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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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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那么自私,否则跟一个坏女人有什么两样?
她咬了咬牙,抬起手将那套她喜欢地不得了的玩偶轻轻推回许开阳面前,小声说道,“不是的,开阳,我是喜欢跟你在一起的,但是,我的喜欢跟你的喜欢不是同一种喜欢……”
许开阳明显被她绕口令一样的回答弄得有些晕,但还是隐隐明白了她的意思,并不是没有想到过这个结果,然而他喜欢的就是她的直来直往,恣意妄为,他只是有点不甘,“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那里不好吗?”他有些受伤地追问。
“不,不,你很好,真的很好。” 黎维娟的那些话再次盘旋在郑微的心里,其实无需旁人多言,她自己也知道开阳是个好男孩,家世好,长得好,难得可贵的是性格也好,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会把她捧在手心里一般爱她,可以想像她要是这一刻点了头,应该也是会幸福的。可是如同李文秀牵着老马走回江南时的心中所想――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但是我偏偏不爱。她有什么法子?
“我,我有喜欢的人了。”郑微心想,既然到了这一步,干脆就把话挑明了说。
许开阳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有喜欢的人了?是那个去了美国的人吗,你明明说要忘记他的。”
“不是他,我另有喜欢的人。”
“你骗我,我不相信。”许开阳也是个单纯的人,他明明察觉得到郑微的身边没有比他更亲近的男孩,除了她从小喜欢的那个人,是他所不能取代的,但那个人明明已经离开。
“我没骗你!”郑微被他激了一下。有些急了,“是真的,我也是刚发觉的,那个人你也认识。”
“谁?是谁?”他更不能相信,在认识的人里,还有谁可以抢走他喜欢的女孩。
“陈孝正。”
“陈孝正?”许开阳傻傻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就是老张宿舍里的那个陈孝正?”
听到别人口中说出这个名字,郑微心里有中异样的感觉,但她还是郑重点头,“对,就是他。”
许开阳骇然失笑,伸出手就要去摸郑微的额头,“微微,你开玩笑也要编个能说服我的理由吧。”全世界都知道她对陈孝正深恶痛绝。
郑微侧头避开他的手,“没错,就是他,我喜欢他。”
他了解她,她现在的样子不像开玩笑。许开阳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怪异,“为什么呀,你明明讨厌他,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他。他有什么好,他比我更好吗?”挫败感和不可思议的情绪让许开阳也失去了常态,尽管他努力克制,语气依然有几分尖锐。
他口气里对陈孝正的不以为然激怒了郑微,她可以讨厌陈孝正,但是她受不了别人对他的轻视,“没错,他没你家里有钱,长得也不见得比你好,他什么都没你好,但是你爱我,我却爱他,就凭这一点,你就永远输给了他!”
这是多么伤人的一句话啊!也许只有年少时的无知无畏才能如此的肆无忌惮,郑微话说出了口就后悔了,然而她知道,那是她心里真正的想法,虽然后来她才明白过来,开阳不是输给了陈孝正,他是输给了她,正如她输给了陈孝正,谁先爱了,谁就输了。
许开阳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郑微低着头,她以为他会拂袖而去,许开阳也是这么以为,然而他深深地呼吸,又慢慢地坐了回来。“你真傻,你爱谁不好,偏偏爱他?”
郑微对开阳是心存歉意的,但她还是说了句,“你说得轻松,这事由得我吗?”
许开阳显然没有办法反驳她,于是低头摆弄着眼前的碗筷,过了一会,赌气似地说,“反正我不放弃,你可以喜欢他,我也可以喜欢你。他要的跟你不一样,微微,我赌你得不到他。”
郑微扬起了头,“开阳,我们走着瞧。”
一顿饭两个人吃得各怀心事,本来不错的味道也没了感觉。结账之后,许开阳把郑微推还给他的玩偶又递到她面前,“我不是女孩子,要这个干什么?除非你不把我当朋友了,才可以还给我,你郑微不会那么小家子气吧。”
她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开阳,谢谢你。”
他跟她一起站了起来,“不值几个钱,不用谢的。”
“不为这个。”她难得的细声细气。他何尝不知道她的意思,敲了敲她的头,再一次地说,“郑微,你是个傻瓜。”
他说要送她回去,她拒绝了,天色刚暗了下来,正是学校最热闹的时候,“我想到处走走。”
他没有勉强她。
郑微一个人像白天的时候那样在校园里晃呀晃,她觉得她以前十八年来的心事都没有这一天那么多。她不明白,人世间的感情为什么不能像打地基一样,挖一个坑,就立一个桩,所有的坑都有它的那根桩,所有的桩也能找到它的那个坑,没有失望,没有失败,没有遗恨,永不落空。
可惜没有人给她解答。
她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原来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他的宿舍楼下。她还记得几个月之前,她曾怒气冲天地从这里走了出来,发誓不会放过那个可恶的家伙,转眼间,同一个地点,却早已换了心境。不过这样也好,换了个方式,她还是不会放过他,想到这里,她抿着嘴浅浅地笑。
不断有上自习的、赶约会的男孩子从楼上走下来,都不是他。她依旧漫无目的地在楼下徘徊,自己也不知道想干什么,就如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也许人人都喜欢玉面小飞龙,唯独他把她踩在了脚底下,她爱上了她的劫难,所以愿意低下头来。
她忽然很想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是在宿舍里,还是已经去自习?没来由的一股冲动让她在楼下看管宿舍的老伯那里拨打了他宿舍的电话。
当“嘟嘟……”声响起的时候,她仍然不知道自己要跟他说些什么,她有些侥幸地想,也许他不在,这个时候他一定不会在宿舍。
电话有人接起,她听得出是老张的另一个舍友,“找哪位……喂,听过吗,找谁,说话呀……”
郑微横下心去,“我找陈孝正……”心里却在呐喊,不在不在,最好不在,一定不不在。
电话那边却说,“你等一下?”
她脑子里“哗”地一声罢工了几秒,接着就听到了那个梦里也记得的声音,有点沉,带着点清冷,“你好,哪位?”
“你,你……我,我是……不,我……”她语无伦次地说着话,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手心不停冒汗,真没出息,这会脸丢大了。
本来想装作打错电话就这么挂了,没想到他还是听出了她的声音,“郑微?你有想干嘛?”他的意外和戒备隔着听筒也清清楚楚。郑微的大胆和厚脸皮在这个时候终于发挥了正常的水平,“我找你有点事,就在楼下,你下来吧。”她没给他拒绝的时候,咔嚓一声挂了电话。
然后对着公共电话的小窗口,双手捂着脸发呆。
“五毛。”想必是看多了这样的小男女情怀,看宿舍的老伯在她思考着人生重要问题的时候大煞风景地提醒她。
郑微掏出了钱拍在窗口,自己走到了宿舍楼前的一颗芒果树下,路灯下的树叶黑黝黝的,又好多只飞虫盲目地在路灯旁盘旋。她觉得自己像是等了一个世纪,算了吧,他才不会那么傻,自己送上门来。她那么想着,却又不急着离开,就这么在那棵芒果树下转来转去。
“你又玩什么花样?”她闻声蓦然回头,他双手怀抱着书,在距离她两米开外的安全距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是本地人,在郑微的印象中,岭南**多黝黑、矮小、颧骨高且嘴唇厚,陈孝正肤色也偏深,不过个子高挑,脸庞削瘦,有着南疆人特有的略深的眼眶,鼻梁挺直,双唇菲薄,显得眉目疏朗而清癯。
她没意识到自己此刻是呆呆地看着他,直到他皱了眉,“如果你没事的话我要走了,我希望下次我们再见的时候能够回到互不认识。”
他见她不答,转身就走。
“等等,我要话要说。”她连忙叫住他。
他忍住不耐地回头,看着她一反常态的期期艾艾,“你到底想说什么?”
郑微垂下了头,一片芒果树的叶子掉落在她的肩上,她也没有心思拂开,“陈孝正,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你了。”
若干年之后的郑微对涉世不久的小年轻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为人切记张狂,凡事三思而后行。”她无数次回想过去,连自己也不喜欢从前那个被宠坏了的女孩,那么年少轻狂的自以为是,以为谁都得爱她,以为没有什么得不到,然而,当她想到这个晚上,校园里昏黄的路灯下,肩膀上还停留着一片落叶的女孩茫然失措地对着自己爱过的少年说出了心里的那句话,她忽然原谅了当年的自己,那不过是一个太渴望去爱,却不知道到该如何爱的傻孩子。从小人人都疼爱她,但那些爱都不能让她感到安全和满足,她期待一份完全的,值得托付的感情,并且错误地以为只有自己争取来的才是她想要的。如果说年少莽撞是错,那么她后来几年时间里漫长的孤独已然是代价。
她口齿清晰,字字入耳,陈孝正吓了一跳,一向冷淡自持的表情都出现了裂纹,他目瞪口呆了一会,腾出一只抱书的手指住郑微,“你,你……别玩了。”他说完这句话,立刻走开,竟有种落荒而逃地味道。
郑微挥头赶走失落感,不要紧,他这样的反映是正常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一切才刚刚开始。她用手圈在嘴前,朝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陈孝正,我是认真的!”
她似乎感觉到他微微趔趄了一下,满意地笑了笑。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玩暗恋,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却没有告诉他,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不是小飞龙的风格。她来过,她爱过,她努力过,得知是幸,不得是命。当然,年少时的我们如何会相信会有得不到的宿命。
郑微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大半天没见的阮阮,激动得如同小蝌蚪终于找到了妈妈,她惊喜地说,“阮阮,你总算回来了。”
早上出门前还处于冷战状态的阮阮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不知所云,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郑微拉着走出了宿舍,“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
她拉着阮阮一路小跑着来到建筑工程学院附近的茅以升塑像前,不远处的影影绰绰里,都是一对对的鸳鸯,两人席地坐在小台阶上,郑微就开始激情四射地回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阮阮没有打岔,专注地听她说着,越听眼睛就睁得越大,最后实在忍不住说道,“等等,你让我消化一下,简而言之,你的意思是说,在今天一天时间里,你喜欢了一个人,拒绝了一个人的表白,然后又对一个人表白?”
郑微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呀,有什么不对吗?”
阮阮说,“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只不过是半天时间没有见到你,怎么事情就突飞猛进到这个阶段了?”
郑微愣了一下,“很快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觉得今天特别特别的长,阮阮,你跟你们家小永永刚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你是不是也这样跟他说喜欢他。”
她口中的“小永永”自然是阮阮的男友赵世永,郑微虽然没有见过赵世永本尊,但是电话是接过了无数回,早已连哄带骗地混熟了。阮阮摇头,“我们当时再简单不过了,我没有跟他表白过,他也没有,就水到渠成地在一起了。我说你也够狠的,陈孝正被吓得不轻吧?”
郑微挠了挠头,想起他惊恐的表情,嘿嘿地笑了,转而又认真地对阮阮说,“我这么急也是有道理的,我要是不说,他怎么会知道我喜欢上了他,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一个人想得肝肠寸断地多冤呐,怎么也得给他内心斗争一番,说不定他想着想着就走火入魔,也喜欢上我了。再不济,就算没有立刻喜欢上,他以后看我的心态肯定也不一样的,从前他看我,就是看一个普通的人,以后他再看我,就是看一个跟他有感情纠葛地人,多暧昧呀,这对于他这么个青春少男来说,绝对是有强大的心里冲击力的。再说了,我听黎维娟说,他身边是有个‘准女友’的,我估计他们两个也郎情妾意好一段时间了,不过都在玩矜持罢了,这种情况下我更不能等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吗,越是这种纯洁朦胧的情愫就越脆弱,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我要以我强有力的介入,在萌芽阶段就将这段感情扼杀,打得他们从此天各一方,今生无望!”
阮阮叹服地听着她抽丝剥茧,有理有据地层层分析,“真够疯狂的――更疯狂的是,我居然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
“哈哈。”郑微踌躇满志地笑,“好男怕缠女,任他陈孝正再刚烈,在我的无敌缠功下,不怕他不成为绕指柔。”
阮阮看着她灵活无比地用手指做了个“绕指柔”的形象动作,不禁暗地里也为陈孝正捏了把汗。
0型血的**多数是行动派,郑微更是将这个特征发挥到了极致,次日上课,阮阮前所未有地发现她在课堂上奋笔疾书,大为惊讶,便凑过去问了一声,“都在写什么呀?”郑微大大方方地向阮阮展示了她一早上的智慧结晶,阮阮看了看,“俘虏陈孝正详细行动攻略……”她念完,顿时无语。挺漂亮的一本崭新小本本,上面已经洋洋洒洒地写了将近十页,蝇头小字,字字工整,各个环节、各个步骤无一不详,关键地方和注意事项甚至还用下划线标了出来。阮阮想起郑微对AV狂热时专注学习日语的劲头,再一次感觉到朱小北那句“猥琐而认真”的评价简直是太到位了。
攻略第一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以郑微的人脉,想要打入敌人的内部,取得第一手的情报并不太难,在老张等人奴颜媚骨地将陈孝正的课程表和作息时间表都交出来的时候,还不忘良心发现地劝了一句,“微微呀,我看咱们也别痛打落水狗了,他虽然推了你一下够可恶的,但也吃苦头了,你就放过他吧。”
郑微的大眼睛一瞪,“老张,你才落水狗呢,从现在开始,你骂他就是骂我,我跟他的新仇旧恨早就一笔勾销了,现在他是我喜欢的人,谁说我收集这些是要折磨他了,我是打算投其所好,送其所要。”
老张很长时间处于半痴呆状态,他不明白是他老了,还是这世界变化得太快,怎么一觉醒来,不共戴天的陈孝正就成了郑微喜欢的人,不过郑微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他絮絮叨叨,她是带着自己的宝贝小本本来的,不消一天时间,他的出生年月日星座血型兴趣爱好喜欢的书经常出没的地方被她一清二楚地记录了下来。满载而归的之前,老张受所有大惑不解的群众委托,小心翼翼地向当事人求证,“郑微同志,你确定不是开玩笑?”
“我没那个闲工夫。”郑微严肃而认真地对老张等人说,“没错,我就是要追陈孝正!”
这就是她攻略的第二步,造势,以舆论的优势营造良好的行动氛围。
即使是在并不那么热衷八卦的工科生中,土木系的郑微要追建筑系陈孝正的消息还是迅速地传遍了建筑工程学院乃至更广阔的范围。这年头,女追男算不得什么稀奇,稀奇的是当事人的高调和无所畏惧,何况青春飞扬的小美女郑微和低调孤僻的高材生陈孝正,这对组合本身就完美地具备了吸引大众眼球的一切条件,一时间,持怀疑态度者有之,看热闹者有之,明里暗里评说者有之,心里不是滋味者也有之。
郑微是没有什么困扰的,虽然她身边也有很多认识的人急着直接或间接地询问、求证、打听,她一律都斩钉截铁地回答,“没错。”她越是这样坦荡荡,旁人越是不好再说什么。反倒是陈孝正,那段时间里他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用戏谑暧昧的带笑眼睛打量着他,有明里羡慕的,通常是说:“你小子走了桃花运,艳福不浅。”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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