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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回心-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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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青闻言一愣,显然没有料到苏珺兮连规矩都没有立,只说了这么一句可有可无的话,不仅惊诧不已,而且,他本来想着,自己也不擅长管家,万径园若是有了当家主母,许多事情,他便可以不用管了,只护着公子和夫人的安全,可是眼前这情形……

长青暗自叹了一口气,只好硬着头皮应下苏珺兮的话:“夫人放心,长青明白。”

苏珺兮见长青应下,正要再下令,忽然听到门外一阵疾跑的急促之声,旋即长玄奔了进来,奔至苏珺兮眼前露出一张兴奋不已的脸,张口就要说话,忽然感觉到一旁长青暴怒的眼神,吓了一跳,一张嘴张着愣了半晌,才跪下毕恭毕敬地请罪:“长玄失礼,请夫人责罚。”

苏珺兮看着长玄一时间变幻如此快速的神情。觉得好笑,她知道长青和长玄两人有些特别,虽行着仆人之责,与李景七的关系却似乎不止主仆那么简单,而且李景七也说过,长青和长玄知恩图报,想必有着报恩的成分。

思及此,苏珺兮本来也不欲立威信,自然不打算拿长玄立规矩,只忍了笑淡淡地问道:“起来吧,先说来听听是何事?”

长玄倒是没有多想,谢过苏珺兮便站了起来,只是敛了适才的兴奋,恭敬回道:“夫人,公子原先府上的两位掌厨师傅来了,说是,说是给公子送来了新婚贺礼。”

厨子给主子送贺礼?苏珺兮一愣,旋即疑惑地看向长玄。

长玄一愕,才恍然,又恢复了一贯的神态举止,一拍后脑勺答道:“我一时高兴,就忘了问清楚是替谁来送的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公子,因为离夫人近,就先来告诉夫人了。”说着嘿嘿地傻笑了两下。

苏珺兮看着长玄此番模样,实在怕自己在下人面前破功,只挥挥手告诉长青:“其他人无事,就先散了吧。”

待长青遣散了下人,苏珺兮才笑道:“两位师傅在哪里?”

长玄也笑着回道:“夫人,我不敢擅自做主,还没让他们进门呢。”

倒是个谨慎的,也有几分聪明,苏珺兮不禁对长玄的好感又添了几分。不过,对于李景七东京旧府里的人事,还是让李景七自己做主来得好,于是转头问长青:“此事是否要禀报……”苏珺兮一顿,忽然发现,长青和长玄缘何一直这么恭敬地尊称李景七为公子?

苏珺兮这一顿,倒是让长青抢了话,一笔带过了她的疑问:“夫人,让两位师傅进来吧,他们倒是信得过的。”

苏珺兮见长青如此说话,便点了头:“长玄,你且前去带两人进来。清风,你去请你姑爷来这里吧。”

两人应下,各自去了。须臾,清风随着李景七先回转,李景七笑着走到她跟前,苏珺兮正要起身给他让座,不想李景七先她一步按着她坐下,旋即自己也挤到了她身侧,手倒是规规矩矩地放到了他自己的大腿上。

苏珺兮不由腹诽,李景七还真是向来都旁若无人,手规矩有什么用,你这一坐,早没了规矩,还好此刻屋里除了清雨和清露,都是贴身值得信任的,可是这也好些人而且长青还是男的。

苏珺兮暗自叹了口气,连瞪都不好意思当着长青的面,只挪至一边,起身静立一侧。

李景七一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才肃了脸,正好长玄带着两名掌厨师父一路小跑了进来。

两人进得正厅,便停了下来,缓缓走到李景七跟前,恭敬地行了礼,其中立于左侧的壮年男子才朗声笑着说道:“老张和老贾恭贺公子新婚!特奉四老爷之命给公子送来新婚贺礼。”

苏珺兮闻言奇怪,旋即又了然,想必四叔走得匆忙过意不去吧,侧首,忽然瞥见李景七嘴角一阵抽搐,旋即听到李景七冷冷地问道:“是什么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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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章 莫道是寻常

老张眼含笑意,恭敬答道:“四老爷说。他在杭州府几日,实在不惯日日吃乐来楼的饭菜,因此特特派我们二人前来,是为恭贺公子新婚,还请公子笑纳我们二人的厨艺。”

送的是两个厨师?难怪不见所谓贺礼,只见二人各背着一个包袱。苏珺兮顿觉新鲜,再看坐于主位的李景七眉毛一挑,一双眼恍惚闪过难以捉摸的精光,半晌才道:“既如此,你们便留下吧,还按着老规矩。”

两个厨师应下,正厅里便静了下来。半晌,苏珺兮发现除了李景七是明目张胆地看着自己以外,其他几人均是低着头,偶尔偷偷地抬眼往她这里扫上一眼,又不敢直视,因此那目光便常在她脚边徘徊。

苏珺兮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吩咐长玄带张师傅和贾师傅先去后园歇下,再寻几个仆妇腾出两间屋子给两人住。苏珺兮心中盘算,如此一来。厨师一事就不必她操心了,剩下的事情慢慢来,至于清雨和清露二人,还是跟着她吧。

此事一结,苏珺兮松了一口气,随李景七回到了他们的居室。

到了下午,长玄张罗完两个厨师的事情,急匆匆地赶到了李景七和苏珺兮住处,不想被守在门口的清风一把拦了下来。

“清风姐姐,我寻公子,你干什么拦着我。”长玄停住了脚步,疑惑问道。

“现在不比往日,小姐也在,你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出入。”清风语调平平,口气听着倒有些冷。

“清风姐姐……”

未及长玄说完,清风泼辣出言打断了他:“谁是你姐姐?”

长玄一愣,呆呆的看着清风,清风并不理会他,沉声继续道:“何事?我替你禀报。”

见长玄没有反应,清风清了清喉咙,又问了一遍:“何事?”

长玄这才回神,脸却莫名其妙的刷的红了,自袖中取出两张折得整整齐齐的宣纸递给清风,侧头低声说道:“这是张师傅和贾师傅开出的单子,请递给公子。”

清风接过长玄递来的宣纸,目光并不多停留在长玄身上,转身进了屋子。

“姑爷。小姐。”清风上前一礼,递出自长玄处拿来的宣纸,转禀,“长玄说是张师傅和贾师傅开出的单子。”

李景七闻言并不奇怪,当是知晓何意,只使了个眼色示意清风交给苏珺兮。

苏珺兮拿了两张单子一看,不由骇了一跳,这,这两张单子上密密麻麻地写着的竟然是厨房各色打下手的人员名单,从配菜、采买、择菜、洗菜到刀工师父等等,满满一页单子。再看另一张,却是各式用具、对厨房的要求也密密麻麻罗列了一整张。

苏珺兮转头看着李景七,不是说李姓世家的旁支么?也有这样的财力?若非大富大贵之家,如何支撑得起这么庞大的人事开支。

李景七见苏珺兮疑惑,趁机将李家产业的账册交给苏珺兮看。苏珺兮随意翻了几本,更是疑惑,全是田产之类,敢情李景七是个大地主?

李景七捧起茶盏抿了一口,状似不以为意地说道:“我不比三哥,不会经营,便悉数换了田产庄子之类。只收租子。”

苏珺兮倒是猜到了,却并不置可否,李景七趁势将账本交给苏珺兮,让她全权管了家政财务。苏珺兮不接,这内帐可以,外帐呢?

李景七见状低低笑开:“这些大多都是内账,外账只是粗粗几笔。管理外账必要与外头三教九流打交道,我可舍不得你辛苦,此事还是让长青去折腾吧。”

苏珺兮闻言才接了,瞪了李景七一眼,自去一侧斟酌两位厨师开的单子。李景七不事生产,自然不能再行以前的排场,苏珺兮也不问李景七,只自己做主将人事安排精简又精简了一番,各式器具倒是一一允了,厨房也让两位师傅根据精简的人事重新布置。

苏珺兮重新拟了两张单子让长玄交给两个师傅,原以为像厨师这种紧俏的职业,虽是原来的旧部,但多少会有些脾气,不想二人竟然不吭一声,只一切照办。苏珺兮闪过一丝惊奇,倒也没有再多想,因为有一事令她有些怅然。

这世亲迎后第三日、第六日或第九日,男方随女方回娘家行过拜门之礼,大婚才算正式完成,可是自己爹娘俱已不在,这拜门之礼,恐怕凄凉得很。

到了第二日,九月初九。苏珺兮一早起来,情绪还是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李景七却精神抖擞,一直催促着苏珺兮速速收拾,好行完拜门之礼。

苏珺兮见他如此,心中一半感动一半又懊恼,李景七急于与她完成婚仪令她感动,但是李景七不顾及她父母双亡一事,拜门时想必情绪低落,又令她有些懊恼。

暗自叹息一声,苏珺兮收敛了低落情绪,强自打起精神,随着李景七坐马车回苏家。

到得苏家内院,苏珺兮下了马车,王叔和王婶俱守在马车外候着她。苏珺兮心间涌起一阵亲切之感,不由自嘲一笑,掩饰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意,旋即又忽然惊觉,自己自从遇到李景七,反而变得爱哭了。

王婶上前携着苏珺兮先行走在前面:“小姐,你猜今日谁来了?”

苏珺兮一愣,今日是她回门的日子,谁会来?脑中几番思量。迅速想到了陈则涵,又觉得不大可能,这也太不合规矩,思索间,王婶含笑说道:“是大老爷来了,大老爷说今日小姐回门,他来主持此事。”

苏珺兮一顿,心中感慨不已,大伯父行事至此,何止是不枉爹爹当日托付,自己只怕如何也还不清这份恩情了。何况,大伯父也不需要她的报恩。思及此,苏珺兮暗暗下了一个决定,便停下脚步转身等着身后的李景七,见李景七一脸的明媚笑意,难道,他知道此事?

李景七走近苏珺兮,从王婶手里揽过苏珺兮,宠溺道:“没有想到?”

苏珺兮心中一阵暖意,展出梨涡浅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小姐,姑爷,快去吧,大老爷等候多时了。”王叔催促。

苏珺兮和李景七两人闻言连忙加快了脚步,向苏家大厅行去。到得客厅,陈府大老爷陈于致果然已经赫然坐于上首,正捧着一盏热茶细品,两手还有一些哆嗦。

见得苏珺兮和李景七进来,陈于致放下手中茶盏,搁在案几上的手微微抖着,朗声笑道:“倒是好些时候不曾喝到你爹爹亲自种亲自煮的茶了。”言语间不闻惆怅与惋惜,倒似忆起多年离别的老友。

苏珺兮心中一动,与李景七上前行过一个大礼之后,连忙让清霜取了器具来,替大伯父烹上一盏热茶。

“大伯父,清霜的茶艺自爹爹那里偷师学来的,倒是可为大伯父一品。”苏珺兮笑着说道。

“哦?”陈于致倒是没有料到,惊奇之下,又笑道,“如此,便让大伯父忆忆当年你爹爹的茶道。”

取了器具来的清霜闻得此言,对着陈于致一福,谦虚道:“大老爷过誉了,清霜不敢当。”

陈于致笑着摆摆手,让清霜随意,便看着苏珺兮和李景七,半晌。起身走到李景七面前,肃了脸说道:“往后,珺兮便交给你了,若是珺兮受了什么委屈,陈府自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此话不好听,不过我还是要说在前头,你当时时警醒。”

李景七闻言连忙后退一步,再行一个大礼,应下陈于致的话。

陈于致见李景七进退得宜,不由满意,才缓了适才的端肃神色,侧身看着苏珺兮,虚虚拍着苏珺兮的肩膀和蔼地说道:“大伯父主持着你的出阁之礼,倒觉得像是又嫁了一个女儿,往后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千万记得莫要憋在自己心里。你是个明白人,但大伯父觉得你就是太过明白了,容易委屈了自己。你一定记着,大伯父虽然把你交给李景七了,但还是像往日一样照看着你的,有什么事情,尽管来府里寻大伯父,晓得?”

苏珺兮只觉得喉间一堵,半晌才艰难咽下一阵泪意,露出浅浅笑容,也退后一步朝着陈于致行了一个大礼,才轻轻点了点头。

陈于致看着眼前一对璧人,一个身材修长,气度沉稳,一个娇小玲珑,性子淡然,两人静静地站在一处,倒是登对得很,不由笑开。

随后,苏珺兮得了陈于致的示意,回了自己出阁前的闺房,留李景七和大伯父一起,不知两人之间又交谈了些什么,待李景七进了她的闺房时,一张清俊的脸笑得如沐春风,想必相谈甚欢。

苏珺兮颊边露出两个浅浅梨涡,也不好奇他们的交谈内容,只拉着李景七与他说些自己小时候随爹爹习医的趣事。说来说去,其实也不过几件,爹爹的性子比她还温淡,又沉浸在对娘亲的悼念之中,几乎无暇顾及她,她也不过自得其乐罢了,可如今与李景七娓娓道来,竟不觉一丝苦涩,满满的,竟像是浸了花蜜。

拜门一礼,他们必须在日落之前回家,不能留在苏家过夜。待两人在日落之前回到万径园,却不曾预料到,万径园早就被闹得鸡飞狗跳、天翻地覆。

第六三章 不负菊花酒

苏珺兮与李景七二人才进万径园。便觉得奇怪,园中不复往日清静,就是在门口都能隐隐约约听到细细索索的嘈杂之声,苏珺兮带着疑惑和李景七在园内下了马车,也不见径山或是剡溪在此等候,更觉得奇怪,转头一看,身侧的李景七已经有些隐隐的怒意。

长青见状,连忙吩咐长玄安顿车马,正在此时,径山远远地跑来,在李景七和苏珺兮面前俯首赔罪:“公子,夫人,径山失职,还请公子和夫人责罚!”

李景七瞧也不瞧径山,只朝长青打了个眼色提步就走。

苏珺兮来得万径园几日,看径山长得老实憨厚,此刻李景七不搭理他,他也只是紧紧抿着嘴唇,憋得满脸通红也不吭一声,心想横竖不差这么会儿问话的功夫。因此拉住了李景七,回头问道:“你明晓得我们几时回来,为何不在这里守着?”

径山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表少爷让我去园里打个帮手。”

苏珺兮一愣,不及说话,李景七比她还要快,脱口怒道:“他又玩什么花样?”

径山骇了一跳,嗫嚅了半晌,才将意思说明白了,原来是章於城说今日是重阳节,要喝菊花酒,便撺掇了园中一干人等为他四处忙活。

李景七闻言冷哼一声放过了径山,自去园中寻章於城问罪。

苏珺兮觉得奇怪,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李景七如此摆明了要找茬,连忙跟上李景七一步,挨着他问道:“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也不过还是孩子脾气罢了。”

李景七忽然停住了脚步,转头对着苏珺兮露出个笑脸,看得苏珺兮心跳几乎漏跳了一拍,这笑,竟有些邪气,随即李景七低低的声音沉沉传来:“他碍事,我正是要寻个机会把他送走,越早越好。”

苏珺兮听完此话,就是再淡然的性子也不禁满脸黑线,腹诽一句,这也是个死性子的。他到底哪里碍着你了。

李景七似乎看出了苏珺兮的心思,凑近苏珺兮一侧耳语:“他要在的话,我们身后跟个小尾巴多烦人?”随即望着苏珺兮的宠溺目光笑得暧昧至极。

苏珺兮觉得脸一热,顾不得其他,立时斜了李景七一眼,不说话,埋头走路,只又腹诽一句,你什么时候介意过旁人的眼神了。

苏珺兮进了内园,被章於城的架势骇了一跳。只见园中摆着用燕几拼成的长桌,所谓燕几,便是此世的组合长桌,桌上各式果子、水果琳琅满目,苏珺兮看了一眼,以她前世的经验,果子多是各地特色风味。苏珺兮还来不及一一过目,又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排穿戴一致的丫环,各自托着一个红漆木托盘,托盘上碗碟不一,鱼贯向长桌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苏珺兮满心疑惑,转头问李景七。

李景七摇了摇头。也表示不解,苏珺兮正打算让清霜前去问个明白,章於城却突然从清风身后窜了出来,将清风推了个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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