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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深井冰-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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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孩子阿舅,给起个名吧!”李诨觉得这孩子不祥,心中不喜,出口说道。
贺内干点了点头“好,名坏好养活,就叫步落稽吧。”
步落稽在鲜卑语里头是野鸡的意思。
李诨这会正对这小儿子觉得厌恶,听到贺内干这么说就点了点头。
正说着,外面一个侍女进来,“郎主,世子妃来了。”
“嗯,”李诨看向贺内干,“公媳要避讳一下,我先走,你有甚么事情和娜古说一说,她最近也为了这事累的很。”
“为人新妇,应该的。”贺内干点点头。
李诨起身到那边从一个侧门里除去了。
“兄兄?”贺霖一进来就见着贺内干坐在大床上。
贺内干打量了一下女儿,女儿面上瘦了不少,整个人也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
“过来坐吧。”他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说道。
贺霖依言走了过去,坐在坐床上。
“这话……我是不好对阿惠儿说的。”贺内干叹了一口气,“谁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事情来。”
“……”贺霖没有应话低下头。
“你那个公公,是一定要再娶的。”当着女儿的面,贺内干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这个儿也知道。毕竟家里还有几个小娘子,若是不续弦,这小娘子……”贺霖知道这会对于女孩子有个几不娶,有一个就是丧母,世俗觉得没有母亲教养的女孩子总是在家教上有欠缺。
虽然这个想法简直是让贺霖觉得好笑,但她也没办法真的让李诨不续娶了,这是她公公的事情,她心里也不想再来一个婆婆给自己找罪受,还别提日后可能会有的争位问题。
“我想了又想,如今你姑母所出的孩子,能够依靠的,就是那你了。”贺内干是要替外甥和外甥女们着想一下的。如今那些外甥们除去李桓一个已经长大了之外,其他的不是还在读书就是光着屁股到处跑。
“兄兄?”贺霖看向贺内干。
“乌头这一娶,谁知道会娶进来甚么货色!”贺内干对于要占据自己亲妹妹位置的那个女子很不客气,“尤其这做人后母的,做的好的,有,但是少的很,一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了,等到从自己肚子里爬出个儿子来,哼哼哼!”
“那到时候就把前头的那几个嫡出的看成是肉中刺一样。”贺内干说到那话连续冷哼几声,“有后母吹枕边风,还不知道要变成甚样呢!”
贺霖听了点点头,“兄兄说的没错。正是这个道理。”
“我看,还是你像我。”贺内干一拍大腿,“我把这话给你家家说,你家家说这是杞人忧天,人心呐就是那回事儿!有什么忧天不忧天的。”
“这女子喃,到底还是喜欢自己亲生孩子的多些。”贺霖低下头整了整自己身上的丧服,她身上的丧服没有滚边,粗糙的能见着麻线脱下来。
“到时候你多照看一些他们,好歹都是你姑母的骨血,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他们在别的女人手里吃亏。”贺内干说道。
贺霖点了点头,能接下这担子的,看来看去也只有她了。
贺昭留下来六个孩子,除去已经入宫的莲生之外,还有五个,李桓那个长成了的自然不在其中。
想一想好像也挺……头大了……
贺霖这边才和贺内干说完话,回到灵堂上准备着接着哭,那些小孩子在灵堂上晃一晃也就抱走了,毕竟年纪小要是吓到了少不得折腾的。
她才跪下来,垂下头欲哭,结果又有一个侍女趋步到她身后,贺内干那边找过她一次应该不会再找第二回了,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世子妃,世子醒了,正在找您呢。”侍女凑的近,这话更是压得极低。
之前李桓哭的脱力,被送入房中休息,来吊唁的宾客自然也是口口称赞世子乃是至孝,她这边女客也有,但是陪着哭过一阵就送走离开了,她手里暂时没有别的事情,听到侍女这么说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王氏和高氏正捏着帕子哭,她们是有正经名分的侧妃,并不是那些穿不得丧服上不台面的妾侍。
见到世子妃再一次离开,这两人免不了面面相觑一番。
“世子妃这要是去哪?”高氏凑近了问王氏。
王氏一边捏着帕子装作啼哭的样子,见着没人看向这边,这才轻声答道,“谁知道,别管这些了。”说罢,又是放开声音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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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霖走入李桓的房间,李桓房中点着能够祛除异味的檀香,她反射性的就想到了一个地方去了。
“世子妃快过去吧。”一个小厮儿趋步过来,弯下腰道,“世子找您找的发急啊。”
贺霖点了点头绕过屏风,李桓双眼红肿的躺在榻上,他身上衣裳应该是换过了,外面套着丧服。
贺霖转身去问服侍的侍女,“世子方才用膳了没有?”
她这话问的十分直接,她并不认同这会的为父母守孝就要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身体垮了才是大不孝。
“用了。”侍女细声细气答道,“但是用了没多久,世子就全都吐了。”
贺霖一听就知道方才屋内为何要点檀香了。
她立刻走了过去,坐在李桓身边,她让屋内服侍的侍女都退下,等到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才开口说道,“你别告诉我,你想学那些老迂腐的一套,来什么哀毁!”
李桓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终于有了点活气,看着她。
“听我的话,别这样。”贺霖深吸了一口气,俯身下来,双手轻轻按在他的胸口上,“来,听话,好好用顿饭,好不好?”她放软了语调,安抚着他。
李桓看着她,身上渐渐抽动起来,他拉过她的手,贺霖一个不注意竟然就被扯在他怀里。
“娜古……我没家家了……”他将头埋在她脖颈处痛哭起来,“我没家家了,只有你了……”
贺霖察觉到有暖意从自己的脖颈处蔓延开来。
“好孩子,别哭了,啊。”她一边温言细语的安慰他,一边亲了亲他的额头。
这会的李桓就和一个孩子一样的,好不容易等到他情绪平定下来,贺霖拍手让侍女打来洁面用的白玉膏和热汤,还让人去厨房准备牛羊乳素胡饼和白粥过来。
“你不让我就这幅样子见人么?”李桓哑着嗓子问道。
越是哀毁就越是显得自己孝顺,这会不少人拿着自己在丧事上面的邋遢伤心样博得好名声的。
“那些虚名,哪里比得上你身体重要?”贺霖差点没被李桓这句话哽的翻白眼,他这个样子下去,不到出热孝,恐怕就能去见贺昭了!
李桓听了她这话,点了点头。
他就知道娜古对他好。
牛羊乳在此时算是素食,吃了也不犯忌讳。她考虑到可能这会李桓的肠胃会比较虚弱,还让人准备了清淡好消化的白粥。
李桓乖乖的自己去洁面,那些牛羊乳和胡饼他吃不下去,倒是将白粥就着一碟青菜吃完了。
贺霖看着他将那些都吃完,用让人拿来梳篦,亲自给他梳头。
晋王府赫赫权势,热水一日供应不停,随时都有,李桓知道贺霖喜好洁净更是勤快沐浴,不过这几日因为母丧,便没有沐发了。
“再过几日,沐发吧。”贺霖迟疑了一下,将手里的篦子放在一旁专门熬制的药汤里沾了沾给他篦发起来。
“虽然说有孝事在身不好勤快洗浴,但……”贺霖真心不明白为什么对于父母的孝顺要通过这种几乎是自虐的方式来体现。
搞得形销骨立的,万一一个不好撒手去了,那不是造孽吗!
“我听你的。”李桓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古代守孝搞得自己越不成人形越好……
☆、第95章 胡虏
贺霖这一段时间脸都要熬青了;她要去招待那些前来吊唁的女眷;心里还要操心那些表弟表妹兼小叔子小姑子的事情;在这些事情之外要分出一只眼睛盯着李桓;免得他再次把自己折腾的躺榻上起不来了。
李桓是年轻力壮不错;但是再年轻力壮也经不起这么一番折腾。再孝顺也不能把自己孝顺到快去见仙人的地步。
她让服侍李桓的那些侍女们每日要给李桓喝牛乳,鸡子也是每日必须吃的,牛羊乳和鸡子在这会还算是素的;不然这几个月下来李桓是没办法见人了。
贺霖正拿着帕子擦眼泪;其实她已经没有多少眼泪可流的了,都是拿着胡椒顶着。下面那些侧妃也是个个红肿着眼睛,生怕自己哭的不够伤心让人抓着把柄。
侧妃们如今也老实的很,没见着哪个出头的;就是一向孤傲的步六孤氏也是不见闹事。也是;她身后没有任何势力顶着,眼下李诨满心对贺昭的愧疚,若是真闹起来李诨说不定就把她甩到寺庙让她和那位废后作伴去。
“世子妃,皇后仪仗已经到街上了。”灵堂里女人和小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贺霖正忙着的时候,侍女趋步进来道。
王妃去世,主事的就是世子妃,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有侧妃们半点事情,南朝是侍妾代替正妻管家,嫡庶相处其乐融融,但在北朝没有半点可能。
贺霖听了立刻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侍女也激灵的过去搀扶住她。
外头皇后仪仗队伍已经到了街道上了,贺霖带着一众的侧妃出了大门迎接。
贺霖和皇后是一家人,虽然君臣之别放在那里,但在权臣这边,这点君臣之别也可以小到看不见了。
她站在那里见着浩荡的皇后仪仗行来,她没有按照那套礼仪对着皇后仪仗又拜又跪的,贺霖本来就讨厌跪拜那一套,而且就是她真的跪拜了,皇后未必敢受。
于是她身后的那些侧妃是跪了下去,她只是微微蹲了身子。
一个小女孩从车驾上被扶了下来,莲生今年算上虚龄也不过八岁左右,实在是……幼小,她在宫中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偏偏不能立刻出宫,熬了今天才能出来。
走到府门前,她看着一众人,看了一眼身后的大长秋,大长秋尖细着嗓子,“皇后曰可。”
一群女人这才起身,皇后走过来,看了看贺霖。
“阿嫂和我一起进去吧。”说着皇后很自然的把手递给贺霖。
贺霖带着皇后进去,灵堂上已经摆好了供皇后坐的茵蓐,皇后拜见过后,便到后面去。贺霖没有把皇后晾在那里的道理,也跟着去了。
皇后到了供休息的厢房中,让一切闲杂人等退下,等到室内只有自己和贺霖两个人了,才红了眼眶,“阿嫂,我想哭。”
说是皇后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罢了,贺霖心疼的拍了拍她孱弱的背,“哭吧,这里就只有阿嫂一个人,哭了没关系的。”
听着贺霖的话,加上她的容貌和贺昭有两三分神似,小女孩扁扁嘴就哭起来了,一头扎进贺霖的怀里。
贺霖叹口气,安慰完哥哥安慰妹妹,不过莲生这年纪早已经知事了,再加上位居皇后之位,那些该懂的不该懂的都知道,但是到底还是个孩子。
“在宫内对着陛下我不能哭。”她趴在贺霖的怀里哽咽道,“在阿嫂这里我哭会。”
“那就好好哭一哭吧。”贺霖摸了摸她的发髻说道。
莲生哭了好久,终于是止住了眼泪,贺霖拿帕子给她仔细把脸给擦干净,然后唤过心腹侍女将冰块拿来给她敷眼睛。
“待会,大娘子可要去见大王?”贺霖问道。
皇后迟疑了一下,她坐在大床上咬着嘴唇有些犹豫。她对这个兄兄没有太多的记忆,她出生的那会,家里穷困的不行,到差点揭不开锅的地步,等到家境好起来,她能稍微记事了,李诨也不在家中。
“阿嫂,我怕兄兄。”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道。
贺霖楞了楞,“为何?”
她和这个表妹在嫁过来前并没有多少交集,不像和佛狸那样,基本上是她看大的。
“不知道,我就是怕兄兄。”莲生咬着下唇说道。
“大王身为你的兄兄,既然回来了,还是要去看看的。”贺霖给她整理一下衣襟说道,出嫁女儿回家肯定是要见一见父母的,况且李诨也不是凶猛野兽,见着女儿就能把女儿给一口吞进肚子里去。
“大娘在宫中可还好?”贺霖问道。
即使做了皇后,还不是自己的小姑子,那些君臣之别基本上都是虚的。
“好,陛下也待我好。”莲生揉了揉眼睛说道。
贺霖点了点头,“我们去见大王吧。”
莲生有些抗拒,但还是点了点头。
李诨对这个女儿也是淡淡的,见到莲生点了点头“你来也好,和你阿嫂一起多陪陪你家家。”
莲生在外是皇后,在晋王府这个皇后就是晋王的女儿罢了。
莲生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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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昭的墓地已经圈定了,眼下正是急忙开工准备的时候,眼下是春日,等到天气再热一点,工期拖长就更麻烦了。
丧事持续了一个月,然后那些白幡什么的都要撤去。李诨要准备再次前往晋阳,这一回他去晋阳是将所有的侧妃妾侍还有那些儿子一块儿打包。
贺霖巴不得李诨赶紧带着这群麻烦赶紧走,贺内干听说李诨要走,也跑来见他。
自从女儿嫁给自家妹夫亲上加亲之后,李诨就有意的增加自己这位大舅子的分量,让他在朝上坐着几个比较有实权的位置,洛阳里的军备也是交给他的。
如今贺昭去世,但是两家还是有门亲事在,不至于疏远了。
“这下你可放心了吧?”这么多年,两个人互相的丑样什么都看过来,说起话来也格外的不客气。
贺内干在榻上听到这话轻哼了一声,他提起素净的一只鸡首壶给他自己倒了一杯酪浆。
“我原先是想从阿昭的姊妹里续一个过来,”说起这个李诨也颇为觉得头疼,要说女人他后院里女人一堆,但是必须要有个王妃在,打理一下这内外的事务。可是贺昭那一辈的女子基本上都已经出嫁多年,为人祖母了,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人选,若是另外聘娶,从门第上来说少不得就是一堆麻烦,牵扯多的很。
“这个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贺内干喝了一口说道,他也没必要去骂这个妹夫狼心狗肺,妹妹才走多久就想着要续娶了。他还有个嫡亲的外甥女呢,没了家家教导,以后的婚事少不得要有波折,就是为了孩子好,他也得受了。
“到时候通知我一声,这条件你心里也应该有个秤。”贺内干说道。反正洛阳这边有自己看着,也出不了多大的乱子。
“那些孩子的路,我也想好了,佛狸留下来给他阿兄搭把手,他虽然才十岁大,但是也多少能够做些事情了,前段时期我给他请了个太原公的封号,免得脸上不好看。”李诨说道。这嫡出庶出说起来都是他的儿子,但这儿子们要做的事情也是不一样的。
“嗯,你想好了那我就放心了。”贺内干点点头,“到了春天,那边的茹茹少不得又要跑过来闹事,你老是呆在洛阳,心里恐怕也不安稳。”
“哪里能够安稳的了,北方的茹茹烦死人。秋日里抢,冬日里抢,春天了,也来抢。”说起那边茹茹人,李诨面上闪过一丝厌烦,“就没有他们不抢的时候,而且这南朝还得留个心眼看着。”
贺内干点点头,“这倒是。”
南朝向来以华夏正统自居,平常看不惯北朝那些胡虏的,天知道哪天又要来场北伐说要收复故地。洛阳的位置离南朝的地界说近,那也不远。
“北方茹茹,要是哪天运气不好,茹茹和南朝一起来,我看乌头你就干脆娶个茹茹公主算了。”贺内干难得见一回李诨犯愁,干脆拿他开涮。
“好你个贺内干,这会开我的玩笑了。”李诨手指连连指着贺内干摇,“真有那一日,那个茹茹公主还是留给你自己去消受去吧!”
茹茹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李诨在怀朔镇当了那么十几年的镇兵,哪里会不知道茹茹人是个什么德行,男人和女人长得根本没有半点区别,庞大腰圆,几乎能把男人给比下去。
李诨可不好这一口。
贺内干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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