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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庶女-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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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明玉懒得问,但也晓得韩氏所说的并非这个,便静静地听她继续说。因之前便听楚云飞说过,这会子听韩氏说,倒比不得第一次那么惊讶。
明玉道:“徐小爷找了会模仿画作的人,倘或咱们料的不错,又能找到与之相似的人……”
韩氏一怔,明玉道:“虽然是猜疑,可总要早些准备不是?今儿那王家的嬷嬷见了我,只怕更等不得了。”
韩氏想到丫头偷听来的话,点点头。
那姓王的还真等不得了,下午便趁着没人注意溜出府,直奔徐家。徐之谦与人在外吃酒,他问清楚了地点,就急忙赶去了。
徐家虽是商户,可买卖做得大也要认得字才看得懂账本,徐家以儒商自居,来往之间也不见得都是白丁。徐之谦素来大手大脚,又肯与人结交,呼朋唤友中倒也不乏一些以文人墨客自居的人。
今儿与徐之谦吃酒的这些人,十有八九都是肚子里有些文章,胸膛里有些丘壑之辈。那姓王的赶去时,大家伙正在比谁的画好。画的最不好的那个,必须对画的最好的那个有求必应,这些人当中徐之谦自是画的最不好那个,呃,应该说徐之谦画得确实是个人,可也只能看出是个人罢了,是男是女就难辨了。
只是,谁画的最好更难辨,这些人功夫相差无几,正分不出高下。姓王的去了,大家伙就簇拥着要他画。那姓王的原不肯动笔,后听说有求必应,心思渐渐活了。最后,毫无意外是那姓王的夺魁,画作当即被徐之谦收了起来。姓王的要讨要了回去,若归还画作,之前的赌约就作废。徐之谦冷眼瞧着那姓王的几番犹豫,最终到底没要那幅画作。
“果真起了贼心,就什么都不顾了!”徐之谦愤愤地道。
楚云飞脸色清冷,淡淡问道:“以眼下来看,还要几日?”
徐之谦道:“好歹还要两日,陈六爷提到的那人才能回来,我已打发人去沿途盯着,不管用什么法子,定要那人顺其自然地出场。只是,为了不出意外,可不可以让嫂子出趟门?”
楚云飞闻言抬起头来,目光仿佛瞬间变成了利剑,徐之谦忙道:“哥哥放心,绝不会出什么意外,再说,哥哥如今不是每日里都要去城外营地么?这一次不把他好好教训一番,别说哥哥,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嫂子带着衍哥去看看哥哥,这也没什么不是?只是,营地都是男人,嫂子去了也不好,不如让嫂子去庙里?”
楚云飞仍旧冷着一张脸,徐之谦再三保证,最后举手发誓:“倘或真让嫂子出了什么意外,就让我天打五雷轰。再说,我办事哥哥还能不放心?”
打发走徐之谦,楚云飞回到屋里与明玉说了。明玉虽想不明白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可听着要她出门,这出门的目的却也猜到了几分。
“不如我让六嫂陪我,六嫂、六哥要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京都,求一支平安签也使得。”
那姓王的她这辈子也不愿见,也不愿让那姓王的见了她,可青桔的命,却要讨回来。这一次他们谋划了这么久,自个儿本没出多少力。
明玉望着楚云飞道:“我只想好好过我们的日子,云飞,无论是谁,我都不愿有人来打搅我们。”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八月二十六,天高气爽。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出城门,除了赶车的婆子,又有两个小厮随行。出城不久,周遭便嫌少有人,韩氏把帘子撩起,望着远处的风景,惬意道:“天公作美,今儿天气倒不错。”
这是个极普通的日子,穿着松花色褙子的明玉,靠着车壁整理袖口。衣裳是新作的,她有些不太适应下面桃红色的裙子,她衣柜里嫌少有红色的衣裳,除了冬天穿的两件猩红色大氅,只要瞧见红色,总不由得就想起明珠。
素来爱红的明珠,如今也不再穿这样颜色的衣裳了。想到这里,她突然很想问问明珍,当初生出那般算计的心,有没有为明珠想过?明知王家是龙潭虎穴之地,为何还要把明珠牵扯进去?
或者,更早的时候,她心里明明晓得不能为的事,为什么就做了?
韩氏见明玉心事重重,唇边的笑意慢慢敛了几分,柔声问道:“在想什么?”
明玉摇头,扯出一抹笑,尚未抵达眼角,却忍不住一叹,道:“七姐姐很聪明,她年长我几岁,读书时不能一块,她是跟着六哥他们一起读书的,当时六哥还没有去书院,家里坐馆的先生是族里一位长辈,那位长辈曾经说过,七姐姐若是男儿身必然能有所作为,有一次那位长辈出了一道题,叫他们解题,那一次做得最好的就是她。只是,我们家虽然让女孩儿读书认字,不过为了不做睁眼瞎,所以女孩儿不过上一两年学。她与六哥他们一道上了三年学,后来老太太就没叫她去了,从那之后,七姐姐就嫌少再读书写字。”
应该说连笔也不拿的,直到后来定了亲事,才重新握笔,却不是写字,只为作画。
韩氏听了,半晌道:“她也是性子倔强的。”
陈老太太并不会干扰她们读女四书之外的书籍,便是男子读的那些书,她们也可以读,只要别看杂书移了性情。而陈家,也不会出现什么杂书。
明玉深吸一口气,韩氏沉吟半晌,道:“王家畏惧着她,十三妹妹觉得,有没有可能让她……”
明玉想也没想就摇头,笃定地道:“她绝对不会做有损王家的事!”
韩氏见明玉说得这么肯定,不觉愣了愣。
明玉道:“我也算不得十分了解她的性子,可这一点毫无疑问。”
“既然如此,王夫人为何还能容忍她?”
“只要她在王家,是王家的人,就绝对不会做有损王家的事。相反,王家出了事,她还会出谋划策。”
韩氏真有些不晓得该说什么好,但也不得不承认,明珍的想法和目的一直很清晰,不是轻易能动摇的,作为一个女人,这一点倒是值得敬服。她这般算计,明明已对那姓王的绝望,她要的根本不是什么美满的婚姻,想到这里,韩氏反为明珍感到悲哀——她恨自个儿不是男儿身,同时又把天下的男人都看成那姓王的那般,对所有人都失望。这样偏执的想法,导致的结果便是,她做什么都围绕着自个儿,她只把自个儿放在第一位。
韩氏心头的激荡好半晌才平复下来,从前的她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天下如父亲那样的人毕竟少之又少……
“当初若依了老太太的意思,退了这门亲事另配,也不见得是坏事。”
明玉苦笑:“那时候她已没机会了。”
王家不允许声名有半点儿污点,她已成那样,只能一搏,否则就被反咬一口。说到底,若不是那姓王的,她或许也不会变成这样。用母亲的话说,这个时代,所有的规矩都是男人定下的,真正不遵守规则的偏偏也是男人,男人做了错事不是错,错的永远是女人。可普天之下,也并非都是这样的男人。
午时末,整个京都仿佛都沉静下来,街上行人甚少,琳琅满目的铺子,不见买家,掌柜的坐在柜子前拨算盘,店小二有歪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也有随意坐在门口,倚着门如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
忽地传来一阵奔跑声,惊醒了那依着门欲睡的店小二,举目望去,只见两个穿着青褐色衣裳,年纪约莫十三四岁形容书童模样的小厮,以极快的速度穿过寂静的街道,活像后面有野狼追赶,一转眼便消失在街头。
街道又恢复宁静,店小二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一眼掌柜,见掌柜的仍旧埋头拨算盘,并不曾察觉到什么,便寻了个舒坦的姿势,抵不过睡意,没多久就传来鼾声。
不晓得做了什么美梦,在梦中也禁不住笑起来的时候,却被一阵马蹄声、车轮碾地声惊醒。
这条寂静的小街,是京都城进城之后第一条主街的后街,又因这条路是通往城东富贵云集之地近道的必经之路,因此后街的街道也算的宽敞,有两辆马车并行的宽度。寻常那些大老爷们或夫人出门虽嫌少走这条近道,但家里下人出门办事,为了赶时辰通常会经过此地,因此这街道平常也格外热闹,虽然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那店小二被惊醒,只觉声音越来越近,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一团黑影如同猛兽以飞快的速度朝他扑来。他忙揉了揉眼睛,只见两匹深棕色的马,马蹄几乎从他头顶上飞过去。不过一瞬,要避让已来不及,连叫喊也喊不出来,只能本能地抱住头,耳边风声“呼呼”作响,震得他耳膜发痒,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
这一叫,立即惊醒了里头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店小二,也惊得那埋头拨算盘的掌柜抬起头来,却只觉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那店小二叫的撕心裂肺,里头的掌柜忙跑出来看,店小二只顾着抱着头叫,掌柜细细查看一番,踢了那店小二一脚,恨道:“鬼叫什么鬼叫?!”
店小二这才惊觉自个儿没事,可刚才他明明已觉得,浑身冰凉,却不想不远处又传来一声尖叫。早已探出头的人们,听得这接二连三的叫声,纷纷涌了出来,朝那马车停靠的地方涌去。只见一位官差模样的男子,抱着一位浑身是血的人奔去一家小小的医馆,那被抱着人,虽浑身是血,身上不过披着一件衣裳勉强遮体,倒也瞧得出是个年轻女子。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七八个官差也驱赶不去,一时之间,大伙纷纷议论起来,不晓得那伤的这般严重的女子,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本来寂静的街道,不多时已炸开锅。几乎同时,王家王夫人正屋随着“啪”的一声,也惊醒了不少躲在暗处偷闲的丫头婆子。一个两个轻手轻脚走到正屋外,隔着窗户听里头的动静。
两个小厮齐齐跪在地上,说完了话也只顾着喘气。那王夫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到底还能维持平日的镇定,缓了一口气问道:“此话当真?”
两个小厮点头如捣蒜,满脸惊恐。事儿闹得这样大,他们就是每个人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隐瞒。况且……
“夫人快想法子吧,这一回却是被那位御史文大人撞了个正着。小的们瞧着不妥当,就赶忙回来禀报夫人,眼下是个什么情形小的们也不知……”
王夫人额头上青筋突突地跳,听到小厮说起文大人,她哪里还能维持住平日的镇定,整个面容看起来狰狞又可怕,狠狠咬着牙,语不成调:“这个孽障,这个畜生……前面的教训难道……”
若是平常,谁也不敢打断王夫人说话,这会子那立在王夫人身边的嬷嬷,却忙拉住王夫人臂膀,打断王夫人的话,道:“夫人别着急,先仔细听他们把话说完,咱们大爷今儿不是当差去了么?”
那嬷嬷一提醒,王夫人才警觉刚刚差点儿说了不该说的话,朝那嬷嬷微微点头,慢慢让自个儿冷静下,方朝两个赶着回来禀报的小厮道:“仔细说!”
“夫人还是先想法子去把大爷弄回来……”
王夫人厉声道:“叫你仔细说清楚就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尚且不知。”
小厮唬得一愣,一时竟不晓得从何说起,王夫人虽使得自个儿面上冷静下来,心里却已十分着急,见两个小厮愣着,心里一狠,踢了过去,幸而两个小厮跪着的地方有些距离,虽踢着一些到底没怎么样。却也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说得颠三倒四,到底把事儿的经过说清楚了。
“大爷今儿一早就去当差,却是打了一晃便去了城外,说是这两日夫人不好,去求个平安符孝敬。后因要等着平安符开光,就预备在寺庙吃斋饭。两个小厮眼看着没什么事儿,就各处去逛了,结果午时后没多久,寺庙专供女眷落脚的一个院子喧哗起来,两个小厮赶去时,就看到一行官差老爷,一问才晓得是文大人,还有浑身是血的大爷……”
那丫头低着头,顿了顿才接着道:“那血倒不是大爷自个儿的,当时,大爷身上……”
正对镜理妆容的明珍,听到一半,脸色就冷了下来,一边磨牙一边狠狠地想道:真正狗改不了吃屎,之前的事,才几年竟然就忘了!
“家里养着这些个,难道还不够,吃着碗里,盯着锅里,莫非还望着田里!”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震得镜框也晃了晃。
那丫头却不是明珍屋里的,说完了话,便福福身道:“夫人这会子正要出门,奴婢先回去了。”
明珍点头,那丫头就急忙提着裙摆,抄无人的静道一路奔回王夫人院子。
明珍整理好妆容,却并不急着过去,反而叫丫头倒了茶,自个儿去临窗的榻上坐下,又叫丫头去取了针线活计来。
杜嬷嬷惊慌失措从外头进来时,只见明珍气定神闲地坐在窗下绣花,反倒是守在她身边的丫头一脸急色,十分不安。
杜嬷嬷两三步走上前来,急急道:“姑奶奶怎么还坐着?姑爷出事了!”
明珍抬起头来,一脸迷惑,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大爷今儿好端端地从家里出去当差,能出什么事儿?”
杜嬷嬷一时着急,如同火烧眉毛,道:“这会子夫人那头已炸开锅,李姨娘赶着去了,奴婢遇见她才晓得。姑奶奶难道还不知?”
明珍放下阵线,一改先前的模样,盯着杜嬷嬷郑重其事道:“没人来我这里说,我如何晓得,嬷嬷这会子本该在屋里歇着,又如何晓得?!”
杜嬷嬷愣住,明珍道:“嬷嬷立刻回屋里去,我打发人叫你再出来,我不晓得之前,你也不晓得!”
她说得声色俱厉,杜嬷嬷也知她素来主意多,何况如今姑爷屋里不安生,那李姨娘未必不是故意告诉她的。这么一想,也冷静下来,忙依了明珍的话急忙赶回去。
明珍抬头看着那一脸急色的丫头,嘴角浮起一抹冷笑,问:“你也担心大爷?”
那丫头便是真担心,也不敢表露,忙摇头道:“奴婢只是想着,刚才夫人屋里的彩云说的那么厉害,只怕……”
听彩云说来,确实是顺理成章的事,可如何就这样巧呢?几乎是相同的桥段,就好像有人晓得那被王家瞒下来的事,故意来这么一出让王家慢慢回忆起来。那件事,她晓得,王夫人一直怀疑她手里握着什么证物,所以不敢把她怎么样,同样的,她晓得那事也没有刻意瞒着王夫人,让敌人畏惧着并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当初晓得这些事的下人如今还留在王家的除了王夫人身边两个心腹嬷嬷,再没别人。当然,王大人、王夫人很清楚,除了她之外,还有就是当事人了。当事人会不会自个儿透露给旁人?
正想着,只见一位体面的嬷嬷急匆匆走来,明珍随即看了身边的丫头一眼,丫头心领神会,当即摆出一张笑脸,迎上去笑问道:“这会子大太阳底下的,嬷嬷您怎么来了?”
那嬷嬷理也不理,径直朝明珍走去,明珍忙起身见礼,那嬷嬷就急急忙忙道:“大爷出事了,夫人叫少奶奶过去!”
“出事?”明珍迷惑不解。
那嬷嬷却扎扎实实看了她两眼,道:“总之少奶奶快过去,奴婢不是逗少奶奶玩,大爷真出事了!”
明珍盯着嬷嬷看了两眼,觉得她不像哄着玩儿,才忙问:“出了什么事儿?!”
“总之,少奶奶快过去吧,路上奴婢告诉您。”
明珍再不敢耽搁,把手里的针线随意丢去榻上,跟着嬷嬷急忙朝王夫人屋里奔去。等到了王夫人屋里,她眼眶儿已红了,踉跄几步,快到王夫人身边时,脚下一划,扑到在王夫人脚边,又急又气哭道:“嬷嬷已给儿媳说了,娘,您说这叫什么事儿?我不是那容不得人的,自个儿身子骨弱,照料不周到,屋里也安排了人。志远这般……这般……”
王夫人忙叫身边的丫头拉她起来,冷眼看着她,语气却温和:“先别说这些,你的为人我如何不知,我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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