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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十里不如你-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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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动感十足的乐声下,邵宇寒在吧台前找到酒醉的沈嘉凝。他俯身抱起她要走,她却搂住脖子,含糊不清地说:“丽丽你说,就因为邵宇寒长得帅,家世好,我就要把后半生的幸福交给一个我根本不爱的男人吗?”
她的泣不成声,浸湿了邵宇寒的心。
把醉得不省人事的沈嘉凝抱回家,躺在她身侧,他彻夜未眠。
不知道是不是沈嘉凝醉得不彻底,对自己说过的话还有记忆,那晚之后,她一面回避邵宇寒,一面无所顾忌地和院内的男医生打情骂俏。原本邵宇寒还在说服自己别把沈嘉凝的醉话当真,却在她的变本加厉中爆发了。
眼睛一点点眯起,邵宇寒的目光中渗出冷厉的光:“你究竟想怎么样?”
迎视他蕴含着愤怒的视线,沈嘉凝漫不经心:“不想怎么样,只是想通了,不愿意委屈自己和一个不爱的男人继续下去。邵宇寒,好聚好散吧。”
“不爱的男人?”沈嘉凝的话如同利剑直刺邵宇寒心窝,他试图做最后的抵抗,“怎么突然成了这样?你说实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或者是因为我没陪你过生日,你还在生气?”
“除了你,我还有别的人,不过他是军人。如果不是因为耐不住寂寞,我是不会和你好的。”盯着他的眼睛,沈嘉凝冷笑,“我十八岁就和他在一起了,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你懂吧?”
回想那一刻自己的愤怒,邵宇寒微微仰头:“骄傲不允许我再卑微下去,所以对于她提出的分手,我说,如你所愿。”
邢克垒不相信:“你们就这样分手了?”
邵宇寒笑得有几分苦涩:“我哪里舍得。”
因为舍不得,在平静了几天后,他找到沈嘉凝,表示不介意她的过去,只要她还愿意和他在一起。结果沈嘉凝却说:“那不仅是我的过去,还是我的未来。不妨告诉你,我准备辞职了,然后随军。”她微微一笑,“我和他,我们要结婚了。”
邵宇寒狠狠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眼底竟是血红一片:“她告诉我,她即将成为一名军嫂。她提醒我,他们是一桩军婚。除了祝她幸福,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就这样,异常萎靡的情况下,邵宇寒接受院方安排去解放军总医院进行交流学习。那一天,沈嘉凝办理了离职手续。随后不久,邵宇寒收到一份结婚请柬。看到沈嘉凝的名字印在烫金的喜帖上,他已经没有勇气探究新郎是何许人。交流学习归来,有了多项科研成果的邵宇寒被医院以特殊人才身份送去国外留学。
邢克垒和邵宇寒的经历相对于自己都是完整的,可把他们各自的部分拼凑起来,就会发现沈嘉凝的说辞漏洞百出。从沈嘉凝的疯言疯语中,他们不难猜到她必然是独自承受了什么。那个未及出世的孩子,对她而言,是一切不堪的根源。
如同贺雅言所说:真正的答案在沈嘉凝的心里。那些属于她的全部,是只有清醒的她才知道的。
偌大的办公室里,安静到可以清楚地听见两个男人的呼吸。
良久,邢克垒抬手搓了搓脸:“沈姨和嘉楠同意手术吗?”
邵宇寒正为此为难:“嘉凝脑里的瘤压迫了她的记忆神经,导致失忆。她的精神状况始终没有好转,也是受瘤影响。即便不考虑恢复记忆,在瘤持续生长的情况下,为了确保她的健康,手术势在必行。不过手术风险很大,沈阿姨拒绝签字。”
“手术成功的概率是多少?”
“百分之五十。”
生死各半。邢克垒闭了下眼,再睁开时他说:“我试试。”
去沈家前,邢克垒先去见了米屹东。
得知前因后果,米屹东的回答是:“去吧,既然有希望就不能放弃。”
在经历了上次的冲突后还能获得理解和支持,邢克垒有泪湿的冲动,他说:“谢谢米叔。”
米屹东以眼神表示不必谢,末了他问:“她是真病还是装病?”
自然明白这个“她”是指沈母,邢克垒笑得有几分苦涩。
米屹东转身上楼:“看来清醒的时候居多。”无奈的语气。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邢克垒见过沈嘉凝一面。依当时的情形看来,谁都没有想到沈嘉楠会用手机拍下那一幕。母女俩偏执地认为能令沈嘉凝病情稳定的根源是邢克垒,所以她们去求米佧,希望邢克垒不要放弃沈嘉凝;所以沈母在米佧犹豫的瞬间当即跪了下去:“米医生,阿姨求你了,嘉凝已经这样了,别让垒子不管她。”
直到邵宇寒出现,沈母都没明白,谁才是沈嘉凝心里的那个人。
邢克垒是如何说服沈母同意手术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她固执地认为邢克垒是放不下沈嘉凝的,他的关心是爱的表达。至于沈嘉楠,或许也是这样认定的。否则不会不阻止母亲,甚至不愿接受邵宇寒的照顾。
“如果没有认识你,没到陆军医院实习,或许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沈嘉凝被接到陆军医院那天,沈嘉楠这样对邵宇寒说。淡漠疏离的语气,不是没有责备的意思。
如果可以预知未来,我比谁都不愿意她经受这一切。只可惜,人生一次,不能回望。面对沈嘉楠的指责,邵宇寒以惯常温和的语气说:“伯母累了一天,我送你们回去。”
和邢克垒不同,邵宇寒对沈嘉凝是动过真心的。获知沈嘉凝经历的翻天覆地的变故,他的道德观不允许他放弃沈嘉凝,即便不是他的责任,他也会负责。
了解邵宇寒的隐忍,米佧说:“这样对师兄太不公平了。他并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承担这些后果,就因为他爱沈嘉凝吗?”
是啊,就因为他爱过沈嘉凝。
站在空旷的训练场中央,邢克垒几不可闻地叹气:“嘉凝情绪稳定与否不在我,这一点,只有嘉楠母女不明白。”
沈嘉凝的病确实时有发作,但在近两年这么频繁和激烈却是罕见。所以贺熹大胆地判断:“或许表哥是根源。”
所以尽管沈嘉楠打了无数电话,邢克垒坚持不再出现在沈嘉凝面前。在他看来,沈嘉凝对邵宇寒的抗拒,是出于一种心念。这种心念表示,即便在病中,她的神经中枢依然保留着邵宇寒的记忆。这份记忆,远胜于邢克垒对她的影响。
要彻底地放下过去康复起来,除了身体的因素,心理更重要。凭邵宇寒愿意承担沈嘉凝的以后,邢克垒有理由相信,他有能力照顾沈嘉凝。
米佧想了想,建议:“你说,要不要请贺熹姐开导下沈阿姨她们?”
身为心理治疗师,或许只有贺熹有办法治沈家母女的心病了。邢克垒就笑:“我们宝宝越来越聪明了,来,奖励一个。”话音未落,就在电话里响亮地亲了米佧一口。
米佧唇角微弯,微微嗔道:“外星人都阻止不了你耍流氓。”
邢克垒敛笑:“这辈子我只对你耍流氓。”
他的情话从来都是不伦不类,但又那么暖人心窝。
脸颊泛起微红,米佧轻声细语:“你说的哦。”
邢克垒回应,“我说的。”坚定的。
米佧低头看着地面,以甜糯的声音叫他:“邢克垒?”
“嗯?”低柔得犹如耳边私语。
“我想你了。”
米佧都开口说想他了,依邢克垒的脾气,正常反应该是上刀山下火海向组织奔去。无奈团里训练太紧,邢克垒新官上任实在脱不开身,只好继续为中国的通信事业作贡献。
忙碌持续,这天从山上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邢克垒连作训服都没来得及换下来,贺泓勋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接通后直接说:“到团里了吧?你抓紧时间过去为民一趟。”
照理说让他去为民邢克垒该高兴,可贺泓勋严肃的语气冲淡了该有的兴奋,邢克垒敏感地问:“米佧怎么了?”
“她人没事,就是需要你。”贺泓勋不愿意多作解释,“开车注意安全,是让你去看媳妇儿,不是惹她难过。”
邢克垒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走,冲到楼下边启动车子边给贺雅言打电话。
五三二团到为民的距离不是很远,但由于路况实在太差,车速最高也就50迈左右。结果邢克垒居然在夜间行驶的情况下,让他的座驾保持80迈的速度一路向为民狂飙。
途中险些与一辆小货车来个亲密接触,幸好邢克垒车技娴熟,看到前方拐弯处突然出现的车子,他手上猛打了两下方向盘,然后一脚将刹车踩到底,在轮胎与地面发生剧烈的摩擦时,他的越野车冒险地停在陡峭的悬崖边上。
货车司机显然也吓坏了,车身仿佛失控般左右摇摆了下,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停在内侧。然后有人从车上跳下来,敲邢克垒的车窗,怒骂:“你他妈有病吧,这种路开那么快,急着投胎啊?”
为了避开货车,邢克垒选择了最危险的停车方式,一旦把握不好,脚下就是万丈深渊。所以当货车司机以这样恶劣的口吻和他说话,即便军装在身,他也未必控制得住脾气。可想到等他的米佧,邢克垒狠狠抹了下脸,道歉:“对不住了哥们儿,我急着去看媳妇儿。”
货车司机闻言瞥一眼邢克垒的作训服,火气消了几分:“那也慢点嘛,多危险啊,吓我一身冷汗。”
邢克垒点头:“抱歉。”
货车司机是个很不错的人:“你们当兵的不容易,一年也见不上媳妇儿几面,走吧走吧,不过别开那么快了,安全第一。”
等货车司机走了,邢克垒双手扶在方向盘上冷静了片刻,重新发动车子。几个小时后当他出现在为民,一身的风尘仆仆令贺雅言明显一愣,抓起手机看看时间,凌晨三点:“盘山路啊,你是得开多快才能在这个点赶过来啊?”恼怒、担忧的语气。
山里的后半夜很凉,可邢克垒的额头却沁出了汗。他不答反问:“佧佧呢?”
是贺雅言给贺泓勋打电话,让他放邢克垒过来一趟,可她没想到这家伙在凌晨就到了。转念想到他对米佧的感情,贺雅言再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进来吧。”
邢克垒进门,望见身穿白□生服的米佧抱膝坐在床角,额头抵在膝盖上的姿势让本就纤弱的女孩儿连发丝都散发着脆弱的气息。
大手覆上她发顶,邢克垒放柔了语气:“宝宝,我来了。”
呆坐了十小时之久的米佧闻声终于有了反应,她缓慢抬头。
触及米佧泛起琉璃光芒的眼眸,邢克垒心疼得不行,揽臂将她带进怀里,拥紧。
米佧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只是拿小手紧紧抓住他的作训服下摆。
先前的电话里,贺雅言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了,邢克垒知道昨天下午县里发生一起车祸,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女患者抢救无效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身为医者,一辈子保持经手的病人没有死过的记录是绝对不可能的。然而对米佧而言,她还是过早面对了死亡。当鲜红的血凝固在手上,她瘫坐在地上站不起来。
把米佧搂在胸前轻拍,邢克垒贴着她的耳郭柔声安慰:“宝宝乖,想哭就哭出来。”
米佧眼底布满血丝,她哑着嗓子开口:“明明前一秒还有心跳的,突然就成直线了。她才十二岁,就没有了……”然后泣不成声。
病情千病万化,医生没有义务承担全部责任,更何况是像车祸这样的意外。邢克垒狠下心阐述一个残忍的事实:“你是医生,可在生死面前也只能尽人事了!”与此同时无声地搂紧了米佧,借由有力的怀抱抚慰她的心伤。
回想抢救前,女孩儿妈妈哭喊着求自己救她女儿的情景,米佧号啕大哭。
邢克垒没再说什么,只是以他有力的臂膀和宽厚温暖的怀抱,给予米佧胜过千言万语的无声支撑,让她在他的羽翼下尽情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米佧的哭声渐渐小了,偎在邢克垒怀里,她哑着嗓子说:“因为妈妈是护士,从小我就对医院不陌生。起初只是觉得妈妈在那儿,喜欢和妈妈在一起才爱去……”
直到米佧五岁,由于贪玩爬双扛时不小心摔伤了腿住院时,心理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时艾琳是护士长,工作很忙。相比同院医生和小护士对米佧的照顾,身为妈妈的她,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女儿。反而是米屹东放下公司的事,整天整夜地守在病房里。
米佧对此有点小委屈,嘟着嘴抱怨:“妈妈是不是不喜欢佧佧啦?你看她又没来陪佧佧吃饭呢。”
米屹东亲亲女儿的脸蛋:“妈妈最喜欢佧佧了,比喜欢爸爸都多。”
“才不是呢。”小米佧搂着她爹的脖子,“要是她喜欢佧佧,为什么总去看隔壁的小胖子哥哥,都不理我呢?”
米屹东把她抱在怀里轻拍:“因为没人照顾小胖子哥哥,所以妈妈才去看他,要不然小胖子哥哥多可怜啊。”
“可是,”米佧皱眉头,“妈妈去看他了,佧佧不是也很可怜吗?”
“佧佧有爸爸啊,怎么会可怜呢?”
“那胖子哥哥的爸爸妈妈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来呢?”
“他们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来不了。”
小米佧当然不知道那个所谓很远很远的地方叫天堂,她憨憨地说:“为什么要去很远的地方呀?小朋友不是应该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吗?”不等米屹东说话,思维跳跃的小家伙歪着小脑袋枕在她爹颈窝处,“爸爸你不要总出差好不好?佧佧会想你的。”
米屹东抬手摸摸女儿软软的头发,感叹一般:“等佧佧有了喜欢的男孩子就不想爸爸了。”
小米佧眨巴着黑亮的大眼睛:“喜欢的男孩子是谁啊?在哪儿呢?”
米屹东笑起来,逗她:“在别人家养着呢,等佧佧长大了才能嫁给他。”
小米佧在她爹怀里扭了扭,特别不乐意地说:“嫁给他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他!”
米佧住院期间,医生叔叔和护士姐姐都很喜欢照顾她,这使她渐渐不那么在意艾琳对她的忽略。直到一晚她半夜醒来发现妈妈在爸爸怀里哭,才知道隔壁的小胖子哥哥也去了很远的地方。
以为小胖子哥哥是被他爸爸妈妈接走了,米佧凑到艾琳身边:“妈妈你怎么哭了?佧佧不会去很远的地方的,佧佧会永远和妈妈在一起。”
等到米佧渐渐长大,真正明白小胖子哥哥去了哪里、医院为他们一家免费治疗并处理后事,艾琳之所以在她住院时无暇顾及她时,她才终于懂了医院是什么地方,医生和护士这些职业的意义又是什么。于是,她决定学医,救死扶伤。
米佧当然明白生命在病痛面前是如何脆弱。可她依然幻想着在医院这个满是新生希望和死亡绝望的地方,以仁心诠释爱,让那些残破生命尽可能地延续得久一些。如同艾琳告诉她:“世界上有很多人需要我们去爱,比如病人。”
原来是这样。从小的耳濡目染,以及艾琳的影响,坚定了她学医的信念。邢克垒抬手抚摸米佧的头发,犹如父亲一般对她说:“无论结果怎样,只要过程中你毫无保留地用爱去挽救和挽留每一个生命,就不必自责。”
米佧的情绪平复了很多,她问:“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当然。”邢克垒抱她更紧,“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
微凉的夜里,依偎在邢克垒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体传递过来的温暖,米佧觉得,和他恋爱,是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因为这个男人,不仅给了她一份坚定深厚的爱,也教会她如何爱别人。
所以说:爱和被爱,都是可以受用和享受一生的幸福。
世间有一种人,他们团结、坚韧、永不放弃;他们有豪气,有勇气,更加霸气;他们永远不会忘记生命里的一段岁月,那岁月里共经磨难,甚至生死的战友,是他们一辈子的兄弟。他们的名字是:中国人民解放军。
转眼过了夏季最炎热的时候,随着共建工作的顺利推进,贺雅言和米佧即将提前离开为民。收拾行李时,电视里一则新闻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根据地图显示,位于A城城边,距离五三二团不到百里的一座名为白松山的地方,着起了山火。
米佧和贺雅言得到消息时,正值山火蔓延迅猛之际。此时身处A城的邢克垒,已带兵奋战在一线。米佧联系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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