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第三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破城锥-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铁还三的笑意随眼眸里的寒光一迸而出,“这便是啦。”  
骆翊此时仗拐起身,慢慢坐回椅中,伤腿血流如注,一路拖出一条血痕。刘锋见他披血端坐,居高临下俯首垂目凝视自己,那目光犹如死灰,没有半分活气,一时寒意心生,颤声道:“你们两个,都是我最亲近信赖的人,那日刺客来袭,老骆,你还助我退敌,现在这又是为什么?”  
骆翊慢慢道:“刺客?你是不认得他了。当年你在夏府作客,他还缠着叫你将军叔叔,你还教他骑马射箭,多年不见,是什么让他冒险刺杀于你?”  
刘锋抽了口冷气,顿时体内剧痛难当,他勉力运行真气,半晌方能开口问道:“夏攸的儿子?他还活着?”  
骆翊从怀中抽出一件事物,啪地摔在刘锋面前,刘锋一望之下,脸色大变,他受毒痛,原本就面色铁青,现在更是变得一片煞白,连眼角也不住抽搐,冷汗自额角不住淌下,当真是惶急狼狈。  
骆翊见他如此,忍不住叹了口气,挪开目光,幽然道:“这是你当年在河西军前急递朝廷的密折,你不认得了?”  
刘锋哑口无言,房中顿时一片寂静。段行洲看看骆翊,又看看刘锋,心中着实好奇难耐,终于忍不住上前拾起折子,展开速速读完,忽地扭头看着刘锋,“你、是你……”  
“什么?”铁还三见状也不禁问道。  
“他、他、他……”段行洲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指着刘锋语无伦次。  
骆翊惨然微笑道:“不错,就是他。夏攸授他破城锥克敌制胜,他却在军前密折上奏朝廷务必搜回七件破城利器,销毁图纸,杀人灭口,铲除夏攸!他这个折子里,触目都是‘杀’字,满篇都是‘死’字,跟着去的,是千条人命。若非我老友那双孤儿想尽办法、冒尽奇险从大内盗出这个折子和抄家的上谕来查明真相,只怕我至死都蒙在鼓里,以为他为夏攸周旋上疏,蒙忌弃用;只怕我至死还对他心存感激,恨不得为他豁出命去。”  
 段行洲问道:“如此说来,那夜的刺客果真没有下船去,而是躲在骆先生舱中?”  
骆翊指着刘锋道:“我倒愿意那夜就让那孩子将我杀了才好,不要让我知道这人的嘴脸。你我相交二十年,这真的是你吗,老爷?”  
他一声“老爷”唤出,竟是无比辛酸,段行洲扁起嘴来,几乎就要掬下泪来。猛听刘木大叫一声;“先生,你答应了小少爷取这禽兽性命,可不要念及什么情分了。”  
“不错。”骆翊道,“若非夏攸一家相助,我和刘木三四十年前就是泉下之鬼了。我非但不能报答夏家恩情,还一句话引狼入室,给夏家招致杀身之祸。除了我,谁能杀他报仇!”他将手中的单拐在地上猛顿一记,一只黑黝黝的枪尖似乎索命的厉鬼般,铮然从拐头上一跃而出,“老爷,你费尽心机销毁破城锥,哪知我这里还藏着一件夏攸亲手打制的原物,它虽一时杀不了你,这柄短枪也是夏攸的遗物,你死在这枪下,也不算你冤枉。”  
“先生!”段行洲说话前先后退了两步,觉得骆翊的枪尖不会立时刺到,才放心大胆地笑嘻嘻劝道,“先生要的是大将军的性命,现在已然杀了詹柱和巴阡两位将军,算是赚了一条人命,就罢手了吧。万请先生赐予解药,解大将军身上剧毒。”  
骆翊道:“当年河西大战已近尾声,军前忽然少了这两人,我还道他们潜入敌后,包抄敌军。原来这两个在夏家称兄道弟住了月半的人,为查抄夏家领路带头去了。他们两个又算什么冤魂了?”  
刘锋忽而长吁了一口气,道:“他们两个不过听我差遣,你也没有放过,杀我之心是铁定了的,哪里还会留着什么解药?”  
“不然。”铁还三将刘木的伤臂拽到刘锋面前,全不顾刘木伤痛的呻吟,一把扯掉他右手上的绷带,给刘锋看,“大将军看木二爷手心中的伤口与大将军的伤口是不是一样呢?”果然连长短深浅都全无二致,血肉翻飞青紫,是曾中毒的迹象。“詹将军死后,木二爷才多了这个伤口。小人久居苗疆,对苗毒还是有点研究,这伤口所中之毒与这柄破城锥上一样,都是七里飘香。以小人的推测,骆先生刺杀詹将军当晚,将破城锥留于尸身之上,预备惊动大将军前往审视,一旦大将军触动破城锥机关,定会中毒身亡。可是那晚刘木为了寻骆先生说话,尾随而至詹将军房中,见詹将军重创倒地,扑上前去解救而触动机关,当即中毒。好在他是骆先生小厮出身,与夏家渊源颇深,因此得骆先生拿出解药救治。”  
“倒也算冤有头,债有主。你二人共同谋划,是应当的。”刘锋长叹道,“昨晚老骆将两个小捕头从巴阡房中调开,趁此时将尸首上铁锥盗走的,便是刘木了。”  
段行洲恳切道:“我知道先生平时的为人,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为什么却偏要用毒杀的伎俩?我劝先生赐予解药,堂堂正正与大将军一战,不辱夏老先生神器。”  
骆翊对他微笑道:“小段捕头年轻,未逢其时。刘大将军一身神功,海内无敌。这些年锋芒收敛,撂下了功夫,我原以为能出其不意当面刺杀于他,不料那晚见他提马跃江解救你们的情形,自知不是他的对手。若非他遇刺之后饮食上极为小心,我早已在饭食里投毒,何必大费周章?你觉得我如此行事未免小人,他做下这等阴险的勾当,哪配堂堂正正地战死?”他身形端坐,慢慢横过手中短枪,长及一尺一寸的笔直枪锋迫不及待汇聚主人杀伐之气似的,在尖端用两条凶恶的弧线猛地敛成一道漆黑的锋芒,在他微微弓身蓄势时,面前的段行洲只觉自己肺里的呼吸一下子好像抽离了身体,跟着狭小船舱中所有的声音卷入了他的枪势中。  
连稍后的铁还三也凛然退了一步,骆翊见他们神色凝重,朗声道:“来、来、来。要解药就从我枪尖下讨了去。你们退得一步,便任由我杀了这人了。”   
 段行洲与铁还三面面相觑,段行洲急得眼珠乱转,几乎要跳出眼眶去,铁还三已上前一步,冷笑道:“骆先生,我二人小名也是刑部点名的捕快,上京路上遭遇凶手,若非但未将其擒住,还任其杀了朝廷一品大将军,这个名声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你与大将军仇恨难解,换了我也欲除之而后快……”  
“大将军!”段行洲连忙打断铁还三的话,对刘锋道,“这话可只是铁还三说的,我是秉公守法的官差……”  
“哼!”铁还三冷森森瞥了段行洲一眼,又接着道,“不过骆先生执迷不悟,硬是要砸了我的饭碗,我当仁不让,也待会会先生前辈高人。”  
骆翊笑道:“你年纪轻轻,已身负上乘武功,哪里在乎刑部一个捕快的头衔?你这么说,也由得你!”他话音中张臂出枪一击,枪势凛冽浩大,一去不回,舱板似乎随着他的枪势猛地向外膨胀,虎口般放声一啸!  
——那锋芒并非刺向铁还三,而是突然炸到了刘锋面前,脸上火辣辣的灼痛中,刘锋流出的却是决心一死的茫然。铁还三早有准备,闪身推倒刘锋抢入枪下,劈手握住枪杆。枪势暴烈异常,气势稍顿,却仍将铁还三的身子直抵出去,轰然连人带枪撞破舱板,冷夜寒风飕然刮擦铁还三的脊背,令他难得生出一种摧肝裂胆的惊悚。他失势之际,仍有余力荡身跃起,闪身在舱顶之上,运力踩破舱顶,又冲回房中。  
骆翊叫了声好,收回短枪,招式没有半分变化,蓄力又是一击。铁还三拚尽全力拦住前面一枪,此时胆气虚空,已觉不支,见这枪又直奔刘锋,正待强自勉力再次支应,却见刘锋突然长身而起,双掌一合,将枪尖拍入掌中。满室咆哮顿时消散,刘锋衣袂鼓涨,这瞬间似乎身躯猛然高大,令人不敢仰视。  
“要杀由你!”刘锋咆哮一声,“却听我言!”  
室中众人讶然望着他虬髯翻卷,虎眉飞扬,一时无人敢出半声。  
刘锋道:“你可曾想过夏攸的兵器一旦落入不臣之徒手中,中原浴血,朝廷崩坏,死的人万万计,他们比之夏家的人命,又卑贱么?你心愧疚,我又是如何寝食难安?若非南疆不安,我已解甲归田,日日里祈求老天叫我早死,还却夏家的血债。老友!这件事上,忠义不能两全。你做了我,又当如何?又当如何?”他眦目欲裂,口中喷血,厉声问完这两句话,放脱了骆翊的枪尖,闭目垂下泪来。  
骆翊扬脸透过破碎的舱顶,望着天际黯淡的弯月,嘶声道:“我若做了你……”他说到这里凄然抽了口冷气,独坐在月色之下,俯首不住喃喃自语,“我又当如何?又当如何?”  
铁还三见骆翊魂非所属,知道此时机会难得,骆翊天生残疾,只需将刘锋拖出房中,便已安全了大半。刘锋固然求死,却因毒伤发作之下强接了骆翊一枪,这时无力甩开铁还三,只得任由他半拽半拖地到了船舷边上。  
“先生!”刘木见他们逃脱,急得大叫。  
骆翊猛然惊醒,叹了一声:“罢!你心中那点愧疚,还是由我来超度了吧。”  
他起身要追出门去,段行洲却从铁还三撞碎的木屑烂板中晃晃悠悠爬起来,闪身拦在骆翊面前。  
“骆先生。”他抱拳一揖,恭恭敬敬地道,“我一直盯着巴将军,定是妨碍先生行事,先生气恼,恕罪则个。”  
骆翊微笑道:“你差些落水,还要我恕罪?”  
段行洲道:“是。还要多谢先生出手留情,若先生想取我性命,我哪里还能在这里惹厌?”  
骆翊上下打量他,“你想阻我不成?”  
“晚辈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先生。”段行洲挠着头道,“詹将军尸首上的铁锥虽被木二爷触动,可剧毒尤在,木二爷也无走漏先生谋算之虞,先生为什么当时不将铁锥倒刺收回,重新布局?”  
骆翊冷笑道:“此锥名破城,发出的倒刺用于撕裂城墙,岂会那么容易便收回?这件破城锥虽小,却和实物一般,需用专门的机关绞盘,方能将倒刺收回。先机已失,那夜不能成事,反倒连累了你们两个。”  
“原来如此。”段行洲撕开袍角,取了一截棉布裹在手上,俯身从地上将破城锥拾起,双手扳住两支倒刺向内使力,耳听“咔嚓嚓”嘈杂刺耳,那两支倒刺在他手中竟然慢慢向锥身中收回。骆翊看着破城锥在他手中不消片刻又收回铁锥模样,更是大惊失色。  
段行洲仿佛手中握着的是一柄匕首,将破城锥凌空嗤嗤有声地虚刺几记,方收转回来,平举破城锥,向骆翊施礼。“这两件兵器都是夏老先生的杰作,它们交锋,不知夏老先生会怎么想?” 他忧心忡忡望着骆翊苍白的脸色,又劝道:“先生的枪法石破天惊,可惜所耗真力过甚,先生千万不要在勉强了。罢手吧!”  
骆翊却不愿再说一个字,只是以拔山之势慢慢举枪,向着段行洲眉心凝神刺下,枪尖凝滞着寒江寒夜里的寒风,冷得让人透不过起来。段行洲举起破城锥,瞄准枪杆,却好像被这冷然决绝的杀意冰冻了似的,他觉得自己的血液也流得慢了许多。  
“先生!”他忽然退了一步,收回破城锥,“我想刺断先生的枪干,可是先生的枪抖得厉害,我可刺不中啊!”  
“哈哈。”骆翊放声大笑,“对不住!”他垂下枪尖,一派灯枯油尽的枯槁之相,颓然跌坐回椅子上,伴了他一生的拐杖“叮”地从他手中落在地上。刘木仔细地看看他的面色,终于抱住他的双膝,悲恸起来。  
京城在望的时候,刘锋的毒伤也解尽了。不过一夜之间,上将军须发皆白,就像希望冷如匕首般的江风能将自己吹得支离破碎般,他只爱佝偻着腰,在船头一站就是一日。  
中原素裹,在大太阳底下白花花照得人满目生花,段行洲和铁还三凭舷聊天时,只得眯着眼睛,铁还三的眼睛本就细长,如此更是变成了一条浓黑的细线。他瞥了独立不去的刘锋一眼,对段行洲道:“看来他也快了。”  
“嗯?”段行洲眯起眼睛,张大嘴巴看着太阳。  
“说到底,骆先生还是杀了他。”铁还三手扶船舷叹气,忽又问,“你与骆先生一战,究竟如何?”  
“啊湫!”段行洲望江心里打了个喷嚏,“我忘了……”他又笑嘻嘻拽起袖子,慢吞吞擦拭沾在铁还三手背上的鼻涕。  
(完)  
【由。。【】整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回到顶部 0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