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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庶媳-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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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得了,你们两个也莫乱走,跟紧了姐姐妈妈。”初容看了眼两个孩子身边护着的一众丫头婆子,心道此番是不会丢了,便也放了心。

关碧儿自知自己的身份,为了不给初容找麻烦,从来都是私下里与之相交的,在这人来人往的场合,自也是不会露了脸来寻人的。

两个豆子传了话,便跟着丫头婆子走了。初容也知昨夜之事实非偶然,但老太太和两位太太不说离开,自己自是不好开口的。

老太太求了签,意料之中的,得了一箩筐好话。下山后进了自家马车,初容趁着等后头的软轿的空当,进了老太太的车子里撒娇。

“就说祖母是福大寿大,孙女瞅着这么多老封君,也就祖母您看着最神清气爽了。”方才上香时,陈家人还看到兵科给事中董旻家的祖孙几人来上香,也不知是心里有事,还是确实不如陈老太太身子康健,董老太太看着恹恹的。

旁人不知,初容是晓得的,前番在陈钦书房里看到的折子,便是朝廷要派董旻和行人司司副张祥出使琉球。虽说我泱泱大国,周边小国俱不敢慢待了,但终究是远离故土,漂洋过海去那远方之地,谁知路上会有何凶险呢,所以董家人自是担忧的。

董小姐年芳十四,搀着董老太太上香求签,只远远看了初容一眼,两人拿眼睛打了招呼后便各自行事了。闺中密友不许多,只消三两足矣,待了这许多日,初容也瞧出来了,除了那个还未见过面的公主,便是关碧儿了,其他人都是点头之交。

老太太心里也是打鼓,起先看着各人的光景,自己怕是时日无多了。自己最信任的侄孙窦柏洲,是自家人,自是事事会为自己考虑,他既然叫陈家人不可说“这事”,就是怕自己晓得了真相而忧心。陈家人陆续准备了棺椁等一应后事之物,不是自己即将驾鹤西去还会是为何?

可如今戒台寺的签文……

“祖母还不信,这戒台寺的香火最是灵验了,再说七表哥也说了您身子无碍,您若真是不信,少不得叫父亲请个太医来为您诊治了。”初容正哄着老太太,忽听外头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沙哑的声音,略带了急促。“贫僧云游四方,今儿实在是走不动了,还望施主捎段脚程,自是感激不尽。”

“师傅,这车里都是女眷,不好叫您上车。”窦妈妈似乎很尊敬对方,但也有些为难的样子。初容听得此话,下意识正要伸手撩起帘子去看,却被老太太一伸手拍了手背。

“姑娘家家的,坐到里头去。”老太太轻斥了初容后,便听远处一声马鸣嘶嘶,随即便听外头的男子好像跑到两人所乘之车轿的方向。

砰的一声,初容心跳到嗓子眼儿,就在以为外头这莫名的男子要闯进来之时,忽听那男子闷哼一声便倒在了车前。

第六十三章 护花使者就是他

第六十三章护花使者就是他

窦妈妈一声惊呼;只见一人一马已经窜到自己跟前;这游僧打扮的人见了瞬间变了脸色,丢了钵跑向老太太的车轿;便知事情不妙。

然她一个妇人,反应也慢,动作也僵;待自己跟过去时;眼前那人背后已中了一箭,倒在了车前。

接着,那怒马上鲜衣之人已经跃下来,一把拎起这游僧;便抽出腰间绣春刀抵到其颈下。这是要杀人!窦妈妈吓得尖叫起来,车里的初容也惊得掀起帘子;只看到袁其商正冷脸冷眼地眯起双眼欲要下刀。

袁其商见帘子撩起,抬眼看了看,手上的绣春刀顿住了。

慢慢按回刀,袁其商一把拎起这人,冲着车外的窦妈妈及一众家丁说道:“紧着回去,此处不太平,我会派几个锦衣卫护着,只管放心上路。路上也不要搭理僧人打扮的,歹人扮了游僧四处行骗为非作歹的,已有数起。”

陈家其他软轿都已下了山,此番自是紧着上车往回赶,初容放下帘子,索性就待在老太太车里没出来,一众车轿慌忙往回驶。

袁其商拎着这被击昏的游僧,看着初容的车子走远后,伸手摸进他的衣衫里,果然摸到了那物。

原来这外头的男子不是游僧,只是扮了游僧模样的歹人,前番混进戒台寺后趁乱盗得镇寺之物舍利子,此番正是慌张下山之时,便被随后追来的袁其商击倒,束手就擒。

自此,在锦衣卫的看护下,戒台寺盛事算是有惊无险,然游僧滋事一事却是震惊朝野。监察御史上书,自成化二年至十二年共度僧道十四万五千余人,而私造度牒者尚未知其数。此辈游食在下,奸盗诈伪,无所不为,不早为处置,大则聚集山林谋为不轨,小则兴造妖言煽惑人心,为患极大。苏州等屡获强盗,多系僧人,乞敕所司禁约。礼部复奏,命通行天下禁之。

一同被奏准的,还有大明派兵科给事中董旻及行人司司副张祥出使琉球,册封尚真为琉球王一事,却并未答应其恢复朝贡次数的请求。

原来在成化九年,在福州发生了一起琉球国使臣参与杀人、放火案件。次年,作为对肇事国的严惩,明朝将琉球朝贡次数减少至两年一贡。

支撑着琉球的繁荣的一个主要原因便是它和其他国家相比,能获得格外多的朝贡次数,为此,尚真王即位伊始便诚心请求明朝将朝贡次数恢复至一年一次,然之前之事性质太恶劣,朝中重臣均持反对意见。

朝中大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两个使臣也上路了,如无意外的话,明年便可返回故土。人人都道是一场普通的出使,却不知,在不久的将来,此行将会给某人带了不小的麻烦。

国事即家事,家事亦如国事,兵部暂无变化,陈家倒是迎来了一桩大事,经过几番交涉,陈钦许了些银两,族里终于同意陈钦的意思,陈家另立了祠堂祭拜,算是同族各宗。

府上本就有一个祠堂,此番便大肆修缮一番,另立祠堂,另修了族谱,将陈钦这辈往上三代祖先的牌位供奉了,香火不断。

这日,陈钦一落了衙,便往后院去了。一进家门,陈大太太便派了小厮请陈大老爷,想来有事要叙。

府里另立了祠堂,这是大事,当家人几日来都是忙个不停,虽说一应事有下人忙活着,但作为当家主母,陈大太太必然事必躬亲。

陈钦脱了官服,换上宝蓝色杭稠袍子,腰坠和田碧玉带沁巧雕镂空厚实大藕路路佩,进了上房便坐在榻上,接过陈大太太递上的君山银针,轻抿一口后微微皱眉,冷热还是不称心。

陈大太太见了陈钦脸色,心下一个不踏实,但也没说什么。她不太会伺候人,或者说心思不够用。自小,她就是不讨喜的,姨娘不受宠,嫡母看不上自己,她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还记得,那个讨人喜欢的闺蜜,处处都做得妥当,时时都惹人喜欢。相比自己这么个普通的,简直是云泥之别。

她不甘心,她为何就不能嫁得那样好的夫婿!老天有眼,有一日,她得知自己竟然要嫁这个夫婿,欣喜之余又是一阵不平,也就只有这个闺蜜故去了,自己才能以填房的身份嫁进来,若是正室,自己是绝无资格的。

起初,她也是满腔春心,然论样貌和夫婿的喜爱,自己比不上那个春姨娘,论嫁妆,自己也是薄得不能再薄。还是银子来得实在,她不再奢望别的,得了一子之后,她将全部心思都放到银子和儿子身上,旁的都要靠边站。

许是长久的被忽略,她很快适应了夫君另有宠爱小妾的事实,不似先头的那个闺蜜,郁郁而终。

陈钦自是不知陈大太太这些心思,将茶盏端在手上,抬头问道:“事情都料理妥当了?”

陈大太太样貌普通,穿一身桃红间银白吴棉衣裙,头戴半月型镶珊瑚玳瑁蜜蜡簪子,一副赤金嵌红宝石石榴花耳坠叮叮作响,听了陈钦的话,挨着坐下来,将炕桌上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往陈钦面前推推,说道:“妥当了,只待日子到了就上梁。簇新的缎子,我都取了出来,到时候再装点祠堂,现时先不放,免得旧了又要换新的,糟蹋了东西。”

“我陈家虽说不宜铺张浪费,可也不能小家子气了,府里的不用了,你另去采买了好的,没得丢了我的人。”陈钦一听这话,便是不悦。也不知这个陈大太太性子怎就这么难改,若说以前是个庶女,没见过好东西,可嫁进陈家也有许多年了,怎就还是这副小家子气!

陈钦面有不悦,话说得重了,说完后又觉不妥,补充道:“我知你是为着府上着想,也是不想给我添麻烦。但这事祭祀大事,即便我再铺张些,也没人会说什么的,你只管使银子便是。”

陈大太太听了陈钦的话,本是面上一热,待听得他后来的话,才稍稍缓和了些,诺诺称是。

“族谱也修好了,按着老爷此前的意思,往上三代来的。”陈大太太说着便要吩咐丫头去取了来,却见陈钦摆摆手。

“修好了就是了,我就不看了。牌位都要用上好的金丝楠木料便是,其他的你看着办,这事儿上,银子省不得。”陈钦有些倦了,近几日朝中诸事繁杂,又有个王大人时时来吵着自己,实在是招架不住。

王大人这人是个忧国忧民的,整日里不想旁的,就是琢磨着怎么给万岁添堵,给陈钦找麻烦。每每寻了件事,便大做文章,上疏奏报些圣意不明之事,还喜欢拉上陈钦一起署名,叫人哭笑不得。

就好比近几日,王大人又写了份奏折,要上疏建议各地官员上朝进表汇报地方利弊。这种事,要看万岁的心情,也要看不同时日朝中大事的走向。陈钦这回看不透了,但是王大人找上门来,自己不给个说法也是行不通的。

陈钦觉得这种事,也算不上大事,而且有多名官员联名,想必自己也不是太突兀,所以就想着签了名便是,哪想今日落衙后,却接到袁其商的一张纸条,竟是劝自己不要签名。

纸条上并未多说,但陈钦隐隐觉得,这里头确有大文章,锦衣卫消息灵通直达圣听,怕袁其商就是为了讨好自己,才送来小道消息。

陈钦每想到此事,脑仁就疼,袁其商此人,自己现在还不想多交,谁晓得这是福是祸!如今的陈家,太子一党定然是不会找自己麻烦,另一个皇子的母妃是邵贵妃,若是从这方面着手搭上一条不远不近的关系,想必也是不必讨好了万贵妃的。

陈钦历来的为官之道,不求飞黄腾达,只消稳稳当当做个不倒翁便是,稳扎稳打才是晋身之道。然,袁其商这种处处示好死缠烂打的人,沾上了也是麻烦。

陈钦不知是否该听袁其商的话,正烦躁间,看一眼陈大太太,心说不如将此事简单说与她听,有时候内宅妇人的见识更是独到些,比他们这些整日里琢磨朝事的大男人,往往更能将复杂的事情简单化。所以,他从不小看内宅女眷,对子女的教导,也是放养型的磨砺模式,不经跌打,怎晓得如何站稳。只要不翻出大浪花,他乐得看妻女们各显神通。

“王大人,最近上疏建议各地官员进京直言地方时弊,夫人以为,这种事可为不可为?”陈钦一手捏着茶盖,轻刮浮在上面的茶叶,假作随意问道。

“各地?那可是一大笔银子,若是每个人都上京来,这花费可不小。可广开言路也是好事,瞧着怎么能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省了银子又可广开言路,岂不是更好。”陈大太太性子显露无疑,张口就是银子,陈钦听了暗吐了口老血,心道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重点是在此事上,你的夫君该否附议。

陈钦没了再讨论下去的兴致,将茶盏往桌上一放,无奈道:“这几日,老太太精神头如何?”

第六十四章 过府做客生了事

第六十四章过府做客生了事

“想是好的;每日里能多吃了半小碗梗米粥呢。”陈大太太自觉自己方才的意见很是英明;随口答道。

“定要好好孝敬着;母亲独自一人带大我和二弟;鸟禽尚知反哺之恩,何况人乎?”陈钦说着;见陈大太太不能感同身受,虽说一脸的恭谨,但总觉得她没完全放到心上;索性对症下药说道:“若是丁忧,我这官运也就到头了,你和伟儿也就得跟着喝西北风了。”

此话果然管用,陈大太太平日里也知这道理,此番听了陈钦的提点;自是又注意了。

陈钦觉得高处不胜寒,他也不求能得个为自己官场之事出谋划策的夫人,但大可不必这么脱戏。微叹一声,起身道:“你自己吃吧,我去老太太处待会儿。”陈钦本还有件事想说,见陈大太太的见识,便没了兴致。

“老爷,今儿袁家送来了帖子,是袁夫人五十寿辰宴请了京中各家,我要不要去呢?”陈钦是说完了事,陈大太太还有事未商议呢。

陈钦听了一惊,细细想来便道应该是袁夫人自己行事。袁其商与这嫡母向来不和,虽说没有什么大事,但明眼人拿膝盖想也是能料到的。

若说起初,袁家是因为袁其商生死不明,这才过继了一个子嗣,那么待袁其商回来后,袁家就该解除这关系,再不济也是冷落了过继子,但袁夫人却时时抬举这过继子,显然,袁其商与嫡母之间多有嫌隙。

昔日,袁家诸子相斗,竟闹出了自相残杀的丑事,万岁大怒,褫夺了已经被气得瘫在床上不能言语的梁远侯。

事情始末已明,乃是袁家老五设计连杀二三四子,独留袁大一人成为侯府独子。按理说,作为二三四子亲母的袁夫人该恨死袁五才对,然人们却发现,这个妇人最恨的却是袁大。这就耐人寻味了,但是不等人们细细分辨,便出了韦瑛抄袁家的事情,继而又有一连串的陷害,及至后来,袁大突至韦家,杀其妻妾数人,继而远走京城。

不几日,韦瑛犯事,被宪宗流放塞外,自此,韦瑛算是彻底败了。但是宪宗对袁其商的追捕却继续,为的好像是他已知的一个秘密。

陈钦只打听到这些,细节他就不得而知了。袁其商孤胆返回,想来是满足了宪宗,继而被万通保下,进了锦衣卫。

种种迹象表明,袁其商是个不能碰的人物,但此番是袁夫人相邀,想来就是满京城都发了帖子,并非袁其商意思,所以不去反倒不好,显得突兀了。

思及此,陈钦边走边说:“你瞧着看吧,若是多数人都去了,你也去。”

“还有件事。”陈大太太说着,见陈钦要走,忙拘谨上前一步,又道:“老爷既说了另立宗祠是大事,在银子上不能省了,妾身便想着,不如将去年的五个庄子拨进祖产中,也不叫人笑话了。咱陈家虽说底子薄,但细细经营着,想必几年后便可如那等世家大族般,家资厚实,人丁兴旺呢。”

拿了公中的产业,放到族产中,最得利的是日后继承陈家之人,便是陈大太太的嫡子,陈七少爷。陈钦微不可及地翘翘嘴角,心道陈大太太旁的事没什么慧根,在搂银子这事上却是不需他操心的。这事触犯了多人的利益,得益的只有他和嫡子,也就只有陈大太太能做出这事。

思来想去,觉得此事对于自己来说是有利而无害,陈钦便无可无不可地应了。

“你瞧着办吧,总计先拟了单子,还得老太太过目呢。”陈钦拿眼睛看了看陈大太太,想来她自是知道这话的意思。哄好了老太太,她一点头,这事就成了一半了。

陈大太太得了这句话,便也不甚在意了,陈钦向来不在自己院子里用饭的,多半是到老太太屋里吃,夜了也是歇在春姨娘处。

陈大太太过门后,着实记恨了春姨娘一阵,如今的陈大太太只觉得,能靠得住的只有银子和儿子,所以这两样,她把的是死死的。

也无多在意,陈大太太送走了陈钦,忙回到厢房里,拿出自己的小账册,细细计算她和儿子的私房。

日子一天天过去,初容深深觉得,老太太不是个值得可怜的人。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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