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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碧玉-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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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们走后,槿蕊往主人位一坐,笑道:“别站着,有话坐下慢说,孩子们叫我姑姑并无不可,我早拿奶娘当亲娘待。我知道,你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是遇上难处了?”

这下子,三房都没有声音,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大房媳妇开口,“头次来,本不该开嘴,只是老屋子漏得太厉害,没法子再住,前些日子,半夜忽然下雨,把孩子都淋醒了,好在没病到,所以,就上门来……”

“我明白了,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不过明面风光,其实该花银子的地方不少,想你们也知道,单单我哥的事,就花了五百两,归还先前借的银子,也是捉襟见肘。”槿蕊为难叹叹气,端起茶盏呷了口茶水,见她们脸子如染房兑杂了色,黑的、红的、绿的,好不难看,复语气一转,又道:“不过,为人处世最讲是情义二字,不提奶娘在我们家遭难时不离不弃,就是冲着她照我和哥十几年,再苦再难,这个忙我也帮定。”

三房原以为没了指望,听到槿蕊这么说,又高兴起来,连连躬身做揖,一个劲递奉承话,“都说夫人、小姐是菩萨心肠,果然不假。”

“就是,就是,看婆母的穿戴,在您家地位不差,要是老房子太破旧,她回家去面子也不好看,准保被亲戚邻里笑话,您是不知道,我们家那些势力的叔伯兄弟一直是瞧不起我们这支脉。”

“先别谢,话还没说完。”槿蕊搁下茶盏,打断她们,“银子好说,只怕奶娘不答应,你瞧她适才的样子,也怪你们素里做人做事过了头,把她老人家的心伤透了,我可不敢再给她添堵,不如这样,你们下功夫把奶娘哄开心了,把她的气捋顺了,银子立即给你们送去,如何?”

三人的刚刚开的笑脸变得难看,探头讪讪问道:“哄?却不知要怎么个哄法?”

槿蕊热心的出主意支招:“简单,晨昏问安,端水端饭,捶腿拿肩……只要有心,铁树开花。奶娘最是心慈仁善的,不用多少时日就会同意的,再者,还有我吹耳旁风呢。”

“好,好,都听妹子的调停。”三房纷纷点头。

“本该留你们用晚饭,只是奶娘还在气头,就不虚礼相留了,就先回吧,孩子们就在我这里住下了,让奶娘多亲近几日。”槿蕊见她们目有不乐意,又说:“有孙子孙女在跟前,奶奶长奶奶短叫着,事情更好办成,后日家里要做秋衣,到时候也给他们做两身穿。”

话至如此,她们亦不好再多说,便起身告辞,临走前,槿蕊提醒她们明日早到。

她们对胖奶娘不孝,槿蕊借势用银子砸得她们学分对胖奶娘尊重,更是因为她深知胖奶娘的心思,老人都希望儿孙日子顺意,家业兴隆,夫妻和睦,在亲戚邻里能抬得起头,胖奶娘有妯娌三个,她家的生计是最差的,常受奚落嘲笑,而能否抬头挺胸的最主要标准是谁家的房子大,每隔几年翻修一次,正好一招出两口恶气,让胖奶娘欢心。

如今槿蕊可富有了,逸君得的赏赐、月俸,还有书坊的盈余,统统归她管,喻梅勤和没见过面的祖父母的坟茔已在修建中,正想着要怎么感谢槿莲,还有受他们牵累的林伯他们,这下有主意了,给他们一笔银子,新建宅子或是翻新旧房子,林伯、胖奶娘、方婶、老秦头四人,每人按二百两银子算,左不过**百两银子。不过这事大,还先要向云娘通个气,当晚,槿蕊把想法告诉了云娘,云娘赞同,又交待槿蕊,以后家里的大事小情与海棠商量即可,她不再过问,只管孙女孙子和念经,若确实有不懂不清之处再问她。

☆、72第 72 章 心想事成愿缘圆

一晃又是半年光景;槿淳算着日子也就这几天到了,槿蕊和海棠抱着瑞晴,领着白球天天到城门楼子下等候他,见到有马车驶近城门便上前细瞧,真是望眼欲穿。

站到第五日;终于看到老秦头赶着车远远的过来了;白球即刻兴奋的冲上前;汪汪直叫;老秦头还如从前;一边喝酒;一边挥鞭子,阔别三年多,他老人家非但没显老态;倒是越发的白胖,额头油亮的闪着白花花的日头光,腮帮子的肉都快没地堆了,怎么看都不像是流囚,槿蕊赶快疾步跑去,冲着车厢直喊哥,槿淳听见槿蕊的喊声,连忙掀开帘子跳下车来,还是记忆中温醇羞涩的笑容,还是那声亲切悦耳的“小妹。”

槿淳身板拔高了、肩膀宽了、身子板结实了,还蓄起小胡子,显得历练老成,槿蕊不管不顾,当街搂着槿淳直掉眼泪,嘴里一直叫喊着哥,白球低头在槿淳的脚根打转转,嗅个不停,闻出是槿淳,呜咽的摇着尾巴讨好。

槿淳轻拍槿蕊的后背,软声轻语抚慰道:“哥回来了,小妹受苦了。日后家里有哥,哥会养活你们,以后小妹只管吃饱晒肚皮就行。”

他们打过勾的承诺,槿淳记得清清楚楚,槿蕊鼻子一酸,哭得更凶了,眼泪和鼻涕统统噌到槿淳的衣裳。

槿淳又问:“娘好吗?家里可安好吗?”

槿蕊答不出话,拼命点头,两只手死巴着槿淳不肯松开。

槿淳被过往行人盯到脸面涨红,安抚道:“好了,不哭了,大姑娘了还跟儿时哭哭啼啼,快打住,我们这不是已经好好的回来了,人家都瞧着我们呢。”

“瞧就瞧,谁怕谁!”

“是啊,大喜的团圆日子别哭了,少爷还没见过孩子呢。”林伯笑道,老秦头凑近劝合道:“是啊,小姐别光顾着哭,让少奶奶把小小姐给少爷瞧瞧,少爷在幽州没少念叨,思念得紧啊。”

提起瑞晴,槿蕊擦了擦眼泪,把海棠往前面推,“哥,娘和奶娘都说她像我,可是她满脸都是肉,我怎么看怎么像肉包子。”边说边伸手捏了捏,搓了搓,手感相当好。

槿淳腼着脸,冲着头快低地上的海棠笑了笑,“海棠,辛苦你了,女儿给我抱吧。”

槿蕊忙声道:“哥,嫂子怀小晴晴时可遭罪了,哥以后要多加体贴嫂子,要是敢生别的花花肠子,我第一个不饶你。”挥挥拳头,皱着鼻翼打趣槿淳。

“不敢不敢。”槿淳笑答,张开双臂,“刚去时,我常想是儿子还是女儿,接到你们的信,知道是女儿,又想是像爹多些还是像娘多些?”

“长得像姑姑。”海棠的腮子快烧成了猴屁股,把瑞晴交给了他,槿淳轻手小心的接在怀里,摸了摸瑞晴的脸,瑞晴抓住他的手指送进嘴里磨牙,还对着他咯咯直笑,槿淳感动得不能自已,眼眶湿润了,“她知道我是她爹,女儿跟我亲。”

槿蕊笑而不语,其实瑞晴跟谁都亲,性子像海棠,笑起来没心没肺的,不认生,谁抱都要,玩累了就睡,睡就了吃,吃饱了接着继续睡,极少哭闹。

林伯看了看左右前后,问:“小姐,怎么没见逸君少爷?”

槿蕊笑答:“二哥如今是官家身,被军务扣死了,都是天不亮出门,不过,掌灯前必定到家,走,快回家家细说,娘还等着咱们呢。”

除去在太学院当老师授业,逸君和孙子亮还是金京禁军的教官,忙得脚不沾地。

“哥,你别愣神,抬脚啊。”槿蕊扶着槿淳、海棠上了轿子,“你和嫂子坐轿子,我和林伯坐车。”槿淳自抱过瑞晴就一个劲傻笑,两眼就没从她脸上移开过。

一轿一狗在前头走,老秦头的车在后头跟着,槿蕊对林伯长舒一口气,“林伯,你来了我就可以卸担子了,管家好烦好累的,换作别人,我和娘都不放心。”

林伯道:“小姐不嫌我老眼昏花,那我就再给干上几年。”

“要干一辈子。娘常说衣服是新的好,人是旧的牢靠,喻家管事非林伯不可。”槿蕊卷高车帘子,对老秦头说:“秦伯,我给你置备了崭新的马车,既结实又好看,那车厢内外壁刻有花纹,还挂有两个大灯笼,晚上赶车也是亮堂堂的,独独缺了你,二哥前后请过好几位老车夫,娘总说不如你好,都不如你驾得平稳,所以车子一直空着没有使,没你在,出门都要去轿行喊,可不方便,你来了那车子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老秦头眼梢的得意是压都压不住,拔高声量道:“那是,小姐别看我拿了三年的菜刀,这马鞭的功夫可一点没有生疏,咱祖上三辈都是赶车的料。”

林伯笑道:“他不但鞭子挥得好,拿菜刀也在行,他在幽州刺史府的伙房吃得可开了,你瞧他吃的,横比竖宽,快成弥勒佛了。”

老秦头扭头答言:“我权当您夸我有福气。”

云娘接到丫头的报信,早早就在门口候着,见到精精神神的儿子,泪水是哗哗的淌不停,把帕子都染湿了,尽管情绪激动却没有咳嗽,精心调养下,她的身子相比从前已大好,其中是听到槿淳归家的消息后,一天天圆润起来。

胖奶娘先是让他们过了火盆去晦气,便领他们给喻梅勤的牌位上香,随后给他们端来猪脚太平线面,让他们一边吃,一边说说在幽州的情况,云娘听了很是安慰,连连点头,细辨他们的体态、神情,想来在幽州的日子过得不差,如今合家团圆,云娘的心事卸去了大半,随及吩咐门子到兵部衙门给逸君捎了口信,说是槿淳到家了,若是不忙,早些归家吃晚膳。

晚间,喻家人围桌而坐,云娘,槿淳,槿蕊,海棠,胖奶娘,林伯,方婶,老秦头和和美美的吃团圆饭,大伙皆是满面笑容,唯有方婶眉间隐有不安,屁股如坐在钉子上,怎么都不舒服,“夫人,我对不起你和老爷,当初我……”

不及方婶继续自责,云娘曼声曼语打断她,“过去的事都不准再提,咱们全家好容易聚一起,逸君和槿淳也出息了,又有了瑞晴,以后还有会瑞晴的弟弟妹妹们,就是老爷在天上看着,也会高兴的,吃菜,喝酒,不开心的事不许说半字,永远都不许再说。”

“说错话,罚酒三杯。”旁位的胖奶娘给方婶斟了酒,“今晚你的嘴只有两用处,吃和笑。”

“对,该罚,该罚。”老秦头和槿蕊、海棠连忙凑趣笑道。

方婶子不敢多言,闷头连饮三杯。

当年槿蕊向云娘承诺,要把失去的一点点拼齐,回到金京的第二日,槿蕊便差人请方婶子来重新掌勺,方婶自知在喻家艰难时离去,无颜面对主家,怎么都不肯不来,槿蕊亲自驾车相请,这才把她说动。

酒桌上你敬我,我敬你,十几杯下来,老秦头喝高了,两颧赤红,卷着大舌头,结结巴巴说:“现国丧已过,逸君少爷和小姐的婚事也该办了。”

“是啊。”林伯随声附和,“如今逸君少爷功名已成,该成家了。”

逸君闻言便盯着槿蕊,槿蕊垂下了目光,佯装未闻,专心吃菜,云娘、胖奶娘、海棠同时禁了笑声,林伯、方婶子不明就是,面面相觑,桌面一下子冷了下来,正是尴尬时,海棠怀里的瑞晴忽然呜呜了两声,槿蕊借势换了话头:“嫂子,瑞晴该是饿了,抱进去喂奶吧。”

海棠会意,起身对槿蕊道:“是饿了,我手酸,你帮我抱会。”

“好。”槿蕊会意,起身接手抱过瑞晴向内室走去,边走边挠挠她肥嘟嘟的下巴逗她,“走了小晴晴,姑姑带你去喝甜甜。”

海棠解开衣襟给瑞晴喂奶,瑞晴肉呼呼的小手巴着雪白的乳/房,吧唧吧唧吸得正欢,“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槿蕊似听而未闻,看着瑞晴闭眼吸得有滋有味,答非所问道:“海棠,你说奶水是什么味道,是甜的吗?”

“我哪知道,你不要尝尝。”海棠拍拍另一边空着的胸脯。

“呃,不用了,我就是随便问问。”槿蕊连忙摆手,妇人就是妇人啊,成亲生子后就脸皮厚了,槿蕊手指卷发梢,一边把玩一边说:“瑞晴过周岁了,可以断奶了,要不以后以后会下垂厉害,就不好看了。”

“都不是大姑娘了,要好看做什么,孩子的身子要紧。”槿蕊没有生过孩子,哪里能体会当母亲的心,海棠打算让瑞晴喝满两周。

“咦,你是彻底变成妇人了,由里至外。”槿蕊摇头惋惜。

“别打岔。”海棠盯着槿蕊,逼问:“你答与答都无妨,事情总要解决的,你到底是什么心思,一天不嫁,逸君就一日不娶,迟家那位也是够呛,他们俩对你心思不用多说,就是铁石心肠也该感动了。再说,你们三人干耗不是长远之计,终生不嫁是傻话,你还是趁早选一个,让另一个死了心,也不耽误人家娶妻生子,都不小了,何苦呢。”海棠顿了顿,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你担心生养之事,有圣手钱太医呢,而且你哥也回来了,他们会找到对应的医法。”

“海棠,你现在越发有嫂子的款了,是不是女人成家生子后,都喜欢说媒。”槿蕊在人前管海棠叫嫂子,两人□时,照旧直呼其名,顿了顿,深深蹙眉长叹:“原来你知道了,我以为我装得很好呢。”

“娘和奶娘也都知道了,就是不说破而已。”谁都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让槿蕊再度伤心。

待她们再出屋时,饭桌又恢复了欢腾喜气,云娘说:“过两日,我打算请修泽和玉清过府吃饭,亲自下厨做两样家乡的小菜给他们尝尝鲜。”

云娘心里明镜似的,从喻家出事后,迟修泽一路扶手相帮,又帮槿淳脱罪,再请太医为她和槿蕊诊脉瞧病,登府送药,为了槿蕊连婚事都退了,在金京城传得是风言风语,确是有情有义的痴心男子,撇开他与槿蕊能不能结成连理枝,可是作为受过他恩情的喻家长辈,于情于理要深表感恩之情。

“啊,这就不用了吧,他不比从前有闲工夫了,可忙着呢。”槿蕊不乐意,都没有关系了,还是少见面比较好,“玉清马上要出阁了,肯定很忙,要不,咱们给他送些礼物,表表心意。”

一朝天子一朝臣,旧臣渐渐被排到权利中心外,旧内阁形同虚设,少年皇帝更宠信有为的新臣,所有的政策都是由新内阁制定,而新内阁的揆首正是迟修泽,如今,他可以算得上翻云覆雨的大人物。

云娘搁下筷子,正色道:“胡说!送礼?你打算送什么?他又不缺物件,亏得有他,你哥才能免了罪,早早归家,不错,这里头有一半逸君的功劳,可是逸君不是外人,是自家骨肉亲情,为家里做多少都是应该的,他作为外人,帮咱们做到这份上,摆一桌宴席不该吗?这事我做主了,正经下帖子相请,你和你哥亲自把帖子送到府上去,他忙,不能来,那是他的事,我们需尽好我们的情谊。”

逸君附声道:“娘说的对,帖子由我们兄妹仨人一道去送,以表示我们的诚意。”

云娘稍稍迟疑,“也好。”

逸君和迟修泽面对面、同桌而食?槿蕊头大,希望到时候不要生出乱子才好。

饭毕,云娘便归屋了,因说了一下午的话,精神有些不济,服了安神汤便早早睡下,槿蕊、逸君都到海棠屋里绪话,才说了两盏茶的工夫,正是聊得起劲时,胖奶娘过来了,不由分说,强先把槿蕊和逸君都赶了出去,说是来日方长,有话明天细说,二则就是抱瑞晴到她屋睡,瑞晴打出生便是跟着海棠睡,海棠舍不得女儿,不依,胖奶娘笑眯眯凑近她的耳边,低语一阵,海棠羞红了脸,低下了头,方才把瑞晴让胖奶娘抱走,自不用多说,当然是让他们夫妻好好相聚,尽快给瑞晴添个小弟弟。

既是兴奋,又是高兴,更是幸福,槿蕊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觉,转过脸,趴着衾枕对着逸君轻喊:“二哥睡了吗,我睡不着,咱们说说话吧。”

逸君和槿蕊的卧室紧挨着,他暗暗把两间屋子打通,安了门,白天关上,用画掩蔽,到了夜晚歇休时,便打开,逸君在自已的床头搁了盏宫灯,彻夜不熄,他床正对着槿蕊的床,不论槿蕊何时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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