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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而降的穿越-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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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忙回了头,却只见参赛者的凝重与观赛者的激动。
狐疑的转了身,便觉那双目光又出现了。
不是如芒在背的感觉,只是……仿佛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会牢牢的牵住她,就像拴在风筝的线绳似的。
而这种关注,绝对不属于莫习!
辰时三刻,斗香大会正式开始。
第一轮,辨香。
一排排的蓝袍太监鱼贯而入,端着铺红绸的鎏金托盘,上面放着三十个青瓷小瓶,旁置笔墨,要求在一个时辰内写出这三十种香料的名称。
若是纯香,只写香料名;若是合香,便要写出配料名,用料多少。
托盘编号,卷纸上的编号与案角的编号一致,参赛者作答时要明确写上托盘与瓷瓶的编号,前者填于右上角。答案则在评委手中。评判时只对编号,便如同现代的试卷密封,要的就是公平公正。
普通人最多可在一定时间内分出十几种气味,更多的人则只能分出几种。而辨香的时间不能过长,要有间歇,有休息,这样嗅觉才能在饱和的疲劳与迟钝下恢复敏感。
最初的三四次间隔最短,亦最为重要,之后间歇便渐渐延长,有时可达两刻钟乃至一天,或持续二三天。况要重复多次,因为需观察不同时间中香气的变化。
如此,仅在一个时辰内要分辨三十瓶既有纯香又有合香的香品,还要准确无误,实在是一种能力与耐力的考验。
煞风景的锣声再次敲响,丝竹之音中,参赛者开始有条不紊的拿起小瓶,打开,轻嗅……
嗅的时候一定要保持距离,因为植物一旦浓缩为香料,味道都比较冲,容易刺激呼吸道。而且离得近,未必闻得准,因为香料都有挥发性,挥发出来的气味,才是真正在使用中呈现出的味道。
每个人都凝神定气,或蹙眉,或闭目,手不停歇,除浅浅的丝竹之声,广场上一片静寂,即便有人突然晕倒,也没有人额外多看上一眼,而且场外早有太医院的人在准备着,无声无息的就给抬下去了。
对于观赛者来说,这是个比较枯燥乏味而漫长的过程,然而就连据说玩心甚重的王上都安静陪坐,便没有人愿意擅自离开。况大多数观赛的都是无涯人,没有见过斗香大赛,便使劲拿眼盯着整个过程,打算将来拿出去跟人炫耀。
太阳一点点的滑向中空,天气渐渐热起来,有人出了汗,属于人自身的体味亦渐渐散出,虽然大赛期间,一律禁止用香,亦绝对是一种干扰。而且纵然四围无花无树无草,但是有风,风将别人盘中的,桌上的,手里的香气吹来,四面八方的吹来,避无可避。
洛雯儿的鼻尖已经沁出了汗珠,眉心紧蹙,手却没有停歇。
婉莹盯着洛雯儿的背影,掌心越攥越紧。
当洛雯儿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锣声刚好敲响。
洛雯儿发现,这于悠扬的乐声中忽然来这么一下响亮得几乎可以贯穿鼓膜的声音很是有醍醐灌顶的效果。
蓝衣太监们又像蓝唐王鱼一般的游下来了,于是便出现了仿似考试结束收卷的一幕。
有人急忙往纸上添字,有人捡了小瓶要做最后挣扎,怎奈忙中出错,打翻了瓶子,这还算好的,有人打翻了砚台,把写好的答案糊成了一片黑,当即痛哭出声。
有人扯住太监的袖子:“公公,求求您,我就差一个字了,一个字……”
全不顾太监这个行业是他往日最瞧不上眼的一种。
有人索性跪在地上乞求。
太监面无表情:“公子,上面都看着呢,您觉得可能吗?”
有人趁机偷偷往别人的卷纸上瞄,却是忘了,每个托盘内瓶子的编号都不一样,里面装的香料,也未必相同。
有人则发了狂,直接将答案撕碎,将小瓶扫落一地。
对不起,立即有侍卫过来,架了出去。
然后那边又有人昏倒了。
交卷之末,真是人生百态啊。
洛雯儿有些感慨,然后便见太监上前,收起了她面前的卷纸,另一个太监则将托盘端起,顺额外的瞧了她一眼,点点头。
她并不认识这个太监,心下纳罕,然而四下一瞟,才发现许多参赛者桌面狼藉,托盘上也是东倒西歪,有不少小瓶都敞了盖丢着,想必这个太监是见自己收拾得比较整齐所以以示嘉许吧。
微偏了头,睇向那个攻击她的家伙。
但见他的桌面也很整洁,只不过因为他这组前面有“闹事”的,所以太监暂时还没有走到他身边。
她又睇了一眼,忽的一惊。
“哎……”
那人瞅了她一眼,旋即调开目光,满脸愤愤加不屑。
“哎,”洛雯儿顾不得了,指着他的脸:“血,流血了!”
用鼻过度的结果,再加上天气炎热,心情紧张……
那人有些慌乱,翻了袖子,却找不到帕子,而血已经一滴接一滴的砸到白石案上,如绽开的梅花。
他正要拿袖子去抹,视线的一角忽的多了方雪白的帕子……
帘幕内,一袭同样雪白衣袍的千羽墨身子一震,迅速前倾,似乎就要破帘而出……
“咳,咳咳……”
胡纶拼命的咳,他真担心主子会飞出去,或者不管不顾的来一句:“她在干什么?”
主子,其实那是友情,呃,是举手之劳之情……
那人定定的看了帕子一会,默默的接过来,捂住鼻子,头稍向后仰,闭上眼。
周围有淡淡的嘘声,自是那些个完成考卷气定神闲者。
“诶,送了帕子了!”
“下一步是交换信物?”
“真是不打不相识呢。”
“早知道我也……”
“嗯,看那模样也挺标致的……”
那人依旧闭着眼,脸色却渐渐红了……
千羽墨到底没飞出去,也没说话,只拳头渐渐紧了……
一旁稳如泰山的王后东方凝瞄了他一眼,再瞄一眼……
太医提着药箱奔上来,那人摇摇头,因为药的气味是会干扰判断的。
他终于止了血,却没有将帕子还给洛雯儿,只低低的说了句:“我洗干净了再给你……”
“不用了。”
洛雯儿可不想费事,虽然也知道古代女人赠送帕子给男人是一种暗示,但是非常时期,难道还会生出什么误会吗?况且就在之前她还狠狠“刺激”了他?关键是,帕子是素的,依她的能力是休想在上面弄出什么花啊朵啊的,又有什么好联想的?
那人却涨红了脸,重现怒气。
她一怔,豁然明了……大概他是以为自己会嫌弃他用过的帕子吧?
真是麻烦,若是纸巾就没这么多说道了。
呃,她要不要同莫习商讨下这个项目?
这边神思转动,那边就点了头:“好,你洗了还我吧。”
那人的脸更红上几分,索性瞪了她一眼,怒气冲冲的看着前方。
这又是怎么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的心更难捉摸。
这边厢,昏倒的发狂的没写完卷纸的意图抄袭作弊的统统被请了出去,卷纸自然当场作废。百张白石案顿时空了一半,而留下的五十人,待前方公布了结果,又会剩下几个?
洛雯儿大略一扫,目前在场的依旧是以雪陵人居多,似自己这等“鱼目”,仅四五人耳,只是不知道乾、丁、穆三家在这些雪陵人中又占了怎样的比例。
丝竹之音依旧在悠悠的飘着,和缓,安宁,似乎想要变成温柔的水,来抚平众人的心绪。然而无论怎样努力,众人的目光只盯着前方那六位裁判,如日光一般灼热。
☆、287错在何处
场上又来了许多赭袍太监,将空出来的白石案全部撤下,于是眼前顿时空旷了不少,剩下的参赛者或疏或密的点缀在偌大的广场上,好像是布下的一个奇阵。
洛雯儿有些好笑的瞧着独自立在西北角的雪陵人,忽听耳边传来一句:“我叫段玉舟。”
她循声回头,正见那个方才还愤愤不平的年轻人收回目光,一本正经的看着前方,脸却不听话的红着。
“你……过后可以找我。”
语毕,脸更红了。
她点头,是提醒她找他要帕子吧?
段玉舟……段……
在书局翻阅各国有关制香的书籍时,曾有一册提到无夜国有一段姓家族异军突起,在调香领域颇有建树,已连续五年参加斗香大会,最好的记录是杀至第三轮,莫非,此人就是那个段……
她不由又看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锣声骤响,带着几分急切与迫不及待,将正在评判的来自雪陵国的三个老头吓了一大跳。
他们有些不满,不过这一轮的结果也差不多了,于是停下录名的紫毫,开始对唱名这一人选进行谦让。
这就跟颁奖似的,能够进行颁奖的一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比赛是按阶进行,越往后越难,也就是说,越在后面出来颁奖的,便证明这个人物的地位越高。关键是比赛只三轮,却有六个评委,最后一轮一准是要由元玦天朝的天师方江瀚来唱名,纵然此人可能对调香一无所知。所以对于第一轮,剩余的五人又想要面子,又怕失了面子,失了更高一层的机会,便“谦让”起来。
其实往届都是由司仪官唱名的,也便免了这份纠结,可无涯的司仪官却自从宣布了“比赛开始”就被收起来。搞了这么一手,分明是让评委内讧再让别人看笑话嘛。这位无涯的国主,当真刁钻得可以!
“推让”了半天,雪陵乾家的老头便“勉为其难”的站了起来,因为在“辨香”方面,乾家可谓最有发言权。
“乙寅天……午巳人……辛丑天……癸子地……”
此乃参赛者的案角以及领到玉牌的序号,但凡被叫中的,要么呆若木鸡,要么瘫倒在地,要么失声痛哭……
洛雯儿开始还以为他们是欢喜得疯了,后来才知道,但凡被叫中的,都是此轮没有通过的。
塞规严格,要求的是务必全部正确!
她偷偷看那些尚未被叫到编号的人,包括雪陵的参赛者,亦不复先前淡定,而是凝眉绷唇,面色严肃。她也不禁捏紧了袖口,前方每掉出一个序号,心便松一下,然后再紧起来。
这种唱名方式,无论对于什么人,都是一种折磨,却是流传了千年的规矩,大约是想借此锻炼调香师的心理承受能力?
的确,一个优秀的调香师既应该体验人世百态经历千锤百炼又应该摒除七情六欲,做到即便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样才能心静如水,调出无与伦比的香。
可他们毕竟是普通人,此刻,已经有人受不了这种慢刀子杀人的过程,先行晕了过去。
于是上来救治的,因为被淘汰又需撤案子的,都跑上来,原本空旷了许多的广场再次热闹起来。
此间,晕过去的被救醒,结果恰好听到自己的序号,于是又晕了过去,直接被抬下场。
有点喜剧,可是谁也笑不出来。
五十……四十……三十……二十五……二十……
一张张白石案就这样毫不留情的撤了下去,无疑是给暂时留在场上的人以无声的威慑。
剩余的人也有闲暇瞟一瞟其余的对手,在对方的眼中看到自己与白石案相差无几的脸色以及与自己同样的心绪……你怎么还在这?
她瞧了瞧段玉舟,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面色严肃如山,然而即便隔着六尺之距,她亦能听到他的肌理在轻微作响。
原来不管是怎样的身经百战,也难以经受残酷的选择。
“丙子地……庚午人……甲卯人……丁辰天……”
什么?
洛雯儿眼皮儿一跳,丁辰天……竟是念到了她的序号!
一时间,脑子轰轰作响。
怎么会……
怎么会……
难道她真的弄错了?
她一向对气味分外敏感,判断从未出过差错,她亦是测试过许多次的,可以说不管能不能闻的,她都闻过了,并牢记心中,而且利用莫习给她的玉佩,香料铺子的人不知通过什么渠道,将自古至今所出现的的纯香、合香都收集到她面前。按理,第一轮还是蛮有把握的,难道是因为紧张?
虽然明知在众多高手中,她一个初出茅庐,临阵磨枪的人败下阵来不可避免,可是事到临头,还是难以接受。
她盯着桌角属于自己的那个序号,那三个字在她的视线中,模糊又清晰,清晰又模糊。
周围好像都空下去,然而她却觉得有许多目光都在盯着她。
她茫茫然的循着其中一束望过去,似乎看到段玉舟担忧的脸。
他对她动了动嘴唇,她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太监已经要来搬她面前的石案了,她忽然一掌压在案上,目视前方:“我到底错在哪里?请明示!”
她的声音传到前面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但是根据周围人的反应,评委还是注意到了她。
乾家老头停止唱名:“怎么回事?”
洛雯儿离案,敛衽:“鄙人不知错在何处,请明示。”
评委眯了老眼,认出她就是那个“闹事”的女人,均黑了脸:“错就是错,我们还会冤枉你不成?你是要挑战雪陵调香世家的千年威信?还是将自己立于威信之上?狂妄!”
“捉贼捉赃,捉奸说双。就算是有人杀了人,也要找到他杀人的证据,总不能就那么推出去砍了。若是如此随意,如何服众?鄙人初次参赛,只抱着一颗学习之心。既是学习,难免出错。既是出错,改之,便善莫大焉。然而若不知错在何处,又要如何更改?既然各位评判皆是天朝众所周知响当当的人物,是众所信赖者,难道还怕我一个无名小辈的挑衅吗?”
☆、288死得瞑目
“你……”乾家老头气得手抖:“此女子甚是牙尖嘴利,简直是……胡闹,胡闹!来人,还不把她轰出去?”
期间,段玉舟数次示意洛雯儿停止“挑战”,因为得罪了这些人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就算这次失败了,明年还可参赛,可若是因此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以后她怕是也别想在这条道上混了。
可是洛雯儿根本不听他的,兀自吧啦吧啦,还越说越起劲,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气得他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乾先生……”
仿似一只彩色波斯猫般的甘露萱睁开了媚眼,魅惑万千的扫向场中,额外在洛雯儿身上停留片刻,又妖妖娆娆的落在涂了鲜红蔻丹的兰花指上,眼风微斜,顿令乾家老头目眩神迷,仿佛中邪一般。
“您既是说她牙尖嘴利,若是就这么撵出去,指不定在外面又编排些什么,人言可畏啊!”
“你是说,若要她不胡说八道,就杀了她?”穆家老头捋胡子的手一顿,老眼微开,精光四射。
“咯咯,穆先生这般一说,岂非杀不得了?”甘露萱笑得花枝乱颤。
“其其其其实,她不过就就就是想知道自己错错错错在哪了……”英秋冉一激动就有些口吃。
洛雯儿有些感激的看看这位秀气的少年,虽然她知道,自己不过是又借了无涯人无与伦比的爱国热情的光了,谁让她是无涯唯一一位参赛者呢?
“一锤定音,断无这样的规矩!”丁家老头怒目圆睁,仿若金刚。
洛雯儿的气又上来了:“三位评判为何如此咄咄逼人?我不过就是想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以期改正,也希望得到前辈的指教。可是前辈百般阻拦,为的又是什么?雪陵乃调香圣地,至今无人超越,难道就是用这种手段才保有今天的地位吗?”
“放肆!”
此番怒喝,一是来自雪陵的三位评委,一是来自场中的雪陵参赛者。
段玉舟捏了两手冷汗,这个“丁辰天”莫不是想自绝于人民?
“比赛,追求的是公平公正,如此遮遮掩掩,莫不是怕我发现什么?我想,如今对此事好奇的,怕不只是我一人吧?”
她充分的调动了无涯人固有的爱国热情,围观者又是无涯人居多,自是嗷嗷嗷的跟着起哄,负责维持秩序的也是无涯侍卫,自是虚张声势的阻拦,导致叫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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