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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圆舞-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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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会被开除。”
“得了,你并不缺钱,你也从不看重这份工作。”
“但是我必须尊重给我工作的人,好了,宝贝,我们可以停止这个话题了吗?我愿意出钱请你同学陪你去。”
类似这样的争吵接连不断,争吵,冷暴力,再争吵,乐此不彼。
女性若是想要挑出对方毛病的话,理由总能随手拈来,比如。
“现在已经是夏天,为什么要把春天的鞋子放在鞋柜里?”
“我不喜欢你穿那件黑色的棉衣。”
“同学邀我去瑞士滑雪,若是你不肯去的话,我只有陪他去。”
此类无理话题举不胜举。
勒拾旧大都沉默处理,然而女性的棒子递出去,若是没人接的话,总会越加窝火,久而久之她便开始摔东西,勒拾旧离家以求清净,结果回家的时候看到家中站满了警察,原来是邻居报警噪音打扰到他们。
为爱情所困的女性总会变得不如最初可爱,勒拾旧曾乞求她不要这样,张家群红着眼睛反问,“我哪样?”
于是,再次不欢而散。
勒拾旧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女性,无论是言欢、苏欢惠,还是姬丝,她们都是理智且能够自理的女性,而张家群已经完全变成了爱情的寄生虫,敏感、胆小,且不肯正视错误。
他留在公司的时间越来越长,伦敦报纸上铺天盖地报道帕蒂的执行长史密斯的弟弟第三次挪用公司财务赌博的事情,前两次威尔为他承担一切,但是公民要求审判他的弟弟,因为帕蒂并非是他一人的,而是全部公民的,丑闻让他们手中的股票变得廉价,也使他们愤怒。
就连同公司同事都忍不住评价数句。
“这样有威望的哥哥却有这样不成器的弟弟,真是家门不幸。”
“听说他不学无术,酗酒又赌博,且年近四十还未婚。”
“完全有理由怀疑他家庭暴力,没有哪个解放女性愿意嫁给他。”
“可为何执行长对他百般忍耐甚至愿意顶着压力为他承担一切,这已经是第三次,且并非小数目。”
勒拾旧接话,“因为他只有这一个亲人。”
“可他们并非亲人,报纸上说他弟弟是领养的。”
勒拾旧笑,很多人并不能理解这种关系,就如他再堕落,言欢也不会放弃他一般,这是几十年感情的积淀,“可是他们在感情上互相依偎。”
第二日勒拾旧被请进史密斯的办公室。
史密斯客气的请他坐在沙发上,又请秘书为他上咖啡,才在他身边坐下。
拿了雪茄问勒拾旧,“介意吗?”
勒拾旧摇摇头,“并不。”
史密斯笑笑,问他,“我想讲个故事给你听,原谅我并未征求你的意见。”
“我洗耳恭听。”
成功能够让一个中年男人的气度显露无疑,史密斯的目光很深邃,而此刻他只需要一个倾听者,“小时候哈森便是一个很调皮的孩子,他来到我家里的第一天边让人觉得他一直在这里长大一般,他喊我哥哥,还会哄爹地妈咪开心,连佣人都喜欢他,可同时他又是一个小坏蛋,他把院子里的麻雀弄进水池里淹死,又把松鼠的尾巴剪掉只为了好玩,长大后他到处旅行,几次差点遇难,有一次他在美国租了直升飞机出海,结果操作不当坠毁,连我爹地妈咪都相信他遇难了,但是我组织救援队在海上找了一整个日夜,当时他奄奄一息的趴在橡皮艇上看到我竟然哭了起来,后来他告诉我他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博得更多的关心。我的确经常为他收拾残局,连我妻子都抱怨我,我儿女也不喜欢他,可他是哈森,我必须管他,因为我爱他,他是我弟弟。”
勒拾旧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颤抖,就如在听自己的故事一般,自己便是他角色中的哈森,除了言欢,所有人都厌恶他。
、三十章
“为什么所有人都厌恶他,你还不放弃他?”
“没有人喜欢被放弃,而且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可以放弃我的婚姻,我的儿女,但是我不能放弃我弟弟,因为相对我妻子和儿女,他更需要我。”
“只是因为他更需要你?”
“你说得对,我与他在情感上互相依偎,你懂得那种感情,这也是我找你倾诉的原因。”
“是,若是你放弃他的话,他会死。”
“对,就是这样,孩子,若是你想要倾诉的话,我愿意听,我相信你从未对人说出来过,那一定很痛苦。”
勒拾旧摇头,他忽然看清了言欢同他之间的关系,这种感觉并不好。
“不,不不,我不愿成为哈森,我曾给她造成困扰,总是拿生命去赌,但是以后不会了。”
原来史密斯并非只是为了找他倾诉,而是通过他说的一句话看出他的心结,他是慈悲的长者,并且愿意给深受苦难的人以救赎。
出了史密斯办公室,他打电话到言欢办公室,秘书帮他转接,很快便听到言欢的声音。
“小旧。”
勒拾旧的心绪千回百转,问她,“我是不是给你带来很多麻烦?”
“怎么这样问?”
“对不起欢欢,我做过许多让你担心的事情。”
言欢在那一端沉默许久才回答:“往事不可追,以后你当爱惜自己。”
“我会的,你也照顾好自己,还有,帮我向傅君道歉。”
“嗯。”
“你不想问我为何要向他道歉?”
“你打了他?仰或是骂了他。”
“哈,欢欢,多日不见你竟成神算了。”
“我了解你。”
勒拾旧再次难过,他一直都欠她的,“欢欢,我愿意在这边留学,至硕士。”
“那自然最好。”
挂了电话勒拾旧久久不能平静,这意味着他将近四年不能回香港,傅君希望他走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回去,言欢也希望他远离她去过平静的生活。
他自己却如行尸走肉。
是,行尸走肉。
回到房子里,张家群已经睡去,勒拾旧拾阶上楼,然后在楼道里站住,原本在那里挂着的一副手绘画已经变成了一张油画。
他下楼敲开兰德的房间:“楼道里那张画呢?”
兰德睡眼惺忪的看他一眼,然后指指储物间,“张小姐画了一副油画便让我表了挂起来,原先的已经收在了储物间。”
勒拾旧丢下他去了储物间,将所有的东西都找了一遍才在角落里找到那幅画,那是言欢画的,唯一没有人物的一张画,颜色是他同她一起上的,很早之前张家群便一直抱怨那张画没有水准,现在终于把它换了下来。
他拿着去了书房,请兰德帮自己看方位,换了三个位置,最终挂在书桌正对面,若是他在书房的话,抬眼便能看到。
第二日张家群看到这幅画在书房,便不甚在意道:“改日我再画一幅来,这一幅笔功还不错,但是上色不好。”
两人多日没有这么心平气和的讲话,看来张家群今日心情不错。
“是我上的颜色,而且我喜欢这幅画。”
张家群愣了一下,“随你。”
勒拾旧清清嗓子,“家群,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张家群在他对面坐下,“我也这么认为。”
“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是我对你要求太苛刻,我不能要求你长年如一日,我正在改进。”
“也就是说争吵、丢东西、咒骂,这些真的会有所改变吗?”
“对。”
“家群,你有没有认真考虑过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
张家群打断他,“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你不能对我要求过高,而且我说到即能做到。”
勒拾旧愣住,是,他竟然忽略了这一点,看着张家群满脸的委屈,勒拾旧站起身绕过书桌抱住她,“对不起家群,对不起。”
张家群并不哭,她最大的优点便是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从来不哭。
这一点像言欢。
张家群确实安静了许久,同勒拾旧看似恢复了以前的关系,但是两人在一起话题少了许多,至少勒拾旧从不会开始新话题,一直是张家群在努力维持。
她曾私下问佣人:“我没来之前他怎样?”
“初来英国之际他每天大概只说五句话,他是个沉默的人。”
“后来呢?”
佣人为难,不肯多言。
张家群道:“我知道有个女人曾在这里住过,叫露丝或者极其名字。”
“你是说姬丝小姐,她是个好人,她和先生是好朋友。”
张家群目光微闪,原来是她。
“那时候他沉默吗?”
“他们之间的话并不多。”
张家群点点头,看来自己对勒拾旧的确是要求过高了。另一方面,女性在长期得不到男性回应的时候,便会不自觉降低自己的要求,张家群在不自觉中完成了一次自我成熟。
秋日的一天宅子里收到一封来自监狱的信,勒拾旧急急赶去,等了半个小时姬丝才被警察带出来。
勒拾旧隔着桌子问姬丝:“发生什么事?”
“伊力安,我完了,我完了。”姬丝情绪失控,抱头痛哭。
勒拾旧不被允许与犯人肢体接触,只得轻声安慰,“姬丝,你还有我。”
“伊力安,他们控告我贩毒,还有非法处理遗体罪。”
勒拾旧震惊,原来现实世界没有秘密,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情竟然被警察得知。
“不要惊慌,我会请来最好的律师。”
“不,不不,我罪有应得,但是伊力安,你必须帮我,他要结婚了,他要结婚你知道吗!”她的声音陡然转大,引来了警察。
“注意不要大声喧哗。”
勒拾旧努力想让她镇定下来:“姬丝,你听我说,你值得更好的人。”
“伊力安,你知道的,你一直懂我。”
勒拾旧无从下手,“我们请伦敦最好的律师,你会没事的,好吗?”
“可我一刻也不愿呆在这种鬼地方,那些讨厌的警察一遍遍的问我女巫的事情,还不停告诉我主不会原谅我,我要疯了,伊力安。”
勒拾旧站起来,“我现在便去请最好的律师。”
“伊力安,我爱你,假如我爱的是你该多好。”
“姬丝,我也但愿我爱的是你。”
“伊力安,我一直欠你的。”
“不要这么说,我们是朋友。”
“再见,伊力安,再见。”
勒拾旧离开之后便去了律师行找自己的专属律师。
“我想找全英国最好的律师,我必须打赢一场官司。”
律师听了这话便不高兴了,“伊力安,你请了我,我便是最好的,我可以打赢任何官司。”
勒拾旧同他将详情讲述之后,他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勒拾旧,“你该找他,但是这位小姐注定要入狱的。”
他推荐的是皇家御用律师,勒拾旧开出的支票也是天价的。
夜晚两个人在书房谈了足足三个小时,送客之后勒拾旧一脸倦容的坐在沙发里,张家群站在他不远处。
“你要为姬丝打官司?”
勒拾旧头也不抬,“是。”
“她罪有应得。”
“你何时得知的?”
“上个月便有监狱来信。”
“然后你把它毁掉了?”
“不,我只是一直将它与一堆废弃的邮件放在一起,你没看到罢了。”
“为什么?姬丝与你并无冤仇。”
“但她曾经属于你,而你现在是我的男友,我并未对她落井下石。”
勒拾旧拿书本盖住脸,不愿看她满脸怨恨,“姬丝同我是朋友,我们曾互相扶持,她对我至关重要。”
“你爱她?”
“从不。”
“我希望你远离此事。”
勒拾旧站起来直视她,“对不起,我做不到,若是有一日你落得此处,我亦会如此帮你,不管届时我们是何种关系。”说完他擦身而过。
没有大声争吵,没有咆哮,但这比争吵和咆哮更加伤人。
勒拾旧终究没能将姬丝救出来,因为在他去看她的第三日,姬丝自杀身亡。
她曾留下遗书,不是给家人,而是给勒拾旧。
勒拾旧将自己关在房子里三日三夜,没有人明白姬丝对于他的意义,就如姬丝在遗言中所写:伊力安,你是我身处地狱之中的唯一光亮。对于他来说,姬丝于他,又何尝不是呢。
一个人精神的垮塌远比其他更让人害怕,他们曾在精神上相依偎,密不可分,现在他们二缺一,除非勒拾旧得到幸福,否则那份错落感将永无着落。
佣人敲门说张小姐在收拾行囊要离开,勒拾旧不为所动。
当他三天后自书房出来的时候,张家群便站在门口,解释道:“我想你此刻可能需要我,所以我不能走。”
勒拾旧将她拥在怀里轻声道:“谢谢,家群。”
、三十一章
时光又过去两个春秋,勒拾旧竟然已经二十四。
两年内他同言欢并无任何联系,但每次过生日他都要算一算言欢的年纪,三十一,已经过了女人最美好的年纪,却一直为着一个诺言保持单身。
他们如此互不相干的各自生活着。
张家群的脾气收敛了许多,已经大学毕业,正在备考研究生,和勒拾旧俨然是老夫老妻,全然没有激情。
群勒拾旧留在帕蒂,偶尔同史密斯与哈森去打高尔夫球,三人俨然已成知己。
他们本是一类人。
史密斯永远是慈善的长者,“你该同她联系,她关心你,你也爱她。”
勒拾旧挥杆打球,“她不需要我,我会给她带来困扰。”
“不不不,永远不要揣测她的心意,因为你永远是错的。”
“她身边的人都请求我不要打扰她,她身体不好,有心脏病。”甚至是李彼得,那是勒拾旧最难堪也最难忘的往事,他不愿回忆。
“那你更该关心她,不然她身体会更差,因为她日夜思念你。”
史密斯对他的关心与其说像朋友,不如说像孩子,勒拾旧总能遇到好人,如埃里克斯教授,还有史密斯。
他们总能给他正确的引导,且不让他难堪。
上次他给言欢打电话,便是在同史密斯交谈之后,迄今已经两年多。
勒拾旧将电话拨到言欢的办公室,却被告知言欢在布莱顿,他请秘书为他保密,然后开车三个小时到布莱顿。
他本是可以坐飞机的,但是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让他兴奋的事实。
到了酒店他通过电梯的反光镜整理仪容,然后抓抓头发,他该剪发之后再来的,言欢总能让他回到青涩懵懂的年代。
深呼吸,敲房门。
房门打开,一个裹着浴袍的英国男子出现在勒拾旧视线里,“你找谁?”
所有的心情被冰冷和愤怒取代,他维持着基本的礼貌,“言小姐在吗?”
“不在,请留下名片,我会转告她。”
“你是谁?”
“我姓梅迪奇,还要问我名字吗?”
“你同她是什么关系?李彼得呢?”梅迪奇的浴袍零散的系着,傻瓜也能看出他同言欢之间的关系。
“谁是李彼得?我不认识,我是被雇佣的。”
勒拾旧怒火中烧,签了支票给梅迪奇,“现在请你离开,你被辞退了。”
梅迪奇接过支票,“你没有权利辞退我。”
勒拾旧冷笑,“你不用看看手中的支票吗?”
梅迪奇低头看支票,发出小声惊呼,“我现在便离开。”
他并不避讳勒拾旧的目光换衣服,在他套上上衣的时候,勒拾旧问他,“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当然,很乐意为您服务。”
“你的价格?”
梅迪奇了然的一笑,“两百镑一整晚。”
勒拾旧点头,目送他出去,然后颓然的坐进沙发里。
他连两百英镑一整晚的男招待都比不过。
足足缓和十分钟他才站起身来,将言欢带来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衣服、鞋子、首饰、内衣裤一打、英文文件若干,还有时尚杂志一本,还有钱包一只。
勒拾旧翻开她的钱包,清一色的各类卡,卡照片的地方是一张藏书票,他将藏书票取出来之后便露出一张照片,是言欢十五岁他八岁时候的留影,勒拾旧细细抚摸照片上的言欢,原来那时候她可以笑的这么舒心。
将照片取出来之后又把藏书票归位,勒拾旧将她的东西重新分类归位,然后打开房门离开。
回伦敦的路上由于他心不在焉,发生了不大不小一起车祸,车子直接冲进绿化带撞在了树上,安全气囊保住他的生命,警察很快赶来将他送进市区医院。
按程序录口供之后勒拾旧被通知驾照暂时被收起,他需定期去警察局接受四十八个课时的课程教育,还需要为社区服务四周。
警察问他,“你有家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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