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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成夫妻日常-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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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颐应了一声,沉吟着放下银箸,手边的碗也向前推了推。皇后既然带走了贤妃,理所当然是听到了风声,再不然就是贤妃自己留下了蛛丝马迹,看来很快就是自己了。

她想的果然没有错,草草用过午膳后倚着凭栏稍事休息了一会儿,约莫一盏茶左右的辰光,皇后宫里便来请人了。

念颐手心里浮起一层汗,捏着绢帕拭了又拭,表情庄重地跟随侍者到了慕凰台。她来皇后这里每一次的心境都有所变化,这一回更是不同,好在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她问心无愧。自己同承淮王清清白白毫无苟且之事,至于旁的,皇位相关之事,自有心证,她原也做不得主。

慕凰台极大,除了最前面气派的正殿,左右偏殿,自然有相对而言隐秘的所在。

念颐被带到一排珊瑚红的隔扇门前,长条的光影错落映在脸上,她瞳孔微微放大,从间隔里看见地上侧躺着一个人,头发遮住了大半张面颊,看身形,竟然仿佛是贤妃——

“太子妃请罢!”门首上的宫嬷嬷说话硬声硬气,不着痕迹在她背上一推,念颐就跨过门槛走将进去。

她步子是迟缓的,才一进门便听见身后隔扇门被关上的脆响,转头看空气里只有动荡不安的飞尘。

念颐下意识就去看刚才在窗外看到的女人,凝眸一再分辨,确定是贤妃无疑了,只是不知道她身上缘何湿漉漉的,还有旁边那些水桶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竟然对贤妃用私刑了… …?!

“跪下——”说曹操曹操到,她才想到皇后,皇后的声音就从前方暗处传来。念颐一惊,赶忙双膝着地,抬头向上看,见皇后端坐在雕牡丹纹的圈椅里,两手搭在扶手上,身旁左右各站着两个嬷嬷,边上屋里还有一溜宫监。

这样的阵仗,活脱脱就是宅门里当家主母们处置不听话人时的场景,且多是一些爬床丫头,最后难有活命的。

屋里光线不佳,这间房位置不好,光源很难照进,念颐想看清皇后的表情以揣测她的心思,可是怎么也觑不清,反倒是余光里贤妃奄奄一息的模样愈看愈触目惊心。

“太子妃可知本宫今日寻你来所为何事?”皇后高渺的声音自上而下传将进念颐耳朵里,她脊背挺得直直的,面色镇定自若,手指却在袖拢中捏得死紧。

“回皇后娘娘的话,念颐不知。”

“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皇后的表情忽而变得有几分阴恻,她扶着嬷嬷的手从圈椅里站起来,走到跪着的太子妃面前,“不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你以为自己还能安稳跪在这里同本宫说话么?”

扫了贤妃一眼,皇后压低声音道:“你老老实实答与本宫,此事除了告密承淮王,你还告诉谁了?”

贤妃惶急中不慎遗落的钗子被捡到后皇后第一时间就确定是贤妃,然而她那时□乏术,况且也并不认为凭她贤妃能翻出什么水花来,贤妃无子无女,后半辈子还不是要看自己脸色。哪里却想到,她竟然会跑去多嘴把事情告诉太子妃。

顾念颐这丫头,最先开始时听见说她和承淮王有首尾她还不相信,直到这一回,才是切切实实坐实了。再有太子受伤一事,难道不是她所为?

这一桩桩一件件,足可见她藏了多大的歹心,留着这样的祸害在身边,真是想想都后怕。

“说话!”

皇后断喝一声,惊得周遭的人全都为之一肃。念颐亦是一惊,知道到了这个地步想再推诿是不可能的了,首先她去找过须清和这件事就洗不清,这是太子亲眼所见,那时也有诸多旁人可以佐证。

其次,她好须清和认识不是一日两日,要追究只消派人调查,总会留下痕迹。更何况皇后这般笃定,必然是贤妃吃不住刑具将有的没的一通胡乱招认了,这下子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念颐深呼吸一口气,暗自提醒自己千万不能慌了阵脚,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维持下表面的泰然自若,沉着回道:“母后明鉴,此事念颐才刚知晓的时候只是不敢相信,是贤妃娘娘跑来告诉我… …”告密给须清和这点是真的推不掉了,“念颐对天发誓,此事从头至尾只告诉了承淮王一人,再无其他。”

她发的誓听听就罢了,皇后踱着步子转了一圈,先将此事撂下,唇际反倒绽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弧。她对顾念颐是否是清白之身已经有所怀疑,太子要动她,她竟然胆敢伤人,是赞她烈性,还是不识好歹一心想着别的男人?

皇后重新在圈椅里落座,目光里携着一抹轻蔑,“你说说,你为何要去告密承淮王?你同九王是否有私情,是否旧情难断,是否是他命你潜伏在东宫,哪一日趁太子不注意了,便连太子性命也取了?!”

念颐听到皇后说这些都傻眼了,这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她还有活路可走么… …

终归是她意识到的太晚了,似皇后这般疑心重重的深宫妇人,又撞在如今这要紧关口,死个把人不稀奇。反正她这个太子妃也是续弦,她当的不称职,换一个更称职的便是。

“娘娘开恩明鉴,念颐同承淮王并无所谓的… …所谓私情,”蝼蚁尚且偷生,再看旁边歪着一动不动如同死了的贤妃,她即便是垂死挣扎的解释也不能放弃,“念颐与承淮王只是旧识,绝无越礼之举,太子殿下却是夫君,夫如天,我为何要为一个外人取自己夫君的性命?”

皇后已经相信贤妃的一番说辞,再加上太子身上的划痕,她怎么可能把念颐的解释听进去。

旋即便是一声冷笑,“事到临头了,承淮王已在本宫掌控之下,本宫只要轻轻用力,顷刻间就能叫他从这世间消失。”她向边上嬷嬷使了眼色,“啧”了一声,曼笑道:“任你巧舌如簧本宫也不受你蒙蔽,襄郡侯府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满嘴谎言的东西?”

话音方落,马上有两个嬷嬷上去制住了下首念颐的两只手绑在身后,其中一个嬷嬷朝地上啐了一口,照准她的脸左右“啪啪”就是两记毫不留情的巴掌,“我们娘娘喜欢说实话的人,太子妃殿下要听话,听话了,没准儿娘娘高兴,瞧在您母家的份儿上也就从轻发落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怎么觉得现在写的东西和以前的文不太一样= = ,,,我喜欢萌萌哒谈恋爱啊 = =醉了  不过这里也快了。。。这篇文不太长,嗯。

☆、第65章

提起母家,念颐不期然就想起自己进宫前哥哥的嘱咐,仿佛那些话还言犹在耳,哥哥虽然言辞略显得锋利,话却是不错的,他叫她不要同承淮王牵扯在一起… …

回想起来,她确实是这么做的,甚至已经同太子相处得十分融洽了,然而须清和像是如影随形的空气,避无可避,他安插人在太子身边,为了太子安危她才不得不主动寻他的。

后来又是贤妃以他的生命来催诱,她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便是到现下也不能放心,不晓得须清和究竟有没有后招,还是就真的这么叫皇后制住了。脸颊上火辣辣地痛,念颐的动静却几乎没有,她不是那般娇声娇气的人,更何况眼下当务之急是从这里出去,首要就是叫皇后别再误会自己。

手被绑在身后,念颐感到窘迫,惊惶倒不至于,毕竟她是名义上的太子妃,皇后只是借她撒气,还不会像对贤妃一样要她的命。然而怀疑的种子已经深埋下去,她自身又没有可以说服人的凭证,男女间的暧昧是最难以洗清的。

没法子,硬着头皮也要上,念颐磕了个头,恳切地道:“我知道现在不论我说什么母后也不会相信,但是我保证,我和承淮王之间清清白白,并无越礼之举,人言可畏,希望母后不要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还念颐一个公道。”

“公道?”

皇后想不到她这么冥顽不灵,到现在了还不肯承认,诘问道:“太子在承淮王房中见到的不是你么,用簪子刺伤太子的不是你么?这些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本宫原先从未疑心于你,是你自己做下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委实难以姑息!”

皇后说完就把眼看向倒在一边的贤妃,眸中泛出冷冽的光泽,

眼下是宫闱里乱的时候,更兼她情绪不稳,一度想将念颐同贤妃一样就地处置了。只是在想到儿子的时候存了分犹疑。≮更多好书请访问。 ≯

知儿莫若母,皇后看得出太子自始至终心里都是去了阴司报到的陆氏,不过,面前这顾念颐却与陆漪霜有些微妙的相似,儿子对她的容忍也就不稀奇了,喜欢似乎也有,爱却是没影儿的事… …

到底如何处理,她一时竟决策不下来。

周遭的人很好地保持着缄默,念颐看着地面,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当真是求救也无门,实在不晓得到这时候有谁能帮自己。

门口蓦地传来一阵脚步声,响在屋里尤为扎耳,皇后蹙起眉,下一息太子就夺门而入。他进来的方式不大好,跟着的动作却还算守礼,“母后。”施完礼看了被罚跪在地的念颐一眼,目光在她脸颊的指印红痕上缓缓掠过。

念颐有片刻与他的对视,心中五味杂陈,抿抿嘴垂首没敢呼救。——若不然只会适得其反,招致皇后更大的怒气。

听见太子道:“母后怎么把太子妃带来了这里,儿子回去不见她,只道是出了事,不想根源在母后… …”他竟仿佛是特意为她而来,念颐吃惊地看向他,太子却目不斜视,接着说道:“太子妃不懂事,还请母后看在儿子的面上,就不要同她计较了。”

太子这话在皇后的意料之中,念颐的意料之外。

后者望向太子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他却大步过来,蹲下。身为她解开被绑住的手腕,等解完了,顺手就将她提溜着站了起来。

念颐不自觉地微微站在须清止身后,前所未有的悸动心潮澎拜而来,小声说了句“谢谢”。太子一开始没说话,看向她的目光却是复杂的,好半晌,他和皇后又对语了几句后才道:“不用谢我,算上太子妃为我调理身子,这只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回馈。”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念颐心里莫名暖暖的,没管住嘴巴,细声重复道:“还是谢谢… …”

皇后在上首圈椅里看得不是很舒服,这一幕若是发生在之前太子万分思念陆漪霜的那段疯狂日子,保不齐她喜得能掉出眼泪来,可眼下什么状况,顾念颐包藏祸心,她可是随时有可能对儿子的性命造成威胁的。

面色沉下去,皇后思忖着道:“就是你太宠着顾氏,才叫她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此番她竟然同承淮王在一处,嫌疑难洗,难说什么时候转过身来就给你一刀——”知道立即处置顾念颐会被反对,皇后干脆连提都不提,直接道:“在本宫这里关上几日罢,兴许出来的时候脑子就清楚了。”

太子一开始就没想反对母后,他拱了拱手,微弯腰作礼道:“便依母后的意思办。”

念颐迟疑了下,心下叫糟,皇后绝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的,说什么关上几日,天晓得几日后她还有命在否?想着,又觑了眼贤妃,只觉眼前一黑,可太子不打算再帮下去,她没有说不的理由,只能强压住满心的慌乱和不情愿,“…谨遵母后安排。”

太子似乎有什么棘手的事要处理,没待多久就离开了,她本来还想侧面扫听须清和的下落,如此也不能了。

心中其实有一杆秤,像是这一回,如果诏书上皇位真的是传给须清和… …那皇后和太子就不该加害于他,甚至抢走他的江山。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倘或他们夺走他的皇位,又害他的性命,莫非不怕因果报应么?

太子走后,皇后也不多做停留,她嘱咐身边人几句,将念颐带到了一间门窗都封死的屋子。

这里似乎是一间堆放闲杂物事的柴屋,脏兮兮黑乎乎的,夜晚还有老鼠在暗处呼朋唤友,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便是白天它们也不消停,连她的饭菜也要侵占,念颐毕竟是个小姑娘家,哪里见过这样多生龙活虎的大老鼠,一日两日还好说,到了第三天,她只能害怕地缩在角落里,只有头一日的时候吃过几口饭,后面就什么也吃不到了。

第四天的时候精神恍惚,整个人没有了朝气,抱着膝盖靠在墙角,鼻端蹭着了灰,瞧着像个小乞丐。

混沌里还在想着,怎么太子都不来救自己了?他对她一点同情也没有么,自己要是饿死了,他也落不着好呀,再续娶么?可马上就会迎来国丧,娶亲是娶不成的,他想也是白想。

这一天直到下午外面都什么动静也没有,更没有人过来送饭,念颐是饿得不成就了,横了一条心攒力气和老鼠抢这顿饭的,连米粒也不能叫它们碰着,否则饭就作废了。可是左等右等都不等不到人过来。

她饿得都不知道饿了,抓着稻草在地上划拉,忽然间看到那几只老鼠狂乱地跳起来,夹杂着“叽叽叽”的尖锐叫唤声,她看得毛骨悚然,而为敌了四天不到的老鼠们没蹦跶几下,居然在一眨眼的工夫里全都抽搐着仰躺下去了。

一动不动的。

这是——死了么?!

这个认知让念颐后知后觉地后怕和庆幸,同时又万分悲哀,她咽了咽口水,在这时,门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一条人影倒映在窗纸上。

作者有话要说:早啊

☆、第66章

慕凰台后边一个二进的小院子,此际里里外外围满了人,夹道里阵阵秋风分外萧索,吹得方化竹青色官帽上垂下的两条带子左摇右摆,压都压不住,把他新升任御前大总管的威风劲儿都撵下去不少。

“呸!真晦气,这是找谁啊?”

旁边一个小太监两手揣在袖子里低声和周围人抱怨,他们底下人哪里知道深浅,只晓得九皇子一下子恍若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从被前皇后关押的死囚,这摇身一变就成了新皇帝,宫变在他这里仿佛风云突变的天,却是无声无息的……

连诏书都是预备着的,显见的先帝驾崩前属意的皇位人选确实是承淮王不错。

不过龙椅上坐着的究竟是谁,这跟底层人都没干系,只要祸不及自己他们都还能好好在宫里头当差捞捞油水也就是了。

听见这人嘀咕,方化搓了搓牙花子没有出声,就听见另一个人回应着道:“你小声点儿,天知道找谁呢,这不都从昨儿个下午起满宫里头寻人,寻到现今了,翻了个底儿朝天,我只说一句,昨晚咱们连觉都没的睡,这要是今儿再找不见,我怕龙颜震怒,你我脑袋都要搬家——”

“这么严重!”

那人吃惊极了,立即遭到边上人怒喝,“嘘!别叫唤,大总管耳朵好着呐,给他听见了咱们立时就过不下去了。”

大约是顺风的缘故,下面人不算轻的叽咕声才能清晰地传进方化耳朵里。

他都不高兴整治他们,眼下情况确实刻不容缓,打从前日他们王爷收拾了皇后,跟着便马不停蹄地置办丧事。

先帝那是国丧,事关重大,被皇后和太子刻意压着消息没爆出来,尸体都发臭了。试想要不是现在是秋天,这么些日子下来恐怕尸身都腐烂了,想想就叫人作呕。先皇风光一世,死后却被亲儿子和枕边人算计成那样,谁能想得到呢!

现在他们王爷——今上,这会子正带头,领着文武百官跪在灵堂里哭灵。

今儿算是停灵的第三日,往后一切丧办仪式从简,这也没法子,宾天的日子毕竟不是打前天才起的,尸身耗不起了。

皇上要处理太子党一波又一波明里暗里的诋毁和反抗,还要抽空安慰太皇太后,最要紧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分明对自己亲儿子的诏书不大愿意相信,还想着推麒山王一把呢,这不说病就病倒了。

他们圣上如今即便做了皇帝也是凡人不是,分身乏术,哪儿能经得起这样多的事情,兼之皇后和废太子都还不曾下令处理,只是关着,回头亦是数不尽的麻烦,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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