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与大侠-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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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不能行，只能徒步而行。她武功不弱，轻功更为了得，不多时便上了千秋岭。岭上有古人留下的点将台、炮台等遗址。相传是五代时后梁与吴越曾在此大战。硝烟过后，留下一片废墟。
她爬山爬得气喘吁吁，还出了一身香汗，便坐在炮台上乘凉。千秋岭上，凉风习习。她喝了口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惬意。忽听得一阵笑声。
李晓碧大惊失色，所有的感觉都没有了。在这荒山野岭居然还有人？
“谁？”李晓碧长剑出鞘，严阵以待。
“大小姐，好身手！”
炮台后闪出一个人来。一见之下，李晓碧心中一沉。是他？他来这里干什么？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燕山双煞的老大天煞白飞雄。白飞雄笑道：“大小姐，久违啦。”
“想不到是白叔叔。——白叔叔，你来这千秋岭干吗？”
白飞雄打了个哈哈，“和你一样，大小姐。——咱们心照不宣。”
“白叔叔，你是什么意思？”
“没有意思。”
“我是来玩的。难得白叔叔有如此雅兴，这千秋岭风光独到，是个好玩的地方。”
听李晓碧这么一说，天煞白飞雄倒有点不好意思，慌忙说：“是呀，这地方不错，很好玩。”
“白叔叔既然觉得这里很好玩，就多玩一会吧，也好领略一番古战场的风味。”李晓碧说，“白叔叔，恕侄女儿不奉陪了。
李晓碧说着便走，一蹦一跳，向山下而去。
“大小姐，慢走！”天煞白飞雄突然说。“你父亲不是让你去洞庭湖，怎么跑到千秋岭来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脚生在我身上，爱走哪儿就走哪儿。白叔叔，你别管得太多。烦你回去告诉我爹一声，叫他放心就是啦。他女儿已经是个大人了，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大小姐，话，叔叔一定给你带到。只是你女扮男装，千里追郎。那份勇气，让叔叔也好生敬佩，只怕是你爹爹知道了不知要作如何感想？”
天煞白飞雄一眼便看穿李晓碧的心思，她心里直发慌，故意傻傻一笑，“白叔叔惯于捉迷藏。你的话侄女儿听不懂。”
“大小姐是哑巴吃汤团，心里有数。你叔叔可是个粗人，不知道拐弯抹角，直肠子。有得罪地方，请大小姐多多包涵。——大小姐，你不去桐君山，却假道浙西，是何用意。你不说，叔叔也知道。哪怕再笨的人也猜得出。其实咱俩并非来游山玩水，也不是来寻古战场遗址，而是为了追一个人——孤雁飞。是也不是，大小姐？”
天煞白飞雄看着发窘的李晓碧意味深长一笑。
李晓碧心中骇然：原来这厮也在找孤大哥。我该怎么办？如果我径似去找孤大哥，他一定会跟踪，一旦碰上孤大哥，他岂能放过？我得好好想一想，如何与白飞雄周旋。他可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连爹都忌他三分。李晓碧思想着脱身之计。听得白飞雄说；“大小姐，咱们二人同追孤雁飞，可谓是一条道上之人。走吧，大小姐。白叔叔陪你走一段。”
这白飞雄要跟定她了。李晓碧想。她忽然说：“白叔叔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次你真的猜测错。你想想，父亲与孤雁飞是死对头，侄女儿如何敢去找他？他会打死我的。即使找到孤雁飞，他还会要我吗？他一定恨死了我，恨不能将我碎死万段。我们一旦见面，他不杀我才怪呢！现在你听懂了吗，白叔叔？侄女儿可不是个笨蛋，心里清楚得很，找孤雁飞是死路一条，找着也死，找不着也死。所以，白叔叔，这次你肯定错啦。侄女儿纯粹是来玩。终日闷在家里，父亲怕我会生病，就让我出来散散心，然后去洞庭湖师父那儿。白叔叔，你要走请便。”
白飞雄向前走了几步，沉思道：大小姐说的也有道理。如果她真的去找孤雁飞，李义山是不会让她这样做。还有，孤雁飞也一定恨死她了，真的找到他，也许会一剑杀了她。照例，无论从李义山还是孤雁飞角度想，她不可能去找孤雁飞。但是她又为什么取道浙西？分明是遁着孤雁飞的足迹而来。她撒谎。她是来找孤雁飞的。想不到这小妞年纪轻轻却也深藏不露。有其父必有其女，这话印在她身上一点也不过分。莫非她真的爱上孤雁飞？不可能吧？他们二人只不是初次相识，她父亲酒席上的一句戏言就当真啦。世上真有如此天真的女孩？说不定她就是吧。听人说，女孩子长得越漂亮，越没有脑子。这小妞长得倒是漂亮，就是缺少脑子，少心眼。她以为现在的孤雁飞还是当时的孤雁飞吗？到处被人追杀，早已图穷路末。她若跟他，除了死外，还有什么？天煞白飞雄沉吟良久，忽然豁然开朗，是了，她找孤雁飞说不定也是李义山的安排。这条老狐狸，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用自己的女儿作为鱼饵，去钓孤雁飞这条大鱼，想法倒不错，有点新意，就是心太狠了点，毕竟李晓碧是他的女儿。他对付女儿尚且这样，对付别的人更不会讲什么良心。他这样一想，惊出一身冷汗。
肯定是这样。他对自己说。如果不是这样，这小妞为何不去洞庭湖而来千秋岭？里面定有文章。这老狐狸真是精到了家，嘴上叫她去洞庭，暗中却让她追孤雁飞。他还抱有幻想，想用孤雁飞来对付咱兄弟、花面老人与北海神君。原来这条老狐狸是不相信咱们。他不会成功的。孤雁飞一定得死！然而他心里最清楚，以他们兄弟的功夫杀不了孤雁飞。眼下只有仰仗这小妞了。
“大小姐，别生气。咱俩可是一条道上的人。”
白飞雄换了一副面孔，低声下气陪着笑。
李晓碧皱皱眉头，心中冷笑。原来他将我当成了自己人。怪只怪父亲认贼作友，身边尽是些卖友求荣之徒。也不知道孤大哥身在何方？白飞雄那厮盯着我不放。我该怎么办？
她正一筹莫展之时，忽听得白飞雄大叫一声：“什么人？”人象箭一般窜去。
机会来了。李晓碧心中大喜，她不能再错过这一机会，双脚一滑，向另一方向跑去。
白飞雄一纵一跳，追了数十丈，前面哪里有人？眼前只有树木与岩石。他还不死心，又向四周搜索一会，仍没有结果。他呆呆地怔了好一会。这里除了风声外一点动静都没有。抬头一瞧，见一棵大松树树梢象在晃动。他左手一扬，二枚丧门钉直打而出。丧门钉钉在树梢，却不见有人下来。他想：莫非我眼花了？
他白飞雄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一流好汉，闯南走北，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斗也有百余次，双眼从不含糊。他从来相信自己的感觉，刚才他明明感觉到周围有人，也知道那人在哪一个方向。等他追到这里却不见了人影，莫非见了鬼？眼花了？或者是什么鸟兽之类的动物？
不对。他马上否定。他看到的确确实实是人。
奇怪的是四周围除了树木还是树木，藏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他的武功在他之上，那他是发现不了的。
来者不善。天煞白飞雄深知江湖诡谲，人心险恶，怕着了别人的道，不敢轻举妄动。他就蹲在原地不动，守株待兔。他判断，那人一定会出现。等那人出现再动手不迟。他等了好一会，并不见有人出来。这时草丛处瑟瑟一响。他心中一喜：幸亏我没有上这厮的当。右手握剑，左手紧扣丧门钉，严阵以待，只等着那人出现。
只见一条白色的影子从草丛中窜出。白飞雄大喝一声：“你逃不了啦！”左手一扬，丧门钉直打过去。白飞雄认穴准，手劲足。白影一头裁在地上。原来是只大白兔。那枚丧门钉直没兔子脑壳。
今天莫非真的见了鬼？
他从来不信鬼，今天的事，使他对自己的感觉产生了怀疑。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这时，他忽然想到李晓碧。她去了哪里？他是个异常警觉之人，由白影联想到李晓碧，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莫非她有同党，分散我的注意力，使她有脱身的机会？或许是那丫头故布疑阵？有其父必有其女。这丫头人小鬼大，不是没有可能的。他连喊几声：“上当！”
他白飞雄也是条堂堂江湖汉子，常以聪明自居，今天居然当了一个十六七岁丫头的当，说出去丢尽脸。阴沟里翻船，只好自认晦气。于是他一纵三跳，提气直追。
脚下一绊，险些跌倒。原来一条枯木。





正文　第三十章
　更新时间：201034　11：20：44　本章字数：3262

“今天真是活见了鬼。”他骂了句，又向前过去，不出十丈，一团沙子迎面飞来。他暗叫一声：“不好！”双掌一封，一个鹞子翻身，向上腾飞数丈。那沙子面积又大，来势又疾，他根本无孔不入法躲避。打得他身是沙，浑身热辣辣。他从闯荡江湖以来，也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不禁破口大骂。尽管他骂得口沫横飞，那人就象只缩头乌龟，不敢出来和他对骂。他一个人骂，骂久了，自觉没趣，就作罢。只怪自己运气差，尽碰上倒霉的事。向前方远眺，四下里全是莽莽林原。他傻啦，那一把沙子打昏了他的头。在这茫茫林海之中又哪里去追李晓碧？那丫头早已跑得无影无踪。怪只怪他自己，当初没有识破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当了小妞的当。想罢，他觉得再追也是追不上了，不如索性回，和兄弟商量，再来对付那丫头，报今天被戏弄之仇。
其实李晓碧走得并不远。她慌不择路，深一脚，浅一脚；高一脚，低一脚，在荆棘中飞奔。荆棘钩破了她的裤子，白皙的小腿全是一条条血痕。她一声不哼，忘记了疼痛，忘记了自己置自何处。想的便是如何逃脱白飞雄的魔掌，找到孤大哥。
终于，她的力尽了，跌倒在乱草中。她走不动了，她不想走了，在乱草中美美睡上一觉。但是她不能，至少现在不能。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拖着疲惫、沉重的双腿继续向前。
前路没有路。这里根本就没有路。
路是人走出来的，地面上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这“十里不同天”的西天目山除了树木之外还是树木。这是一片渺无人迹，野兽出没的原始森林。李晓碧楞住了，她不知道自己往哪儿走才能找到孤雁飞，或许孤大哥并没有走那条路。此时，她变得束手无策，忍不住哭起来。当初她是抱着那么大的决心来找孤大哥，希望能助他一臂之力，可如今她陷入了原始森林之中，不辩东西。
她对着苍天喊道：老天爷，你为何如此不公？孤大哥投身江湖，行侠仗义，却被人追杀。小女子一片深情，千里追赶寻孤大哥，迷失在荒山野岭，看不清方向。老天爷，若是你有情，若是你理解小女子的一片苦心，请指点迷津。不然，小女子只好以身殉情。
李晓碧急得痛哭流滋涕，她的心已碎，志却更坚。
孤大哥，来生咱们再续良缘！
她伤心欲绝，牙一咬，长剑出鞘。她将剑搁在脖子上，只要轻轻一抹，就玉殒香消。就在这时，听得：嘣！的一声，一粒石子打在剑上，力道之大，当世罕见，打得她手中的剑几乎脱手。
“谁？“
李晓碧大惊失色，大叫一声。
没有人的回音，只有风声与树叶的响声。
这是怎么回事？
李晓碧自言自语。明明有人，却不肯出来相见，她迷茫地望着茫茫丛林，惘然若失。
猛听得一个声音在林中回荡：“李小姐，如果想救孤雁飞，往右走！”
那声音飘飘忽忽，一字一字震荡着她的耳膜。
李晓碧怔怔的，跪下向空中拜了三拜，往右方向走去，走了数百丈，前面出现一座破败的寺庙。她想，或许孤大哥在这庙中也未可知。于是加快了脚步
那寺庙正是“禅源寺”，破败不堪，十分荒凉。李晓碧感觉着阴森森的，在荒凉中又增加了一份恐怖。当她跨进寺院的一刹那间，身体禁不住颤抖几下。好在她有几分胆量，虽是女子，也是武林中人。她鼓起勇气，大着胆进去，一只山鸡惊飞而起。李晓碧吃了一惊，青霜剑出鞘。她横剑于胸，严阵以待。猛然间，她的眼前出现了八具尸体。
八个和她同样年轻的少女，她们倒在血泊之中，雪白的纱裙变得殷红，青春的心不再跳动。她仔细地看了，不多不少，每个人的咽喉都中了一剑。这是致命的一剑。李晓碧不禁动容，不容她细想，看情形就知道这里刚经过一场惨烈的搏斗，看那人出剑的手法，定是武林道上的剑术高手。要在每少女咽喉处刺上同样的一剑，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想不到在这原如森林里，破庙中也会发生流血事件。蓦然间，她想到孤雁飞。
这些少女莫非是孤大哥杀的？
她浑身上下起了层鸡皮疙瘩，不能相信这些貌如天仙的少女丧生在孤大哥剑下？她心中的孤大哥不是这样的，从不滥杀无故。他所杀的人都是可杀之人。
如果这些女孩是孤大哥杀的，她们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是可杀之人。说不定她们想用美色诱杀孤大哥，以致激起孤大哥的愤怒，反被孤大哥所杀。——该杀，这些姨子！
这样一想，心里舒服了许多，觉得她的孤大哥是真正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因而她急于想找到孤雁飞。
孤大哥，孤大哥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危险？
于是她放开喉咙大声喊着：“孤大哥！”向破庙的深处走去。
一把带血的软剑。
在软剑的不远处倒着个蓝衣汉子。正是她的孤大哥。李晓碧一见痛心疾呼：“孤大哥！……”
她抱着孤雁飞泣不成声。这时她全然管不了少女的羞涩，娇艳的脸蛋紧紧帖着孤雁飞粗糙的脸，泪水象断线的珍珠一串串落在孤雁飞脸上。
孤大哥，你怎么会死在这里？——是谁杀死你的，小妹给你报仇！——我要报仇！
是不是那些妖女？……哈哈哈……她们都死啦，全死啦！可是你不能死呀，孤大哥！你死了，小妹怎么办？你想过我吗，孤大哥？你死了，我还能活吗？你带走了我的希望，带走了我的爱；因为你就是我的希望，我的归宿。你走了，这世界变得空空荡荡。纵然我还有个父亲，可他又是个怎么样的人？老天爷，我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父亲？他亲手杀死了我的夫君。我该向谁复仇？
孤大哥，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呀，再看一眼我吧，然后咱们一起死。……啊……你真的死了吗，孤大哥？
她将耳朵紧帖在孤雁飞胸部，没有听到心的跳动，哪怕是极微弱的跳动声。心沉下去，脸一片惨白。她的孤大哥真的死了。
孤大哥，你一个人死在深山老林是不是太寂寞了点？让小妹来陪你吧。这样我们可以天长地久永远厮守在一起。
在天化作双飞翼，在地愿作并蒂莲。
她凝望着手中的青霜剑，幸福地笑了。她仿佛看到了孤雁飞在向她招手。
死，不再可怕。
死并不是结束，而是生的开始。
一阵风起，卷走她手中剑。她呆住了，迷迷茫茫望着天空：老天爷，难道我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吗？
林空中传来一个飘飘忽忽的声音：“姑娘，你死得太早。孤雁飞没有死，你却死了，岂不可惜？”
“你是谁？”
李晓碧脱口便问。没有人的回答。原始森林复归静寂。只见阳光透过扶疏的枝叶，零零落落洒在地上。
难道孤大哥真的没有死？
见孤雁飞身上没有一处伤痕。她虽然摸过他的胸膛，或许孤大哥暂时停止了心跳，只是一种假样，真的没死。最坏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她还有什么可顾虑？于是她从怀中取出小瓷瓶，倒出一粒莲花丹，双指一弹，将它送入孤雁飞腹中。
若是孤大哥死了。就让我们一起死吧。
她在绝望中带着一丝希望。爱情永远是燃烧着的希望。
一柱香功夫，孤雁飞的心脏开始缓慢的跳动。她感觉到孤雁飞微弱的气息，将他背在身上，出了“禅源寺”，一步步走下天目出。
想到这儿，李晓碧流下泪来，凝望孤雁飞远去的背影痛不欲生。
孤大哥单枪匹马，被人追杀，随时有生命之虞。她放不下心，他永远是她的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