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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圆舞-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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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回复言欢:明日是我生日,我已二十九岁,欢欢,你老了,竟有三十六岁,或许你该嫁人,嫁给我可好?
言欢无回复。
又半年过去,勒拾旧决定去法国,他厌恶参加别人的婚礼或者葬礼,因为他始终是个题外人。
提着行李去机场买机票,飞机三个小时后起飞,他在等候区看书,是随身携带的一本经书,他已虔诚至此。
然后他看到一个穿蓝色马甲的男子,身边挽着一个美丽的女人,两人都是中国人,勒拾旧对那男人熟悉至极,扔下一切冲上去抓住那人的衣服。
男人回头看他,惊讶道:“小旧?你如何在这里?”
“爹地,你还活着?”
勒亲贤点头,“是,我一直活着。”
“为何不回来找我们?”
“我已习惯无牵无挂的生活,而且你们活的极好,并不需要我。”
“我们不好,我们一点都不好,我们都思念你,你怎么狠心做到十三年对我们不闻不问?”
“小旧,我一直关心你们,只是你们既然已经接受我的死讯,我便没有必要再出现打扰你们的生活。”
“到底为何会这样?”
“那日我临时改了主意去另外一个国家,行李忘记带下来。”
勒拾旧看他身边的女子,“你同她在一起?”
“是,你应该认识她。”
当然认识,他曾听言欢说起过,勒家明临死之前交代她一定要保护的女人,戚明薇。
“你们结婚了?”
“我们共同生活。”
那便是没有了,“同我一起回香港怎样?”
“不,不必同言欢说起我,她将锦华经营的很好,我另有其他事情要做。”
“可她有权利知道你的存在。”
“小旧,我问你一句话,你用心回答我。”
“好。”
“你可还爱她?”
勒拾旧瞬间哽咽,原来勒亲贤一直知道,“我永远爱她。”
勒亲贤点点头,“飞机来了,我们必须走了。”
勒拾旧有些慌,“我如何再见你?”
勒亲贤留下一张名片,“上面的邮箱可以找到我,小旧,再见。”
“你去哪里?”
勒亲贤指指地图,“全世界。”
“我们可以再见吗?”
“当然,小旧,我永远爱你。”
“再见。”
勒亲贤离开之后勒拾旧在机场到处借电话,离开香港那一刻他便不再用移动电话,只用固定电话同言欢打电话。
接通之后,勒拾旧良久才说出一句话,“欢欢,我见到爹地了。”
电话另一端的言欢震惊,“你说谁?”
“勒亲贤,我爹地。”
“他还活着?”
“是。”
“什么时候?”
“刚才。”
“他可还在你身边?”
“过了检票口。”
言欢的声音有些急,“你去问他,是否以前的誓言还作数?快去,求你。”
勒拾旧隐约明白什么,在检票口大喊,但是他手中的机票并非这一趟,有人拦着不让他过,他朝外面大喊:“爹地!爹地!”甚至喊他的名字,“勒亲贤,求你,回来!”
勒亲贤自车上下来,“你告诉她了?”
勒拾旧目光灼热,“是,”声音低了许多,身段也低了许多,“求你了,爹地。”
他已明白勒亲贤同言欢做了什么交易。
勒亲贤不答,抿着唇冷着脸。
“我已经三十了,爹地,我没有另外一个三十岁了。”
“即使她随时会死?”
“是,我愿同她一起死。”
勒亲贤再次沉默。
勒拾旧当众跪下,拉住他的手泪流满面,“求你了,爹地,求你,没有你的允许,她死也不会答应的,求你。”
勒亲贤将他扶起来,“她会害你一生。”
“我的一生已经过去了,从来痛苦不堪。”
“告诉她,她早已不欠我,小旧,我真的要走了,小薇还在等我,再见。”
勒拾旧给他一个难看的笑容,“谢谢你,爹地,谢谢你。”
事实上他并未答应勒拾旧什么,他将决定权交给言欢,一切由她定夺。
在座位上傻坐一个小时,喇叭里提醒他登机,他浑浑噩噩的上飞机,在考虑要如何同言欢说,照实说,他怕自己这一生再也没有机会。
骗她,他又不愿背叛她。
真正两难抉择。
下飞机找到酒店浑浑噩噩睡一觉,然后打开电脑查看电邮,有三封信,全部来自于言欢,他这个邮箱是专门为她而设立。
第一封:他如何回答?
第二封:找到他了吗?
第三封:小旧?
勒拾旧回复:他说成全我们。
、三十九章
一天过去,没有回复。
两天过去,依旧没有。
勒拾旧不敢贸然打扰她,怕打扰她做决定,整日坐立不安,夜里不能睡觉,起了个大早去圣保罗大教堂,唯有这里时刻对世人开放。
勒拾旧虔诚的祈祷,转眼半日便已经过去。
他的心是乱的,因为他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言欢是否有回他邮件,上帝不能抚平他心中的害怕和期待。
回到酒店的时候他急急去开电脑,然后一直盯着屏幕,良久良久,直到他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集到了一起,他才敢回头。
一个身影缩在他的沙发上正在睡觉。
他颤抖着走过去,在沙发边上跪下来,是言欢,真的是她来了。
不敢吵醒她,唯恐这是一个梦境,幸福来的太快,他此刻头蒙眼花。
握住言欢的手,两个日夜没有睡觉的勒拾旧也累了,他将言欢抱起来进了卧室,然后和衣睡在她身边,赶了许久飞机,她定然比他还累,言欢最讨厌长途飞行。
言欢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已经一片漆黑,她微微一动勒拾旧便也已经醒来,两人相对无言,勒拾旧轻声喊她:“欢欢。”
言欢并无异样表现,只坐起身下床梳洗,然后问他,“饿吗?”
勒拾旧贴身跟着她,唯恐她跑掉一般,“不饿。”其实他已经很多餐没有吃好。
言欢摸摸他的脸,“怎么还像个孩子。”
勒拾旧拉她的手,“你会不会忽然消失掉?”
言欢肯定的回答他:“不会。”
勒拾旧终于确定了她的心意,三十岁的人开心的像个孩子,却不敢去抱她,唯恐惊吓到了她一般,而且此刻他说不出话来,没有人能够明白此刻他内心复杂的情绪,求了三十年的心头宝,一生宏愿终于达成,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只敢静静拥有。
言欢简单的把长发扎成马尾,含笑看着勒拾旧,“去洗漱,我饿了。”
勒拾旧却只是怔怔的看着她,见她出去便也跟出去,依旧一句话没有,所有的言语全部写在眼睛里。
言欢并不避讳在他面前换衣服,“我在这里等你。”
得了她的保证勒拾旧才迅速走进卫生间,只是两分钟不到便已经走出来,言欢换衣完毕,“走吧,去吃饭。”
一路勒拾旧都仔细看着她,两人走出酒店,沿路走许久,直到言欢主动走进一家餐厅勒拾旧才跟着走进去,菜的言欢点的,整个过程中勒拾旧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帮言欢拉椅子,绝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饭菜有稍许油腻,言欢并未吃很多,勒拾旧则是一口都没吃,两人都不说话,吃完饭又一路走回酒店。
然而让言欢没想到的是勒拾旧将她送回酒店自己便消失了,她自浴室出来喊他的名字,无人回答。
换了衣服她想出门找他,却发现房间的门被反锁了,握着门把一时她心如刀绞,没有人能够了解勒拾旧此刻的心理,但是她明白,就比如此刻他将自己反锁在屋子里,她从未给过他安全感,到现在,他依旧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个梦。
勒拾旧回来的很快,右手提着各种食材和作料,面色急匆匆的,看到她才面色平静,然后兀自进了房间自带的厨房。
洗菜的时候言欢走上前,“我来吧。”
自小到大,她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且一向自认事业女性,绝不进厨房,可是看到勒拾旧在厨房熟练的忙活,她才明白这些年他的感情到底有多丰厚,即便他从不做饭给她吃,却能把她能吃的料理每样都做一遍,也或许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曾给自己做过许多次,独自一个人吃。
勒拾旧挡开她的手将她推出厨房,言欢并不强求,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法语她简单学过一些,只能听懂一部分,看的依旧是财经频道。
勒拾旧将做好的料理端出来,言欢尝一口,夸赞道:“好吃。”
与她平日吃的无异,定是与她的营养师沟通过,但是他做出来的东西有一种别样的味道,每吃一口她心中便堵一下,看他吃的狼吞虎咽,她嘴角的笑容更涩,就连吃饭,他都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吃过饭勒拾旧将桌子打扫干净又拿了遥控器换台,停在电影频道,演的是《读爱》,勒拾旧一直很喜欢这部电影,因为电影里面的女主角比男主角大上许多,只是结局并不美满,他之所以停在这里是因为电影正好演到了两人一起出游的情景。
两人骑自行车在乡间游荡,在买午餐的时候店主道:“希望你母亲吃的开心。”
米夏愣一下,回:“谢谢,她非常喜欢这里的饭菜。”然后当着店主的面与汉娜接吻,他最喜他们彼时的不顾一切。
言欢转头看勒拾旧,“明日薄森要来。”
勒拾旧微微点头。
言欢继续道:“小旧,看着我。”
勒拾旧转头看她,其实他一直在看她,透过电视屏幕看她的倒影。
“同我讲话。”
勒拾旧这才艰难的开口,声音沙哑难辨:“欢欢。”
“明日我们也去乡间骑车?”言欢有些不确定的问,她很少有不确定的情绪,但是她从来不知相爱的情侣该如何过活。
勒拾旧眸子亮堂,就如放进去小星星,“好。”
言欢主动去握他的手,很快便被他反握住:“小旧,你要想清楚,我之于你是蜜糖也是砒霜,现在看似美好的回忆将来会变成你的苦难。”
勒拾旧将她的手放在颊边,“你从来都是我的苦难。”
“小旧,我已三十七。”
“是,我也已经三十。”
“我能够活到现在是奇迹。”
“那就让奇迹继续延伸下去。”
言欢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末了才道:“罢了,人生在世勿需想太多。”
“是,恭喜你终于想开。”
“年轻人谈恋爱都做什么?”
“吃饭、打KISS、看电影、送礼物,高端一点的,打高尔夫球,去马场,参加各种俱乐部,不过我不喜欢那样的。”
言欢点点头,“前者比较接地气。”
勒拾旧趁机道:“那我们明日去看电影,后天离开巴黎去城镇,法国的小镇最具特色。”这是他长久的夙愿,三十年,他从未有一次敢开口求她陪他看电影,唯恐越轨。
“我现在还存有你寄来的许多明信片,我最喜欢安纳西,我们可以去住上一段时间。”
“安纳西的山林里有个湖,我们走了一天一夜才走到,我们可以骑马去,沿途景色也很漂亮,你会喜欢那里。”
“那里的居民热情吗?”
“每日都有派对,对法国人来说派对就是他们的生命,跳舞就是他们的血液,我们可以跳乡村舞,你想来一曲吗?”
“不不不,我没学过。”
勒拾旧关了电视,然后拿出碟片,拉言欢,“来来来,我教你。”
言欢赤脚着地,跟着勒拾旧的舞步,旋转,跳跃,前移,横移,并脚,这哪里是乡村舞,他甚至不曾有放开她,言欢大笑,“好了,小旧,我老了,跳不动了。”她已有多年不曾跳舞。
勒拾旧并不放开她,“十八岁时候你就是这样在别人怀里不停的跳,跳了足足一个晚上。”
“那时我还年轻。”
“是心态问题。”
“一定要我承认错误?”
“不,你没有错过。”
“你又讽刺我。”
勒拾旧放慢舞步,下巴搁在她肩上,“我一直梦想能同你一直跳下去。”
言欢双手搂在他背后,“小旧,你的梦想也一直是我的梦想。”
勒拾旧浑身一震,“我们错过整整三十年。”
“是。”
“我们再也不分开,答应我。”
言欢许久才回答:“除非死亡。”
当晚言欢枕着勒拾旧的右臂入睡,如以前那般,她睡的很熟,勒拾旧就着月光看言欢的睡颜,以前他也经常如此,夜夜不能入眠,此刻心境与那时截然不同,是即幸福又复杂的。
即便两人连亲吻都没有,他依旧是满足的。
一直到天亮他才勉强能够睡着,梦里他同言欢的关系很纷乱,本是最熟悉亲密的人,却忽然变成了陌生人,心口堵的难受,忽然醒来,却发现臂弯的人早已不见,急急的伸手去摸她躺过的地方,一片冰凉。
坐起来他将房间所有的地方都看了一遍,最后坐在言欢的行李旁点了一支烟,昨天并非一场梦,他还记得她指尖的温度,可她的离开还是让他觉得那场长久持续隐忍且无望的爱再次回来了,现下社会女性最常提及的三个字是安全感,这仿佛是女性的专利,但是他常常也会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将他拖进深渊里,让他一直堕落至今。
一直抽完三支烟,言欢的声音才在门口响起,“早晨吸烟不好,最好喝一杯盐开水。”边说边将窗子打开。
勒拾旧坐在原地不动,呆呆看着言欢,连手中的烟都忘记了,言欢背着光站在窗口,“要做早餐吗?”
勒拾旧站起来冲过去,“怎么把头发剪了?”原本的长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齐耳短发,本是事业女性装扮,现在成了时尚女士。
“本是想看看早上的巴黎,谁知唯一开门营业的是一家理发沙龙,既然来了,总要留一些纪念,我以为年轻人最爱这个。”言欢摸摸自己的短发,皱起眉头。
勒拾旧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掠过她柔软的黑发,手指长久的停留在她光洁的颈部,气氛变得沉默,记忆纷沓而来。
“是,不过你该让我陪你一起,这样反倒成了你一个人的记忆。”
言欢点点头,“下次定找你作陪,不过博森马上要来,早餐还要麻烦你做。”
勒拾旧不高兴,“这是我的荣幸。”
言欢笑,“是是是,请吧。”
过了中午,傅薄森才到酒店,抱怨道:“为何不说在巴黎,反而要我们先去科摩罗?拾旧,要追上你的步伐可真不容易。”
勒拾旧愣住,这才明白为何言欢隔了两天才到巴黎,原来是先去了科摩罗,可她竟没有提起过,内心有些愧疚,他总对她要求太高,殊不知她从来不说她为他做过什么。
“以后我每日向你汇报行程如何?”
傅薄森狞笑,“不必,这样的事情怕是不会有第二次。”
勒拾旧也觉抱歉,“这次还请你原谅我,是我浑了才没有提前告知你。”
“多日不见,你对我客气许多。”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
傅薄森笑,对面前两人紧握的双手视而不见,“哈,我带了厨子过来,你们随时吩咐他做饭,此刻我要去睡觉,上帝保佑坐了两天飞机的人能够睡个好觉。”
说完他便离开,勒拾旧向言欢道歉,“对不起,那日爹地离开之后我便急着登机,没有及时告诉你。”
“没事,若是能遇到你爹地,我正好有事情与他商量。”
勒拾旧不愿意知道她要同勒亲贤说什么,便转了话题,“你猜他与谁在一起?”
“总不会是黑人女郎。”
“哈,你也认得。”
“明星?”
“是。”
“亚洲人?欧洲人?澳洲人?”
“戚明薇。”
言欢一愣,眼神复杂,“世事无常,戚明薇定然出落的十分美丽。”
“对,完全没有往日的粗鄙,我记得她名声并不好。”
言欢没有答话,想到另外一件事。
勒拾旧又道:“勒家明最喜欢她。”
“他喜欢很多人。”
“可他只求你保护她一个人,她在他心目中地位非凡。”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你有事瞒着我?与戚明薇有关?”
言欢顿了顿,“戚明薇与你们母亲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见过母亲照片,她们的模样让人惊讶,爹地竟然会与她在一起,而且勒家明竟有恋母情结,不可思议。”
“世间人谁能没有怪癖,不然漫长一生如何打发?”
“你总是字字有理。”
下午两人去市内随意走,言欢竟然进了先贤祠,勒拾旧一时不明,“我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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