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与辉城-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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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春看着那背影，心里腹诽着，真是骚包。
广播里传出航班信息，钱挥烛脚步一顿，寄春堪堪赶上，扯住他袖子道：“好像你哥哥的飞机已经到了诶，我们快点过去吧。”疾奔让她差点站不稳，钱挥烛反手扶住她皱眉道：“慢慢走没关系，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寄春狐疑地看他一眼，嘟囔道：“你跟你哥哥关系不好呀？”钱挥烛不以为意地道：“没见过几次，他很少回国，我也不会出国去看他，上次见他……好像有四五年了吧。”他看看她脚上能扎死人的细高跟道：“你行不行啊？我看你往后还是花裙子平底鞋比较好。”
寄春揉揉脚道：“妖妖说那样不大牌。”钱挥烛嗤笑了一声：“就你，还包装成大牌啊，看来你的经纪人需要再教育，看人没眼力。”寄春瞪着他反驳不了，气呼呼往机场国际线那边走：“我怎么就大牌不了，叶以诚说我国际巨星范儿呢！”
钱挥烛哼声跟上道：“无知的人就是爱胡说八道，真话假话你都分不出来，真是蠢。”寄春气得走得更快：“叶以诚才不是无知的人，他是大明星。”钱挥烛不以为然：“能当大明星，就能当经纪人吗，我告诉你，大明星是金牌经纪人带出来的，没有经纪人，明星什么都不是。”“哈，就你厉害，没了你，旁人什么都不是！”
寄春也不知怎么地，就跟他杠上了，明明她对当国际巨星什么的根本不在乎，但听钱挥烛这么说自己，就是不好受，钱挥烛见她突然不像往日那么温顺，也很来气，两人正在接机处僵着个脸，有人叫道：“挥烛！”
迎面来了一对年轻男女，男的穿着黑色呢大衣，推着大包小包行李，女的则穿红色的羽绒服，手里抱着一个小婴儿，寄春心知应该就是范秉夜夫妇了，钱挥烛一撇嘴，稍微收敛了紧绷的脸色，悻悻道：“你们来啦。”寄春偷偷观察两人，范秉夜笑容满面，看上去就脾气很好的样子，他们个子差不多高，范秉夜容貌虽不如钱挥烛英俊，但约略还是有些相似。
Jessica似乎十分沉默，稍微有些混血的长相，身材非常丰满高挑，抱着他们的孩子frank只是微笑，寄春觉得她也并不如何漂亮，尤其是见过那些女明星的姿容，就觉得jessica有些一般，再看钱挥烛，好像对jessica无甚兴趣，从见面开始就没正眼看过她一眼，jessica也好像跟他并不熟稔，寄春这下可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范秉夜看到寄春，呵呵笑道：“挥烛你不介绍一下？爸爸告诉我了，说你跟女朋友一起来接我们。”“啊？！”寄春因为太吃惊所以“啊”得大声了点，钱挥烛无明业火顿时又窜上来，不满地瞪她一眼，淡淡说道：“老头子没事乱说话，她是我员工，叫段寄春，因为是女的，所以过来帮忙照顾frank的。”
说得她像保姆似的，寄春腹诽，范秉夜对钱挥烛的口气并不介怀，依旧笑道：“爸爸真是想得太周到了，他的腿还是老样子吧？”钱挥烛帮忙拉他们的行李，两兄弟就走在了前面，寄春落后面跟jessica一道走，寄春认命地笑道：“你好，我是被派来帮你照顾小孩的，你要是抱累了就给我吧。”Jessica笑笑，用英语道：“谢谢，那麻烦你帮我拿背包吧，里面是飞机上给frank用的东西，尿布奶瓶还有很多东西……”
寄春一愣，只能大致听懂，而“尿布奶瓶”之类的单词却没明白，混混沌沌地接过了背包，问道：“Jessica小姐不会说中文吗？”Jessica似乎有些内向腼腆，还是用英文道：“我家人都是中国人，我基本上能听懂，但是真的不会说。”
寄春实在有点吃惊，这个jessica，跟她想象中完全不同，她又看一眼钱挥烛，他只管跟范秉夜讲话，好像真的完全不在意走在后面的jessica，这真是……太奇怪了……寄春不能否认对于钱挥烛和jessica的关系，她有一些比较狗血的想象，尤其是知道jessica是范秉夜的妻子以后，但现在看起来，两个人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而钱挥烛和范秉夜的感情看起来也不错，寄春已经完全搞不懂了。
进车子时寄春很自然地坐在了副驾驶室，钱挥烛愣了愣，也没说什么，范秉夜夫妻坐在后座，范秉夜好奇问道：“段小姐，是挥烛哪个公司的员工？看起来很有范儿，我猜应该是明星吧？”寄春悄悄向钱挥烛吐了下舌头，回头答道：“我是演戏的。”
钱挥烛发动车子，还是不甘示弱道：“没名气的小明星而已。”寄春气结地靠在座椅上，这人就这么喜欢数落她？范秉夜好脾气地笑道：“段小姐这么漂亮，肯定很快就会闯出一番天地的。”钱挥烛向寄春挑挑眉道：“看她的运气喽。”
开了一会儿，寄春见窗外景物有点陌生，便问道：“我们去哪里？不回钱家大宅吗？”钱挥烛一副“你脑子留着什么用”的表情不想回答，范秉夜接道：“段小姐，我们现在回我们爷爷那里，我们的爸爸也在那里等着。”钱挥烛抱怨道：“你稍微想一想，他们两个又不是钱家人，回钱家干什么？”
寄春有些震惊道：“诶？去范家，就是那个，全是黑社会的……唔唔……”钱挥烛顾不得一手拿着方向盘，另一手就把她的嘴给捂住了，范秉夜没听清楚，问道：“段小姐说了什么？”钱挥烛以眼神警告寄春不准乱说话，才放开她答道：“没什么，她有点紧张而已。”
寄春本以为范家爷爷住的地方，应该跟钱家本宅一样是老房子，没想到是相当现代化的别墅，花园洋房的样式，四个人下车，钱挥烛道：“叔叔伯伯们都在，等着看小frank。”寄春悄悄凑到钱挥烛边上道：“这个……我也要去吗？能不能走了？”钱挥烛瞥她一眼，悄声道：“今天辛苦了，你进去喝杯茶，我去打个招呼，马上就走，送你一程。”
寄春看这房子环境幽闭，基本没可能打车，算他还有点良心，又有疑问道：“你怎么那么快走？不跟亲戚们聚聚？”钱挥烛冷淡地道：“我跟他们没话聊。”寄春脑中灵光一闪道：“难道……向微云，先生也在？”钱挥烛听她提起，语气瑟缩，似乎惊魂未定，神色便柔和了，安慰地揉揉她的脑袋道：“别害怕，就算他在也害不了你。”
进了大厅就看到范睿武坐在沙发上，范秉夜很亲热地叫了声“爸爸”，范睿武站起来跟他拥抱了一下，却只跟钱挥烛点了点头，便继续跟范秉夜夫妇说话：“爷爷他们在楼上等着你们呢，快些抱frank上去吧。”钱挥烛不自在地把眼睛看向别处，似乎不想看到父亲和范秉夜的相处。
范秉夜两人上楼而去，范睿武这才看向钱挥烛道：“你也上去跟爷爷打个招呼吧，难得来一趟。”钱挥烛满不在乎地道：“等哥哥下来再说吧，反正上去了他们也只对frank感兴趣，我何必去自讨没趣。”“你怎么这么想……”对于钱挥烛的想法，范睿武其实很清楚，而他同样清楚，在这个家里，长辈们并不如钱挥烛所想的那样对他不在意，但是范睿武不懂得说那种类似“大家都很关心你”的肉麻话，于是每每这种时候，他只能哑口无言，着急却无话可说。
“你就上去一下呗。”寄春声音脆生生的，一下穿透了凝滞的气氛，范睿武感激地看向寄春，寄春的注意力却只在钱挥烛身上：“我爷爷每周末都来我们家吃饭的，有一周没来就总说很想念我，我看你爷爷也是一样的。”她眼睛敞亮坦荡，直直地看着钱挥烛，他心里正阴暗着，一下有些不敢直视，犹豫地一顿，才闷闷道：“上去就上去。”
寄春看钱挥烛别别扭扭上楼的样子，心里有点想笑，范睿武出言道谢，寄春很不敢当地摆手道：“我又没做什么，范先生为什么道谢？”范睿武有些欣慰地道：“至少，他肯听段小姐的话。”他这哪叫听我的话，只是他心里想去，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寄春心里想着，说道：“其实范先生也关心他，只是您不说而已。”
范睿武不信这样她都能看出来，笑笑道：“段小姐说的是客气话吧，我不关心这孩子，连他妈妈都这么认为。”“当然不是了，您非要钱挥烛他去接他哥哥的飞机，不就是希望他跟他哥哥多接触，也跟范家的人多接触嘛。我可不信这么大的家里，还找不到一个妥当的人去接飞机呢。”寄春很直接地说出了心里话。
这下范睿武非常意外，半饷才道：“原来段小姐早看出来了。”寄春顽皮一笑道：“其他事情我比较迟钝啦，不过爸爸妈妈和孩子之间的事情，我还是比较熟悉的。”因为我家里的问题也不少呢，而且世上的事情总是旁观者清，她心道。



、第　39　章

寄春和范睿武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寄春想着幸好还有电视可以看，否则真是找不到话说，两个人沉默地坐着非尴尬死不可，电视里正演着家族争产的俗烂情节，看着亲人之间相互甩巴掌的场面，寄春有点不好意思道：“抱、抱歉，范老先生，这个电视剧很无聊哦，您要是想看别的，可以换台。”
范睿武倒不是心里有什么不满，只是天生容貌加上后天际遇让他表情比较严肃而已，配上他脸部刚硬的线条，更形严峻，意识到自己大概让年轻小姑娘噤若寒蝉了，澄清道：“不，你喜欢看就看这个吧。”
寄春缩了缩脖子道：“钱挥烛怎么还不下来，还说自己跟爷爷没说话……”接着她偷瞄范睿武道：“钱挥烛他……有几个叔叔伯伯呀？”问出口她有点后悔，万一人家不想理她怎么办？没想到范睿武直接道：“六个，两个是我的亲兄弟，还有四个是我的堂兄弟和表兄弟。”寄春见他回答，放松了一点笑道：“还真多呢。”她想了想道：“那您家人走得真近，我觉得我爸爸跟他的堂兄弟表兄弟，好像都没什么联络的，除了过年的时候……”
范睿武沉默地看着她一会儿，弄得她冷汗涔涔才道：“段小姐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家族，就会明白为什么我们兄弟之间会走得近了，我小时候曾经跟着哥哥们一起拿刀砍人的，当然那是比较久了，后来就有枪了……”寄春被这回答弄得噎住了，张着嘴巴瞅着他。范睿武越发觉得这个孩子单纯，浮现一丝笑容道：“不止兄弟，连女眷都要上阵的，我的姐姐表妹也都是拿过刀的。”
寄春听得很兴奋，小脸红光满面道：“好像电影一样！”范睿武有点意外她的反应：“你不觉得害怕？——我曾经杀过人。”虽然那些人也是帮派成员，本来就生活在不是杀人就是被杀的世界里。这话确实让寄春惊了一下，但她旋即看了一眼他的腿，静静道：“可是您也付出了代价，不管您曾经得到了什么，人终究都会为得到的东西付出相应等值的代价。”
范睿武不意这个小姑娘的想法这么奇特，寄春接触到他惊奇的目光，有点难为情道：“我是这样理解这个世界的，我胡说八道，您不要在意。”范睿武又沉默了，抬眼看向楼上，寄春不禁也顺着他向上看，她想到在楼上的钱挥烛，曾经在她看来随心所欲生活的人，但其实他也一样为他的生活方式付出了他的代价。
终于，范睿武轻微地叹息，将目光移了回来，向寄春道：“段小姐，你说得很对，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其中一个，就是挥烛这个孩子，他其实……”这话要说下去，似乎需耗费他很大的力气一般，他艰涩地无法继续了，寄春忽然有些感同身受，劝道：“您不要勉强，我想他会明白的……”
范睿武凄然一笑：“段小姐真是太善良了，你不必安慰我……”说着他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我希望我说这些，不会造成你的困扰，我想你早就知道了，挥烛和秉夜，他们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寄春艰难地点了点头，范睿武欣慰地笑道：“我的故事，或许比这个电视剧里演的还要无聊，但却要麻烦你听我这个老头子唠叨了。”也许，你听了能对挥烛那孩子产生一点影响，范睿武暗暗希冀。
寄春急忙摇了摇头，范睿武再次露出沉浸往事的神色道：“我跟秉夜的母亲，上学时就认识了，就像很多故事里描述的那样，她是个优等生乖孩子，整天穿着白裙子，对谁都温柔可亲，大家都喜欢她，我呢，抽烟打架翘课，家世背景复杂，连老师也不敢管，她居然就敢管。”
说到这里，他又浮现了一丝笑容，“明明就风一吹都会倒的模样，胆子倒是不小……”见到寄春惊讶的表情，他察觉到说太多了，急忙转换口气道：“总之，她上大学时，就跟我在一起了，我继续在家族的社团里混，她就上学。”
寄春觉得这是个浪漫的故事，就连接下去的发展也一样，果然他接着说道：“到了她毕业以后，其实这中间也分分合合很多次，因为我们背景太不同，所以很多观念都合不来，能交往这么久，也是个奇迹，所以我就想着，干脆跟家里人说好了，谁知道这个时候我父亲说，我必须跟钱……就是挥烛的妈妈结婚。”寄春注意到他说到钱希芳时脸上闪过的复杂神色，似乎连她的名字都不忍提起。
“这当中的利害关系我一时也无法向段小姐解释清楚，钱家是做正当生意的，而且家底雄厚，两家的长辈已经通气了很久……总之，我是非结婚不可了，于是我就狠心跟茹娟分手。”他并没有提及范秉夜的母亲叫什么名字，却只是自然地叫出她的名字，就像单单说出她的名字都让他觉得幸福一样。
范睿武已经年近六十，然而此时说起这些，却仿佛回到了年轻的岁月，脸上的表情充满活力：“可是你知道她有多傻吗，我只是个除了家世背景一无是处的痞子，还因为这唯一的家世背景不能娶她，有什么值得她这样付出的？她不停地追着我，求我，哭得肝肠寸断的，把我心疼得不行，结果我还是妥协了，让她留在我身边。”
范睿武说得激动，寄春听得也心情震动，他现在已经不是在说给她听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缅怀自己的青春岁月，范睿武自嘲地笑笑：“我也就是说说狠话，当时有好些追求她的书呆子，她要是真的跟别人在一起，我大概会受不了一枪打爆那男人的头。”
寄春被这句话吓得目瞪口呆，范睿武继续笑道：“这是真心话，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个时候，我已经结婚了，却只是跟茹娟住在一起，并不回家，我想这对你而言，是挺惊世骇俗的吧？——但是我那时候年轻气盛，脾气也很差，就觉得理所当然，我心里爱她，怎么能不跟她在一起？”
寄春忽然觉得，其实钱挥烛的脾气跟他父亲真的很像，这种事，钱挥烛大概也做得出来，“那时候也没多考虑，过了几个月茹娟就有了身孕，原本家族里对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了孩子便不能再保持沉默，茹娟生产时大家在医院闹得僵，挥烛的母亲也在，却没说什么。茹娟生下秉夜，家里人就要求把他们母子送到国外去，不然可能不会留着他们的性命了，我能不答应吗？而我知道钱家的意思，我必须跟挥烛的妈妈有一个后代，僵持了好些年，但挥烛还是就这么被逼着生了出来的，所以秉夜比挥烛大了好几岁，——很不浪漫吧？”
其实这大致的情节钱挥烛也向寄春透露过，却没有这些细节，面对这句问话，她很认真地点头道：“不，我觉得十分浪漫，范先生。”范睿武被逗得呵呵笑了两声道：“段小姐，你果真与众不同，——有了挥烛，我简直就像完成了任务，我这样说，是不是非常残忍？但年轻的我就是这么想的，从此以后，我与挥烛的母亲相敬如冰，各自有各自的事业，一年我几乎有一半的时间呆在国外与茹娟和秉夜相聚。”
听到这里，寄春突然说道：“他一定很羡慕他哥哥。”听到这句话，范睿武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