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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绾-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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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倾云便知他是右相东方靖。

东方靖的为人不说,东方义可是义薄云天,威名在外,传说与硕和王交好,而东方靖又与徐可婉的父亲徐潮同为夏侯国一右一左相国。

东方家与徐家也是夏侯国的两大顶梁柱,两户人家权势熏天,但与徐氏家族一比,东方家族却人丁单薄,几辈人就唯有东方义是男儿,其它的也就再无男丁,而女儿也甚少,与之相反,徐氏家族人丁旺盛,表兄弟表姐妹就一大箩筐,除了才干与职位比不了东方义之外,也分别在不同的职位担任要职。

老人想是上朝时听到东方兰出事了,所以才匆匆忙忙地跑来。

乍一见暮倾云,他眼底掠过一道惊讶之色,并不是奇怪一身素服的她被押着,而是奇怪她都被打入冷宫了,怎么还会出现在女儿的寝殿。

暮倾云微微颌首,眼神问好,不想打扰了恍如隔世再见的父女,她背着小手向台阶迈去,却禁不住心中暗喜。

东方兰的父亲赶来!这下好玩了!

“兰儿!晚间不是还好好的吗?怎现在就成了这样子!”

“父亲……”

简单的父女对话让暮倾云心潮澎湃,难过地眨了眨眼睑,加快了脚步,不知为何,这时竟然又想起了忘忆温暖的怀抱。

他宽厚的暖怀堪比父亲,又如倾尽一生爱着自己的恋人,能容纳下百川,也让她产生无限遐想。

前路渺茫,无路可走,幸而有他,他如一颗高高悬挂在天幕上的启明星!

东毅宫

夏侯一落墨眸无光,一脸沉痛,坐在座榻上的他身板僵硬,久久地盯着巴掌中摊开的那块小小的明黄色锦布。

听得殿门被推开,夏侯一落涣散的眸光渐渐有了焦点,腾地一声霍地站起。

刹时,就殿内的气氛就如一个大火炉被点着,沸腾烧燃。

徐可婉不用抬头,就能感受得到那股强烈的杀气。

她一改在雅洛宫的沉着冷静,低垂着头,交叠在腹前的双手微微颤抖,恐惧逐渐游遍全身,让她的每一根弦都绷得紧紧的。

正待问安,不想,眼前一花,再接着,额头剧疼的同时,滚烫的茶水从面部倾泻而下,却是在这分秒间挨了一茶盏。

她忙伸手捋向脸,却一股疾风扑来,明黄色的短靴亦是在她胸口重重地蹬了一脚,伴随着男子响彻天地的怒吼,“你干的好事!”

徐可婉哪堪受得了这般大力,立即就咚地一声向后摔倒在地,泪眼凄凄,不知就理。

侍候在殿内的张圆与小安子怔了一下,从没见过九五之尊这般怒发冲冠,俩人忙屈膝跪地。

张圆急道:“皇上息怒!”

“息怒?”夏侯一落仿似找到了出气点,久憋在心口的怒火如机枪一般地向张圆扫射,“这死女人胆子太大,竟敢背着朕干出那些事儿,你说,朕是杀了她给香妃与淑妃一个交待,还是怎么办?”

徐可婉胸脯一阵地大幅度起伏,他有气,她何尝没有,“皇上!臣妾做了何事,要令皇上这样对待臣妾?”

憋得脸庞发红,两眼冒凶光的夏侯一落猝然转过身,逼视着她,“你还敢问?”

徐可婉仿佛铁了心要与怒气冲天的夏侯一落周旋到底,敛了悲伤,气势凌人地反问,“臣妾问心无愧,有什么不敢问?”

“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夏侯一落眼肌一抽,猛然把手中紧紧攥着的明黄色小锦布扔到徐可婉的脸上,“别说这冰缎你不认识?”

徐可婉的目光立即就锁住飘落到地下的那块色泽鲜艳的锦布,本是亮晶晶的眼眸瞬间黯淡,红艳的嘴动了动,却没有话说出。

这锦布不是一般的织品,可是有名的腾云冰缎,取之极其珍贵的冰蚕丝所织,十分珍贵,较一般的冰缎还要冰凉,色泽也更鲜艳,而且上面那些纹路栩栩如生,宛若真的云朵一般,可冰蚕十分娇贵,不易养活,十年也不过就一两匹。

鉴于冰蚕的数量减少,成本太高,这种冰绸雪缎也就没有再生产,所以,泱泱大国夏侯国也就唯有两匹,堪称稀世珍宝。

五年前,在世的先皇赐了一匹给硕和王,赐了一匹给夏侯一落。

这稀有的珍品便被徐可婉拿来给自己还有夏侯一落做了两件衣袍,还是太子妃的女人便时常以此为荣耀,在人前显摆。

“婉儿!朕猜这腾云冰缎是你随手取了针线篓里的碎布,而这一系列的事,全是你与刘芳仪两人合谋所做!怪不得那日初见香妃,刘芳仪便亲切地缠着她,不顾本意是来给朕问安,而争着向她示好!”十年夫妻,他太了解她不过,没有真凭实据被捏着,她断断不会有这种表情,“只是你设的局虽周密,可却疏漏了腾云冰缎这细节,而且,那催化剂也出现得太及时,让朕一下子识破了真相!”

徐可婉脸色越来越灰暗,头越垂越低。

第一百五十六章丢卒保车

他说得没错,她是主谋,这惊天阴谋从带着刘尘媚来向他请安开始就酝酿好了。

送香囊,偷走香囊,还有往暮倾云榻底塞入催化剂,都是经过她三思而定,只是百密一疏,竟然没想到这种冰绸雪缎只有自己手中所有?

“婉儿!你已是万民敬仰的皇后,为何就不能心胸宽广一点?而要一而再地掀起风浪?”夏侯一落紧紧地闭上眼睑,亦是很心痛。

**之间,他仿似老了几岁,不光陷入了一系列的迷团中,还失去了一个待产的孩子,最令他气愤的是,险些着了道儿。

“一切都是臣妾干的!与刘芳仪无关!”徐可婉蓦然抬头,一脸的凛然。

夏侯一落有些黯淡的墨眸猝亮,噙着一抹危险的流光,这女人怎么就不知悔改?“你还敢包庇刘芳仪,此事哪怕朕不说出去,心思细腻的淑妃只怕也是心知肚明!而且朕若不杀了你或是刘芳仪,怎么给东方家一个交待?”

徐可婉垂下头,再一次陷入沉默中,少倾,抽泣了两声,“可皇上!臣妾这样做也是为了皇上好!”

夏侯一落一怔,狭长的凤眸带着一丝莫名的心悸,反应慢了半拍。

徐可婉亦是变得诡异的眸子瞟向张圆,再瞟向小安子。那张圆与小安子便知趣地退了下去。

耳听着殿门被拉上,她神情一松,试了试潮湿的眼角,“皇上!香妃终是王妃!是硕和王的妻子!她有朝一日清醒,说不定还要找你要他丈夫!你别在做梦了!而且,谁都知道硕和王才华横溢,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皇上!且不说他与王妃感情如何,可面对妻子失踪,堂堂男儿,难道他就能木然处之?善罢甘休吗?也许,过不了多久,南部将传来他造反的消息,打的旗号就是要皇上还他的女人!这事,若是让全民知道,皇上的颜面何在?所以,当务之急,是让香妃彻底消失!而不是追究谁是真凶!那样,哪怕硕和王找来,人已逝,恐他也只有徒伤悲了!”

“住嘴住嘴!什么王妃?硕和王妃已经与硕和宫在那场大火中消失了!现在的香妃不是王妃!”夏侯一落如一只被激怒的狮子,冲着徐可婉就是一顿张牙舞爪的咆哮怒吼。

“纸终究是包不火!”这句话徐可婉倒好似不是向夏侯一落说,而是在嘲笑自己。

夏侯一落袖中的大手收紧又摊开,杀气凝结又驱散,终平复了些情绪,“这事从今后不准再提!否则,别怪朕反脸不认人!”

徐可婉慢慢地爬了起来,知道再多说也无遗,而这一番话,亦是她置之死地而后生,拼死而说,那被茶水泼中的脸部在心情激动时不觉得疼痛,可这会儿,分明火辣辣地疼,还有那被踹了一脚的胸口,也疼痛无比。

她咬着牙支撑着一步一步向殿门走去,就听得身后又传来亦是平淡的男音,“小丑一事朕已抓到刺客,他供认,是你与飞舞戏班勾结,上演了那场小丑认妻的事!香妃还在冷宫,此事,不可耽搁;而淑妃一事,也刻不容缓,你该知道如何向太后澄清?”

徐可婉斜睨着身后,虽看不到男人一丁点,可她赫然把那微微飘动的帷幔当成了他,讥讽道:“臣妾愚昧无知,还请皇上明示!”

夏侯一落冷哼一声,“香妃的事不能见人,但淑妃一族可是国之栋梁!若太后知道是你妒忌她怀有孩子,使她流产,你说,太后会怎么样?”

徐可婉柳眉渐锁,愁苦万分,他说得没错,在除去香妃的这场阴谋里,淑妃确实是一个受害者,也是她有意而为之,可淑妃流产这事也是她的死穴,久盼多孙的太后知道非废了她不可!看来,确实只得忍痛牺牲刘尘媚!

含着泪的女子步出殿门,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在侍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脚步不稳地向安洛宫方向的小道走去。

她布的局,自是还得她来收拾!

徐可婉刚走,脸色悲戚的东方靖就来求见,夏侯一落正寻思着怎么给东方兰一个交待,猝闻右相求见,虽知他来意,却也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宣进。

老人较进女儿寝宫时动作还要麻利,带着一股冷风。

他利索地疾步走到殿中央,按着上朝时的规矩,向夏侯一落行了正规大礼。

夏侯一落的心一慌,这明显与他生疏了,忙伸手扶去,嘴里道:“右相来得正好!朕正准备册封淑妃为贵妃……”

东方靖再度拱手,打断夏侯一落的话,“皇上!微臣刚看望过女儿……”可话他才说了一半,就老泪纵横,哽咽着说不下去。

在雅洛宫,东方兰已经向他说了事情的经过,并道明刘尘媚是凶手,而既然凶手已查明,为何迟迟不处理?所以,东方靖气不过,就迫不及待地来到夏侯一落的寝宫。

面对老臣这般痛苦的模样,夏侯一落只得陪着难过,沉痛地道:“淑妃一事,朕的心也很疼!”

东方靖又跪了下去,垂泪道:“皇上!你可要给老臣的女儿作主!惩治凶手!”

凶手是徐可婉与刘尘媚,他应该惩治谁?

一个是多年的夫妻,一个新**狐媚!

“这……”这个事,夏侯一落还在思考,而东方靖来得及时,并没有给他一丁点时间,他犹豫再彷徨,暗思是不是找一个替罪羊!可东方靖不是傻瓜,他定不会依,而且朝廷正在用人之际,东方义可还在与北雁王抵御外敌。

“若皇上不能作主,老臣这就禀报太后,让太后给淑妃娘娘作主!”东方靖起来的动作有些迟缓,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双重打击的缘故,但话一下子戳中夏侯一落的要穴。

他当即神色大变,刚让徐可婉去向太后解释,若东方靖这一后跟去,那此事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最可怕的是,只怕徐可婉在太后的威颜下又激动的口无遮拦,那香妃的身份从此就要大白于天下,唯今之计恐也只有杀了不知香妃身份的芳仪以平息东方家的怒气。

他在心痛的同时,搀扶起东方靖,搪塞着,“朕刚刚查明事情真相,也正要下旨,不想右相就来了,放心!朕自会给淑妃一个交待!”

“来人!把凶手刘芳仪给朕抓起来!即刻推出午门斩首!”

第一百五十七章想解疑惑

这杀刘尘媚的旨是下了,可夏侯一落却暗自后悔,为什么刚才没赐毒酒,亦或是赐白绫。

他蓦然发现是这一个多月脾气太好,导致心底竟有一股迫切要宣泄的愿望。

为官多年,精于官道的东方靖心里虽知道此事没那么简单,但斩了刘芳仪,只怕也就是眼下最好的结果了!

他当即喜极谢恩,而夏侯一落为了安抚他,又当着他面下了一道圣旨,册封东方兰为贵妃。

午门外,刘尘媚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眼那漆水艳丽代表着荣华富贵的厚重宫门,绝望地闭上眼,心里明白,肯定是东窗事发,皇上对皇后表姐心有顾虑,就拿她这个远房的表妹开了刀。

她暗叹命运不济,刚进宫没多久,还没享受够荣华富贵,也就一命归西。

装扮成一个普通小太监的暮倾云从午门前匆匆走过,眼里倒映着一袭橙红色纱衣的女子。

她神情颓废,正垂首跪着,等待头顶的大刀落下

果不出所料,夏侯一落已经如自己一样推断出事情的真相,而在右相的言语相威下,不得不忍痛斩了刘尘媚。

她加快脚步,转眼消失在宫门前,心中知道他们还得给威镇**的太后一个交待。

两场阴谋连着失败,不但没有除掉香妃,反而搭上自己的表妹,这一连串的打击,让历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徐可婉如堕地狱。

她一蹶不振,思绪茫然,因而脚步也拖拉,而且最主要的是还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太后面前演场戏,这给悲痛她又平增了千斤压力,直感到喘不过气来。

想着太后威严的面孔,她心虚不已,而因思想包袱太重,便没顾身体极为不舒服,没叫小轿,而是慢慢地支持着前行。

她得在这漫长的过程中好好想想,如何在太后面前把事情说得滴水不漏,说得圆满。

走到半路,看见前方有一个六角凉亭,漫阳当空,又一天水米未进,愈加觉得双腿如灌满了铅,沉重得再也拖不动,便进去小歇,可刚舒了一口气,就见江鱼子匆匆忙忙地从林荫小道走来。

江鱼子脸上布满了惊慌之色,不时回头向来时路瞧上两眼,就如正受到什么人的追捕。

徐可婉没对江鱼子的到来感到惊诧,简单地唤起后,就听江鱼子小声地汇报。

“娘娘!皇上已经下旨,斩了刘芳仪!”

徐可婉使劲地眨了几下眼睑,强忍住眼中都要滑落的泪水。

刘尘媚虽是远房表亲,可终也是她亲戚,而这事一传开,无形地会让整个徐氏家族丢了颜面。

“圣旨里还有什么?”

江鱼子早把她落败的悲惨情况尽收眼底,忙道:“受到刘尘媚的牵连,刘家人全部被流放到边境东部。”

“东部?”东部可是正在交战!而边境不说荒芜有东夷人,那带兵作战的部队里不正有东方义吗?皇上这事做得彻底,显然是有意把仇人送到东方义手上,以示皇恩浩荡。

江鱼子说着说着,阴鸷的眼眸蒙上了一层灰暗,猝然撂了袍裾就向地下跪去,拱手道:“娘娘!事已至此,恐小人再也不能再侍候娘娘了!”

徐可婉收回遥思,长叹一声,艰难地轻启唇,“起来!本宫没听出皇上有惩治你的意思!只是,刘尘媚一死,此事就只有你我两人知道,千万别泄了出去。”

江鱼子眸光一喜,怪不得,他还能在皇宫自由走动,他忙着点头,表忠心,“娘娘放心!卑职世代为徐家家臣,卑职也一定誓死效忠娘娘!”

放眼前方,一大片新绿摇曳,春意盎然,徐可婉深吸一口气,知道再也不能拖,强打起精神,让江鱼子去唤顶小轿。

小轿很快到来,径直向太后寝宫而去。

来到宫门前,徐可婉神情依旧呆滞,俨然还沉浸于失败与悲伤中,还是搀扶着她的艳丽在旁小声提醒,她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太**殿前。

她干咳一声,挺直了腰板,重又打起十二分精神拾阶而上,却没发现跟随的宫人中在门前显然多了一个。

往日里,太后这儿即使是阴雨连绵天也是阳光灿烂,可此时,虽是艳阳高照,却与阴天一般,冷风嗖嗖,寒气逼人。

她蓦然嫌这儿的青青翠竹长得过于茂盛,以至于足可以遮天蔽日,便拢了拢衣领,加快脚步,逃也似的向前疾走去。

终来到殿门前,听到太后唤进,蹙着眉装得痛心疾首的样迈门槛而进。

暮倾云不动声色地掺杂在垂首侍候在殿门前的宫人中,侧耳聆听,她就是想听听这位罪孽深重的皇后怎样为自己开罪,自圆其说。

殿内,徐可婉跪在暗红色的金丝如意地毯上,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断断续续地向太后诉说,当然,整件事情都推到了刘尘媚身上,还给太后解释了小丑一事,说经过调查,那小丑原本就一个疯子,错认了人,末了,还惭愧地请求太后责罚。

太后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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