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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多姿-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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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真盼着有千年万年,跟崇安师兄在一起,一百年太短暂了。”程帛尧支着下巴,一句话把所有人都给弄起鸡皮疙瘩来。李崇安正满眼温柔满心柔软地要化成一滩暖水时,程帛尧又喟喟叹叹地说出下一句来:“如果有一千年一万年,我们肯定能达到围棋的至高巅峰。”

……

几个人互相看看,好险没笑出来,李崇安也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叹气,末了只得揉揉她脑袋,直到揉乱了她头发才觉得气儿顺畅点儿:“下次说类似的话,下半句留在心里就成了,哄哄我也是好的。”

何易山冲三个小的使了个“赶紧消失”的眼色,然后自个儿就率先走人,把小院子留给了小夫妻俩。瞧二人让它眉来眼去的样儿,他们要再不走,准得掉一地疙瘩。丫头们也相当有眼色地跟着一块儿退开去,顿时间,小院儿里便只留下了他们俩。

“其实,哪一句都是发自内心的呀。”不过一想到一千一万年,她又觉得那么漫长,真的会没变化么。到时候就是互相看着也看腻味了吧,再浓再深厚的感情,也持续不了一千一万年吧,那么漫长的岁月呢。

“哼,你说这话的时候眼珠子别乱转悠我就信了你,可你转什么,怎么说谎都学不会,红狐狸啊,你是真够让人闹心的。”李崇安摇摇头,伸揉又把红狐狸的头发给捋顺了:“不许说假话,告诉我,一千年一万年,你能不厌倦围棋吗?”

程帛尧自认是个长情的,而且围棋是永远不能停下脚步去追逐的呀,纵观中国历史,围棋一直是在自我发展的,棋士自然也要跟随着变化:“怎么可能,它永远在变化中呀。”

“那世上有不变的人吗?”李崇安扶额问道。

“越变越讨厌怎么办?”程帛尧神补刀了。

李崇安差点没岔气,红狐狸总有些时候让人想咬她一口狠的,最好一口就把她给咬断气儿了才好:“你真是不气死我你就不甘心呀,我现在确定,就算我能活一万年,天天被你这么气,也能缩短到一百年。这叫什么事儿,敢情我在你眼里连围棋都不如,尧尧,你真够让人寒心的。”

“那你非跟围棋比干什么,你跟别人比就行了,天底下这么多人,我不是最爱你了嘛。”

红狐狸撅着小嘴儿抿出来的这句话,李崇安听着莫明心暖,他这是生生因为“最爱你”这三个字而顿觉得人生大圆满了呀。红狐狸呀红狐狸,你果然就是只狐狸精。

卷一 屠龙手 第一二三章 你也太不解风情了

从南山郡回到云涯道院后,向来比较宅的何易山就动了念头,要追寻着无涯祖师的手札,遍访名山大川,去寻访传说中的大机缘。当然,他是抱着有更好,没有去找了也不会留下太多遗憾的想法去的。

依地图上来看,大明朝的天下并不大,约就是六七个省的样子。不过,明朝与周边部族的战争不是很严重,三年五载一次小规模的战役,周边部族兵力很难与明朝相提并论,不少部族早就被震慑得不敢再兴兵来犯。所有就算是大明以外的山川河流也可以去寻访,做为大明子民,在外完全不用担心有什么不公待遇。

“先生,您不再考虑考虑,无涯祖师手札上这么写,可谁知道机缘在哪里。咱们就连鬼怪都没见过,却想着要长生不老,那多不靠谱呀。”程帛尧多想告诉何易山,现代哪个犄角旮旯没被人搜寻遍,都没见谁找着过长生不老,活千年万年的机缘。

“人活一辈子,总得做几件事傻事儿,这事儿确实很不靠谱,可万一有个万一呢。先生我都五十了,就算有一百年给我,我也就只剩下五十年了,趁现在我还寻访得动,好好去走一走看一看,就算找不着,也算把这大好河山都走了一遍看了一遍,也足够聊慰此生了。”何易山虽然是个宅,可他决定了的事儿,通常谁也改变不了,这一点儿师徒俩倒是一个模样儿,再多的牛都拉不回。

万一有个万一,那可是一亿分之一的机会,何易山虽然身体好,可山川河流那是那么好走好看的,旅行真的是挺累人的事:“先生,那您不要赶得太急。你不还有五十年么,来得及的。慢慢走着寻着,总得仔细点儿才能找得找是不是。”

何易山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而回屋收拾行装,这是个说走就要走的人,不会准备太长时间。几天之内,何易山和道院上下一一作别,然后拎起几件行李,骑上一匹马。连个侍从都不带地一骑绝尘而去。

“谁提的千年万年这个话题呀,把先生都给弄迷糊了。”这个话题就不该在青春不在的中老年人面前提起,他们肯定会犯轴的。

她话一说完。张放和跟郑进元就齐齐看向她,李易则瞥了一眼,然后看向别处,李崇安云淡风轻地看天气。最后还是郑进元开的口,特没眼色地说:“师姐。这不是你说起的么,在南山郡杨家院子里,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这叫选择性失忆!

不过她是真的记不起来了,光记得后来怎么忽悠李崇安了:“好吧,我的错。”

“对了,师姐。过几天我也该走了,有什么好吃好喝的,给我多做点啊!”张放和这一去肯定就是三五年不回来。若大船造成,只怕还要扬帆出海,那一去就更没数了。张放和喜欢这样的生活,驶向未知,驶向更远大广阔的天地。这让他觉得胸怀激荡,豪情万丈。

“让厨房给你做点儿饼干。你再捎点水果干,管保你在路上够吃。”程帛尧想着少年小小年纪就要离家千里,觉得自己挺对不住人家爹妈的,这可是张相独子啊独子!但愿她日后回京城,张相爷不会埋怨她。

“我倒是不用走,就是忙点儿,道院修房子,师姐要盖道场和温泉庄子,殿下也得忙着学东西,天天能见个面儿就不错了。诶,你说咱们是不是还是像以前那样好,虽说天天挨骂受训的,可咱们天天凑一块儿多乐呵。”少年原本不识愁滋味儿,如今要离别了,终于知道什么叫离愁别绪了。

仨倒霉孩子抱成一团儿,一个个泪汪汪的,就冲这时他们眼里的泪光,都能看出他们之前的情谊有多深。所以说,一块儿当好孩子的感情不深,一块儿干过破事儿的,感情绝对要深厚得多。

李易擦去眼角的泪,说道:“往长远看,我们都才十岁出对,短暂的分别,意味着更长的相聚,我们日后多的是时间在一起。”

这话挺安慰人的,可郑进元这破孩子,张口就道:“就怕日后再聚到一起,也不是从前的味道了。”

他一句话,惹得大家都瞪他,他还一脸“我怎么了,我明明说得很对”的无辜模样儿:“虽说世上没有不变的情谊,可我也相信,有些情谊会随着时间过去越来越陈,越来越醇。进元,对我们有点儿信心好不好,我们之间也可以像酒一样越来越陈香醇美。”

“但愿吧。”

话音落下,李易少年炸毛了:“你不就是要说我么,你们俩再变变到哪儿去,你不就担心我将来高高在上后翻脸不认兄弟吗?郑进元,咱俩打生下来那天儿起就是兄弟,表兄弟不是兄弟啊!至于放和,我能把郑进元当兄弟,更别说是你了。”

“诶诶诶,怎么说话呢,别拿我当垫底儿的行不行。还兄弟呢,兄弟就是你这样挤兑人的是吧,要不是跟你生来就是兄弟,看我理你不。”郑进元也炸毛了。

然后轮到张放和就只能做和事佬了,不过郑进元和李易吧,属于越炸毛越吵,情谊反倒越深厚的。等到不吵不闹了,三个少年抱着酒坛子正要谋一醉,还没开始喝就被程帛尧这杀风景的给打断了:“你们才多大点儿,喝什么酒,给我喝汤去。这么小就喝酒,将来长不高的,还容易伤了身子。”

“师姐,你也太不解风情了。”

“我只要解崇安就行了,解什么风情呀,赶紧收拾收拾等着吃晚饭。”

少年们望酒兴叹,却也只能老老实实收拾了等着开饭,不是师姐太彪悍,是师姐夫太强大!等着吧,等到我们比师姐夫更强大的那一天,一定来试试师姐说往东,我们偏往西,师姐说吃饭,我们非喝酒,想想都美好呀。

隔得几日,送走张放和,郑进元也忙碌起来,李易则更加潜心向学,连小程约都抱得少了。程帛尧则一天照三卦在归一里坐着给人演卦,那当然是准的时候多,不准的时候少。

“陈嫂,今儿做什么串串儿呢,闻着味道同往常不一样啊!”归一门口有人摆了个涮串串的摊子,有荤有素,汤做得不错,调料也很好,程帛尧中午都不让送饭了,天天满街找好吃的。

“早些天小程先生不是说汤得拿大骨鸡骨吊一下味儿嘛,我这不就试了试,这会儿汤头味儿足了才端出来。小程先生来尝尝不,腐竹、油豆腐、粉条儿,都来一份儿?”陈嫂早就发现了,跟小程先生聊吃绝对会有收获,而且是大大的收获。

演卦的间隙无事,她就爱和左邻右舍谈谈吃吃喝喝,结果就谈出一堆儿好吃的来了,她当然就更愿意跟人谈吃论喝了:“成啊,肉也不能少,来份鸡肉片儿,多搁辣酱啊,陈嫂的蘸酱越做越好了。”

涮串打包回柜台后边坐着吃上,香气四溢,人生不要太完美哟。她正吸溜着粉条时,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站到卦馆前,踟蹰好一会儿上前来:“请问令东主可在?”

“你找谁?”程帛尧问着话,嘴里也没放弃把那根长长的红薯粉条吸溜进嘴里,几点油星子四处飞溅,她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形象有什么不对,也没意识到所谓的东主正是她自个儿。

年轻男子又重复了一遍:“请问令东主可在?”

东主?谁啊!吃东西的时候智商完全不在服务区,程帛尧又吸了几根粉条才明白过来:“噢,找我呀,什么事儿?”

“你……你就是小程先生?”年轻人完全不信,小程先生听说是个卦算得相当准,姿容也清妍出尘的女子,眼前这个完全看不出来清在哪妍在哪,出尘就更不知道在哪里了。

“啊,是我,今儿倒是还有一卦,你要算卦?生辰八字报上,算什么说来听听。”把装着涮串串的碗一推,从袖笼里抓出帕子擦干净手,就朝年轻人伸过去。

年轻人左右看看,似乎也真没别人了,只好把帖子递过去:“在下雍州徐道林,见过小程先生。”

接过帖子打开,里边是两张红庚帖:“噢,是来算姻缘的,可是合媒批求吉时?”

“正是,还请小程先生费心。”

这种事一般都是家中长辈来,年轻人自个儿来倒少见,不过也许是家中长辈不方便出行,毕竟雍州离道院挺远的:“行,稍待。”

不过合个媒批,都跑这么老远来找她,这叫怎么回事。不对,看眼前这人的样子,这媒批绝对是找人合过,那是从前合媒批的人怎么合的,难道不好?又或者太好!

不……不对,是不好。

“徐公子,这八字对不上,三生石上原无盟,强拟姻缘如何通,卦辞第一句就不对。若强结成姻缘,只怕最终不过是劳燕分飞,反作冤家的结局。”既然找人看过不好,干嘛还找她,这是希望她改卦辞让,好让他和那位王姑娘成就姻缘?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她如果把这对儿要成婚的给拆了,会不会跟拆了十座庙似的,好重的罪恶感啊!

卷一 屠龙手 第一二四章 咱们这样算不算有伤风化

本来以为徐道林是为了取帖子上那位姑娘才特地远道而来求卦的,但是她一句“强作姻缘如何通”竟让徐道林喜出望外,差不多可以说是激动万分,而且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感激。

哟,妾有没有意他不知道,但眼前这郎肯定无情。徐道林拿着媒批的结果,高兴得跟过节一样走人,留下她在卦馆里半天儿闹不明白。还是李崇安解了她的疑惑,徐道林的祖父是河东道道台,乃是当今陛下的心腹之臣:“听闻徐岳两家要结亲,岳家那位姑娘……尧尧应该见过,当年与你同一时间在宜山书院上学堂。”

好像有点儿印象,应该是挺漂亮挺不错一姑娘,怎么徐道林就不喜欢了。看来真是各花入各人眼,徐道林有可能心有所属,也可能干脆就只是纯粹不中意岳姑娘:“你今天这么早下山来接我,还笑得这么开心,可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发生?”

伸手揽了红狐狸的小腰肢,李崇安含笑道:“自然是有好事儿,要不你猜猜看。”

猜得准就有鬼了,这种事就算演卦也演不出来好不好:“诶,我最不擅长猜谜了,你直接告诉我得了。”

“宗室那边,至少几年内没工夫管咱们俩的事儿了,宗室长辈那边,我也不能尽说一辈子他们不来找我们麻烦,只能安稳一时是一时。待过得几年,若顺利的话,有李易在,总能容咱们过得宽敞些。”至于怎么让宗室没工夫的,李崇安却不说了,这样的小事儿知道结果就成了,他也没玩什么太大的花招儿。

有几年时间也够了,程帛尧也伸手揽住李崇安的腰背。手指捏住他腰间的衣裳以免滑落。不过很快又看了看四周,松开手来:“咱们这样算不算有伤风化!”

“山道上无人,我们是夫妻,捱得近一点怎么了。”说罢,李崇安还把红狐狸的手又抓到他腰侧捂住,脸上的神色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春末的日头越来越柔暖,酉时乍过便透染着一丝霞光,上山的山道上,石板也披下一层暖色,两人互相揽着腰一步一步缓缓上山。阳光在他们身后。把身影拉得漫长而温馨,山林间飞鸟时栖,鸣声从林梢随风弥漫开。与漫天霞彩铺成一曲晚归的田园乐章。回首去望,河水泛着金波,原野一片苍茫,袅袅炊烟之中似乎有歌声从中飘来,令人不觉沉醉其间。

风景如此之好。两人之间如此脉脉温情,但李崇安明显发现红狐狸情绪一下子沉下来,眉头也随之皱起来:“怎么一下眉头又皱起来了,这会儿你不该高兴吗?”

低下头,原本想勉强一笑,但是她想面对的是李崇安。在他面前,她又何必勉强自己。想着,她便放任自己眉目间泛起愁思。淡而入骨:“你说的事我是高兴的,可是这样的景色,忽然让我想起一些事来,觉得有些伤怀。崇安师兄,有些事。或许真的只有待到我们能活千年万年时,我才能告诉你。因为它太难以解释了。”

“你是因为这件事不好说出口,所以才心生愁绪?”李崇安倒不介意红狐狸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人活着总要背负一两件事情,便是再亲近的人也不愿意宣诸于口的,他觉得不必太过计较。

点点头,程帛尧其实是有点儿想家了,从前父母每年都会在这样的时候到北京来住上一段时间,她妈会变着法儿给她做好吃的,她爸则天天领着她出门锻炼身体,生怕她这不好动的性子将来柔弱得风一吹都能飘走。原以为都将近二十年了,她不会在想起来,但其实就算父母的面目不再清晰,相处在一息的细节与感觉却越来越清晰。

这一世,爹娘与兄长都对她很好,她时时刻刻都在被浓浓的亲情包围着,因此,在现代的父母反倒愈发让她牵挂起来。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相当不孝的,少小离家,从来独立自主惯了,与父母并不是很亲近,现在想想是她太不懂事了,在父母跟前时不曾承欢膝下,现在才明白过来,真的是太迟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崇安师兄,我现在才明白这一点,不要问为我为什么,终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程帛尧以为自己会掉眼泪,可她抹一把眼睛,却发现没有湿润的痕迹。

她这举动却让李崇安以为她掉眼泪了,这么些年了,除了装乖卖巧,除了骑马,红狐狸几时抹过眼泪儿。一时间,他都有些应付不过来了,程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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