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镜-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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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的身体遭受了烈火的考验，或者说是惩罚，我无法呼吸了，在束缚我的人的面前，我抬不起头来，我倒下了，可一万万人不会倒下，他们会站起来的。那时，他们会告诉你，什么是真正的自由？
又打针了，几个米国大兵把我按在摆满刑具的铁床上。我想挣扎，却没有一丝的气力，我想破口大骂，却开不了尊口，直到最后，我还是没有屈服。那时我再次晕厥了，我想到了自我救赎，虽然他们消灭了我的肉体，却制服不了我的灵魂。我勉励自己，留着力气，勇敢地活下去，笑对黑暗，充满希望地去迎接光明。
不出几天，我又被他们放出来晒太阳了，也许他们开始担心我的身体了，也许他们考虑到要弄来像我这样完美的实验品似乎不太容易，也许他们认为自己快成功了，也许他们会考虑放了我。这样想时，我又多了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现在，我躺在沙滩上，看着夕阳降下帷幕，海鸟欢快地唱着黎明的赞歌，看着天边现出的暗红色云霞，晚风欢快地弹着风琴，看着天海连成一线，天地混沌一片和大海玩耍的情景，我又忍不住落下了眼泪，不过这一次我流出的是血泪。不知不觉，我又晕厥了。




　第五十八章　生不如死

起来，快起来！我听到了一个又尖细又粗壮的声音，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它对我说，你不是要找乐小晶吗？你不能就这么死了。让我来告诉你吧，这会，乐小晶在那边的海岛上，原先他在唐人街做买卖。听说现在他来这里是要与米国中情局做一笔交易，你马上就可以和他碰头了。你必须抓紧时间，趁那些大兵在偷懒睡觉的时候，想方设法离开这里！再次，给你提个建议，在你前方有一片森林，穿过去，你会看到一条小溪，在小溪对面有一丛小山，那里有一座新建的城堡。
这座城堡刚动工不久，没有什么装饰，你进去之后，带着这件东西，看门人会以为你是原住民。你不说话，只管亮出我给你的东西，让他们以为你带来了什么宝物。这个时候，你还是一句话也不要说，只管向他们鞠躬致敬，他们会让你进去的。随后，你要紧跟着带你进去的那个人。记住！千万不要回头，也不要东张西望。切忌！一路上不要说话，哪怕他和你说话，哪怕他懂中文，你也不要和他搭讪，因为你一旦和他说话了，他就知道你不是此地的原住民了。
我知道了，请把你说的那件东西交给我吧，我会照做的。
于是，那个不男不女的黑影落到我面前，它黑洞洞的，没有固定的形体。我试着看清它的模样，却是枉费工夫。它只是一个类似人形的影子，你们大可以称之为影子，可我认为它不完全是一个影子，而是一连串影子扭曲成形的类人。它说话的方式也很怪，每说一句话，它都要变一次身，好像千变万化的孙猴子。他交待的每一件事都渗入了我的大脑，我想忘记也忘记不得，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只有按它说的做，或许才有生路。想到这里，我挣脱枷锁，避开巡逻的守卫，小心拿着它给我的一个类似魔杖的影子，顺利穿过了森林，淌过了小溪，也没见大兵追踪而来。就这样，我一路风雨无阻地进入了城堡。
这座城堡和我先前见到的不太一样。我先前在金三角见到的那座城堡是用木头建造的，这次我所见到的是用石头堆砌起来的。不过，当我试着用手去抚摸那些石头时，我突然觉得有一只无形的东西侵入了我的大脑，接着，我头痛得快要炸开了，再接下去发生的事，我就不得而知了。这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可这都是真的，对我来说很真实。
等我醒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先的地方——暗无天日的监狱。
一群犯人大喊大叫，他们说着各种语言，有些我根本听都没听过，有些像极了土著语，有些好像听过好像没听过，有些听起来又不太像是鹰语，可是他们的发音和鹰语差不多，总之听了这些声音，不管是谁都能知道这里关了各种各样的人，他们来自世界各地，也许他们和我一样都是米国人的试验品。
送饭的人来了，我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他叫我的号，我竟然不敢回答。他以为我死了，打开了门。这时，从我脑中闪出了一个念头。不！是千千万万个主意——它们告诉我，我必须趁此良机逃将出去，否则我的余生就要在此虚度了，说不定再过些日子我就要死在这座暗无天日的监狱了。
我必须有所行动了，我一骨碌从铁床上爬起来，使出全身的力气，我挥拳打在铁门上，铁门发出的颤响惊动了狱中所有的人。他们大声开骂，监狱很快就变成了闹市场。犹太人在市场上讨价还价，就为了一毛五分钱。可怜的家伙，他为了那一毛五分钱和小贩大吵了起来，结果被小贩失手打死了，可怜的老家伙。
现在，我就像他那样，生在笼中不知福，我为什么想要逃跑呢？米国的监狱比我们那里要舒服得多了，有书读、有电视看，还能打篮球、晒太阳，可是可是我不想被禁锢在那里啊！我觉得自己生来就是自由之身。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签署那份该死的卖身契呢？
要是我不签字，要是我不去找乐小晶，要是我不写该死的结局，我就不会坐牢了，我也不会来到人人梦寐以求的米国——神圣的自由国度。
说了又怎么样呢？说了也没人相信我，一个善于伪装的大魔头是不太容易被人发现的，即使是那些自认为头脑聪明的人也很难发现隐藏得很深的陷阱。有句话说得好：恶人的动机是很难察觉的，因为善人太容易相信了，他们缺乏思考，盲目地跟风，疯狂地膜拜，结果迷失了自我。可怜的人啊！你们为什么要膜拜死物呢？
答案永远也不会有了，我的思想凝固了，眼前的一切再次浑浑噩噩，看来又有人给我打针了。




　第五十九章　最后的结局

乐小晶究竟是谁？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了，我要挂了。再见了，生我养我的祖国——亲爱的母亲，我走了，舍不得你的儿子，就要离开这个丧失人性的世界了。
你会想我吗？你会为我哭泣吗？我亲爱的母亲，你还记得儿时的我吗？那时，我天真善良，常躺在您的襁褓中，遥想世界的美好；那时我问你，为什么这个世界充满了好人？你一笑置之，现在，我快死了，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个世界到处是坏人？
母亲，我亲爱的母亲——我断线了。滴——答，一个手持镰刀的白人砍下了我的脑袋。不！那不是人的脑袋，那是一条影子，白色的影子。我倒下了，死在了白影的手里，而那条白影就是我自己，人类斗争了数千年，原来都丧命在影子的手里。我知道了，可惜太晚了。
上帝，再见了，我的父亲，我的爱，赞美你的人走了，永远地离开了你一手创造的世界。请让上天的美德继续发扬光大吧，我愿为一切赎罪，我真的走了，真的。。。。。。
乐小晶——他也走了。临死时，他紧紧握着一面铜镜，那铜镜没有魔力，也不是上天的造物，那是人工的赝品，仿造古代的铜镜。
他抱着镜子，他的儿子跪在床边大哭，在他窒息的那一刻，他想起了长发飘逸的妻子，想起了他妻子去世时的那张惨白的面孔，她死在了鬼子的手里，一卡车的鬼子凌辱了她。他们撕扯着她楚楚动人的长发，生前她因为那头可触及银河的长发羡煞了所有的女人，也诱倒了所有的男人。惟有乐小晶坚定地看着她，丝毫不动心，因为那时他在注视另一个女人，短发的女学生。她渴望读书，渴望做一名乡村教师，可惜命运不让她走自己的路，她死在了鬼子的镰刀下，其状惨不忍睹。
不久，二战爆发了，乐小晶的家乡很快变成了废墟。日本鬼子相继攻下了东北三省，一万万中国人遭了殃，只有他父亲，接到了皇军的命令，于次日凌晨撤离。他硬拽着他的手，泪流满面地说道：孩子，皇军说了，想活命的，就得跟他们走！
乐小晶没有跟他们走，他光荣地加入了学生救国会。在革命的日子里，他认识了那个长发姑娘，尽管算命的曾经跟他父亲说过，而且言辞灼灼地保证过，你儿子命太硬克妇克子，可是那个算命的少算了一样，他还克父。
父亲因他而死，他深爱的那个女学生也因他而死。后来，他投靠了国民军，且有幸坐上了保卫队队长的高位。他讨了蒋老爹的二老婆，可是那个“三八”不把他当人看，于是他变成了狗，一条趋炎附势、不会咬人的猎狗，带着枷锁奔走的猎狗。
乐小晶失望极了，为了平复心中的怨气，他杀了那个恶婆娘。逃走的那一晚，他喝得酩酊大醉，他想到了那时那刻，他也是这样喝得酩酊大醉，摸黑来到那个女人的家里，不过那个是他的前妻——长发女人的家，她的母亲吓死了，以为是日本鬼子来抢鸡了。那一晚，可怜的老太太真的吓死了，后来那个长发女人哭了三天三夜，之后生了一场大病，不幸撒手人寰了。临走时，她嘴里不停地念着她娘的名字，可怜的女人，却不想她这一走，又成全了那个算命的，他歪打正着，说乐小晶命硬，果然不错，他连丈母娘和妻子一同克死了。
这是他的故事，却不是我的，我的故事还很长很长，这本书是讲不完的了，也许下一本，也许再下一本，时间到了，我该走了。妈又喊我吃饭了。
甲字头，你妈喊你吃饭了。
知道了，我来了！
我一路跑着回家，一二一，忽听身后有人大喊。我回首一望，眼前出现了隆冬时节，光秃秃的树枝上缠满了银布，白雪皑皑的大地染上了空蒙，一望无际的天披上了层层云霭。远方的彼岸，一个光着脚的男人缓缓走来，雪地里深陷着他的脚印，我上去和他打招呼。他却消失了，口中默念着一个人的名字——乐小晶。
“我的任务失败了，我没能找到乐小晶，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原谅我，主人。”那人彷徨无措，对着黑影说话。
黑影动了动，好像在打量我，许久，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对我说：你走吧！去下一站！
下一站是哪儿？我问，不知不觉，我又进入了梦乡。




　第六十章　天堂的赞歌

天亮了，我醒了，无数星星还没有消失，他们还在那里向我眨眼。风静静地吹着，我的脸庞借着生前的感觉，想象着秋天的凉意，想象着春日的温馨，想象着夏日的烘烤，想象着冬日的刺骨。这时，一辆长途跋涉的客车驶来，到了我面前停下，我瞥见了车上的美女，她正摸着飘逸的长发，我毫不犹豫地上了车。司机见我并不意外，笑说：等候我多时了。我问他，这是去哪里？他说，去终点，不过还有一段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不！我不能走，我书的结局还没有写出来，我走了，读者怎么办？
你必须走了。再说，你又不是作家，哪儿来的读者？
我不是作家，我不是乐小晶吗？我不是《乾坤镜》的作者吗？
你不是，你名叫甲字头，乐小晶是你幻想出来的，《乾坤镜》也是。
不，你胡说，乐小晶是《乾坤镜》里面的主角，这本书就是他写的，而我就是乐小晶。
好了，你说是你写的，就是你写的。快上车吧，下一站，我还要接一个人。
我不能跟你走，我还要找一个人？
你要找谁？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的记忆乱糟糟的，我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这个站头很奇怪，只写了终点站三个字，什么意思？
这是你人生的终点站，你的人生到头了，你现在明白了吧。
我不明白！难道我真的结束了？
是的，你结束了，好了，快上车吧。
不，我不能跟你去，我还要找一个人。我坚持要下车，司机拿我没办法，他摇摇头说：你再不上来，连下一站也没了。
没有就没有了，反正我决定不走了，我要找到那个人。
好吧，既然都这样了，我就实话和你说了，你说的那个人就在前面不远处，你去找他吧。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看着客车驶离，我拔步向前走去，出了终点站，按着司机手指的方向，我找到了一间小屋，屋里坐着一个两眼无神的矮个老人，一身破破烂烂，一副穷酸相。他见我来，并不吃惊，冷冷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说了前因后果，他摇头，不敢相信。他踮着脚，把我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回到座位上，咳嗽了几声，说道：年轻人，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你要找的那个人就是我。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说完了就赶紧走吧。我老了，一无所有，为了书，我失去了幸福的童年；为了书，我失去了家庭；为了书，我失去了爱我的人；为了书，我失去得太多了，头发白了，背也驼了，书毁了我的一生。我知道，你也是为了那本破书而来的，不过，我建议你不要看那本破书，这是有史以来最烂最烂的一本书，而我却把它当成了至宝，拿它来做研究，而且用尽了我的一生。那本书毁了我的一生，你现在赶来，还要继续步我的后尘，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说完，老人颤抖着掏出了那本书，划起一根火柴，把书点燃了。
我一把抢过书，厉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好端端的一本书，你为什么烧了它，再烂的书，也凝结了作者的心血，烧了实在太可惜了。
你不懂，这本书害苦了多少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神话，都是骗人的鬼把戏。为了考证书中的内容，我跑遍大江南北，连一个神仙的影子也没见着，哪怕妖魔，哪怕鬼怪也好，让我今生见上一眼也罢了。可是我寻了整整三十年，什么都没有，只有传说，无休无止的传说，我为传说而生，也将为它而死；我为书而生，也会为书而死。
为了早日升天，为了一堵天界的风采，我攀上了九华山的最高峰，不想脚一滑，我坠落万丈深渊，跌入了谷底。从此我死不瞑目，并发下毒誓，从今往后再也不看书了，我要在此地等候无法超脱的亡魂，我要告诉他们书能利人，也能害人。这本毒物，我是烧定了，请你不要再阻拦我了。
不！先让我看看，这本书是否如你说的那样不堪入目。我抢过书，翻了几页，一发不可收拾，我沉迷其中了。原来，我就是这样结束的，原来这个老人就是我自己啊！天哪！你又给我开了次大玩笑。
“二十分钟到了，没希望了。”白大褂摇了摇头，惋惜地看着我。

　m。。【四十四】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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