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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破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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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翻过这座山,即可赶到临玉,城中尚有兵马。”

她摇头,“其实,若能活下来,我宁愿只做个平民百姓。”

他看着她,不说话。

她笑,“我知道,你有抱负,不甘于男耕女织的平凡生活。”

他仍然沉默着。

她看着他,“若我不是公主,你不是将军。你我就找一片荒无人烟的山林,结为夫妻,天长地久,悠然生活,你愿不愿意?”

他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末将只求保护公主周全,不敢另生奢念。”

她轻轻叹息,“究竟哪一种选择才更需要勇气?我不知道。”

她想起年幼时,自己约七八岁,就见过李将军在父王面前受勋。当时他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将领,骁勇善战,立下赫赫战功,英俊神武地立在殿中。她躲在帷幕后偷偷看他,已经记住他的面孔。

后来的岁月里,她慢慢长大,成了清丽少女,亭亭玉立。他统领三军,成为大将军。父王知道女儿心思,早有意将她嫁给将军。却不料好事未成,战事忽起。邻国伙同蛮族人以极卑劣的手段攻陷都城。

他们成了沦落人。一切再无可能。

他知道她爱他。她也知道他爱她。

但他们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如今,大难当头,他们一路流亡,生死仅在一线间。他们的爱情或在这重重苦难下被迅速点燃。但彼此都知道,这份感情前路渺茫。

有那么一刻,梦非感到恍惚。眼前的一切似曾相识。

或许,这一场逃亡、这一场拯救、这一场相爱、这整个故事,都不是文人的杜撰;或许,这一切在几生几世前,曾真实地发生过。

这一段凄美悲壮的情爱,洒满了热血,牵动着国恨家仇,破碎于往昔风尘,沉没于时间深处。

而她,带着前世姻缘,在这个时代重生。循着灵魂不灭的记忆,再次来到他面前。她从未如此相信自己的直觉,在某个遥远的过去,她见过他。

她不由自主地靠向他宽阔的肩膀。

他温存地揽着她。她静着,不动亦不说话,唯恐惊动了他。

她感觉到自己眼中的泪水。

众人都静静的,被这场面感动。

这些老剧组们看惯了专业演员的表演。那些表演即便再逼真,总还是表演,无法真正打动人心。但他们却从没见过梦非这样至纯至真的感情流露。

此时,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被带入戏中,都有那么一瞬的恍惚,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现场一片寂静。

费导大声喊:“停!”随之击掌,“太棒了!非非演得太棒了!”

众人都跟着鼓掌。

火光中,公主与将军的目光仍久久黏连在一起。

她眼神清透,明净如水。火光跃动在她的双眸中。

摄影机已经停下。她却还在戏中,长久地注视着他。褐色的眼眸,她被那深邃的眸光慑住,并从他眼底读到了让她惊心动魄的东西。

成长,就在这一瞬间。

他唤醒了她内心的另一个自我。

这种自我的觉醒,带着炙灼的疼痛。梦非仿佛冲破了混沌的黑暗,提炼出一个崭新的灵魂,对整个世界产生了全然不同的知觉与感受。

犹如破茧。

8

凌晨时分,剧组收工休息。

梦非一直恍恍惚惚,还沉浸在戏里。

这一晚,她太入戏,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一晚,她就是若翎公主,席正修就是李将军。这是属于他们的夜晚,而他们,属于彼此。

可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感觉。

除了她,所有人都在导演喊停之后,回到现实,包括他。

收工的时候,梦非看见席正修与陶文嘉一起离开,陶依偎着他,十分亲密。是呵,他们才是一对恋人。而戏中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梦非垂首,黯然伤神。

回到宾馆,梦非洗漱上床,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他。

这下完了,自己竟为他失眠了,梦非痛苦地坐起来。

她无奈地打开台灯,靠在枕上,摊开剧本来读。她发现自己沉浸在戏中难以自拔,根本不想放下,不想离开故事。收工之后,她总觉得心里缺失了什么,却不知如何填补这一块缺失,只好不停地读剧本。

张姐在邻床翻了个身,“还不睡?天都快亮了。”

梦非将台灯调暗,恍惚道:“过一遍明天的戏,就睡。”

她瞪着剧本发呆,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想回到现实中。她几乎迫不及待,想要跳过整个白天,到第二天夜里再次开工,继续投入角色。

刚进剧组那段时间,总觉得压力深重、时间紧迫,早晨接了叫早电话也起不了床。而现在,却失眠了。她已经对他有了感情。

可是,除了将心底这份隐秘的感情深藏起来,她没有别的办法。

这是一份无望的感情,如果这样沉溺进去,她会感到羞耻。

他不过是一个明星,被无数年轻女孩疯狂迷恋的明星。她身边就有同学给他写情书。是的,顾芳芳的那封信,至今尚未转交,这样拖下去究竟是为什么呢?真是可耻。

她干脆起来,拿出那封信,对自己说,做个了断吧,今天就把这件事结束。

梦非出门来到走廊,走向席正修的房间。

正是凌晨,全组的人都在睡觉。走廊里空无一人,很安静。梦非的脚步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走廊里灯光幽暗,前前后后也并没有摄像头。她放下心来,调匀呼吸,告诉自己,要坦然,不必心虚。

梦非来到席正修房间门外,刚准备蹲下身往门缝里塞信,忽然听到里面传出某种声响。似乎是家具响动的声音,隐约还有女人的声音,听不出是在哭,还是在笑,抑或是别的。梦非的想象力被瞬间调动起来,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些画面。这屋子里是一对成年男女,他们在做什么不难想象。

梦非心里一阵难受,这时却又听到那女人说了一句话,声音尖锐,带着怨气,似乎是在争执什么。

梦非知道自己必须得走了,无论房间里正在发生什么事,她的自尊心不容许她站在这里偷听。

可就在这时,里面哗啦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摔到了地上。

梦非吓了一跳,愣在原地。

就在她惊魂未定之际,门突然开了。

陶文嘉气势汹汹地快步走出来,看到梦非站在门外。她吃了一惊,随即冷冷瞟她一眼,甩手而去。

梦非屏息呆立,一动不动,望着陶文嘉的背影远去。那一身豹纹皮衣和黑丝短裙,带起一阵气势凌厉的香风。

这是一切爱情故事中的女主角惯有的气焰。

梦非看傻了,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正文 第9章 戏如人生梦醉(3)

呆了半晌,她回过头来,看到席正修正在拾捡散落于地上物品,衣物、杯盘、几册书、老式激光唱片……先前不知是谁动怒,将桌上的东西齐齐扫落至地上,屋内一片狼藉。

席正修感觉到门外有人,抬起头,看到梦非。

两人目光相交。他似乎不惊讶,不疑惑,也不尴尬。少顷,他无言地垂首继续收拾物品,神色如常,只隐隐透着几分疲倦。

梦非却瞬时反应过来,自己出现在这里,目睹了他们这场不欢而散,是非常突兀,甚至无礼的。就像一个小偷,偷到了别人的秘密。

而此刻,她还不走,还傻傻地站在这里,手中还攒着一封信,更是让人一看便知晓其心事。她霎时觉得无地自容,双颊火辣辣地烧起来,低头对着地毯含混不清地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匆匆转身跑开。

梦非回到房间,一时心乱纷繁,既后悔自己行事莽撞,又埋怨顾芳芳给了她这么一件难为的差事。

但等心绪平定后,她又感到一丝欣慰,甚至是庆幸。

席正修和陶文嘉似乎并不像他们看起来那么幸福。

她为自己的欣慰与庆幸感到羞愧。她从不知道自己也有这样自私阴暗的念头。

窗外,正是黎明前最深的夜色。

十七岁的苏梦非,睁着眼睛在黑暗中失眠了。

她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她内心深处轻轻萌芽。

她还不能确定,那种东西,是否真的就是,最初的爱情。

9

陶文嘉第二天就离开了剧组。梦非看到她与席正修在宾馆门口告别。陶文嘉穿一身裘皮,戴大墨镜,与席正修亲密如常,有说有笑。

梦非先是困惑,后又觉凄酸。成人世界,叫她看不懂、猜不透。

他们都是公众人物。或许,对他们来说,以相爱的面貌示人比真正相爱更为重要。

到了拍摄现场,等待布光间隙,剧照摄影师叶闻达忽然走过来与梦非搭讪,“小非非,这几天怎么这么忧郁?”

“啊?我吗?”梦非被乍一问,心慌意乱,答非所问。

叶闻达笑,“真是个小姑娘,心事全在脸上呢。”

叶闻达是一所电影学院摄影系的学生,是个染棕发穿名牌的时髦男孩,平日同梦非并没有什么交流,这时突然热络亲近显得突兀。

梦非只觉脸上一阵发烫,低下了头。

叶闻达又说:“别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这世界上,你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只要你够坏。”他对她眨眨眼睛。

梦非瞠目,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隐约地,又好像有些明白。

“好啦,加油,我看好你呢!”叶闻达冲梦非笑,笑得又调皮又邪气,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他拍一下梦非的肩,走远了。

剧照摄影是个独立部门。摄影师非常自由,独来独往,连出发和收工的时间都可以自定,届时只需交出若干剧照及工作照即可。所以平日几乎没人注意到叶闻达这个人,他也甚少与旁人来往。

此时梦非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惶惶。这个神出鬼没的人,原来一直在暗中悄悄观察她。她的心思、愁肠、一举一动,都被他藏在照相机镜头后面的眼睛捕捉到,实在可怕。这么想着,梦非更觉得在剧组需要谨言慎行,感情不能形于色是金科玉律。

这天将要拍摄两场艰难的戏。

第一场,在野外,将军带着公主策马逃避敌军追捕。公主中箭,战马受惊,两人一起从马背上摔落。

全景已由武行的替身演员拍摄完成。而近景的拍摄,需要两位主角亲自上阵。对梦非来说,这个镜头很有难度。

尚未开拍,武术组已劳师动众地摆开架势。海绵垫、护具,全都上阵。几名武术指导围着梦非和席正修,反复指点动作要领。

其实只是一个从马背上落下的动作,有海绵垫托着,不会有太大危险。但因为梦非是个没有经验的小女孩,所有人都无端紧张起来,连医务组也在一旁严阵以待。

梦非被这样的气氛感染,不免有些担心。她去看席正修,却见他还是平日那副沉静从容的样子,似乎在他眼里是没有困难二字的,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似乎演将军演久了,气质中自然揉入了那份不怒自威的傲气。

有他这份笃定在旁,梦非自己亦觉得心定不少。

费导对两位演员说:“这场戏是全剧的转折,公主与将军的感情在这场戏之后将大有进展。”费导格外看重这天的拍摄,让摄影组准备双机位。

摄影组很快摆好器械。主摄影在小升降上,副摄影在移动轨上。因为地上铺了大块的海绵垫,费导强调道:“一定不能穿帮,海绵垫不能入画。”

经过多次设计和排演,武术组帮助演员设定好落马的位置,辅导好技术动作,再为演员绑上护具。终于,一切准备完毕,可以开拍。

执行导演发令,马儿奔跑入画,受惊,扬蹄,公主和将军落马。

费导喊:“停。这条过了。”

梦非并未料到这个镜头会如此轻松地通过,正欲同席正修庆贺,却听副摄影叫嚷道:“不行,得重拍,穿帮了!”

由于监视器连接的是一号机的画面,二号机画面只有副摄影自己能看到。他说海绵垫入画穿帮了,那就只能相信他。

从头再来一遍。梦非再次感受到身体重重砸落在海绵垫上的疼痛,五脏六腑都震得难受。起身的时候,席正修拉了她一把。他看她的眼神中有些忧虑和心疼。

本以为这第二条应该可以通过。有了前一条的实践经验,这次副摄影应该可以避开海绵垫。却没想到,副摄影仍报告:“无法避开海绵垫,镜头穿帮。”

还得重拍,这意味着梦非和席正修还得再摔一次。

一名武术指导面露不忿,说:“演员的技术动作没问题啊,是你们摄影组自己活儿不好,连一块海绵垫都避不开,搞什么!”

副摄影立时反击,“是你们武行活儿不好吧?摔个马还要摆这么大一摊子,把地都盖住了,怎么拍?”他的话表面上是在指责武行技业不精,动作戏设计不够巧妙,但内里锋头又直指梦非和席正修娇气,落马要用这么多海绵垫。

因摄影组是核心技术部门,摄影师又是业内有名的好手,所以摄影组的班子从副摄影到助理到场工,均乖戾嚣张,十分刁钻。尤其在拍摄现场,除了导演,他们谁的面子都不买。就连对席正修这样的大牌演员,他们也不十分客气,常常是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

费导有些为难。席正修是明星主演,得罪不起,总不能让他一遍遍反复从马上摔下来。但摄影组亦坚持自己的道理,镜头穿帮了就是穿帮了。

两组人吵吵闹闹,各执己见,又有人爆粗口。

席正修这时开口,简单地说:“没事,再拍。”他涵养好,反应极淡,明知对方针对自己,仍面无愠色,言简意赅,主动承担。

费导宽慰。摄影组也不好再说什么,准备重新拍摄。

梦非默默无言,把一切看在眼里。剧组中那么多男人,却少有稳重、谦和、沉静者。更多人心浮气躁,惯于口出脏话,或提高嗓门批判他人,如此都不过是流露了内心的孱弱。欺人并非强者的表现,助人才是。坚定的心、宽容的胸怀、温和的表达,才具有真正的力量。

席正修身为大牌演员,却性情随和,遇事淡定从容、克己忍耐,实为可贵。他才是真正的男人。这么想着,梦非心中对他的倾慕又增添几分。

或许,所有的爱情,最初都只源于这样微小的细节。

重新排演,武术组撤走一块海绵垫。这次只剩下一块海绵垫了。梦非再次摔落的时候,翻滚了几下,滚到了海绵垫外,身体磕在地面的小石子儿上,浑身疼痛。可就这样,摄影组竟然还说穿帮了。这意味着要摔第四次。

武行的人彻底火了,武术指导说这戏没法儿拍了,甩手离去。摄影组趾高气扬推卸责任,一副“这事不赖我,爱莫能助”的姿态。费导万分为难,一时沉默不语。梦非揉着摔疼的胳膊,看着僵持的众人,亦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后,席正修默默走过去,拎起那块海绵垫,拖至远处。

“好了,再拍一次吧。”他淡淡地说。

众人皆不明白。难道他竟打算不用海绵垫,直接从马上摔落到地上?

武术指导头一个反对,一边说着:“这怎么行?”一边要将海绵垫拖回来。席正修微笑着朝他摆摆手。

费导客气地问:“行不行啊?正修。”

席正修仍是无言微笑着点一点头,表示没问题。

导演和演员都没问题,其他人当然也不必有意见。

各部门准备再次拍摄。医务组的工作人员在一旁忙碌地做起准备工作,似乎已经拿出了绷带和止血药。

梦非看着席正修,脸上写满疑虑和担忧。

席正修却冲她淡淡一笑,俯到她耳边轻声说:“等会儿抱紧我。”

梦非觉得自己的心跳顿然停了一拍。他真的打算直接从马背上摔到地上,还要她和他一起。他胆子也太大了。但下一瞬间,一股激情在她心底油然而生。他要率领她去做英雄了。他们要一起勇敢地闯祸了,要让那些平庸的、无能的、挑剔的人们好好看看,要让那些用心险恶的人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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