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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女的高嫁之路-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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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吾儿在处为吾家。宋老爷如今是有女万事足。

香姨娘悲伤欲绝,拽着宋老爷的直裰一角,跪在脚边,如狗可怜。

她以为只要在床榻上缠住了宋老爷,便是有了倚仗了!殊不知情爱多是女子的一厢情愿!

香姨娘做最后表白:“天香跟老爷有十年了;天香图什么;天香图的就是老爷的恩宠。天香就像一条狗,老爷摸两下头,天香就觉得陨了命也值了!老爷!她白姨娘算什么?不过是上了一次老爷的床,天香就是狗,看到旁的狗跟天香争,天香能做的也就是更乖巧更听话更献媚……何况那条狗还不配天香来争!老爷!十年了,就是养条狗也是有感情的呀老爷!”

不给人十分的绝望,又怎能得到教训?香姨娘这个得了好时忘了孬的性子,筠娘子是恨的不行。

十年的枕边好处,不及筠娘子的一句话:“香姨娘今个敢对筠娘的幺弟幺妹下手,爹爹越是纵容,赶明个她撑了狗胆怕是连女儿都敢害的!”

宋老爷脸上的动容尽消,一脚踹开她:“自作孽,不可活!”

这下连香姨娘都存了死志了!

“可是香姨娘就是下药也没蠢到自个亲自动手罢?再者说,寿安堂没卖出石膏,取药的宋梁家的也经手了这包药!依我看,香姨娘毕竟是姨娘,也是我宋家半个主子了,除非有人证明这石膏是香姨娘的!”筠娘子如救世主般,“至于宋梁家的,嫌疑加害我宋家骨血,提手卖了便是!”

宋梁家的被捆了进来,一个劲的磕头,嚎道:“老爷太太,老奴不知道这是石膏……这是老爷给太太的药!”

宋老爷心一抽。

筠娘子脸色大变,厉道:“来人!堵住这个刁奴的嘴巴!先关到柴房里,明个找个牙婆给卖了!”

江氏的机会来了:“慢着!这姨娘获罪要证据,打杀下人便是看心情喽?筠娘这事不公道。筠娘如今是一窑之主,近日筠娘还在买下人扩瓷窑,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谁还敢来我宋家做事?”

宋梁家的死命挣,杀猪般惨叫:“老奴没害白姨娘……药是老爷给的!”

“筠娘怕什么?老爷就算是下药杀亲子,传出去也是提前洗儿,又不是什么大罪!”

可是,谋杀正妻的话……江氏暗爽。

到时她就能名正言顺的和离,霸占宋家的家产,把筠娘子许给人做妾……

宋老爷是真的怕了,给筠娘子使了个脸色。有王氏大夫这个见证人,这事得有个说法。

筠娘子闭了闭眼:“让宋梁家的说!爹爹的名誉,可不是你一个奴才指鹿为马的!”

江氏这才对宋梁家的另眼相看。宋梁家的没少讹她嫁妆,若是能扳倒宋家,这财,江氏破的舒心!

“老爷感念太太身子骨不好,这段日子都按时让老奴给太太送药。今个香姨娘忙着赶做衣裳,老奴的绣工好,香姨娘分派我给娘子衣裳绣花,老奴把药给了太太准备回头煎……老奴搁的是两包药,太太的还有白姨娘的!”

“正是这个理儿,宋梁家的搁了药,便忙活去了。白姨娘见我咳的厉害,便自作主张要给我煎药,她手一滑便把我的药抖进了她的安胎药里,”江氏捏造的顺手,“眼下又找不到下人去请王氏大夫,白姨娘忽然又肚子痛,我便想着,我最近也畏寒来着,老爷给我开的药就是白姨娘用点,也是无碍的!便赶紧请来香姨娘,香姨娘自告奋勇去煎药了!石膏是虎狼药,究竟是在老爷的药里,还是香姨娘动的手脚?我就不得而知了!”

实情却是:白姨娘让宋梁家的掺了药进去,不管胎像稳不稳,到时候就咬定香姨娘动了手脚。宋老爷为了瞒住这个药方,也只会拿香姨娘做替死鬼!

果然是道高一筹!她这是赔了孩子给江氏做嫁衣呀!

她是宋老爷的妾,是家生子,跟宋家未必一荣俱荣,然一定是一损俱损的!若教江氏满意了,江氏可不见得给她一条活路!

白姨娘反倒不想死了,凭什么她死了,便宜了江氏?白姨娘要撑着身子做起来,身下是疼的直抽气。

“哎,老爷与我举案齐眉,这事定不是老爷做的!”江氏眯起眼睛,“老爷清者自清,由不得你一个刁奴满口胡言!”江氏一脚踹上宋梁家的,“你敢污蔑老爷,我定要你好死!药方在哪儿?”

宋老爷反倒镇定了,江氏只顾着唱戏,自然没注意到筠娘子倏然弯起的唇角。

宋梁家的被踹的直嚷嚷,哆哆嗦嗦的从袖中抽出一个药方:“太太,这是老爷亲手写的药方,我每次都是按照这个方子去寿安堂抓药的!”

江氏志得意满,看都不看,直接扔给王氏大夫:“药方我看不懂,还是王氏大夫来瞧瞧!”

王氏大夫默了半晌。

江氏催促:“王氏你怎么说?”

空气中凝结着古怪的平静。王氏大夫皱眉道:“这不过是寻常的清热去火方子!”

筠娘子接口道:“前段时间母亲肺燥,父亲担忧不止,便开了这方子。父亲近日都忙着瓷窑的事,想必便把这事疏忽了,宋梁家的也是做事仔细的,没想到还一直给母亲煎药!”

江氏五雷轰顶,往后一退。

“母亲怕是不晓得,寿安堂轻易不经手虎狼药的,”筠娘子嗤笑,“要买虎狼药,也是寿安堂的大夫去看了病人,亲自开的方子才算,贸贸然拿着药方过来的,若有不对劲的地方寿安堂都会记录在册的!”这也是寿安堂遍地开花的缘由,少了药死人的污秽事,名声自然就好了。

寻常也没见有行走郎中过来,宋老爷这味石膏,从哪来的?

这头闹着正热闹,也没瞧见白姨娘在挣扎,只听扑通一声,白姨娘连人带被从榻上滚了下来。

白姨娘愤力向前爬着,裙上的血渍把地上拖出一道血印。宋老爷无动于衷,倒是筠娘子怜悯的推了下宋福家的:“还不去把白姨娘搀起来,我也不懂小产的事,白姨娘这头该怎么服侍,就由嬷嬷先服侍着,药什么时候煎好?”

白姨娘算是明白了!

宋老爷给江氏开的药里根本没有虎狼药,江氏先是拿这个哭诉宋老爷的薄情寡义,唬着她演戏对付筠娘子。如今又拿这个给她设套!害掉她的孩子!

她做了江氏的狗,不惜被宋老爷忌惮上也要配合江氏,还不是为了保住肚里的孩子!

“石膏根本不是老爷下的!而是太太!是太太你这个黑心肝的!”白姨娘伸出血迹斑斑的右手,指着江氏恨道,“是你哄我!哄我说这是慢性药,是你骗我喝下这碗药!你说对付了香姨娘,你就能收回中馈之权,你要我陪你演戏……你亲口答应我会保住我的孩子的!你还承诺我日后给我的孩子庶转嫡……你……你,”白姨娘呕出一口血,狞笑道,“我早该想到太太这等善妒之人,连前太太留下的嫡女都容不得,连香姨娘都容不得,又岂会容得一个庶子庶女?”

“你胡说什么?给我闭嘴!你是魇出魔障了罢?”江氏怒不可遏,“冤有头债有主,你的孩子,与我什么相干?”

白姨娘恨不得撕了江氏:“你自己不也亲口承认宋梁家的下去了!当时房里就我们两人!是你江氏……当着我的面把药掺进安胎药里的!我是吃了你的药才小产的!你还拿什么抵赖?”

“而且,谋害老爷子嗣这事,太太你可不是第一桩了!”白姨娘咽了下满口的血腥味。江氏要过来封她的嘴,立刻被眼疾手快的宋梁家的给抱住了。

“你江氏谋害嫡女也罢了,你还欺君罔上大逆不道!周内司早就来了信,今年秋的美瓷荐举要推迟到秋末……当时老爷不在家,信被转到了你的手中!老爷只消问问便知道了,信封上面盖官印,是金边的!谁经了手,给了谁,一查便知。你还给了宋梁家的一对耳环和一只手镯,让宋梁灌醉老爷……”

宋梁家的磕头求饶:“老爷娘子也晓得,老奴那口子就是个酒鬼,没酒就打老奴!太太好端端的给老奴首饰,让老奴那口子去喝酒,老奴只当是好差事呢!朝廷美瓷荐举的大事,给老奴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呀!”

“你陷害嫡女、谋杀庶生、善妒乱家、不容妾室,罪大恶极,我要休妻!”宋老爷眉眼晦涩,“我聘你为妻,这些年也不似别的男人妾室成群,与你相敬如宾,你……”宋老爷的手都在痉挛,“我早该看清你贤惠面具下的真面目!你隐瞒朝廷信笺,便是不顺父母大逆不道,就凭这一条,我就可以送你去见官!”

“那老爷送我见官呀!”江氏癫狂笑道,“老爷何必假惺惺的?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就算你有了人证物证又怎样!这事捅出来,宋家青瓷的前程,筠娘的名声,可就全部毁了!”

“难道我连休妻的权利都没了么?”宋老爷嗤笑。

“老爷又忘了,啧啧,有七出,还有三不去呢!有所受无所归,不去。”江氏冷笑,“我姐姐永宁郡君眼下已是林家人,可不是江家人了!我父亲就是个斗鸡遛狗之徒,祖宅也卖了,族亲都散光了,我和姐姐已经好多年没回过娘家了!我江氏,早就没有娘家了!老爷你要把我往哪儿休呀?”

宋老爷一噎。

江氏慢悠悠的走到白姨娘旁边,一脚踩上了她的肚子,咬牙切齿的连跺几脚。

白姨娘又一口血呕了出来,身下血流如注,裙子红透。

所有人都愣住了,筠娘子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扑了上去,要拽走江氏:“她是一条人命!不是猫猫狗狗!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江氏一把辖制住筠娘子,五指就要往筠娘子脸上抓去!

挠花了她的脸,看她还怎么嫁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宋老爷眼疾手快一把擒住江氏,目眦尽裂的揪住江氏的头发,把她往柱子上撞了上去!

宋老爷还要再撞第二次,筠娘子和宋福家的赶紧扯住宋老爷。

筠娘子跪下:“爹爹若是进了牢狱,女儿还怎么办?”

江氏额上血流而下,指着血泊里的白姨娘狞笑道:“你这个贱货!上了贼船,得好处时跟我摇尾巴,出了事就反咬一口!哈哈!你就活着罢,反正你这辈子都是绝种了!”

“还请王氏大夫做个见证,宋江氏得了疯症,恶疾罔救,我宋家明日送她去净业庵!”宋老爷闭上了眼睛。

宋老爷瘫倒在了椅子上,看着筠娘子有条不紊的安排人照料白姨娘,染血的被褥很快被清理了出去,血迹也被擦干净了。宋老爷心力交瘁,沉默不语。

香姨娘眼里有些泪,看向筠娘子很是恭敬。筠娘子拉着她的手:“半月后我就要随爹爹上京,瓷窑里有人管着,宅子里就指望姨娘和奶妈了!白姨娘的身子,姨娘莫不舍得药钱,就是孩子没了,也是我宋家人!白姨娘千错万错也得了报应了,我宋家可不落个苛待妾的名声,姨娘明白么?”

香姨娘只有点头的份。

宋梁家的往地上一跪,未语先泪。宋老爷冷淡道:“宋梁在画坯师傅中就鲜有对手,你回去告诉宋梁,若是他能将酒瘾戒了,我自然会酌情提拔……这都是看筠娘的面子上,周司辅一事后,我便生了卖了你们一家的心思,要不是筠娘拦着……合该这回你是功过相抵了!还有你跟他说,甭管他发什么疯,他终归是我宋家的下人,再敢打你,我定不饶他!你们要是觉得留在我宋家还有盼头,就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宋梁的名字还是我给他取的,取梁柱之意,有挑大梁的本事偏没挑大梁的斗志……怂成这样,还是不是男人了?”

宋梁家的拭泪道:“老奴也不知那是石膏,每次去取药时寿安堂也没异议。老奴也没想到……白姨娘的孩子,老奴也是有罪的!”

宋老爷敢让宋梁家的给江氏下药,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用的药方是清热去火,加上一味石膏,石膏大寒,只消长期服用,他倒要江氏好好受受筠娘幼年受过的寒苦!

宋老爷常年跑山头,对各种矿石都是门门清。旁人很难买到的石膏,宋老爷得之是易如反掌。

宋老爷了然:“是白姨娘自个心思不正。这个孩子没了更好!”宋老爷不屑道,“有这样的姨娘,能生出什么样的种?”'。 '

作者有话要说:宋家解决完了,开启新副本。

第56章 死生相依(上)

车轮辘辘的走了十里,一路颠簸。筠娘子吩咐秀棠开了半扇厢门;晚秋的风里初初有冬的冷意;拂之心凉。

是筠娘子主动请缨来送江氏去净业庵。

不过一夜之间;江氏白了双鬓两眼浑浊。宋老爷担心江氏对筠娘子不利;筠娘子铁了心宽慰道:“母亲发疯,哪有子女都不送上一程的道理?平哥儿不在家;女儿该走这一遭。”一路上,秀棠和秀娇捆了江氏,面目凶悍的警惕着。

反反复复都是何三爷那句意有所指的话:“不知筠娘可听闻净业庵里尼姑失踪一事?”

黄墙黑瓦的巍峨庙宇,森然大树在前面遮蔽天日,两个穿着青灰色素衣的姑子在扫地;风刮起;尘土卷着落叶。料想往后的大半生就要在此度过,江氏两眼呆滞往下一瘫。

慧贤师太年近五十,面窄颧高,脸蜡黄额头高凸,见筠娘子行礼也只是自顾自的掐着佛串。筠娘子恭敬道:“劳烦师太,我母亲被寿安堂的大夫诊出疯症,还请师太给我母亲找一处安静的院子。我母亲在家时养尊处优,怕是一时适应不了,也请姑子们扶持些许。这里有米粮菜蔬,还有一些香油钱。”筠娘子想了想,还是补充道,“我宋家会定期来人,若是庵里有短缺之处,师太尽管差人来。”

慧贤师太收了香油钱,随手掂了掂,吩咐一个叫明法的姑子领她们去院子,便施施然的走了。明法三十左右,两颊脸皮下垂,脖子上的皮也是一褶一褶的,贼目转动,讨好道:“筠娘好生的孝顺!这话也只能跟孝顺人说,庵里可不比寺庙,就师太也不是个诚心信佛的!没了出家人的慈悲为怀,又是个没人问津的地儿,那些个腌臜事可不比宅子里少!师太收了钱可就不管事了,今晚指不准你母亲的一份伙食都被人抢了去……你也是遇上我了……”

筠娘子吩咐秀棠掏了一把铜板,塞到明法的手中:“母亲新来乍到,只要你帮扶的好,日后少不得你的。”明法眼一亮。明法有了钱,整个人都活泛起来,主动收拾起屋子来。

筠娘子让秀棠秀娇下去服侍江氏沐浴换衣,与正在打被子的明法闲话道:“方圆百里就这么一座净业庵,来前我还琢磨母亲轮不上一个清净的院子呢,可我瞧来瞧去,倒没瞧见多少姑子,都是在做功课么?”

“哪能呢,做姑子的,多是长的丑嫁不掉的,四肢不齐整的,毁了名声的,如今这年头娶妻多看嫁资,没嫁妆的就直接送过来,多轻省!”明法撇撇嘴,“你以为念佛就不要吃饭呀,师太还克扣,厨房里要打点,多少姑子没日没夜的做绣活,也只够吃个半饱……”

悲凉难抑,她若不是挣得父亲的青眼,不为妾,便是做姑子……筠娘子打断明法道:“这些姑子们也够懒的了,路上的草都长一截了,也没人清理下。”

“筠娘是闺中娘子,这个事你怕是不晓得……”明法贼兮兮的附耳低声道,“庵里一夜失踪了四十多个,都是小娘子!提刑公事都过来几趟了……她们人心惶惶她们的,我才不怕哩,我一个老婆子别人抢我作甚?”

“呀?还有这等事?”筠娘子捂嘴,“这年头居然有抢姑子的,真是奇了!”

明法眼睛眯成缝:“这事可不是第一桩了,提刑公事从禹州一路赶过来,明察暗访卯足了劲!话说提刑公事还问过我话哩……”

筠娘子眼前一晃闪过穿着戏袍的何三爷,还有那个黑洞洞的格外干净的矿坑,那股突如其来的脂粉味……真的是何三爷身上的味吗?

筠娘子站了起身,走到窗前,乌云飘过来,是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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