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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涸湘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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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瑛抚着筝,看了看四周,暗自“庆幸”——除了一旁屋檐下的谢家小女,街上几乎没多少行人。然而,不幸的是,每有行人过路必停下来观看,人也就渐渐多了。众说纷纭,看他通身那装束,该是哪一家的王孙公子吧?可是身世显赫,为何又要当街抚抚筝呢?也有人认出是薛家四人,众人哗然,迅速传遍开来。
身前放着一个空空如也的白瓷碗。薛家四子向来不拘小节,众人也隐约明白他的意图,早已见怪不怪!可是谁也不敢往里丢个半文一文,那可是对薛家的极大侮辱!
雨还在下,少年遍身淋透。渐渐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少年如坐针毡,四月的雨如此冰凉,他却觉得浑身火热。最后性子上来,“啪”的一声将筝折为两段,弦断如裂帛。
此时,谢雨湘跑了进来,轻轻说了声:“先走吧。”拉着他穿越人群,结伴而去。
“这不是谢家小姐吗?”不知谁眼尖,叫了起来。
谢家小姐?谢家小姐与薛家四公子一起厮混在金陵大街上?薛家与谢家之恩怨,以及伫立在两族人面前的那道闸门是谁也无法否认的。有些好事之人早已满街乱嚷起来,也有人追着两人跑,到后来渐渐演变成人如流水声如雷。
两人也只得没命跑,不知不觉已过了好几条街。薛瑛从未想过会将金陵再次闹得沸沸扬扬,心里不胜厌烦!他尚可,谢雨湘却渐渐力不从心,跟不上脚步。正跑着,忽见前边墙角转出十来人马,领头之人仰头对着酒瓮猛灌。少年看得明白,急速抢上,抢过两匹马,携雨湘迅速跨上。转头扔出一块金子,高声道:“黄大哥,买你两匹马!替我挡下那些人!”
薛瑛两人转眼去远了,身后只隐隐听得黄凉豪放不羁的笑声。只是不知他笑得是他还是那些人?
马行到了幽僻处,没有人再追上来。信步走着,马蹄“滴滴答答”,薛瑛长长叹了口气,沮丧:“我真是没用!”
雨湘转头看他,见他隐在雨幕后的脸颊如雾般飘渺,美丽如玉,一时心如鹿撞。过了半晌,说:“那我们就换一种方法试试。”
“换种方法?”薛瑛诧异回头。
“嗯。”少女点了点头。也是如此的拙于世事,所有对未来的猜测只是自己早已安排好的臆想。青涩的眉目满怀憧憬,“当街胡来本来就不好!再者,我们并不需要坐在地上靠别人的同情心来达成目的,这是施舍而不是祝福……”
少年眉头微皱,却听少女说:“我们何不一家一家走访呢?这样虽然麻烦了不少,但却显得更有诚意!”
薛瑛听了,一怔,笑说:“就这样办!太容易得反倒显不出它的珍贵了。”
少年想着,胸中烦闷减了不少。眼前忽然伸过一只脆生生的手。雨湘说:“喏!给你!这是我的那份……”
少年一怔转头,只觉那一刻少女的眼睛亮亮的。可他却推开了那手,说:“谢家的东西我不要。”
雨湘莫名其妙地给刺了一针,冷笑:“谢家就不是金陵一家了?再说这只是我‘个人’的心意。”硬是把“第一份祝福”塞到他手里,“若觉得欠我以后还我一份礼就是!”少女拍马愤然前行,将薛瑛一人独自留在雨中。
薛瑛呆怔片刻,终是拍马跟上。不多久,看到了一家隐在柳烟里的酒肆。恰好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少年想想,说:“进去吃点东西吧。”
湿了发襟,两人看起来有些狼狈。然而,从小娇生惯养,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却挡也挡不住。小二见了,早已堆满笑容迎了出来,又是替他们拉马,又是问喝点什么吃点什么。
踏入酒肆时,小二已替他们整理了个靠窗的雅座。然而,那一瞬间,薛瑛的目光停在了一位身穿红衫的女子身上。女子淡定地喝着酒,仿佛其它一切都与她无关。
“朱雀?”雨湘喃喃。
几日前,白鹭洲一战,朱雀是为数不多的漏网之鱼之一。这几日来,朝廷以谋反卖国之罪清剿明月楼余孽,可四大护法之一的朱雀却大摇大摆地出入庭堂。两人都吃惊不小,闪身入隐蔽处。有恃无恐,难道明月楼又在算计什么?
“小二,结帐!”酒足饭饱后,女子高声叫道。
小二听了,忙不迭应声,然而,却暗自擦汗——在这样一个充满秩序的都城里,明目张胆执剑弄刀的还属少见,更何况是一位妙龄少女!当他走到桌前时,绯色的影子一晃,少女的身影不见了,但留下一锭银子。
薛、谢两人却看得明白。薛瑛一笑,拉着雨湘跟了出去。然而,朱雀似乎有所察觉,有意无意地回头看了眼,继而爽然一笑,施展轻功掠入雨幕。
两人亦跨马疾驰,追逐着雨中那抹绯色的影子。雨点纷乱地砸落额颊,模糊了视线,再加上朱雀去势极快,两人纵有健马亦追之不及。过了大概一柱香时间,就失去了女子的踪影。然而,不知不觉已到了长江之畔。
“好快的身法!”少年淡淡说道,“四大护法里属她武功最强。”而前方不远处就是白鹭渡口了,两人就决定走上前看看去。
四月的江南是极其多雨的,连日来雨水不停,长江潮浪陡然涨高不少,渡口人也就特别的少。一条小船正自渡口离开。渡口上,三道人影穿梭往来。薛瑛怔了下——那弹筝的白衣男子正是大哥薛溟,还有一黑衣女子似是燕幽阁弟子,两人正在合斗一红衣女子,却渐渐落了下风!然而,朱雀似乎并没有伤人之意,施展身法往泊在岸边的小船抢去。
三人正斗着,忽见人影一晃,只一转眼就将所有船都砸了个窟窿。三人不约而同一震,朱雀更是神色僵硬,眉目间怒气一闪而过。然而,当她抬头见是薛四公子的时候,神色又缓和不少。顾盼间神采飞扬,笑说:“小弟弟,朱雀姐姐带你买糖去好不好?”
薛瑛一怔,不明所以。愕然间,又听她续道:“要不回家吃奶也行!”
薛瑛大怒——这岂不是摆明讥讽自己乳臭未干?!
少年冷哼一声,说:“我们有四个人,你可打不过!”顿了下,又道,“上次在江上是你害我被那扁毛畜生打伤的!这次非得让你还我不可,抓住了你再绑根绳子,丢进江里喂王八!”说罢,剑如飞虹直朝女子咽喉刺去。
女子不慌不忙,随手一剑格开,趁势后跃。笑:“自己本领不济,反将丑语怪他人!回去吃足奶,练好剑再来找我也不迟……”朱雀笑说着,目光却落在离去已远的舟楫上,似乎忿然难平。薛瑛见她又将目光投向一边的薛溟,杀气涌现。一惊,提剑戒备,然而,只见她飘然转身,转眼就去得远了。
“方才有劳四弟了。”白衣男子淡淡说了句,神色淡漠,一边坐下去继续弹方才被朱雀打断的曲子:《白马篇》。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那样慷慨激昂的诗句在他唱来却带了一种难言的郁勃萧索味。
薛瑛听得头都大了,男子身上那份“钗于奁内待时飞”的自诩并不是他喜欢的。何况这些仕宦之人,只要仕途稍有不遂就唉声叹气作苦大愁深状,也是他所厌憎的。
薛瑛道:“大哥,怎么老弹这样的曲子?名势利禄并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沾染还是不要沾染的好!”顿了下,又说,“何况大哥戎马倥偬,也该觉得累了。早些娶个媳妇,过过平淡的日子或许会更好些……”
薛溟微微一笑,落寞之意更甚:“自古知音者有几?”
是谁?将功名比作了青云?
——这是世俗的价值观取向!所以他活得也必须有价值!
“那你也不能老给娘贴麻烦!”薛瑛道,“没娘亲替你周旋打点,这次没准你就回不来了……”
“黄河一战非我之过错!”筝声戛然而止,薛溟按筝而起,“你安分一点,娘就会省事不少!”
薛瑛当然也不肯相让,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越吵越激烈。到得后来,不知是自知理亏,还是心有顾忌,两人都各各停止!这是多年来他们兄弟俩第一次见面。
看着薛瑛纵马离去,隐忍深邃的男子忽然间感到不尽萧索。对着江风,舟楫远去的方向,喃喃:“时局多变,浮生苦短。行畅意事,做快乐人,别论是缘是劫?江山,君一半我一半!”那一瞬间,他的目光却是异常复杂的。
薛、谢两人骑马离开,不多久就到了书院附近。书院背山临水,是个不二的好去处。然而,薛瑛却没多大兴致,反而沿着山路往山上去了。
白云深处有人家。这是一座道观,薛瑛时常会陪着娘、三姐姐过来上香许愿,而里面的一位女冠妙水是他自幼熟识的。进得观里,妙水听他说了来意,便将平日的香火钱给了他些。少年高兴不已,连连称谢。再坐了会儿,见天色不早,就与雨湘下山往城里去了。
——求得百家祝福,那受祝福的人就可以多福多寿!
薛瑛挨家挨户走访,不论贵贱,只挑那些平日有好名声真善心的人家。如此,不免又多了些难度,等他真集齐百家祝福时,夜色已过半。薛瑛方悟过来,少不得有些慌了。这么晚了娘一定急得不得了,何况谢雨湘随自己在街上抛头露面,半夜未归,也不知会惹出什么风波来……
幸运的是,他将雨湘送回家去,偌大一座府邸居然无一人察觉。少年又往领近街上买了几个热气腾腾的大馒头,这才回家去。
灯火辉煌,让连日的冷雨也温暖不少。府邸门前站着三位女子,也不知站了多久,都快成雕像了。
少年看得清楚,是娘、三姐姐、络纬。三人也看见了他,络纬忙跑上来将他迎进去,然而却大气也不敢出,问候之语也没有。
“你算是回来了!”薛宓冷哼一声,早已等得不耐,“方不久谢家来要人,说薛四公子拐走了他们的小姐,让我给个说法。”
“我送她回去了!”少年笑着站到女子身前,是娇纵惯了的跳脱,“再者,有娘在瑛儿不用担心什么……”
不等他说完,薛玉“哧”然失笑,甜言蜜语,说不定娘也就这样算了。过往都是这样的。然而,薛宓神色并未缓和多少,语气有了叹息意味:“薛四公子在金陵大街上卖艺流浪?闹得满城风雨!”他是世家公子,该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的。
薛瑛笑着自怀里拿去几个馒头,递了过去:“那是瑛儿不对!娘,这是我为您买的……”
认错却没有认错的意思,薛宓心头火起,推开他的手。馒头也就拂落在地,“不要认为这样就可以将所有事情都让娘替你解决!瑛儿,你大哥革职在家,二哥因良田受灾赶往扬州,娘已经忙得不可开交!”
薛宓不想再说什么,见他满身泥水,吩咐络纬替他烧热水沐浴。转身前说了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该醒的时候还是要醒!一直醉在这繁华中并不是件好事,何况……你有一个清醒的头脑!”
薛瑛木立当场,呆呆怔怔。他抬头望向天空,黑暗的天幕笼罩而下,没有他“预料”的白鹤。又看了泥水中的馒头几眼,泪水滚下,重重一脚踢开。因踢得狠了,就不知滚向何处!
“金陵城因公子而乱,已非一次。”薛玉笑说,“瑛儿,几百年来你算是第一人了!”
薛瑛听了,狠狠瞪她一眼。也不多话,自顾着摔袖回房。

十:江山,君一半,我一半(下)

金陵城还有一大奇闻:薛四公子的房也是三小姐的闺房。因薛瑛从小爱粘着他姐姐,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到得稍微大些,薛宓想分开他们时却发现难从她愿。那时她也是爱极,所以就不曾勉强。时光匆匆易过,展眼两人都已长大成人。也因此,外面的流言蜚语渐渐多了起来。
薛玉回到翠华院时,发现少年正坐在房里默默流泪。薛玉吃了惊,轻轻唤道:“瑛儿?”
不见他搭理,少女又走上前推了他几把,然而,任她怎样少年总是不理不睬。少女无法可施,只得去拿了等会他沐浴要更换的衣物。将烛芯拨弄了会儿,叹道:“你姐姐我就要出阁了,想跟你说最后一会子话也不能够……”
“出阁?嫁给谁?什么时候?”少年如遭雷击,连珠炮弹般追问,“哪个王八蛋敢娶你,我就扭断他脖子!”
少女只觉手被他握得生疼,叹道:“是谢家!娘说通过联姻两家多年来恩怨不准就可以消饵了,而且两家结盟有利于双方的利益……”
心中剧痛,泪水蓦然滑落,薛瑛死死抱住少女腰身,哭道:“不许!姐姐不能嫁给任何人!绝对不许!”这些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他没想到人会有长大的一天。那一天若是到来了,男应婚,女当嫁。何况生在公侯世家里,婚姻本就没多大自由,更多的时候只是各个家族之间利益角逐的筹码。
薛玉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少年抱得是如此用力,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如流光般在他指间流逝。
少女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从小一起长大,她是深深了解这个弟弟的……十岁那年,那句“心弦拂断谁解语,人默立,问红颜”何尝不是对她而问?!
“姐姐不嫁人也可以,但——瑛儿必须答应姐一件事!”果然,少年破涕为笑,忙说“快讲快讲”。
薛玉一边扮开他环着自己的手,一边笑说:“很简单,凡事做之前都要想清楚该不该做?”
薛瑛当然说好!此时,他虽已明白姐姐是故意哄他,但也未必不是日后所虑。可是,姐姐是打定主意不嫁人了,但弟弟呢?薛瑛笑说前言:“此生绝不娶妻,一旦为人夫,则必与母、姊远,君子不为!”然而,薛瑛仍不放心,最后闹着与薛玉拉钩作数。
暖阁外,风雨凄凄,今日的誓言会不会也随着雨露转瞬消散呢?
“天下男子虽多,但多属追名逐利、蒙蔽双目之徒,未必有一人是我良配!”
听薛玉如此说,薛瑛自也不客气,笑道:“三姐姐有了这样绝色的弟弟,自是不会将天下男子放在眼里。”
少女一怔,哭笑不得,追着要打他。
夜深了,然而,翠华院依旧充满了笑声。薛瑛想起方才之事,又觉不开心。在少女再三追问下,终是将日里之事说了。
那一瞬间,少女全身都颤了下,眼眶热热的。恰好此时,络纬提了热水过来要少年盥洗沐浴,薛玉就推说有事先出去会儿。依稀记得馒头滚落的方向,少女提着灯找了很久,终于在水沟里看到,然而,她弟弟的这份礼物早已又糊又脏,吃是吃不得了。
——这个弟弟行事向来出人意表,娘又怎知他用心如明月?
少女在雨中站了很久,最后终于决定往回雪馆那边去。这一去又是好一阵子,等她们母女来到翠华院时发现少年早已睡下。
络纬见了,急忙过来开门。然而,薛宓摇了摇手,示意她不要做声,只在窗前静静立了会儿。烛光下,少年已经安然入睡,然而,不知梦见了什么竟惹得他剑眉半蹙。
“玉儿,你可知道以你弟弟的性子并不适合生活在世俗里?”女子淡淡说了句,眉目倦怠,有说不出的感慨,“小时候,无论怎样我都可以纵着他,只是他现在大了……该怎么办?表面怎样不要紧,在心里所有人会鄙夷他,视他为异类。他的存在没有任何价值!”
薛玉站在一边,听了,全身一颤,然而,最终却点了点头。在这只有权谋机变的门阀之间,围绕的永远都是权势名利,难道一个人可以一生都醉在里面?不懂仕途经济的是废物、败类,日后别人又该如何看他?如此清醒、如此颖慧的一个人,难道就当真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不曾感到过孤独?
雨渐渐大了,伴着雷电声。
“那……娘就带玉儿、弟弟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我们一起自由自在地在天空中翱翔,就像那清洁的白鹤一般!”迟疑着,少女终于说出了内心真正的想法。
阴雨天气终于过去了。这几日少年都没出过门,闲时或与薛玉打闹,或独自一人看书。《四书》、《五经》等各类典籍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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