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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我其谁:胡适-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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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怎样不一致,根本上同有这公共的一点:评判的态度。孔教的讨论只是要重新估定孔教的价值。”从事孔教运动的人不懂得胡适所说的根本之道,无怪乎孔教运动终究只成为一个迷梦:
例如孔教的问题,向来不成什么问题;后来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接近,孔教的势力渐渐衰微,于是有一班信仰孔教的人妄想要用政府法令的势力来恢复孔教的尊严;却不知道这种高压的手段恰好挑起一种怀疑的反动。因此,民国四五年的时候,孔教会的活动最大,反对孔教的人也最多。孔教成为问题就在这个时候。现在大多数明白事理的人,已打破了孔教的迷梦,这个问题又渐渐的不成问题,故安福部的议员通过孔教为修身大本的议案时,国内竟没有人睬他们了!'31'
胡适这篇《中国的孔教运动:其历史与批判》的结论第四个值得注意的地方,就在于他奉劝中国留学生自己坐下来作研究、推敲,而不是动辄征引西方的“饱学的作者”。这就是胡适日后叫大家不要被东西圣人、权威牵着鼻子走的那句名言的先声。我们记得胡适在《介绍我自己的思想》里说:
少年的朋友们,用这个方法来做学问,可以无大差失;用这种态度来做人处事,可以不至于被人蒙着眼睛牵着鼻子走。从前禅宗和尚曾说:“菩提达摩东来,只要寻一个不受人惑的人。”我这里千言万语,也只要教人一个不受人惑的方法。被孔丘、朱熹牵着鼻子走,固然不算高明;被马克思、列宁、斯大林牵着鼻子走,也算不得好汉。我自己决不想牵着谁的鼻子走。我只希望尽我的微薄的能力,教我的少年朋友们学一点防身的本领,努力做一个不受人惑的人。'32'
胡适这篇《中国的孔教运动》,是他对儒家作为一个宗教运动最后的沉思。他在离开美国以前所写的一篇书评,就充分地显示出他对儒家作为宗教已经完全不再措意。这篇书评评的是道森(Miles Dawson)所著的《孔子的伦理:孔子及其弟子论“君子”》(The Ethics of Confucius:The Sayings of the Master and His Disciples upon the Conduct of the“Superior Man”),发表在1917年1月号的《一元论者》(The Monist)杂志上。胡适称赞道森的这本书是自理雅各翻译四书以来,第一本用客观的态度诠释儒家思想的著作。他认为道森这本书最成功的地方是第一和第二章:前者讨论君子,后者分析修身。胡适说在古典儒家的定义里,君子“迥异于希腊的智者;他也不希冀佛教的涅槃;他更不像基督教的理想一样,企盼与上帝结合”。他说:“孔子的理想仅止于如何使人生更善、更美(richer)。而其入手之道是透过个人的弘毅(reticence),以及身体力行社会上的道德规范,也就是‘礼’——或用黑格尔的话来说,‘德行’(Sittlichkeit)。”'33'当然,道森的这本书讨论的是孔子的伦理。胡适在书评里所着眼的自然只及于伦理。然而,从我们所引的这段话看来,胡适说得很明白,孔子不同于佛家、基督教或其他任何宗教,他的学说与理想是入世的。
孔教最终只成为一个迷梦。这不但是因为胡适最终选择要作一个学者,而不是选择作为孔教的马丁·路德或乔治·福克斯。孔教运动的不幸,也正因为胡适最终决定不走“以期作圣”的道路,也正因为它最终还是没有出现像胡适所说的马丁·路德或乔治·福克斯那样的人物,来从事儒教的“宗教改革”。
'1' Vincent Y。C。Shih,“A Talk with Hu Shih,”The China Quarterly,10(AprilJune,1962),pp。158159。
'2'《胡适日记全集》,1:225。
'3'“Sunday; December 1,”Cornell Daily Sun; XXXIII。58,November 30 1912,p。5。
'4' 梅光迪致胡适,'1913年2月'5日,《胡适遗稿及秘藏书信》,33:403。
'5' 梅光迪致胡适,'1912年'6月25日,《胡适遗稿及秘藏书信》,33:373378。
'6' 梅光迪致胡适,'1912年'7月3日,《胡适遗稿及秘藏书信》,33:379。
'7' 梅光迪致胡适,'1912年'7月8日,《胡适遗稿及秘藏书信》,33:381。
'8'《胡适日记全集》,1:264265。
'9'“Lecture on‘State Religion of China,’”Cornell Daily Sun; XXXIV。40,November 6,1913,p。6。
'10'“State Religion of China Now History,”Cornell Daily Sun; XXXIV。41,November 7,1913,p。2。
'11'“Chinese Student to Tell of Confucianism,”Cornell Daily Sun; XXXIV。46,November 13,1913,p。3。
'12'“Confucius A Great Chinese Reformer,”Cornell Daily Sun; XXXIV。47,November 14,1913,p。3。
'13'“Suh Hu,’13,to Speak on‘Taoism,’”Cornell Daily Sun; XXXIV。52,November 20,1913,p。7。
'14'《胡适日记全集》,1:256257。
'15' 邵建,《瞧,这人——日记、书信、年谱中的胡适》,页142。
'16'《胡适日记全集》,2:57。
'17'《胡适日记全集》,2:284;Charles Beard; Economic Origins of Jeffersonian Democracy(New York:The MacMillan pany,1915),p。131。
'18'《胡适日记全集》,2:438439。
'19' 干春松,《从康有为到陈焕章——从孔教会看儒教在近代中国的发展之第二部分》,http://。reader8。cn/data/2008/0803/article_139957_6。html,2010年3月12日上网。
'20' 黄克武,《民国初年孔教问题之争论》,《国立台湾师范大学历史学报》,期12(1984),页206210。
'21''Wen Pin Wei',“Religion and State,”The Chinese Students’Monthly; IX。1(November 10,1913),p。4。
'22''Wen Pin Wei',“A Typical Example of Ignorance,”The Chinese Students’Monthly; IX。3(January 10,1914),p。176。
'23''Zuntsoon Zee',“Dr。Chen’s New Confucianism,”The Chinese Students’Monthly; IX。2(December 10,1913),p。111。
'24' F。Chang,“Confucianism and State Religion,”The Chinese Students’Monthly; IX。3(January 10,1914),pp。224227。
'25' T。I。Dunn,“A Reply to‘Dr。Chen’s New Confucianism,’”The Chinese Students’Monthly; IX。4(February 10,1914),pp。331337。
'26' Zuntsoon Zee,“Dr。Chen’s New Confucianism:A Rejoinder,”The Chinese Students’Monthly; IX。4(February 10,1914),pp。338341。
'27' Suh Hu,“The Confucianist Movement in China:An Historical Account and Criticism,”The Chinese Students’Monthly; IX。7(May 10,1914),pp。533536。
'28'《胡适日记全集》,1:283。
'29' 邵建,《瞧,这人——日记、书信、年谱中的胡适》,页146。
'30'《胡适日记全集》,1:550。
'31' 胡适,《新思潮的意义》,《胡适全集》,1:693,694。
'32' 胡适,《介绍我自己的思想》,《胡适全集》,4:673。
'33' Suh Hu,“Classical Confucianism,”The Monist; XXVII。1(January,1917),p。158。
种族不分轩轾
对许多二十世纪初年的中国留学生来说,美国无异于一个人间天堂。他们在邮轮上的经验,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甜头。出了海关,一切都是新鲜的。所有旅客的行李,都按照旅客姓氏字母的顺序,有条不紊地在大厅摆开。大家无须争先恐后,只需要走到标示着自己姓氏字母的地区,就可以很快地找到自己的行李。'1'这种秩序井然的作风,很令留学生啧啧称奇。在自助餐厅吃饭,大家按次序排队,各自拿自己要用的刀叉、纸餐巾,放在餐盘上,随序前进,直到拿到菜,找到座位为止。用清华1924级的周先庚的话来说:“这种做法叫做排队的制度,人人遵循……到戏院买票要遵循,到学校注册要遵循,到任何公共场合都得遵循。”除了秩序井然以外,留学生还注意到美国是一个自动化的国家。从买口香糖、量体重到搭公共汽车,都可以利用自动投币机来处理。
对当时的留学生来说,进电影院就像是进“大观园”一样。电影院除了提供视觉幻影上的快感以外,也是美国物质生活富裕舒适最好的写照:
我一走进大厅或廊道,就可以看见在那昏暗的灯光下,每一个进戏院的门口都站着一位小姐。她们一动也不动、裸露(nakedness)的程度就像是完美的雕像一样。如果我没注意到她用一只手指向戏院的入口,我会以为那是一尊女装部里的假人模特儿。我之所以能好端端地坐在座位上,是因为有一位既没套围裙(apron)、也没穿长裙(skirt)的带位小姐把我带到了那里。喔!那座位有多舒软、那地毯多有弹性啊!每一个座位都是软的,每一寸走道都铺了地毯。
美国虽然像是天堂,但并不是中国人的天堂。在《排华法案》之下,华工固然不能进美国,中国人也依法没有资格入籍美国。二十世纪初期到美国去留学的中国学生,入境面对移民局官员可以说是谈虎变色的经验。令他们恼怒的是,通过了移民局那一关,并不表示一切就天下太平了。歧视与羞辱似乎如影随形地跟随着他们。不是房东拒绝把房子租给他们,就是餐厅或理发厅拒绝为他们服务。用1915年在波士顿大学拿到博士学位的陈维屏的话来说:“其投宿客栈也,非最上等,即最下等。上等者价值过昂;下等者卑污难堪。中等之栈,又多不留华人。理发所不为华人理发,中上饭店不应酬华人饮食……美国学校又无宿舍。就学者,必寄食宿于他处。倘寄宿于民家,则中央'中西部'及东方'东岸',愿留华人者甚少。”'2'由于这些不愉快的例子似乎在加州发生的最多,一个美国传教士甚至建议在加州排华的气氛减低以前,中国学生最好是到美国的中西部或东部留学。'3'
这种歧视华人的行为到了1920年代仍然存在,但是大部分的中国留学生似乎养成了淡然处之的态度。用当时在史丹佛大学念书的周先庚的话来说:“所有这些所谓种族歧视的行为已经极为罕见,而且也只有那些极其敏感多心的人才会对之大惊小怪。”'4'从某个角度来说,中国留学生对他们在美国社会所遭受到的屈辱与歧视,会采淡然处之的态度,是一种本能的生存策略;否则,他们在美国的留学生涯就会是一个炼狱。但是,最重要的,是因为屈辱与歧视并不像家常便饭一样,天天或处处发生。特别重要的是,他们所上的大学,或者私立中学,至少在体制上并没有对中国人采取种族隔离或歧视的政策。从这个角度看去,二十世纪初年的中国留美学生,基本上是生活在象牙塔里。
从某个角度来说,当时的中国留学生,跟法农(Franz Fanon)笔下的安地列斯群岛人(Antilleans)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就像从前法属殖民地的安地列斯群岛人,他们“一心一意要到法国去证明自己是个白人,会在那儿发现自己的真面目”。同样地,中国留学生发现人在美国,“迫使他们去面对一些他们从前连做梦都想不到的问题”。'5'中国学生的问题与其说是他们以为自己是白人,或者说,跟白人一样的好,不如说是他们发现在白人眼中,他们是属于猥琐、劣等的民族。当然,在法农的笔下,安地列斯群岛人所象征的是被殖民的命运,他们的“自卑错综是他们的文化被灭绝以后的产物”。'6'反之,中国学生自认为有高度的文化,而且他们原来也有根深蒂固的天朝中心观。然而,他们跟安地列斯群岛人同病相怜的地方,在于他们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宗主国(metropole)的人会视他们为异类。对中国留学生来说,那是一个当头棒喝,让他们知道在美国白人的眼里,他们的名字就是中国人,至于他们个人的才能如何,他们的出身家境如何,都是不相干的。不管安地列斯群岛人的法语说得多地道,不管他打从骨子里就是法国文化的产物,那并不会使法国人就接受他。同样地,不管中国留学生对自己的传统文明的自视有多高,不管他对自己的出身有多自傲,他都没有办法让美国人更看得起他。
面对歧视,中国留学生在百思不解之余,常把问题归罪于美国人的无知与误解。这无知与误解的来源有二:第一,是传教士为了获得更多教友的支持,刻意丑化中国;第二,美国人错把唐人街与华工当做中国人的典型。他们深信美国人的偏见归根究底是一个阶级的问题,而不是种族的问题。许多中国留学生认为歧视的行为是阶级的问题,是“下等”、没有知识的人的偏见;“上等”的美国人是没有种族歧视的。因此,他们认为解铃之道,在于直取系铃人。换句话说,就是去影响舆论的主导者。而要影响舆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由留学生自己来作最好的宣传,把自己呈现给美国的“上等”阶级,让他们见识到“真正”的中国人。
胡适没有留下任何因种族歧视所带来的不快的经验的纪录。说不定胡适留美的经验了无被歧视的不快。无论如何,他跟许多其他的中国留学生一样,认为自己有责任去让美国人省悟(disabuse)他们的偏见。我在第二章就征引过胡适1915年3月22日写给他母亲的家信,说明了他三年来演讲了七十余次,而却能乐此不疲的原因:“此邦人士多不深晓吾国国情民风,不可不有人详告之。盖恒人心目中之中国,但以为举国皆苦力、洗衣工,不知何者为中国之真文明也。吾有此机会,可以消除此种恶感,岂可坐失之乎?”'7'
此外,胡适也跟许多其他中国留学生一样,认为“上等”阶级白人对中国人其实是很友善的。他在1913年4月30日写的家信里说:
儿居此极平安,惟苦甚忙,大有日不暇给之势。此外则事事如意,颇不觉苦。且儿居此已久,对于此间几有游子第二故乡之概,友朋亦日多。此间有上等人家,常招儿至其家坐谈,有即饭于其家。其家人以儿去家日久,故深相体恤,视儿如一家之人。中有一老人名白特生,夫妇二人都五十余岁,相待尤恳挚。前日儿以吾母影片示之,彼等甚喜,并嘱儿写家信时,代问吾母安否。儿去家万里,得此亦少可慰吾离愁耳。'8'
然而,胡适跟许多中国留学生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没有用“上等”白人的眼光去看其他种族跟肤色的人。当然,有人可能会说这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为胡适自己就是一个有色人种。事实上,有色人种里,除了肤色不白,其他都白的人所在多有,也就是俗称的“黑白夹心饼干”(Oreo)、“香蕉”——或者用亚裔美人流行的说法,“黄白夹心饼干”(Twinkie)。关键在于一个人能不能推己及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或者用胡适所爱说的话来说,一致。
胡适在留美初期,就非常注意种族歧视的问题。比如说,他在1911年4月10日的《留学日记》里记载了康乃尔大学女生宿舍“赛姬院”排斥黑人女学生的新闻:“前此传言女生宿舍中女子联名禀大学校长,请拒绝有色人种女子住校。今悉此禀签名者共二百六十九人之多。另有一禀反对此举,签名者卅二人。幸校长Schurman'休曼'君不阿附多数,以书拒绝之。”'9'这是确有其事,连《康乃尔校友通讯》都报道了这件事。胡适唯一记载不确的地方,是签署反对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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