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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若四时景明-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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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久以来,我时常后悔,怪我当时的怯懦,当时的愚蠢,当时的冲动,但是我从来不怪我自己,当时怎么会爱上你,更不会怪自己用情太深,至今仍无法将你忘记。可是,我知道我们已无法回头,前面的路,只有我一个人走。”

“嗯。我曾经等了你很久,但是我好累了,我想前行了,前方有更美好的风景。你也是,我想董杉已经等你很久了。如果曾经有一个人为了你而等待,不管是四年还是四个月,请不要轻易选择拒绝。这世间的缘分并不像空气那么廉价,再平凡不过的相遇与相识也是难得。在亲情以外,没有人能够率性而又不求回报地为一个人付出一段寂寞的等待。即使没有欣喜的结果,也曾一度温暖过冰冷的心。”

再见了,江念时。

她没有买那件衬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已有主人的物件,她不会再碰。

当爱已逝,不如还自己一片晴空。

望着远去的背影,江念时的眼中蒙上一层悲楚:小璟,你可知你在D市所租的那套房子,它的房东其实是我?我早就寻到你,却不能靠近你,你可知这种痛苦?

回家路过原来自己住的那幢楼时,璟溪走了进去,看了看信箱。她搬走的太匆忙,很多信件还是寄到了原来的地址,好在秦子砚的家和这里同在一个小区,也挺方便的。她边走边看着那一叠东西,大多数是广告宣传海报,中间夹了几封银行信用卡的账单,还有一封是……

走着的她忽然停了下来。University of St Andrews。看到这行字,她的心跳骤停了一下下。扔掉其它没用的垃圾,她匆匆忙忙却又小心谨慎地撕开了信封,生怕弄破了。那是一封漂洋过海的Offer,英语语言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的录取函,那个专业是英国圣安德鲁斯大学的王牌专业。

她从来没有想过真的会申请成功。

那是校庆前几日,很久没有联系的英语系主任突然打电话给她,说是最近看到了她在翻译界悄然走红的报道,觉得很骄傲。同时也提醒她别忘了自我提升,然后就问她有没有想法去国外读研。作为翻译,必须充分了解掌握中西国家的语言和文化,去英语国家留学是个很好的选择。又说他与圣安德鲁斯大学的一位教授私交甚深,若她有意,可以代写一封推荐信。那时候她觉得系主任亲自打电话给她已经是受宠若惊了,而且又是关心她的发展,自然应承下来。第二日就把准备好的素材发了过去。本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毕竟圣安德鲁斯大学也是名牌,谁知道昔日的无心插柳,今日竟成荫了。

回到家,呆坐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实话,那个学校她是向往的。当初还在学校的时候,她所在的英德双语系有去德国做交流生的名额,她本可以去的,但那时候一颗心都扑在江念时身上,她怕异国恋的相思,所以拒绝了。而这一次,她真的有点心动,只为自己想去。可是,秦子砚……他刚刚打电话来说晚上有急训,明天要飞费城,让她帮忙收拾一下行李,明天一早他就过来拿,拿了就走。当时她支支吾吾的,秦子砚问她有什么事情,她斟酌良久还是没有告诉他录取函的事,只傻傻地说了句想他了。电话那头的秦子砚笑了笑,说:“傻丫头,虽然这次还是飞美国,但是很快的,就去三天。马上就回来了,你一个人好好在家呆着,别磕着碰着了。”

听着秦子砚在那头的谆谆叮嘱,她心里暖暖的。

挂了电话之后,她打给了爸爸,把录取信的事和自己的顾虑都说了一遍。

“孩子,不要考虑钱的问题。我听说英国的研究生是一年制的,就一年而已嘛,如果你真的想去,我和你妈砸锅卖铁也得供你读书啊。再说了,我们家现在的情况,一年的学费生活费还是出得起的。”

“嗯。”璟溪觉得,这个世上就算所有人都抛弃了她,至少她还有家,有爸妈。“可是,秦子砚这边怎么办呢?”

“你真的喜欢他吗?”

“我觉得他对我很好,我想,和他一起应该会幸福的吧。”

“溪溪,不要因为一个人的好而跟他在一起,要爱他才可以,不然你会很辛苦的。”

“我知道,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我正在努力。”

“你大了,爸爸不能多说什么。你们两个人既然想在一起,就要学会凡事商量。你与其在这边无端猜测他的想法,不如等他回来直接问问他。如果这是你的心愿,我想他会支持的。只不过分开一年而已。”

“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望着手中的录取通知书,她心下有了决定。

三天后,等他回来,告诉他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可是,世事无常。三天,足以改变所有命运的格局。

第43章 Chapter 42
夜把心洋葱般剥落

拿掉防卫剩下什么

为什么脆弱时候

想你更多

一个人简单地炒了两个菜;随便扒拉了几口饭;这晚餐就算搞定了。收拾好碗筷后;就开始帮秦子砚整理行李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秦子砚的房间。虽说两个人现在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是秦子砚明白她的想法,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帮她把客房整理出来了;这么一来两人更像是拼租客。

嗯;子砚的房间装修的很简约,些许米黄色的墙纸让这个房间有了一点阳光的味道;就好像他这个人一样,总能带给人安心的温暖。床头柜上除了台灯竟然还放着一本书,她好奇地拿起来一看,《如何读懂女人心思》,璟溪不禁哑然失笑;他还看这个?自己的心思他不是听懂的吗?

放下书后,她就打开衣柜,秦子砚的衣服同大多数男人一样,多是黑白灰三色。不知道美国那边这几天天气如何,会下雨吗?打开电脑,查了洛杉矶未来三天的天气,似乎还不错,就是风有点大。她挑了三件衬衫,一套黑色职业西装和休闲运动服,又加了一件不薄不厚的藏青色线衫以防万一。接着又去浴室拿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一溜烟的跑去了客厅,对着橱柜翻找起来。嘿!找到了,望着手中的常备药和创可贴等物品,她露出会心一笑。她自己以前出远门的时候,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物件,完全是有备无患。啊,脑子里又闪过什么思绪,立马又跑去了厨房,抱了一堆东西出来,美国那边都是土豆牛排的,子砚不会吃不惯吧,虽然这些只是酱菜泡菜豆腐干什么的,好歹也能顶上一两顿吧,统统塞进旅行袋。啊,忘了还有袜子。噢,还有书呢,那本放在床头的书应该是他近几日的精神粮食吧?虽然有那么点…没有营养,不管了,也塞进去。

所以,当秦子砚一大清早赶在太阳上班之前回到自家屋里,看到那个异常鼓的旅行包,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平时出差就带两件换洗衣服,轻装简行一直是他的作风,这次就去三天,更是没什么好带的。等他打开包,发现一大堆完全出乎意料的东西,真是哭笑不得,这丫头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了。

嗯,孩子。在他面前,她不必故作坚强,不必一副冷漠难近的样子,不必为了这个现实社会而伪装。他想要的只是最真实最自我的姚璟溪,可以在他面前撒娇、任性的孩子,让他宠她、疼她。这样,挺好。只是这些东西,秦子砚笑了笑,又拿了出来。

背后簌簌作响,秦子砚回头,那个傻姑娘穿着睡衣、顶着鸡窝头,揉着惺忪的双眼,一副完全没睡醒的样子靠在门框边。他心里一软,走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吵醒你了?”

璟溪摇摇头:“没有,正等你呢。这么早就要走?”

“嗯,早班飞机。”看了地上那堆被自己挑出来的东西,他戳了戳她的小额头,“你怎么给我整了那么多东西?你当我去度假呢?”语气宠溺,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璟溪挠挠头:“我,我就想着你可能需要这些。”她不好意思了。

秦子砚抚了抚她的头发:“没事。”他看了看手表,“丫头,我得赶紧走了。你再睡会吧。要是觉得无聊,我书房里有挺多书的,你可以看看。”

璟溪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书是挺多的,种类繁多,包罗万象。我给你旅行包里也放了一本,你要是在美国失眠,也可以看一下。”

秦子砚一头雾水:“是吗?你给我挑了本什么书?”边说着边去翻旅行包。当他拿起那本《如何读懂女人心思》时,也不由得扑哧一笑,看来这丫头是想歪了。

“这个是作者找到我,要我译成英语,推到外文市场去的。你这丫头,脑子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还用得着看着书?”

璟溪低下头,脸有点微微潮红,又开始习惯性地拿拖鞋磨着地板。

“等我回来,丫头。”秦子砚又在她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哦,对了,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早餐,香菇鸡肉粥和油条。还热着呢,吃了再去睡吧。”

秦子砚走后,璟溪也没什么心思再回去补觉了。她拿出压在台灯下的那封录取通知书,又开始纠结了。去还是不去呢?端着手中还在冒热气的粥,吃到胃里整个人都暖暖的。理想很诱人,可是现实的温暖更诱心。她似乎有点动摇了呢,也许是该放弃些什么,圣安德鲁斯大学没长脚不会跑,让它再等两年吧。

许是做了选择,她的心立时轻松起来。既然如此,那她就该张罗着找工作了。打开电脑,翻出以前的简历,开始修改润色。等按下保存键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她打了个哈欠,这下真的有点困了。就当是纵容自己的最后一个假期吧,于是又沉沉睡去。

等醒来时,已是下午。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子射进来,打在脸上。这样的午后,略带着小清新的滋味,嗯,泡杯咖啡,坐在阳台的秋千上,徐徐翻阅一本流淌着历史余味的宋词,方才不辜负这柔软的时光。

嗯,说干就干。

跑去书房,偌大的书架立时展现在眼前。拥有这样一个宽大的书架曾是她的梦想,不过现在她在秦子砚处已经得到,也不错。

挑本什么书呢?手指就着书脊一本本地滑过去,这人怎么这么书呆子呢?架子上不是学术型关于翻译技巧方面的书,就是一本本专业术语的词典,要么就是经济政治人文哲学方面的名著,再者就是外籍原版书了。哎真是没意思,怎么就没一本能让她动心的呢?璟溪虽然学的是英语,当的是翻译,但是她骨子里还是一枚文艺女青年,最初的梦想是当一名自由撰稿人,可以不用朝九晚五、看人脸色,自己高兴的时候就一个包一个人去欣赏异域风情,等心静下来的时候就拿起笔写写旅途中的见闻和心情,这样才是生活嘛。只不过,这个梦想似乎已是遥不可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不要因为走得太远,以至于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出发。只可惜,自己踏出的第一步已非正途,如今只能南辕北辙,越来越远罢了。

抬眸间,看到书架的最顶端有一本书,浅紫色的封面,直觉是本不死板的书。她搬来凳子,伸出手去够,还是差了点,再踮起脚尖,嘿,刚好碰到了。用力地拨了拨,终于把那本书翻落掉在地上。璟溪忙不迭地去看,究竟是什么宝书要藏得这么高。《闲敲棋子落灯花》,一本讲解古典诗词美丽与忧愁的书,满手的灰尘,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嗯,这本书正契合阳光、咖啡、秋千、阅读的品味。

正要站起身来,才发现书本下压了一样东西,想是刚刚从书中夹页掉出来的。捡起来一看,原来是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约莫二十岁的样子,正值青春年华,眉目清秀,双眼灵动,巧笑倩兮,清新淡然,连璟溪都有点被这行云流水般的素雅气质给打动了。她翻过来,背面还有一行字,这字迹她知道,是秦子砚的。这是这行字的内容:唯“一”,守“一”,我永远的一一。

脑中电闪雷鸣,那个刚刚还在自己身畔宠溺地喊自己“丫头”的身影逐渐倒退,退到他们相识的最初。她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她和秦子砚在那场见面会中不过一面之交,她落下的围巾他为什么要费心的送回来,还外捎上另外一条?这世上真有一见钟情这样的幸事吗?

如今,她终于想明白了。只因了这双眼睛,这照片中女孩的眼睛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噢不,该是她的眼睛像极了相中之人。原来这长久以来温柔地相待和宠溺,是承了“前辈”的恩典。唯一,守一,守护她的唯一吗?一一,该是那个女生的名字吧。这名字真好,独一无二,占了他的心。

原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温暖的怀抱,原来还是一场空,这想要全心全意交出的真心,差一点就错付了。

已经被江念时狠狠地伤过,这一次算得了什么呢?连开始都没开始呢,璟溪嘴边一抹自嘲的笑,在炽热的阳光之下显得有些疏离。自己从头到尾都不是自己,堪堪一个替身而已。为什么她的生活中总是充满了可笑,就像丑小鸭一样,台下的观众都已看尽她出丑蹩脚的样子,只有她还以为自己可以变身天鹅,被人宠着,却从未意识到十二点的钟声一旦敲响,再美丽再被捧在手心的公主都会变回灰烬里的灰姑娘。而现在,就是时辰到了吧。

该谢幕离场了,姚璟溪。

第44章 Chapter 43
你永远不懂我伤悲 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像永恒燃烧的太阳不懂那月亮的盈缺

你永远不懂我伤悲 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不懂那星星为何会坠跌

璟溪无精打采地走在街上;魂不守舍;思绪留在了遥远的那间名为“一壶”的茶室包厢里。

在发现那张名为“一一”的照片不久之后;她还没从震惊和悲凉中缓过神来;就接到了欧阳淞的电话。

“大师兄,有事么?”璟溪擦了擦留下的清泪。

“小璟啊,我早上打电话给子砚;想问他借本书,他说他正在去机场的路上;有个美国的任务;让我联系你。”欧阳淞不疾不徐地说道。

“噢,这样啊,”璟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不知道大师兄要找哪一本;我帮你看看。”

“就那本原版的《霍洛夫斯基哲学理论》,我这边不急,等子砚回来再说也行。”欧阳淞想着璟溪一个人在子砚家里,这时候过去恐是多有不便,就如是回道。

璟溪的目光一转,眼神定定地落在地上的那本书上,浅紫色封面的,柔和的色彩却深深地刺痛了眼。她心下一转,思绪万千。

“没事的,大师兄,我正好有空,我帮你拿过来吧,正好我也有点事儿想请教你呢。我这会儿过去一壶茶室,大师兄在那里等我吧。”

“那行。”

璟溪从偌大的书架上来回寻了两趟,才在左下角落找到那本晦涩的理论书,转身离去的时候,眼角瞄到那本刺痛自己的书,犹豫了一会,还是毅然决然的一并拿上了它。

她到“一壶”的时候,欧阳淞已经到了,他俩开了间包房,叫了一壶茶,静静坐着。

璟溪掏出那本书,交给对方:“大师兄,你的书。”

欧阳淞接过,道了谢,然后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小璟啊,你在电话里说有事要问我,不知道是何事?”

璟溪的眉眼一不小心被染上了几抹忧伤,这没有逃过欧阳淞的眼睛,他并没有急着询问,有些事要自己肯说才行。

而她呢,还在纠结要不要问事情的真相。欧阳淞和秦子砚是同学,又是相交多年的朋友,想来他应该是知道些内情的。可是,这内情,是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吗?如果真想太残酷,她又要如何自处?可是那张照片,像蚂蚁般不断地啃噬着自己的心,再这么下去还没被真想拍死,自己早就被这只“蚂蚁”啃噬的连魂都不剩了。横竖都是死,万般皆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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