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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学-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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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他们还有一种顾虑:狼多肉少,怎么拿呀?”
“话说回来,还有那些如狼似虎的地方官老爷呢,他们痛恨农民,连沙皇也不例外地痛
恨。”
“可是没有地方长官也不成,因为到时候人们抢红了眼,大打出手的。”
窗外已是春雨正浓,透过窗子望见满街的雨水和灰蒙蒙的水汽,我的心如天气般抑郁,
洛马斯继续他自言自语式的谈话:“我们要做的就是唤醒老百姓,用知识驱赶他们的愚昧,
让他们认识到必顺从沙皇手中夺取政权,告诉他们选举长官应该从民众中产生,这长官包括:
县警察局长、……省长和沙皇……”“这太漫长了。得用一百年。”
“难道您计划革命在圣神降灵节前成功吗?”他很严肃地说。
晚上他不积压去什么地方了,大概十一点左右我听到一 声枪响,枪声很近。我急忙冲
出大门,正看见洛马斯向店铺走来。他坦坦然然,不着急不着慌地躲着街上的水洼走着。
“您怎么出来了?我打了一枪……”
“打谁呀?”
“有些人提着棍子来打我,我警告他们,他们不听。我只好冲天鸣枪,吓唬他们的,我
不伤人……”他在门廊下脱了外衣,拧了拧湿漉漉的大胡子,喘起气来匹马似的。
“我这双破鞋子穿出洞来了。该换一双人。您会不会擦手枪?帮忙给擦擦,要不就生犭
了……”我真佩服他那种神态自若、坚定沉着的风格。他走进卧室一边梳理胡顺一边警告我
说:“您去村里可得小心点儿。尤其是节日或星期天,晚上更危险,他们肯定也打您。”
“不过,您出门别带棍子,这样一来会激火,再有,可能他们会认为您胆校也没那么恐
怖,您别怕。他们才是胆小如鼠呢……”慢慢我适应并喜欢这儿的生活了,洛马斯天天都有
新消息,我安下心来读那些自然科学类书籍,洛马斯时常在一旁加以指点:“马克西美奇。
我看最好您先弄懂这人,这儿蕴藏着人类绝顶的智慧。”
伊佐尔特每周有三个晚上到我这儿来,我教他识字。开始他对我抱以怀疑的态度,经常
露出轻蔑的微笑,我给他上过几次课后改变了他最初的印象,他友好地说:“小伙子,你真
行。你当正式都是都没问题了……”。
他还突发奇想:
“看你的样子像是蛮有劲儿,咱们比试一下拉棍行吗””从厕房找到一根棍子,我们两
人坐在地板上,脚抵脚,僵持了半天,谁也没把谁拉起来。洛马斯在一旁快活地为我们助兴:
“啊,好。加油。加油。”
最后,我输了,我和伊佐尔特的关系一下拉近了。
“这没什么,你已经够棒了。”他抚慰说,“哎,很踞你不爱打鱼,要是你喜欢打鱼,咱
俩就可以一块去伏尔加河了,伏尔加河的夜色比天堂还美。”
伊佐尔特学习热情很高,进步也很快,连他自个儿都有些惊异。
有一回上课,他从书架上随便抽出一本书,使劲儿扬着眉毛,费力地念了两三行,然后
有些羞涩地红着脸,兴奋地对我说:“嘿。真也妈的行。我能读书了。”
然后他又闭着眼睛背育下面的诗句:
就像母亲呜咽在孩子的墓前,
—只山鸡在悲凉的旷野上哀鸣……
“你觉得如何?”
他曾十分小心地问我好几回:
“老弟。你能给我念叨念叨这是怎么回事吗?这些简简单单的黑线,怎么就变成一句句
的话了呢”我也能读懂它们,是我自个儿常说的话。”
“我怎么会懂呢?又没人一旁小声提示我?要是一张画,看懂十分容易,可这些人们的
心里话就这样表现出来了,你说奇不奇怪?”
我没法回答他,告诉他我也不知道,他于是为此苦恼起来了。
“这就像魔术。”他不解其惑地叹口气,把书页对着灯光看了又看。
他天真、纯洁的像孩子,和许多小说中描写的可爱农民形象十分吻合。伊佐尔特有着乡
村淦民的共同特点:富有诗情画意,纯洁浪漫,热爱伏尔加河,热爱孤独,热爱理想。
有一次他仰头望着天空,深情而天真地问:“洛马斯曾经说过星球上可能有我们的同类,
你怎么看?
你变为这是真的吗?我说应该打了信号给他们,了解一 下他们的生活善。也许他们生
活的比咱们好,也快活些……”事实上他十分知足他已有的生活。他是个孤儿,没有土地,
无依无靠,以捕鱼生,他是那么热爱捕鱼。不知怎么回 事儿,他和农民们关系十分紧张,
他曾提示我:“别看他们表面上随和老实,实际上全是狡猾、虚妄之徒。
千万别信任他们,他们刚才还和你要好,一会儿就变了卦,他们很自私自得,就只顾自
个儿,一点儿不肯为公益副业牺牲。”
伊佐尔特也有他性格中的两面性,本来他是一个性情温和的人,可是当说起乡村里的土
豪时他居然满腔仇恨:“土豪为什么就该比农民富有叱?因为他们机智吗?”
“老百姓要是机灵点儿,就该牢记住这句话:团结就是力量。可是你瞧瞧,整个村子给
他们搞得分崩离析,像一盘散沙似的。没办法,他们就会瞎胡闹,到头来自个害自个儿。洛
马斯他们日夜操劳……”伊佐尔特长得蛮帅,称得上美男子,又会讨女人的欢心。
女人们也不给他安宁之日。
“我毫无办法,都是让女人们惯的,”他虔诚地自责着。
“这实在是对那些丈夫们的大不恭敬,换了我也会生气的。可是女人们又让人怜惜。
“她们过着怎样的日子呵。没有欢乐、没有温情,过着牛马一样的生活。丈夫们没工夫
爱她们,我就担当重任了。
“许多女人们结婚当年就挨揍了,我承认我这样于是错误的,因为我和她们有点太出格。
“我丙在只有一点愿望:女人们呀,千万别再彼此争风吃醋,我会让你们都快乐。”
“在我眼里,你们都惹人怜惜的……”
他居然有点羞涩地笑了笑继续说:
“有一次我差点儿勾搭上一个官太太,她从城里到乡下别墅来。
“她长得真俊脸蛋像牛奶一样白嫩嫩的,柔软的浅黄头发,浅蓝的小眼睛。”
“她买我的鱼,我使劲儿瞪着眼睛凝视她,她问我:“你干吗总看我?”我说:“您自己
清楚。”那好吧,我蛤上来你这儿。”
“她果真来赴约了。可是蚊子太多,咬得她受不了,我们什么也没做成,她带着哭腔说:
“受不了了,蚊了呆得太厉害。”
“第二天,她的审判官丈夫到了。
“这些官太太们太娇气了,一只蚊子就可以影响她们的生活……”他无可奈何地给他的
讲话告一段落。
伊佐尔特库什金评价很高:
“库尔什金真是热心肠的大好人呀。谁要是不爱他,才不合理呢。当然了,他有时爱饶
舌,可是哪一匹马身上没点儿杂毛呀。”
库尔什金是没有一分上地的农民,他把仅有的房了租给了一个铁匠,自个儿却住进了浴
池,他的老婆子是个睹酒的女佣,呀。”人长得小巧玲珑,健壮而泼辣。
库尔什金白天给潘可夫家做雇工,他的一大癖好就是说淅鲜事儿,实在没有话,就自个
儿编,然后充满兴致地一直讲下去。
“米哈依·安东罗夫。你听说了吗?金可夫区警官打算辞职当修士。据说是他整天打老
百姓打够了,不想打了。”
洛马斯郑重地说:
“他要真这么想,那全国的长官们都该弃官而支了。
库尔什金一边用手摘头发的的麦秸、干草,鸡毛,一边分析:“依我看,不会轰动全国
的长官,只有那些尚有良知的,做官儿还不够受罪的。洛马斯。你是不是不信良心,如果有
谁没了良心,那他就是天大的本事也活不下去,好了,好了,我再讲一个关于女人的故事
吧……”他讲的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女地主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恶贯满盈的女地主,连少长都惊动了这位人屈尊到她的府上,对她语重心
长地说:“太太呀。你还是收敛一下吧。你的恶名都传到彼得堡了。”
“女地主用美酒佳肴款待了省长大人,但是对于他的话,她却不放在心上,她说:“上
帝保佑您一路平安。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可是三年零一个月后,她突然宣布:“我把我的全部土地分给你们,以恕我先前犯下
的罪状,我将……’”“去当修女。”洛马斯接茬儿说。
库尔什金惊喜地望着洛马斯说:
“没错,她当女修道院的院长。这么说,你听过这个故事。”
“从来没有。”“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
幻想家先生不满地咕哝着:
“你就是不信任别人……”
库尔什金嘴里的故事,大都一个模式,凡是那些坏事做尽的人们,幡然醒司。疲于再做
伤天害理的事后,必然远走高飞,音信皆无,而且通常结局是:如垃圾堆一样,这群坏蛋进
了修道院。
他的思维相当活跃,经常有一引进奇怪想,然后眉头一 皱脱口而出:“咱们不该镇压鞑
靼人,他们比咱们还好呢。”
人家都对他的话感到莫名其妙,因为他猛然抛出这一句话之前,我们正在讲怎样建起苹
果合作社的事儿,根本就没有提到鞑靼人。
洛马斯兴致勃勃地讲西伯利亚以及那儿的富农生活时,库尔什金又愁眉苦脸地念叨了几
句:我想要是人们停止捕青鱼,两三年之后,青鱼多的就得把房子没了。青鱼的繁殖力真强。”
库尔什金公推为没头脑之人,可是他那个脑袋瓜儿里的奇思怪想却能打动村民的心,把
大家逗得捧腹大笑。他们专心听他胡话,就像是要从他编造的故事里得到点什么意外收获似
的。
村里那些老实正经的人们管他叫“假大空”,看来带领有那个讲究打扮的雇主潘可夫对
他有一个正确而隐讳的评价:“斯契潘是个迹……”库尔什金也有他勤劳善育的农民本色,
也算得上多面手了:箍桶、修炉、养蜂、木工、养鸟等等样样拿得起来放得下,强说他干起
活儿来总是一副懒洋洋、磨磨蹭蹭的样子,但他做的每件事都挺出色。
他特别喜欢猫,在他的浴池里有十来只猫与他相伴,他把它们养得凶猛。并喂它们吃乌
鸦,训练它们捕食家禽,为此,他可得罪了不少人。
他的猫咬死母鸡和小鸡的事儿时有发生,家庭主妇们气急发就捉住猫打它一顿。所以在
他的浴池前经常会有满面愁容的女人叫骂,对此库尔什处之仄然:“傻娘儿们。猫本来就是
这种天性,它捉东西比狗还强。
等着瞧吧,我要把它们训练的可以捕鸟,然后再繁殖上几百只,把它们卖掉赚一笔钱,
到时候把钱都给你们还不行吗?哎,你们这傻娘儿们。”
库尔什金天姿聪慧,早年读过一引进书,可惜忘的差不多了,他也没心思再学习了。于
是就靠着那点儿小聪明过活,他对洛马斯的话反映最快,并能准确地抓住要点:“是呵,是
呵,这么说,伊凡勒普并不威胁平民百姓……”他十分情愿地像是吞下一剂苦药似的说。
晚上常来杂货铺的就是这几个人:伊佐尔特、库尔什金、潘可夫,他们一坐就是半夜时
分才散去。他们听洛马斯讲国际形势、讲异域人的生活状况以及其他国家人民的革命运动。
潘可夫就喜欢法国大革命。
“这才是天翻地覆彻底改变原有生活呢。”他憧憬地说。
下面我们来谈谈这个潘可夫吧:
他是富农的儿子,爸爸脖子上长了二个大瘤子,一双让人担心要蹦出来似的鼓眼睛。说
起来,潘可夫还是不点叛逆精神的。两年前他以“自由恋爱”的方式娶了伊佐特的侄女——
一个孤儿做老婆,独立门户,和父亲分开住了。
潘可夫管媳妇儿特严,不过也让她穿城市人的时装。
富农爸爸对儿子十分不满,每次过他这里总要吐口唾沫以解心头之恨。
潘可夫把自个儿子的房子租给马斯,还建了一个小杂货铺,引起了全村富农们的仇恨,
但他表面对此不屑一顾,只有说起富农时,他才动点声色,对富农除了讥讽不是讥讽。
他十分厌倦这里的生活。
“但凡我有一技之长,也早就离于这里去城市住了……”潘可夫仪表堂堂,又注重修饰,
永远的一尘不染,看上去十分体面。
他很有心计且多疑。
“你干这事儿是出于感情还是理智?”他不上一次这样问洛马斯。
“你说呢?”
“还是你自个儿说吧。”
“我不知道。你说吧。”
两个人颠来倒去,最后潘可夫被逼夫奈只有亮出自外儿的观点:“让我说当然是出于理
智最好。因为理智上经过的事就可以办好,但是只一味地听从情感的支配就不同了。凭感情
用事,容易铸成大错。
“比方说我丙要如果凭感情用事,就去放把火烧了神父的家,让他别狗拿耗子多管闲
事。”
说起神父,他因为干涉过潘可夫父子之宰的矛盾,而使潘可夫对他怀恨在心。神父是一
个长得像田鼠模样的凶老头。
在这方面。我对潘可夫也有点意见。记得我刚来这儿时,他对我极不友好,还像主人似
的对我吆来喝去,虽然他很快改变了最初的态度,但我还是感觉他不信任我,对我有所保留。
那希日子如些清晰地鲟在我的脑海中,令我永生难忘。我们在一间整洁的小木屋里,放
下窗板,点着一盏灯,灯下不是那个大脑门、短发和络腮胡子在侃侃而谈:“生活的目的就
是让人类越来越远离禽兽……”三个聪明俊秀农民神情专注地听着,各自有着不同的形态:
伊佐尔特雕塑般坐在那儿,像是倾听着遥远地方传来的声音。库尔什金可没那么老实,他一
刻不停地转动着,像是蚊子在叮他的屁股。潘可夫则手捻胡须,若有所思:“就是人民也要
分阶级呀。”
潘可夫对库什金倒是蛮好的,从没有主人对待雇工的居高临下,他很欣赏这个雇工的荒
诞故事。
我为此感到欣慰。
每次夜谈之后,我就返回阁楼,打开窗子坐下来凝望沉寂的村庄与田野。星星穿过重围
发出微弱光亮。它们离我很远,距地面却很近。
我的心被大地无边的寂静压得萎缩起来,心灵的野马却开始驰骋了,我感觉在广大的土
地上有着数不清的和我的村庄一样村庄,甚至连它无边的寂静也没有两样。
我的心情忽而悲壮,忽而忧伤,情绪波动很大,温暖的夜雾吞没了我,我的心仿佛有成
千上万条水蛙在吮吸,我感到疲倦不堪,一种莫各的恐慌袭上心头,我是多么的渺小呀……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乡居生活。从别人那儿和书本上得到的知识是:农村人诚实本分,身体健
闪。但是在我眼前呈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他们总有干不完的高强度劳动,有很多人累得一
塌糊涂,身体状况极为不佳,劳动乐趣根本提不到。
城市里的工匠或工人,活儿也不轻,但有乐可寻,不像农村人终日愁眉不展地咒骂生活,
其实农村生活也相当复杂。
他们既要干农活,又要处心积虑地处理邻里和同村人之间关系,我甚至觉得他们是缺少
诚实的。
村民们丙在的生活就像瞎子一样胡乱过,人们整日惴惴不安,提心吊胆,互相猜测,有
些有狼蝎之心。
更让我纳闷的是,霍霍尔、潘可夫以及我们这群人,为什么招致了他们如此的痛恨呢?
我们不过是想改变目前混乱的生活而已。
这样一来或是相比较而言,城市人就可爱多了,他们明白事理,追求理想,有远大前途
或目标,我时常想起两个人来,他们是:弗·卡洛根和兹·涅不依钟表工,兼修各类器械纫
机、外科医疗器具等。
这是块招牌,就挂在一家钟表铺的门口,门旁一边一扇落满灰尘的窗子,每个窗子下都
坐着一个工匠,就是招牌上写的那两个人。
弗·卡不依坐在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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