变。
我想,我这么做,也很卑鄙,也伤害了你。可是我要说的是,现在的我,也许就跟你当年一样,一方面心里爱着一个人,另一方面又不得不选择留在另一个人身边。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除了感慨命运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解释。你可以恨我,可以骂我,甚至可能我终于也会尝到你的痛,那些我曾经无法理解的痛,可是此时此刻,我必须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我们以后还会不会再见面,如果会的话,我希望,那是我们都已经忘了彼此的时候。
再见。
祝嘉译
放眼望去,地铁站的站台上几乎都是带着行李箱的旅客。蒋谣一出机场大厅,就看到巨型液晶屏幕上滚动播放着从机场通往市区的高速路上发生了重大交通事故,并且引起了严重的交通阻塞的新闻。广播里不断播放着希望旅客搭乘地铁离开机场的提示,于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牵着行李,随人群往地铁站走去。
列车很快就驶入站台,据说为了疏散客流,还特地增加了车厢的数量。车门打开,她是最后一个走进去的。不知道是旅客本来就不多,还是很多人不信邪的缘故,虽然座位都被坐满了,但车厢里还是空荡荡的。她走到车门的另一侧,靠着扶手站定下来。
她整个人还有些恍惚,好像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好像她还在梦境里,没办法出来一样。可是每次这样想的时候,她就会下意识地伸手去大衣口袋里摸一摸,祝嘉译的那封信就在口袋里,每当她摸到那个冰冷的信封,她就会不自觉地打冷颤,同时也会告诫自己——这是真的,这并不是在做梦。
然而尽管如此,她还是会忍不住地恍惚,不管是身体还是思维,都有些麻木。
列车启动,开始往隧道中驶去,车厢内灯火通明,车窗外却是漆黑一片。列车行进时会有一种惯性,她出神地望着前方的那个红色的灭火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那些不断开合的车门,那些上上下下的乘客,那些滚动播放着的电视广告,那些欢声笑语,那些埋怨与争辩……所有的一切,跟她此时的麻木比起来,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列车再一次启动,她感到了一种离心力,然后,列车再一次进入隧道。这隧道是这么深邃与昏暗,以至于,她看着玻璃窗上倒映着的自己,觉得根本看不到未来。
一种熟悉的感觉倏地向她袭来,她下意识地握住了银色的车厢扶手,心跳开始加快,但呼吸就如同是掉入了深渊一般,不知道出口在哪里。她如溺水的人一般张开嘴,用力地吸气,然而她的整条气管都像是被人掐住了,找不到任何一点缝隙。
她倒在地上,感到自己的心跳愈来愈快。有人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臂,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她想到了一个人的脸,她睁大眼睛,努力地看着那个人——可是她发现,这并不是祝嘉译的脸,而是一个陌生人的脸。
又有几个人走过来,扶着她,他们似乎正在对她大声说话,因为她看到了他们脸上的错愕与焦急,她竟有点想笑,因为她想,此时她的样子一定很吓人,不然这些人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恍惚间,她听到有一个声音在说:“你是不是哮喘病发了?你有药吗,你的药在什么地方?!”
她用力伸出手,想要把背包递给他。
但是,她又改变了主意。
她的脑海里又浮现起祝嘉译的脸,她好像看到他在对她笑,可是当她睁大眼睛想要仔细看他时,他的脸又变得模糊起来。她想到了很多事,那些记忆的碎片像走马灯一样在她面前掠过,她看着那些纷乱的片段,忽然意识到,并不是他变得模糊了,而是……她已经没了再继续追寻下去的勇气。她觉得累了,倦了,她也想过,如果正如他在信上说的那样,假如有一天他们再见面的话,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她想不出来。那会不会说明,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想到这里,蒋谣像是终于做了一个决定一般,蜷起手指,重重地垂下手臂。
几乎整节车厢的人都站了起来,不安地看着她,列车似乎就要进站了,因为她听到了广播报站的声音。有人拉下了紧急停车闸,刺耳的声音传来,然后所有人的身体都跟着摇晃。
她的身体也跟着摇晃,然而渐渐的,耳边的声音消失了,她的眼前从模糊变为昏暗,又从昏暗变成了漆黑一片。
最后,她闭上了眼睛,她觉得自己飘了起来,犹如在真空中一般,那么轻,那么轻……
十二(下)
我把车开到公寓楼下;停在车位上,从车上下来的一霎那;我还有些茫然,然而脚下的那个坚硬的触感却一下子把我拉回到现实中来。
我在车子旁边站了好一会儿,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暖暖的夜风吹在脸上;让人精神恍惚。我终于找回了思绪,从后座上拿起背包;锁上车门;转身往公寓大楼走去。
才刚走了两步,远远地;我就看到路灯下站着一个人;他的脚边有一只看上去很大很大的背包,大到可以装尸体的那种。此时此刻,这只背包的主人正在抽烟,尽管离得很远,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我似乎可以感觉到他的那种淡定与悠闲——这家伙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淡定与悠闲的样子!
我快步走过去,没有理会心跳的加速。直到我冲到他面前,他低头用脚踩熄了烟蒂,抬起头借着白炽灯光看着我,我才脱口而出:“老板!真的是你!”
他微微一笑,昏暗的灯光下,表情有些懒懒的,连说话的语调也有些懒懒的:
“给我做碗大排面吧,我快饿死了。”
我并没有给他做大排面,可是我带他去吃了一碗大排面,就在路口的日式面店,我自己也点了一碗,但我觉得,味道没有他店里那位厨师做得好。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坐定下来,点了单之后,面条很快就来了,他很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和汤勺就吃了起来,我却忽然想起这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他仍旧一副懒懒的样子,随手从那只大得可以装下一具尸体的背包口袋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丢到我面前。我仔细一看,原来是我离开小樽之前拜托他寄的明信片!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寄给自己的?”我又诧异地抬起头来看着他。
“那上面不是有你名字吗?”他皱了皱眉,一副觉得我很蠢的样子。
“呃……”我顿了顿,“好吧……”
他大概是真的饿了,所以吃得又快又香。我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问:“你等了多久?”
他嘴里嚼着面,抬头看着店里挂在墙上的那只大大的石英钟,说道:“我是下午两点到的机场,出租车开过来大约一小时,所以我等了你……两个多小时吧。”
“哦。”我怔怔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却还是很专心地吃着碗里的面条,很快就吃完了,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你店不开了吗?”我又忍不住问道。
“开啊,”他用纸巾擦了擦嘴,那样子,非常认真、非常有教养,跟他讲话时吊儿郎当的痞子样简直有天壤之别,“怎么不开。”
“那你为什么可以离开店里到这里来?”我还是不解。
他翻了个白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总要给我点休息的时间吧?”
“……哦,好吧。”我想他就是那种可以完完全全克住我的人,好像无论我提出什么怪异的问题或要求,他都能轻松叫我闭嘴。这辈子这样的人我遇见过,但不多,加上他只有三个,前两个,是我的责任编辑。
“可是你为什么会去那里开店?”我又问。
“这个问题我不是早就回答过你了吗,”他瞪我,“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别人讲话?”
尽管我发誓我不记得他回答过这个问题,但我确实被他凶得没了底气,只能讪讪地咧了咧嘴,当没问过。
谁知道,他又懒懒地开口道:“那是我姑妈的店啊。她一辈子都没结婚,没有小孩,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去世了,姑妈用开店赚来的钱供我念完大学,她临终前跟我说,她没有什么愿望,只是希望我能帮她继续把店经营下去,就算我自己不做,请人做也好,总之要我开到没办法再开下去为止。”
“……”我有些诧异地张了张嘴,觉得似乎好像大概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但又觉得,这世上的故事都是雷同的,这只不过是我的一种错觉罢了。
他捧起面前的陶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茶,那副腔调,倒有一种大隐于市的黑店老板的味道。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起来。
他又蹙了蹙眉头,看着我:“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连忙摆了摆手,我下意识地看着桌上的明信片,忽然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我不是叫你帮我寄明信片吗,怎么你根本没寄啊!”
事实上,我也是在刚才看到这张皱巴巴的纸的时候,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的。可是我的潜意识里总觉得,不能放过任何可以质问这家伙的机会——他太老气横秋了,总是一副他什么都对,什么都在理的样子。
“嗯……”他摸了摸鼻子,第一次露出一副不大自在的表情,“那天送完你我不就去Niseko滑雪了吗,这张明信片就放在我车上的扶手箱里……扶手箱嘛,你知道的,我是万年都不会想到去打开的,所以就……”
“那你怎么又会找到它的?”我追问。
他似乎被我问得烦了,随便搪塞了我一句:“就偶尔开了扶手箱找东西看到的呗……”
“那你怎么会来这里?”我有一种乘胜追击的快感。
“旅行啊。”他好像又回复了平时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我抬了抬眉毛,觉得无话可说了,便低头开始吃面。面条的弹性是还不错,可是大排的口感和汤汁的浓度,似乎跟他店里的比起来,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吃着吃着,我忽然心念一动,说道:
“我的新书大卖了呢……就是根据你告诉我的那个故事,写出来的新书。”
他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然后说:“哦,恭喜你。”
我苦笑了一下:“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本来以为,我已经江郎才尽了……”
他扯了扯嘴角:“怎么会呢,我看你还蛮勤奋的,我记得那个时候,每天洗完澡经过你房间门口的时候,还看到你开着灯……勤奋的人是不会江郎才尽的。”
说真的,我有点诧异,诧异他竟然会这么说,这好像是……有史以来我唯一从他嘴里听到的赞扬我的话。想到这里,我不禁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干什么?”他挑眉。
“没什么,”我咬了一口面条,“只是没想到狗嘴里偶尔也会吐出象牙。”
“……”
他没再说话,我则嚼着嘴里的面,整个店里闹哄哄的,跟他那家冷清的小店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临走的时候,我不是问过你一个问题吗,”咽下面条后,我忽然说,“我问你,你到底是那个故事里的谁。”
他眨了一下眼睛,仿佛在说:嗯。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说完,我低下头,用筷子夹起大排骨,狠狠地咬了一口。肉有一点老,不过,并不难吃。
“哦?”他挑眉,一只手臂反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则拿着茶杯,侧过身来看着我,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是那个故事里的谁?”
我嚼了一会儿,才把嘴里的肉咽下去,然后又喝了一口汤,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嘛……”
“?”
“你谁都不是。”
“……”他原本戏谑的眼神一下子怔住了。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那个故事的主角,恐怕就是每天躲在你背后的厨房里,为大家做着好吃的饭菜的厨师吧。”
“……”他整个人,简直可以用“目瞪口呆”这四个字来形容。
我笑得愈加得意,可是一想到他在那个寒冷的夜晚跟我说的那个令人泛起寒意的故事,我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有些僵硬。
日式面店里几乎坐满了客人,整个店堂还是一副十分嘈杂的场景。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坐在我对面的这个男人才勉强挤出几个字: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耸了耸肩:“猜的。”
他皱起眉头,眉心上有两道深深的褶皱,仿佛在说:这不可能!
“其实,”我再次缓缓开口道,“我一开始以为,你是那个曾经被女主角抛弃,最后又抛弃了女主角的年轻男人。”
“……”
“可是后来我知道我错了。”
“?”
“一个真正经历过这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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