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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深井冰-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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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非得到时候吃亏了才反应过来!”贺昭那里看不出儿子的所思所想,立刻被气得半死。
“怎么会呢,”李桓笑道,“家家说的话,儿可是一向都放在心里的。”
这话说的贺昭心中相当的舒坦,可是到底还是轻哼一声,“要是放在心里,就不会老是去撩你兄兄!这会要不是你阿舅拦着,还不知道你会被打成甚样!”
“儿以后不会了。”李桓说道。
“这话你说过多少次,就没有一次是成过的。”贺昭面上带着笑,口里还是在说责备的话。
“家家莫气。”李桓怎么会不知道如何讨母亲欢心?他跪直了身子给母亲揉按肩膀,“儿听说最近洛阳里来了几个南朝的奇人,听说在妇人保养上很有一套,儿过几日就让他们入府中来伺候家家。”
贺昭嗤笑一声,“阿惠儿你只要少闯祸,少被你兄兄打上几次,家家就好的很了。那些个南朝来的人,说话软绵绵的,听着就累,我可不想被吵。”
李桓使出全身的功夫哄得母亲开开心心后,提起贺霖来,“以后娜古进门了,一定给你生好几个孙子。”
“那是当然的。”贺昭说起孙子,面上也满满都是笑意,两个孩子身体都好,要有身生子,想来也不难。
“到时候你给家家把性子收一收,好好的一个世子,京畿左右大都督,像个小儿一般行事,到底有许多不好。”
“哎。”李桓嘴上抹了蜜一样,贺昭说什么都答应的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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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晋王为世子聘娶世子妃一事,让洛阳人看了自从皇后入宫后的第一场大热闹,不少人都在猜,这还只是下聘呢就已经是这样了,到了迎娶那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场场面呢。
不过这问期定下来的吉时可是在仲夏五月,想要看热闹,还有的等。
洛阳的冬日格外的缠绵,过了新年之后,寒风愣是吹了两个月,其中还下了几场大雪。
慕容绍带着侄子和儿子离开洛阳城,前往并州任职刺史。
在北朝不管男女更喜好骑马一些,一行人头上戴着胡帽,全副武装一路向并州去。从洛阳到并州,这一路上少不得要吃些苦头,一行人走走停停到了驿站停下来稍作安歇。
慕容绍见着侄子面色不好,过去说道“若是不好,让人准备马车给你,身子要紧。”
慕容景摇了摇头,“不要紧的,阿叔。”
慕容绍点点头,不过还是吩咐人准备好姜汤给慕容景服用,好驱寒。
说是世间女子如同过江之鲫,大丈夫何患无妻,但这种事不是别人说几句就能缓的过来,慕容绍带侄子离开有些躲避风头的意思,原本定好的事情没想到竟然会出这种变故。
慕容景坐在火堆前,他伸手拿起火钳,将面前的火堆拨的更旺了些。
火塘里的火光将他的脸照得通红,他放下火钳,伸手入怀中,指尖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他知道那是发簪。
李贺两家定下这门亲事之后,贺霖就派人将他送给她的那支簪子退还了过去。
按道理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他宁愿她不要退回来,至少让他有个念想也好。
可惜……只是可惜……
他不知道是怪自己和她有缘无分,还是去怨恨突然跳出来的晋王世子,他从来没有听过晋王世子和贺霖有什么暧昧事迹,两人看起来也不过是最普通的从姊弟,没想到竟然会闹出这么一段来。
他该去怪谁呢?
慕容景半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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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郎君已经离开洛阳了。”贺霖听着崔氏这么说,还是有些发懵。
两家成这样,是始料未及的。
如今她被定下来,对于慕容景来说,离开是最好不过的选择。慕容绍受李诨重用,靠着这个阿叔,只要他也有真才实干,也能闯出一片天地来。在洛阳实在是拘束了他。
她垂下眼眸来,面上平静的简直不可思议。
“这样……也好。”她说道。
这样对两人最好,他们并没有什么深刻的爱情,更谈不上生死相许,不能在一起便要如何如何。
那个在马上神采飞扬的少年,一定会在时光的流逝中将她忘记,然后和一个好姑娘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崔氏看着她,见着女儿面上并无失落失望等神色。
贺霖垂下头去摆弄手里的那一支让侍女采摘来的新发的梅花。梅花嫣红,少女芊芊素手如白葱,两厢相衬。
☆、第80章 悲喜
倒春寒果然是不管哪里都有的;明明已经是快到孟春了;外头还是刮起了一阵刺骨的寒风;除去没有下大雪之外,其他的倒是和冬日差不多一模一样。
今日还算好;经过几日的阴沉天之后;终于是放晴了;可就是放晴;也带着一股子让人心情舒爽不过来的干燥。
一阵马蹄响声在宽阔的洛阳大道上响起,一个绯袍少年骑坐在马上,他面如冠玉;绯袍上还套着一件白狐裘,细密的绒毛蹭着他的脸颊。狭长双目里似是含笑;这会别说万物复苏,就是树枝上的新芽都没有发出来;这绯袍倒是十分显眼的很。和那些总是讲究礼法的人比起来;这幅容貌和装束总有几分放荡不羁和轻薄的意味了。
李桓骑坐在马上;心情好的很;今日是休沐日,不用在官署中和那些人打哈哈。这些年来他渐渐的把崔岷给提拔了些许,让他给自己做事。
鲜卑车马客,治国还需中国人。
他向来自认是鲜卑人,但是听见这似是讥讽的话,也不得不承认要论治国,鲜卑人马上的那一套恐怕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打仗用鲜卑人的那套没错,治国……那还是算了。
李桓心中对汉人士族是又好奇又鄙夷,不过总归是用的上,那也无所谓了。
“世子。”崔安今日也跟在李桓身边,“就这么去贺将军府上,这……”
崔安到底是受世家那套影响比较大,不管双方是不是亲戚,既然上门拜访,那最好还是送上门贴,约定好一个时辰。就这么大大咧咧的上门去,打主人一个措手不及,到底有许多不好吧?
“我听说,以前晋在南方还在的时候,琅琊王氏有个将军名叫王羲之,他向来游山玩水,随兴所至,有一次他见着一座园林局的十分好,未经主人准许便入门观赏。”李桓骑在马上悠哉的很,“崔郎听说过南朝里可有人因为此事说王羲之此人不通礼法么?”
他说着,眼眸转向崔安,眼中眼波流荡,说不出的风流俊俏。
这幅模样美则美矣,不过就是太过轻浮。崔安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私下也曾经和李桓说过。到底是晋王世子,又是京畿左右大都督,这么一副轻浮做派到底是不妥,可是李桓向来是嘴上答应,转过头就忘得一干二净,好似他什么都没有说过一般。
“世子,”崔安在心中叹一口气,“可是我朝和南朝向来不同,南朝风行服用五石散,宽衣大袖,时人以不尊礼法为荣。但是我朝却不如此。”
“罢了,我知道你想说甚。”李桓也懒得让崔安住口了,“我和阿舅乃是亲戚,如今又是我的岳父,两家亲上加亲,何必讲究那些虚礼,我们鲜卑人和汉人不一样,那些礼仪少的很,而且阿舅也不是喜欢那些。”
听到晋王世子这么说,崔安险些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出不来。
汉人判断是否蛮夷是从其遵守礼仪来看的,若是蛮夷遵守华夏的礼仪,那就是华夏,若是汉人是蛮夷的做派那就是蛮夷。晋王一家虽然有鲜卑族的血统,但是从主流的父系来说这一家子仍然还是汉人,这是这世子自认是鲜卑人,让崔安当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好了,”李桓那里不知道崔安心里在想什么,不过他向来就是如此作风,来个几回也根本改不掉。
“待会你也可以去拜访一下舅母,我听说舅母也是和你家有关系的吧?”
“贺娘子乃是某的姑母。”崔安答道。
“那正好,你也去拜访一下。”李桓点点头。
贺霖瞧着今日好不容易天气放晴,往脸上和双手擦了厚厚一层面脂,防着太过干燥,皮肤干裂,自己带着几个侍女在外头站了站晒晒太阳。
结果外头风大,呼啸寒风一吹她自己险些没有灌了一肚子的凉风。最后又不得不进去了,幸好她的房间的门窗上装的都是李桓送来的玻璃,虽然比不得现代玻璃那般透亮,但也比黑不隆冬要好的多。
原先崔氏只是将贺内干那里装上了,结果贺内干一看亮堂堂的心里舒服的很,大手一挥,让家里几个人全都用上了,还去问李桓是在哪里买到的,他也去再买些回来。
这东西就是个奢侈品,皇宫里都只是那么几个宫殿里用,贺内干倒是拿着当大白菜一样。
不过如今皇帝也是大白菜,倒也无所谓了。
她这几日心情还算好,也没有一开始那般郁卒了。
几个贴身服侍的侍女围在她身旁,一句句的说笑话给她听。贺霖也相当给面子,手里的团扇遮着脸,笑得花枝乱颤。
屋子里头女孩子们正热闹的说笑,外头的侍女绕过屏风道,“大娘子,娘子让您过去呢。”
自从和李家婚事定下来了,崔氏生怕贺霖会心气郁结,是不是会找她说一说话。
“我知道了。”贺霖应了一声,起身伸手将头发整理了一下。这两个月,她和崔氏说的话比这十几年里的还要多。
贺霖心里并没有将崔氏当做母亲看过,这么一做,贺霖倒是觉得别扭起来。
她倒是宁愿崔氏和原来一样,对儿女不管不问,她还习惯一些。
她走到了崔氏那里,门口的侍女将门推开请她进去。
贺霖听到里面传来李桓的声音,李桓的嗓音也算好听,不管什么时候都带着一股笑,他本人也是这样,嘴角平日里总是微微弯起,看着就是要笑的模样,和那些正儿八经的大臣完全不一样。
她站在门口,没有迈过门槛去。
虽然已经接受了要嫁进李家去的事实,可是……
她一想到李桓死不认错的脸,就一阵无奈。
“大娘子?娘子请你进去呢。”里面崔氏听到女儿已经来了,让侍女来催一催。
贺霖闭上眼,给自己鼓了一把劲,走了进去。
屋内和屋外俨然两个世界,屋外寒风阵阵,就算身上穿的再厚实,站在外头还是有一股凉气从脚底钻了进来。屋内燃着几个大的火盆,煦暖如春,说话说多了,额头上还能出一层薄汗来。
外头的侍女贴心的把贺霖身上穿着的披风和帽子脱了。
屋内李桓坐在崔氏下首的位置上,崔安只是在一旁听,崔氏不问他是不说话的。
听到贺家大娘子来了,崔安的第一反应就是要避嫌,他没见过几次这个表妹,听母亲郑氏说这个表妹貌美,不过如今再貌若天仙,那也是别家的了。他这个从兄算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外男。
“姑母,世子,某……暂且躲避一下。”崔安从榻上起身道。
崔氏摇了摇头,“不必。”说着让侍女将竹帘给放下来。
贺霖今天面上除了面脂就没有擦半点粉,身上也没佩带玉环,头上除了几支素净的玉簪就没有其他的饰物。
贺霖的身影被竹帘罩住,只是透出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
李桓听到贺霖来,立即转过头去看,结果是只看到影子,脸上就露出一股失望来。两人已经下聘,甚至连成昏的日期都已经占卜过了。
话说都到了这地步上,就算是最讲究礼仪的世家,也不会拦着不让见面了。
想着李桓颇有些幽怨的瞟了崔安一眼,他有些后悔带着崔安来了。
贺霖从帘内隐隐约约的能够看到李桓的身影,那边有个脸生的少年,又见着崔氏自己米有放帘子,想着应该是崔家的哪个人。
“对了,大郎。”崔氏和侄子说话格外的和颜悦色,简直和儿子不一样,“这些时日你爷娘可还安好。”
洛阳称呼父母的方式和他们这些镇户不同,不过这么几年听下来也早已经习惯了。
李桓目光灼灼,盯着贺霖藏身的竹帘看。
崔氏随意一瞟就能看见外甥那灼热的眼神。
崔氏到如今真的不知道女儿是好运能够遇见这般容貌俊秀且盛情的郎君,还是运气坏的遇上这么一个性情轻薄的人。
李桓的作风绝对是算的上轻浮二字,和沉稳没有多大的关系。
李桓好似听不到崔氏和崔安的对话那般,只是一双眼睛盯着竹帘直看,那个架势恨不得把竹帘给烧出一个大洞来。
崔氏咳嗽了几声,李桓才好似从梦中清醒一半回过神来。
贺霖坐在竹帘后被那如同实质一般的视线给弄得浑身不舒服,她坐立不安,想走又不能走。
她心下庆幸正好这会还有崔氏等人在场,不然天知道他会做出个什么事情来。她在家中也听说有人家定下婚事后,觉得差不多了做了些事情,结果弄大了肚子,搞得婚期要提前的。
贺霖心下惴惴,就不知道李桓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里是她家,他就算胆子大过天去,也不敢做什么吧?
贺霖只觉得坐立难安,顶着李桓那样灼热的眼神,简直不要太难过。
“家家。”终于她受不了了,“儿身体有些不适。”
话才说完,崔氏都还没有开口,李桓就从榻上跳了起来,“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医者来?”
贺霖尴尬的转过头去。
“好了,你先下去歇着吧。”崔氏瞟了一眼外甥,发现他没有半点觉得自己说的不对。那边的崔安垂下头去,不让旁人看见自己的表情。
崔氏突然能够明白女儿的心情了,这样的人……当真不知道要说一句什么话才好。
贺霖低了低头,应了一声,便站起身来逃跑一样的往外面跑了。
李桓一路目送她远去,知道传来门开启的吱呀声后,他才不情不愿的收回目光。
李桓想起来,自从下聘之后,贺家的态度有些松动,平常他来,也会让他见见贺霖,可是贺霖每次不是推脱不来,就是干脆藏在竹帘后,至于私下见面的,就更难了。基本上都躲在自己屋子里头,他就算有劲儿都没地方去。
如今她又跑的飞快,和前几次一样。
李桓收回视线,对着姑母一笑。
崔安这会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有李桓这么一个完全不知道礼法为何物的人在,他真心也怕别人也将自己也归到那里头去。
崔安在想什么,贺霖是不想去知道,她这会自己还躲李桓来不及呢。
洛阳的春日终于是在孟春的时候露出了苗头,天气回暖,地上枝头都冒出了不少春意。等到再暖一些,有些仕女大胆的换下厚重的冬装,将夹衣穿上在洛阳的郊外显露自己窈窕的身姿。
春日里少不得会有几场盛事,当年汉时,每逢上巳,灞水之旁便会有许多士人仕女,当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洛阳经过这几百年的变乱,到了如今胡风兴盛,这汉家的节日却也保存了下来。
不过,不同于南朝的曲水流觞,里头搀和了许多胡人气性。
春日主生,这种时候算起来正是山中野兽繁衍生息的时候,但也是狩猎风行之时。过了一个冬天,野兽们也养的膘肥体壮,实在是让人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果然皇帝下令亲自带着一群大臣,展现雄武之风,大臣们前来,也把女眷们带来了。
北朝深受彪悍的胡风影响,女子们可以佩剑骑马,比男子也差不了多少。皇帝带上臣子们打猎,女子们也能骑上马兜风。
贺内干身为重臣,自然也是在被皇帝带去的那一个里,李诨推脱身体不适,没有前去,但是把李桓给塞过去了。
贺内干自然要带上女眷去,晋王虽然不出现,但晋王妃会在,女儿都已经是未来的世子妃,自然是要去未来阿家面前站一站的。
贺霖对于这些事情见得多了,知道是一定要去的。就让人安排。
不过等去了才知道,皇帝又脑残了。
这种事情,皇帝和大臣们一样,不仅是他一个人去,皇后和后宫妃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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