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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笛到天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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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胡思乱想间,又被门外的一句话吓了一跳!“二少爷不是和澹台小姐好么?怎么又找白小姐?”声音虽细弱,抛出的问题却是重量级的。

“是白小姐找的二少爷。”粗嗓门耐心地纠正,她的逻辑很强大,“好了好了,赶紧干活,你记着别去打扫澹台小姐的屋子就行了。”

“啊?麦姐,那谁打扫澹台小姐的屋子啊?”

“澹台小姐自己打扫。叫你干什么就干,问那么多干嘛!”粗嗓门的麦姐带了几分训诫的口气。

京墨悄悄关上门,没人会来打扰自己。刚来的时候,都有专门的丫鬟来打扫房间,京墨感觉就跟住酒店似的,很别扭,在跟夏夫人多次交涉之后,夏夫人终于同意京墨的房间可以自己打扫,只是不理解这是何苦呢。京墨也为终于有了自己的一块领地而开心了好几天,这个屋子没有人来打扰,非请勿入,这是私人空间啊。

只是单纯想要一个私人空间,并不奢侈的要求。

赤脚踩在木质地板上,清凉的感觉丝丝渗入脚心。她慢慢踱到窗边,“哗”地一声拉开窗帘,阳光没有如期而至,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天空也低了几分。

随意地趴到窗台上,手指有意无意地拂着雕花的窗棂。本来是无意听壁角的,居然也躲在门后听了半天,真是头一遭啊。肚子有些饿,可是又不能施施然下去,那俩个丫鬟以为这个小楼里没人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评头论足,这会子出去,非要把她们吓坏不可。

等了好会儿,估摸着那俩丫鬟已经离开了,京墨才准备出兰苑。这几天总是陪着白丹心,一直没有空去找白芍药,蛮想念那些水磨调了。

出了兰苑,京墨绕到一条小道上往前院去,路两旁都是半人高的灌木,走在丛丛的绿色很是清爽。快到角门时,却听见花墙那边传来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夫人让他们就在后院门口守着,都不准进后院。你先去回大少爷吧。澹台小姐那边先别声张。”是管家夏叔的声音,另一个连声应着。管家又吩咐了几件管束下人的事,语气颇为严厉,好像出了什么事。

怎么又跟自己有关,还要瞒着自己。

越是这样便越想知道是什么事。可是那边没有再多提一个字。

京墨停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偷听到别人的话,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京墨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今天真是一个偷听日,在无意间做了两次隔墙有耳的事。

正在进退犹豫间,管家带着人转过角门过来了,抬眼看见京墨,先是一愣,接着按规矩问好,一板一眼。京墨在心里暗暗赞叹督军府的这位管家,颇有些处变不惊的味道。寒暄之后,京墨问道:“夏叔,二少爷在前院么?”

“二少爷一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哦,夏叔您忙吧。”京墨越过夏叔就往前走。

“京墨姑娘”管家出声喊她。

京墨停住静待下文,管家徐徐说道:“京墨姑娘,现在前院有些麻烦,后院门口有兵把守,别惊吓到你。”管家向来对京墨照拂有加。

“出什么事了?”京墨一惊。

管家顿了顿,似乎在掂量是否该把这个消息告诉京墨,少顷,他沉声说道:“夏家运往前线的粮食被劫了。”

“啊?!”京墨忍不住低呼出声,她后退了两步皱起了眉头。

这可是件天大的事,少帅不辞劳苦亲自来夏家借粮,结果在运往前线的途中被劫了,也许维持了好久的平衡和安宁就要被打破了。

京墨没有再出去,原路返回,也不觉得肚子饿了。还是不去前院添乱了,此刻督军府有很多的事要处理。

督军府的确很忙,夏督军带着天无回了督军府,顺便带了一大批兵卒把督军府严严实实地护卫起来,哪怕是想飞只苍蝇进去,恐怕都得先问问守卫们是否答应。

在这个节骨眼上,二少爷带着白丹心出去了,没坐府里的车子,一大清早就出去了。夏夫人又气又急,打发了好些人出去找。

左等右盼把这位二少爷等回来,居然是陪白丹心逛绸缎庄了。白丹心出手也大方,买了很多的绸缎回来,分给夏夫人和京墨,连夫人身边的云翠都没有落下。

夏夫人自然没有心情去和白丹心研究绸缎,只是着急。看着丈夫和俩儿子一点都不上心的样子,她更急了。夏督军只是带兵把督军府护卫起来,不准人随便进出,并没有别的举动,天天坐在家里喝茶。天无则是要边界家里两头跑,跟平日里没什么区别。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很干,稍安勿躁,看文愉快!




第十五章  生日宴会1

夏家的粮食被劫了,少帅府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却只是打电话来要接白丹心和京墨过去。督军府摸不清少帅府是什么意思,放着天大的事情不说,居然只是吩咐要接二位小姐过去。这种状况实在是诡异,甚至有几分可怕。夏夫人甚至都想到了会不会接走了这两位小姐,少帅府就会动手了,收拾谁,谁也不知道。

夏夫人把少帅府的意思压下来了,压根没有和白丹心、京墨提起。

白丹心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要在夏府大办。少帅府那边已经派人送来了生日贺礼,还拜托夏府多多操心这个生辰宴。

一个南方白家庶出的小姐,多年来一直不为人所知,有一天来到了北地,在督军府里住下,要大办生日宴,向世人宣告自己的存在。

在京墨看来,无论如何总是带了几许悲壮的意味。庆生却不能和最亲的亲人在一起,远离了家乡,在一个陌生的所在热闹地宣告白家另一个小姐的存在,的确是委屈的。也许在南方,这种悲壮的张扬也是不被允许的,因为她是庶出的,母亲的出身又很卑微。所有的光彩都是白桂心的,所有的荣耀都是白桂心的。

在北地办生日宴是不是一种补偿呢?不得而知。平常京墨怕极了白丹心的叨叨,这会儿倒有些同情了。在那样的一个大家庭里,哪怕是说句话也要字斟句酌,因为不知道哪句话就会错,就会连带着让母亲受辱。天性中是喜爱说话的,等到了一个较为自由的环境中,那种诉说的天性挥发出来,一发而不可收!

兵士们依旧严严实实地守卫着督军府,而督军府里上上下下似乎都暂时忘记了粮食被劫的事,都在忙着准备白丹心的生日宴会。

天冬一改往日的倨傲,对着白丹心关怀备至。白丹心生日的这天,京墨坐在旁边看芍药上妆,短短的时间里,天冬来转悠了好几次,不断地叮嘱白芍药好好唱。在第三遍说的时候,芍药忍不住回嘴道:“二少爷这是不放心谁呢?”

天冬讪讪一笑,没回答她,转身离去时瞥了京墨一眼。

自从荷塘那夜之后,天冬突然跟白丹心走得很近,反而渐渐疏远了京墨。京墨本就是个被动的人,你不来找我,我也不会主动凑前去。这样本来非常亲密的两个人倒有些生疏了,京墨只是看着天冬这几日为白丹心鞍前马后的忙活。

盛夏已过,天气依然炎热,京墨只是觉得心口发闷。离戏开始还有段时间,先到外面走走吧。
府里到处是忙碌的人群,这次居然把安平的重要人士都请到了。京墨不禁哑然失笑,白丹心初来督军府的时候也不过是一起吃了个便饭算是接风,下面的官太太一个也没请。短短十来天的时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给南边的白小姐过生日居然办得跟督军府的少爷大婚似的,实在是让人感慨。

下面的官员和安平的名流自然都是备了厚礼的,只是这位白小姐的身份太过特殊了,实在难以用礼物表达心意。礼重了不好,身在北地,给南地白小姐太重的礼,督军府会怎么想,少帅府会怎么想?礼薄了也不好,毕竟督军府要大办这个生日宴,少帅府也是点头了的,下面的不表示一下似乎有些驳面子。

于是就有了很有趣的一幕:大家就像是商量好了,送了重礼,但是彼此之间差别不大,要是认真算起来,基本上是等值的!真是难为这些人了。

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让上面怀疑是不是跟南边有什么瓜葛啊,眼下又出了夏家粮食被劫这档子事,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行差踏错。送礼就送吧,大家都一样贵重,谁能挑出刺来?

京墨见前厅人太多,就寻了那条小道,在灌木丛中慢慢踱回兰苑去。兰苑静悄悄的,前边的人手不够,兰苑的下人们也都过去帮忙了,反正整个督军府都被护卫们围得密不透风,安全得很,后院也就没留几个人。

刚进兰苑的门,还没走几步,就见玉兰树下闪出一个人来。天冬满脸不豫地看着京墨,语气不善地说:“丹心要换衣服,你去前面帮帮她。”

京墨就听不得这种命令的语气,她本是个人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主,听天冬这种口气,京墨一扬眉,反问道:“换衣服自有丫鬟伺候着,我帮什么忙?”

天冬抬手扯住玉兰树的枝条,抓了片叶子在手里捻着,凤目斜斜地扫了京墨一眼,看着兰苑的二层小楼开口解释:“丹心喜欢你帮助她。”

玉兰树下,他长身而立,身形修拔,一身白色的西式服装更是衬得人俊雅倜傥,怎么说出来的话就这么叫人上火呢。

京墨听完这句“丹心喜欢你帮助她”没再停留,阳光射下来,正好打在京墨脸上,她感到眼睛都有些酸痛了。她似乎是喃喃自语般地回了句:“这么说来,我该欢天喜地地接受她的喜欢了。”
天冬并不肯罢休,几步近前,抓住了京墨的胳膊,急急问道:“你去不去?”

虽然天气仍很热,还在太阳底下,天冬仍然觉得京墨的胳膊有几分凉意。

为了白丹心换衣服,天冬竟然来抓自己的手腕,京墨只觉得心里钝钝地痛,胸口涩涩的,只是憋得很,却找不到可以透气的空间。她猛地一甩胳膊:“夏天冬,你放开我!”

天冬恍若未闻,不肯撒手。京墨甩了几次都没有甩开,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论力气自然是比不过他。

“我对白小姐的抬爱感激涕零,可惜,我不识抬举,我不愿意去伺候她!二少爷,请你放手!”京墨冷冷地说道。

天冬紧紧握住京墨的手腕,仍然不知好歹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去?”

“请二少爷给我一个我愿意去的理由好不好?难不成我寄人篱下还得给人家做丫鬟才能讨口饭吃么?”京墨已经气极,脱口而出,说完又有几分后悔。

果然天冬的脸冷下来,眸子里都慢慢地凝结起一层冰霜,声音也冷冽起来:“澹台京墨,住在这里,你就觉得是寄人篱下吗?”

“当然是寄人篱下,不然是什么?我要不是寄人篱下,能被你当丫鬟一样呼来喝去吗?”

“我把你丫鬟一样呼来喝去?好!好得很!”天冬咬牙切齿,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又重了几分。

京墨忍住疼,仰起脸瞪着天冬,输人不输阵!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被欺负了去,居然让她去伺候白丹心,凭什么?都是客人,她凭什么就比白丹心矮一截子?

阳光下,京墨的脸分外清晰,清秀的脸庞上写满了怒意,瞪着的双眸在阳光下渐渐有雾气蒙上来,阳光一反射,闪着异样的光彩。天冬望着这张怒气冲冲的脸出神了,手下也松缓了点。
京墨趁机使劲往外抽手,趁着天冬愣神的刹那顺利脱身。她再顾不上别的,拔腿就往小楼里跑,只想赶紧回房!

“蹬蹬蹬”地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跑,左脚没踩实,堪堪踏在楼梯的沿上,重心还在下面,而右脚已经抬起来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左脚上,左脚滑下去,整个人跟着倒下去。

后面紧跟而来的天冬只来得及喊了声“哎……”,人还在之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京墨跌坐在楼梯上。他赶紧弯腰扶她起来,京墨却躲过了他的胳膊,抬手抓住栏杆,借着栏杆的力量爬起来,忍着痛继续上楼,好在只剩下几步台阶了。

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左脚踝针刺般的难受,方才跌倒的刹那,只是觉得脑子“嗡”的一下,就坐在地上了。站起来的时候还没觉得有多疼,一抬脚却觉得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到左脚踝一点上了,无数的细针密密麻麻地刺着骨头,痛感不断上升,左肋下某个地方也被刺得生疼。

海的女儿在褪去鱼尾,用双脚行走的时候是不是就这么痛呢?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愉快,O(∩_∩)O~




第十六章  生日宴会2

踩着刀尖逃命般地进了房间,反手就锁了门。要是只蜗牛该有多好,可以直接缩进壳里,不用费心费力地找地方躲藏。

天冬跟上来,一声一声地叩门,很舒缓的节奏。指节扣在门上的声响祥和而安定,曾有那么瞬间,京墨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天冬并不言语,只是在敲门,一下又一下。

京墨倚在门上呆了会儿,痛感从脚下点点的升腾,再也撑不住,沿着门慢慢滑下去,就势坐在地板上。她把头靠在门上,叩门声通过门一下下地震动着耳膜,也震动着脑袋。

脱了鞋子,扯开袜子,这才发现不大的功夫,左脚踝处已经肿起来了,鼓起的地方皮肤紧绷,光鲜明亮中泛着淡淡的青色。会不会伤到骨头呢?

“医生,会不会伤到骨头?”京墨怯怯地问医生。

那医生瞪她一眼:“现在知道怕了?平时就不会多加点小心,你们这些孩子啊,仗着年纪轻轻的就不知道爱护自己,今天崴脚,明天……”

闺蜜在旁边强忍住笑,憋得极为辛苦。知道京墨又得受这医生的谆谆教导了。果不其然,医生甚至都上升到对待人生的态度上了,眼看着就要干涉京墨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了,吓得京墨赶紧认错,连连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爱护自己!医生虽然说着,手下可没停,刷刷刷几笔落下,开了瓶红花油让京墨回去涂,还亲自给她做示范,怎么揉,用多大的力道,不厌其烦。临走的时候,又叮嘱了一遍何时冷敷何时热敷,唯恐她记不住。

回去的路上,闺蜜甚至都质疑这个医生是不是京墨的奶奶,怎么关怀备至到这个份上。京墨只是淡淡的笑,心里却是非常温暖。

眼瞅着包越鼓越大,京墨从温暖的回忆中醒过神来,叩门声依旧继续。蓦地想起上次白桂心在督军府也是崴了脚,自己曾帮她涂过一些黑乎乎的药膏,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白桂心却恢复地极快,想来是挺管用的。还剩下一些,就随手扔在床边小柜子里了,但是现在懒得起身去找。

倚在门上,依稀可以听见前院传来的二胡月琴的声音,似乎还有众人热闹的欢笑声。不用多久,戏就开始了吧?

叩门的声音渐渐大起来,仿佛先前是带了极大的隐忍,如今终于忍不住要爆发了。后来听见两声拳头砸门的声音,一拳落下,另一拳慢慢地跟上,接着就没了声响。

京墨听见外面没了动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般委屈是为了什么?

什么也不怨,曾经天天把那句“点儿背不能怨社会”挂在嘴边,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啊。如今连怨都没有,怨什么呢?怨自己一觉就穿越了么还是怨此处的人与事?
无可怨,只是想家。

隔了时空的层层尘埃,来到这里,惊魂甫定,却又心伤。

从来就不敢想父母会如何,想起至亲,便有离伤铺天盖地而来。

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

如今终于明白屈原老先生的意思了,可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父母是万万不敢不敢呼的,那是心里柔软的所在,那是温暖的源泉,便是想一想,如今都是奢侈!思念如同利剑,生生地插进心肺又左搅右拌!

不能再想了,否则真的失去在这里存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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