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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而降的穿越-第3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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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依旧在对着书本“用功”。身形不动,小手亦将笔杆握得牢稳,可是眼睛已经斜过来,黑眼珠就要从眼角飞出来了。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

洛雯儿瞧着好笑,不觉去看豆豆,却正对上轩辕尚的眸子。

深邃,明亮,因为黑睫上挂着细雪融化的水珠,又增添了几分柔光,此刻正带着笑意的看她。

她一时不知该摆出何种表情来应对。

毛毛和豆豆能够脱险,自己免受官府责难而京兆尹反被罢官免职,他功不可没。

这个人,惯是不显山不露水,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

她能够猜到他对外放出风声说要离开是为了迷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因为那个水下工事,参与者不仅仅是无夜的人,只不过是无夜人太过急功近利罢了。然而她猜不到,那段他“离开”的日子到底去了哪,更或者……他交给京兆尹的那个东西是什么?怎么会有如此威力?

只是这些都是无法开口询问的,她应该做的,是感谢。但自从孩子们脱险,他便开始失踪,偶有出现,亦不过她在楼上,他在楼下,远远的望上一眼,他对她勾勾唇,她对他点点头,就这么过去了。他也不再在天香楼“蹲点”,往往是她交代后厨做两个好菜,待送出来时,他已经走了。

她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变得如此……疏离。

当然,她倒不是希望能够有什么张妈等人所期待的发展,只是……

既是如此,又不肯彻底消失,到底做的是什么打算?

而今日,临近年关,他再一次消失了许久,她本以为是回雪陵处理事务去了,因为无论于家还是于国,年底都是最为忙碌,又怎么会突然上门?

只是对于这个人,她有再多的疑问,都只能埋在心里,就像现在,她拿不出合适的表情,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便习惯的笑了笑,别开目光。

然而方转了头,就听轩辕尚道:“豆豆想不想出去玩?”

豆豆摆弄着手中的一把精致的七弦琴。

琴很小,看去很像是个装饰品,但是洛雯儿知道,这定又是什么暗器,因为上回的那个镯子已经坏掉了。

豆豆当是很满意,不停的拨弄琴弦,发出悦耳的单音,小嘴美得合不拢:“这段时间,娘已经带我们把盛京都走遍了,单是揽云峰,就去了七次。豆豆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而且现在实在冷,娘说,临近年了,万不能冻病了,否则再好的东西也吃不出滋味。娘还说,如果豆豆表现好,待到春天,就带我们去桃花岛看桃花。大爹,你也跟我们去吗?”

豆豆笑眼弯弯,娇憨又可爱。然而洛雯儿却听出来,豆豆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婉转的拒绝轩辕尚罢了。

豆豆不如毛毛心思多,有时还很鲁莽,却足够细腻,定是瞧出了毛毛对轩辕尚的抗拒。她虽是不问原因,却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又不得罪人,这一点,像极了千羽墨。

可是一向明察秋毫的轩辕尚倒好像丝毫不觉,只慢慢道:“若是去凉阈呢?”

凉阈?

品香店里的另两个人齐齐拾起了注意。

洛雯儿已经霍然转身,而毛毛亦抬了头,墨玉般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而他似乎只专注于豆豆手中的七弦琴,倒是豆豆,只有她不知就里,兀自嘟着小嘴咕哝:“凉阈是天朝的都城,好远,娘不会放心的……”

语毕,拿小眼角偷瞄着洛雯儿的脸色,但见她神色怔愕,脸亦是白了,不由暗自叹气……娘果真是不同意的。

☆、636与君同行



轩辕尚只笑了笑:“凉阈虽远,然而每逢过年,却是最热闹的地方。各国的国主都会去朝觐,然后会有来自各地的人,还有来自各地的好玩有趣的东西。豆豆手里的七弦琴和那只星雪镯都是那些人带过来的……”

豆豆立即两眼放光。

“而且,今年天子下令,各国国主必须前往凉阈,共议大事,想来,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盛景吧……”

话虽是对豆豆说的,目光却是睇向洛雯儿。

所谓各国国主均需前往,其实一定要出席的,便是千羽墨。十三公主的死毕竟跟他脱不了关系,他必须要给个交代。因为就算元君天子不追究,以茳国国主东方旭为代表的诸侯王也不能放过他,如今若再因病缺席,便不仅仅是不分轻重了。更何况,直到现在,东方旭依旧叫嚣着要对无涯用兵,无涯一直没有回应,到底作何打算?此一番,定是要在诸侯会盟上弄个清楚,若是千羽墨已经有了对策,或许能化干戈为玉帛呢。

所以想来,这场大会一定会分外的“热闹”。

轩辕尚仅是点到即止,他相信,这寥寥数语,已经足够令洛雯儿明晰一切,更何况……她一直惦着那个人,惦着他的身体。

上个月,她偷偷入宫,他不是不知,如今能真切的看到那个人,得知那个人一切安好,当是能放下一份牵念吧。

他叹息。

其实他对她……

他有点说不清自己现在对她是什么情绪。他会念着她,想着她,但凡心思静下来,眼前总是会浮出她的身影,久久不去。即便忙碌着,亦会思及她,猜想此时此刻,她在做什么。

每每如此,绷得再紧的唇角亦会得了片刻的轻松。

只是,他得了老国公的警告,不得接近于她。

然而让他疏离于她的,全不是因了这份警告,而是她的漫不经心,她的避而远之,她的……

她的心里只有那一个人,满满的,他走不进。

他不是遇难而退者,只是这个难,让他望而却步。

而更令他止步不前的,是那个人对她的心思。

那人对她考虑得是那般周全,那般细腻,为了她,不惜损毁自己。这份深情,这份担当,令他自叹不如,自惭形秽。

他无数次的问自己,若是换做他,他可会做到这般田地?

没有答案,因为他从来没有得到过证明自己可不可以的机会。

不知不觉的,他就像是立在一幅流动的画前,遥望她对那人的牵挂,品味那人对她的思念。

他游离于外,又行走于中,有时居然会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人,能够切身的感受他们的心意。

于是,竟不忍破坏这份世间难得的美好,因为他知道,属于这二人的能够彼此牵念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他不知不觉的想要守护他们,帮助他们,希望他们快乐,即便那快乐很短暂,然而对于身陷在相思之苦中的人,哪怕远远的看上一眼,都是莫大的幸福吧。

就像此刻,他看到对面那个女人已经睁大了眼睛,眸子放出奇异的光芒。

他心中微苦,却是唇角一动,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然后那光芒碎闪,如水波在阳光下跃动,又飞快的被长睫挡住,扣住桌角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娘……”毛毛想说什么,又抿紧嘴唇,眸子里尽是期待。

轩辕尚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好在怀里还有个不明所以的豆豆。

他捏了捏豆豆的小鼻子:“豆豆想不想去凉阈呢?”

豆豆捏着七弦琴,看看娘与哥哥的异样,低头,小声道:“娘若是去,我就去。”

毛毛立即目露急色。

轩辕尚见那扣住桌角的指节渐渐恢复原色,放开。弯得有些凝滞的唇角终于跟着舒缓,然后便见洛雯儿抬了头,眸底已是一片平静,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掉开目光,仿似无意的帮毛毛整理已经歪斜的书本:“轩辕公子也会去吗?”

“是,明日就走。”但见她动作一滞,不禁解释道:“因小主子就要在正月诞生,所以我那主子上个月便去了凉阈,亦被特例允许可以免去今岁的聚会,却是遣了我代他问安,所以……”

南宫苑登基数年,至今未有子嗣,而今得了喜事,虽然怀孕的是个宫女,又不知即将诞下的是男是女,却也珍之重之,整个雪陵亦为之捏了把汗。

但无论如何,亦是雪陵的家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她解释这些。

他忽然发现,他似乎并不是完全担心那二人是否能够相见,而是……

他不过是想拥有一个有她在身边的漫漫旅途。

无论是谁陪着谁,就当是他的私心,是他的奢望吧。或许,他这一生,能够与她朝夕相处的,亦只是这段时光。

于是紧张的看着她,竟未发觉自己的手臂亦是随之僵硬,使得豆豆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

而她似乎比旅途还要漫长的沉默让他心中的期待缓缓沉了下去,如夕阳浸入水面,即将淹没最后一丝光亮。

却见她忽然转了身子,冲他粲然一笑:“如是,便麻烦轩辕公子了……”

仿佛有风吹来,露出水面的最后一星金黄忽的一颤,瞬间灿烂了整片潋滟。

=

马车碌碌,向东而驶。

车厢稍有晃动,磁石的小几上,杯盏内的水便微微漾漾。

两个孩子兴奋的一人把着一侧的窗户,向外张望,时不时惊叫一声,呼唤对方,然后两个小脑袋挤在一起,叽喳片刻,再互换一下,继续张望。

洛雯儿靠着车厢,闭着眼,眉心微锁,脸色有些苍白。

不能不说,在享受方面,轩辕尚是远不及千羽墨的。

车子倒也宽敞舒适,却少了华丽奢靡,亦不甚平稳。她尚记得,那次随千羽墨去凉阈,不见头尾的车队无声行驶于官道上,关了门窗,一切仿若静止。

当然,轩辕尚无需像他那般张扬给别人看,然而细想来,如此的素朴,是否也在做戏?

☆、637只羡鸳鸯



一只喜鹊擦着窗口飞过,惹得豆豆尖叫,一个劲喊她过去瞧。

她只是睁开眼笑着看了看女儿。

平日也会坐车,却不适应这种长途旅行,她现在有些头晕,还浑身乏力,胃也不舒服,感觉只要动上一动,就会把昨夜喝下的水吐出来。

“大爹……”豆豆又是一声欢叫。

可是紧接着,另一侧的窗户关上了,车内传出有些低沉但明显稚嫩的声音:“豆豆,把窗子关上。风太冷,娘都冻病了……”

豆豆犹豫片刻,还是关上了窗子,挨到毛毛身边。

她有些不明白,毛毛对大爹的态度怎么和以前大不相同,记得那时,他还一力促成大爹和娘,而且现在,他们还坐在人家的车上呢。

毛毛抱着臂,皱着脸,一副闲人免近有话免谈的架势。

她撅撅嘴。

莫非是因了亲亲的爹?她倒蛮喜欢亲亲的爹的,可是毛毛似乎跟他有仇,应该不会……

而且亲亲的爹好久不见了,她真想他啊!

门声一响,冷气灌了进来,但是很快就被隔离在外。

轩辕尚卸下大氅,在门口站了一会,方走近洛雯儿。

“还不舒服吗?”

洛雯儿摇摇头:“不过是晕车。方才开了会窗户,好了许多。”

轩辕尚笑了笑,忽然打怀里掏出个纸包:“来,尝尝这个。我听说若是晕车,吃这个会缓解不少。”

一层层的将纸包打开……

“这是……”

“姜香梅子。”轩辕尚拈了一颗。

毛毛拿小眼角定定的望着,只觉那长指似是要将小果送入娘的口中,却中途转了个弯,放到了娘的掌心。

“幂国的小吃?”

“你怎么……”轩辕尚微有讶异,转而垂了眸子,低咳两声,再不说话。

洛雯儿便笑了笑,拾起那颗梅子,缓缓放入口中。

气氛突然尴尬,只听得车轮单调的轧着路面,护卫步履整齐。

豆豆盯着梅子咽口水,毛毛则收回目光,心思沉重。

幂国是新成立的小国,因国主早年是个厨子,特别喜欢研究小吃,这姜香梅子便是这位国主研制出来的。上回赵益叔叔过来,特意给他和豆豆带来尝鲜。

然而要说的不是这位不务正业的国主,也不是这开胃爽口的小吃,而是……幂国距无涯近百里,而车队走了三天,至今尚未走出无涯,全是因为照顾娘的身体。还有,刚刚轩辕尚是骑马回来的,一身的冷气,鬓角亦结着冰碴……

他又偷眼瞅了那边,正见轩辕尚抬了手,接住一颗不肯在桌上老实呆着的小果,一向严谨从容的人,此刻竟有些局促。

其实,若是……

“照这样的速度,不知何时才能赶至凉阈……”洛雯儿将梅子收入杯中,仿佛无意般的说道。

轩辕尚唇角动了动。

是想赶紧到达凉阈避免与他相处的尴尬吧?

他也觉得不自在,只是,他希望车行得慢点,再慢点,或许,就永无尽头的走下去……

此时此刻,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当年千羽墨劫后余生,却是不肯回国,而是要带着她走遍天下。

这样的无牵无挂,远离尘世,只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确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他这一生,从来只有一个目标,便是忠诚于雪陵南宫氏,所以,当南宫绾阴谋乱政时,他会扶持南宫苑复辟。现如今,朝野纷乱,他又是一力支撑。虽然南宫苑的性情软弱又多疑,行事经常左右摇摆,举棋不定,他亦没有动摇半分。

当然,雪陵如今的这个国主着实不太让人满意,但是他已经将希望寄托在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身上,他甚至联系了朝中各部人马,备好一切,只为打造一个英明的君主。

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累,只想同身边的人在一起,哪怕她始终对自己避而远之,亦愿一直这样走下去。

“我听说……”她再次开了口,语气有些犹豫:“这两年,大寮的天翼圣王亦去凉阈朝觐?”

他的思绪一时没有转过来,待循声望去时,眸里尚带着温软,看得她又是神色一怔,急急调转目光。

他又想叹气又想笑,不禁想起她方才提到的那人,想象那样一个霸悍狂戾的人当年是如何同她相处。

章矛曾笑他,情敌甚多,个个不凡,却不见他有半分吃醋的样子,想来对她不过是感激,而并非男女之情。

他倒不这么想。愈是接近她,便愈想了解她,包括与她有过过往的每一个人,哪怕仅仅是擦肩而过。

而此刻,她忽然问起曾经名扬天下的战神,即便现在,只要提起他,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亦难免两股战战,而这个人,又是与她心之所系之人有着难以化解的矛盾,而这矛盾,最后怕是只能用兵刃来解决。那么她,她是希望见到这个人还是担心这个人的出现?

若说希望……十三公主死后,经过朝臣商议,一道合兵圣旨发往大寮,时隔半载,至今无有音讯,倒是传出天翼圣王寻找离宫出走的王妃去了。如是,到底是事出有因还是借口推搪?

若说担心……那兄弟二人可是货真价实的情敌。这几年,千羽墨没有出席诸侯会盟,俩人也没机会照面,不过千羽翼如此频繁的出现,已经给各诸侯国造成一种错觉,甚至有流言传出,说什么此消彼长,无涯的那个位子终将物归原主。

而她……

那二人的之间的矛盾,怕也有大半的原因是为了她,听说千羽翼还为此打伤过千羽墨。如是,她该如何自处?

她的目光正有些紧张而期待的看着他,他忽然意识到,她什么时候如此的信任他了?

原本空寂的心忽然泛起色彩,只觉幽暗的车厢都跟着透入春日的光辉。

“他,今年不会去的。”轩辕尚的语言一如既往的简短直接,而后抬了眸,对上她的视线,唇角微动:“你听到的消息没错,天翼圣王的确是去寻找王妃了,而且……”

一瞬不瞬的看住她,闪动的眸光忽然凝作镜面。

因为光线暗沉,使得那镜面亦如同蒙了层薄纱,却有隐隐的幽火,仿佛随时会跃然而出。

“夏语冰已经死了……”

什么?

洛雯儿手一抖,盛在杯中的梅子顷刻洒了一地。

☆、638圣女之殇



依旧是当年景色,依旧是绿意葱葱。

夏语冰立在一望无际的云泽川边,目光缓缓掠过周遭的一切。

流水滔滔,倒映着她的身影。

依旧是美丽的,妖娆的,无可比拟的。

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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